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禾悠在厨房添柴火,下面条,她做饭不算好吃也不难吃,就一般般。但江扼毕竟妖族,吃这些人类的玩意也少,也是可以适应一下的。
她下了一大锅面条,盛两碗出来放水里凉了凉,等摸到碗面温度差不多,她又加了一点汤汁,跑去江扼屋前。
就在刚刚,她问他吃不吃,他不说话了,转身就进屋坐着。单禾悠扶额想了想,这个人不拒绝就是同意,不回应就当点头答应。
开干!
单禾悠吹着手指甲感受到的热气,一路快步跑过来,也就在门口踌躇了两步,她锵锵撞门。
“进来。”
等到应许,单禾悠心里沾了蜜,蹦蹦跳跳跑进来,站在他床榻前,“那个,我煮了面,你看着吃啊。”
“行,你放着吧。”
看来真说对了。
他说话一回事,做事另一回事。
单禾悠虽然还没吃她那碗面条,但她把江扼那碗放好,走之前看着那一碗满当当泛着油光的面条落在他桌案上,床上的人一会儿会拿筷子把它吃个精光,她顿时觉得这面条留在这里就是对她巨大的认可。
一定好吃!超好吃!
以至于回屋吃面条的时候,她心情还是美滋滋。
终于有人愿意吃我做的饭了。
真好。
喝两口茶,翻两页书,屋里的水漏滴滴响过,她碗里的面唰唰腾空,屋外的蝉又在无法无天地叫。
她听着有点出神,屋外有一道人影遮住了门缝,长长一条黑黑的。
“单禾悠,你吃完了吗?”
单禾悠看了眼空空的碗,绞尽脑汁没想明白他过来的目的,“我吃完了啊,怎么了?”
他道,“碗要洗吗?”
单禾悠额角微抽,她原以为有什么大事劳烦他过来一趟,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她道,“当然要洗,你把碗放在厨房吧,嗯,最好兑一点水泡着……算了,我一起带过去吧。”
单禾悠端着碗开门,还没看见他这人,手里的碗就没了。
江扼一手一个碗就走了,单禾悠盯了他一会儿。
他要洗碗?
屋外漆漆暗暗,棕黄的泥土在月光的照拂之下,显得格外深沉。
整间屋子方方正正,就建在这样棕黄的大地上,时不时远处田里飘来几片绿叶,点缀着这小屋也别致。
单禾悠跟着江扼,他走快一点她就也走快一点,他慢一点她就也慢一点,走着走着果然到了熄灯不久的厨房。
厨房里还一股温温闷闷的味道,那是长长软软的面条留下的风姿。
“叮当”,乌黑的厨房,江扼放下两个碗。
“你会洗碗?”单禾悠见他也不打灯,也不舀水,那手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白白嫩嫩,不像是个有洗碗习惯会洗碗的妖怪。
再说,海底也洗碗?
江扼手一挥,只见那水缸里飞起一道水流,这水流顺从江扼手势,灵活地在两个碗里来来回回打转,污渍去除干净,水流飞到外面的小水沟里,这碗就算洗好了。
单禾悠看得出神。
这就是开挂吗?
有灵力真好啊!
她不禁感叹体内这一身灵力要是不去修个法术,还真怪可惜。
“可以吧?”江扼蓦地开口,单禾悠正在想象中还反应过来,她嗯了两句才反应过来这人再问问题。
江扼睨了她一眼,道,“反正我洗好了,它不干净也要干净。”
这话单禾悠听得一清二楚,她道,“照你这么说,没洗干净就吃别人口水了。”
江扼看了她一眼,扯她出门,“睡觉去吧。”
“哦。”
两人出门,单禾悠看着天上那一轮圆圆的月亮,看得出神。
在那阵里的日子里,也不说压抑,就是没在外面这种自然放松的感觉。
月亮圆亮,晚风自然地怕打在脸上。
虽然阵里也大差不差,但心境自是不大相同。
“江扼,我忘了件事。”单禾悠健忘的大脑想起吃饭睡觉是稀松平常的要紧事,但她心里记挂着江扼是有格外紧迫的要紧事啊。
“你说。”
单禾悠身上又一阵冷凉,那噬心阵给人印象匪浅,“我们怎么逃出来的。”
江扼停下来,他听见单禾悠脚步仍频频作响,转过身伸手要推她,但单禾悠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下来了,看着他这诡异的举动。
单禾悠:“……”我不蠢好吗?
