说着护士就伸手去掀云棠的被子，耿悦还想去拦她，门口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齐院长，你们医院的护士，好大的威风啊！家属都说了病人没醒，这也没到查房的时间，就能强行掀开病人的被子检查了？”
病房里的三人齐刷刷的看向门口，说话的人是覃涛，他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耿远山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应该就是覃涛说的齐院长了。
齐院长尴尬的冲覃涛笑了笑，然后向护士使了个眼色。
“还不快走？等着被举报吗？”
“院长！”护士不甘心的回头，她现在离得近，可以更加确认病人就是醒了！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掩盖病人已经醒过来的事实。
能来这一层工作的护士家里多多少少也有点关系，从来没吃过这种亏，但是发号施令的是院长，就算再不甘心她也只能离开。
护士离开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心里委屈极了，她也是为了病人好，结果却被莫名其妙凶了一顿！
齐院长是个人精，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在也不合适，笑着跟覃涛道别。
“那您自便，我先去忙了，有事儿您随时叫我。”
“嗯。”覃涛点了点头。
齐院长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关上了病房的门。
一直等到脚步声远了，覃涛才焦急的走进病房。
见到了主心骨，耿悦再也绷不住，哭出了声。
“覃叔叔，你快看看云棠，她很不对劲。”
覃涛和耿远山一前一后的走到云棠的病床前，周洁侧身给他们让出位置。
云棠身上的黑纹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脖子，两只眼睛黑漆漆的，一点眼白都看不见，头发被汗水完全浸湿，乱七八糟的糊在脸上，她嘴里的毛巾已经快要被她咬碎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咬合力。
她侧头，也不知道看的哪里，眼眶中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流，身体也在不断的挣扎，皮肤和捆着她的床单毛巾摩擦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这这……”耿远山震惊的指着云棠，这这这了半天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他看了看其他三人，只有覃涛还稍微淡定一点。
覃涛从包里掏出一瓶试剂，一边用针管吸入，一边指挥其他三人。
“耿大哥，你帮我按住云棠的右手，小悦你去门口守着，嫂子你安抚一下云棠。”
耿家三人盯着他手里冒着寒光的针管都没有动作，周洁没底气的问。
“真的不用叫医生吗？这又是什么？”
她发现自己女儿和覃涛都怪怪的。
“你们相信我，我不会害云棠的，二哥和嫂子都走了，云棠是我对他们唯一的念想了。”覃涛解释道。
耿远山插嘴：“我们不是担心你害她，只是棠棠现在的情况太奇怪了，你有把握吗？”
“现在这种情况，除了让我试一试，还有别的办法吗？”
覃涛有些急了，云棠现在的状况一点都不能耽误，每多耽误一秒，他的把握就低一分，云棠的痛苦也会多一分。
耿悦大声说：“我相信覃叔叔。”
其实这话她说的也没底气，她定定的看向覃涛，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肯定。
可是覃涛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耿悦有些尴尬无措的收回视线，走到门口注意外面的动静。
四个人各就各位，周洁不断的轻轻抚摸云棠的脑袋。
“不怕不怕，阿姨在这里。”
耿远山按住云棠的手臂，他这下算是知道为什么要把云棠绑起来了，他一个大男人的力气居然和云棠一只手的力气差不多。
覃涛抿着嘴唇，神色严肃的缓缓将针头推进云棠的血管，注射完后，他还给云棠注射了镇定剂。
原本还在挣扎的云棠逐渐平静下来，最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周洁心疼的给云棠擦汗，她扒开云棠的衣领，发现奇怪的黑纹并没有消失，她问覃涛。
“这些黑色的纹路怎么没消失呀？”
“再等等吧！”覃涛将东西收拾好，站在病床前，神色不比其他人轻松多少。
耿悦在旁边宽慰周洁：“好歹是睡着了，我们就安心等吧。”
周洁点了点头，起身打算去换一根干净的毛巾过来。
耿悦、耿远山和覃涛三人去了隔壁的房间休息。
等周洁也过来坐下了，耿悦才开始向覃涛问出自己心底的疑问。
“覃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之前为什么联系不上你？”
覃涛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愧疚：“都是我的错。”
云棠和明珠还在深港市的时候，覃涛就从朋友那里得到了青林市动物园动物离奇死亡的消息，但是当时他一心都扑在雷恩身上，并没有过多去打探这件事。
等云棠回来后，雷恩的病情也好了一大半，他才重新提起这件事，想到他们可以从青林市动物园搞一批动物回来。
原本他是打算和云棠一起去的，但是临时一位很重要的朋友约了他，他只能先去赴约。
本以为收购的事情应该会很顺利，毕竟青林市动物园的园长和云棠的父母还有他，都有些交情，他也是个好相处的人。
没想到园长被带走调查，至今都没有回来，更没想到动物的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我这次去见的朋友就是本次动物离奇死亡项目调查的负责人，他让我去帮忙做一些基因检测上的指导工作，等我到了那里才知道事情如此严重，动物不仅会无缘无故死掉，而且他们在短时间内会维持死前最后的状态，就像是静止了一样，然后到达某个时间点的时候，它们的尸体就会爆炸，爆炸的时间点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规律，像是随机事件一样。”