“你刺破鲨鱼的眼睛之后,我醒了过来,然后杀了他,带你出来了。”
“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身上留不少伤口,但你咬牙坚持,最后一个大招杀死脊骨,再顺道救出我……原来这么简单啊。”
她说着来劲还比划起来,不过手脚并用鬼画两下,她就收起了四肢,好好收敛着,“有点累,先休息一下。”
“不然呢?鲨鱼没什么灵力,就是海底巨兽,你不也拿那剑直接刺破了它的眼睛吗?”
他说起来轻而易举,但单禾悠心中戚戚,她刺破鲨鱼的眼睛,那是她趁鲨鱼不注意,外加她当时处境艰巨,她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但这么容易的话……
“江扼你为什么躺在床榻上那么久?”
他醒过来的时候,她在他屋外踌躇,看见他单单一件白衣站着,那个时候就想问了。只是,她下一秒就没问,而是习惯性问他饿了不。
话到嘴边就自觉绕了弯,说起来了更自然顺畅的话。
撇开了沉重,不合时宜的话题。
她又问了一遍,“那时候你怎么样了?”
蝉在树藤上孤孤地叫,人却无言相对。
江扼眼神不急不缓地扫过她,但还是不说话。他往回走也不搭理她,她跟着慢慢走,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远,她盯着他背影,思绪复杂。
走着走着,就回到了房间。
单禾悠的房间门微微敞着,她顺势拉开门,在关门之前,敞开天窗说亮话道,“江扼,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她松开手,要拉上门闩前,一只手进入门缝,在两片大门间开一道口子,月光就在这之中不管不顾地照进来。
她顺着这手看向站在门外的人。
他身上照拂着流苏般的月光,一头乌发也落得莹莹发亮。
他道,“那解决问题。”
江扼拉住她,她手里莫名冒汗,看着被人拽着的手,她一把甩开,“不要随便抓我手啊!”
江扼隔了一会儿才说,“为什么?”
“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说完,单禾悠后知后觉,他估计真不知道,他这在海里不知道待了多少年的妖,哪里知道人类林林总总的这些规矩。
她问完,想起他第一次露面好像也是这样,动手动脚还算小事,他好像直接在她脖子那里咬了一口,红红一块,王奶奶那时候还问。
单禾悠眼里莫名点着了火,幽幽怨怨地看人。
江扼感觉不对劲,“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两个人的手,看了看单禾悠少见的眼神,又道,“我抓你的手不是要杀你。”
“你不懂。”单禾悠言简意赅。
她拉过江扼的手,扯直了他五根指头,“你在人间,不能这样拉小姑娘的手,这是冒犯,要经过女孩子的同意,不然这叫非礼。你拉我的还好,我对你有些了解,知道你心思不坏,要是在外面,千万不行的。”
她翻上手掌罩上他手上,也是五根指头伸直,对着指缝比划,“和男孩子也不可以,会被误会。如果你将来在你们妖族有喜欢的女孩子,你可以先暗示一下,她要是接受到你的信号,你就这么一拉她的手十指紧扣,应该有戏。”
单禾悠虚空比划说得有理有据,她说完,手肘撞了江扼的手腕一下,“懂不懂?”
“不懂。”
江扼拉着她衣袖,施力拉着她坐在床榻上,“你不让我拉你手,我不会上赶着,你放心。”
这个单禾悠放心,但拉她上床算什么事。
“那你要干什么?”单禾悠又一次紧紧环抱自己,虽然胳膊大腿有肉也有力气,但是和江扼一比就是细胳膊细腿,他这高大的体魄还有健壮的小臂都变得有点可怖。
江扼指头在她背上,清隽的背影在眼前重重叠叠。
他道,“解决问题。”
她应,“问题是这么解决得吗这这样解决。”
江扼低头思忖一刻,又不知道从哪里给她喂了一颗药丸,还是甜滋滋的,她吃完像吃饱喝足安然入睡的倦鸟,松松散散地靠着床榻,烦不起来。
“你体内有我的灵珠。”
单禾悠抬抬眼皮,“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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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取出来。现在它碎开散在了你身体里。”
单禾悠扭头看他一眼,“哪里?”