“第一起动物死亡就发生在青林市动物园，我在朋友实验室的时候，有青林市动物园的员工也被送了进来，我才知道，动物的血液和尸块沾到人的身上，而那个人身上恰好还有伤口，或者被爆炸所伤，或者血液和尸块从人类的口腔鼻腔中进入，那么人就会被感染。”
“至于感染后的症状……”
覃涛的视线穿过房间的门落在云棠身上。
这下三人还有什么不懂的，云棠被感染了。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覃涛连夜把朋友拜托给自己的任务做完，然后联系上耿远山，紧赶慢赶才在护士掀开云棠的被子前赶到了医院。
覃涛叮嘱道：“棠棠感染的事情，一定不能走漏风声，否则她会被带走做测试，你们也不想让她躺在实验室的床上试药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在周洁和耿远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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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扫，倒不是担心他们害云棠，只是害怕万一他带来的药剂一点用都没有，他们会找医生来给云棠看病，到时候必然是会走漏风声的。
他刚从实验室回来，亲眼目睹了感染后的人是如何被用于试药，他们就跟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没什么差别。
周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耿悦拍了拍她的背，强装镇定的问覃涛。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特效药是吗？”
“没有，不过刚刚我给棠棠注射了实验室产出的第一批药，希望能有效果。”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三个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一直到第二日下午，云棠才悠悠转醒，耿悦带着自己的父母下楼吃饭了，轮到覃涛守在云棠身边。
睁开眼，云棠瞧见天花板上的灯，有些不适应如此强的光纤，难受得眯了眯眼睛。
她昏迷的这些天，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有时和父母在一起，他们总是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有时身处末世，为了基本的生计而苦苦挣扎，更多的时候，她都梦见自己被绑在火上烤。
所以她现在很迷茫，自己到底在哪里？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云棠偏头，瞧见一个人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更奇怪的是，除了刚睁眼的一瞬间，后来她看见的一切东西都像是加了一层红色的滤镜。
像极了她梦中的熊熊大火，云棠害怕的想蜷缩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绑在了床上，动弹不了一点。
这无疑是大大刺激了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放开我！”她的声音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过一般。
短短三个字说出来，嗓子疼得像被无数刀片割过一样。
覃涛被云棠的动静吵醒，他欣喜的直接站了起来。
“棠棠，你醒了？”
可是很快，他的喜悦就被云棠眼中的迷茫给击散。
云棠身上的黑纹已经褪去了一大半，耿悦跟周洁下楼吃饭前帮她检查过，只有后背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处还蔓延出来一条粗粗的黑线，然后一路分化，到了云棠的后脖颈处就成了一朵花的形状，其余地方的黑线都消失了。
就连她全黑的瞳孔周围也渐渐恢复了，现在勉强能看见一些眼白。
想来试剂是有用的，于是覃涛今天中午给云棠注射了第二次药剂，万幸的是云棠终于醒了。
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这个医院，就是因为还在实验阶段的药物往往都有很大的副作用，更别说这次研制的药物是防止人类异化的，住在医院里才是最安全的，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还能让医生们抢救一下。
医生说，云棠的脑袋不止一次受到过伤害，调查过她的病例才知道，云棠刚搬到深港市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当时脑部就受到了创伤，后来她抑郁症发作，又接受了电击治疗，遗忘了一部分记忆，最后一次创伤则是在几天前，这一次甚至没有云棠就医的记录。
药物的后遗症会是让云棠脑部的损伤变成不可逆转的吗？她变成傻子了？覃涛整个人如坠冰窖，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要怎么跟耿悦他们交代？
逐渐辨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云棠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想起来了，她在动物园遇到了爆炸，然后昏迷了，现在应该是在医院里。
“覃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