江扼卖关子似的又顿住,单禾悠机灵地转过头,听他道,“所有地方。”
单禾悠耳边铛得一声,警铃大作,又听江扼娓娓道来,“每晚给我半个时辰,一个月后灵珠便可取出,事情也了结。作为补充这个镯子送你,保你一世无忧。”
那个金丝细边,镶着白色小花的镯子,又一次扣在她手腕,沉甸甸的,只是别人要是不清楚地还以为单禾悠当上贵家小姐,开始穿金戴银了。
单禾悠还想问些七七八八的事,但实在脑子迷糊又舒适,躺在床上即使头没挂在枕头上,也一片睡意袭来。
背后阵阵波动,极富有规律。
半个时辰后。
江扼完事,托着她头把她放下,被子也给她盖好就出了门。
门口撞上一个毛茸茸的大物,它耸下脑袋委屈巴巴地咿唔一声,短短的尾巴在空中一晃一晃。
江扼蹲下来和它大眼瞪小眼。
大黄感受到了戾气,软趴趴的毛发瞬间竖起来,像针刺齐刷刷一排,它又低了半截头。
它是单家养的看门大狗,从小养到大,感情深厚,单禾悠这久久未归家,它从邻里乡亲那里听来跟来,在屋外蹲守了半天,这时候才进来。
“你来干嘛?”江扼问它。
妖怪对妖怪,那就好好说话。
大黄眼睛亮亮,大抬脑袋:我来看那丫头啊。门口王奶奶围了一道栅栏不让我们进来,说单禾悠要好好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那你还进来?”江扼挑了下眉。
大黄又是呜呜一声:可我明明大晚上还闻见了面条香,她又起来贪吃了,这不就说明她没睡嘛?我等着王奶奶屋里关了灯,我就偷偷从栅栏缝里溜进来了。
江扼轻点了一下头,大黄觉得他这么聪明一只大妖肯定理解了他说的这些话,说不定念及它的良苦用心,直接让它进来看望单禾悠呢。
只见江扼往边上走开,大黄心中大喜:有机会!
下一秒。
江扼一手拎起它抱在手里,朝隔壁房间走去,大黄瞪着迷茫的眼睛,直到江扼把他放在地上,屋子里也关了灯,关了门窗,它才确定这不是要把它带去见单禾悠,这是带他走。
大黄无法接受。
这是牢笼,牢笼啊!比门外那栅栏还恐怖,还坏!
大黄又气又怒地瞪着江扼,两条小短腿一蹬长高半截,它两只前爪炸毛地一划一划,大嘴里粗粗喘着气。
江扼看着这耀武耀威的爪子。
心间似有轻轻的风吹过,刮过心崖边新生的一簇草,有点痒有点乱。
他想起了单禾悠刚才掰扯他的手,她嘴里叽里咕噜讲了一堆大道理。
那时候事发突然,他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现在再看看手……
他视线看向窗外,心间腹诽:就不冒犯我?
眼前的爪子继续耀武扬威。
他看不下去,一把抓住它两只爪子,它皮毛又唰一下绷直了打颤,小石头大的两颗眼珠子盯着那手掌的动静。
这大妖要干嘛?!
悠悠快来救我啊!
江扼十指略动,它后腿战栗地一蹬,等待爪上的凌迟。
屏息凝视,江扼十指扣入它两爪。
大黄后腿一下软成一滩水跪在地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大黄也是讲究尊严的,怎么可以这般被你调戏。
大黄两爪蓄力,准备和这有恋爪癖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他手上凭空生出两个丝线,两根红线一前一后绑住它腿,它挣扎得动不了。
“睡吧,单禾悠睡了别打扰她。”
大黄见手脚捆缚,出去机会渺茫,垂下了头:“……”
哦好吧。
感觉到这毛茸茸的家伙情绪低落,江扼从雨露瓶里倒了一颗粉色药丸,塞进大黄嘴里,“人类的手不能抓,你的还不能抓?赶紧睡。”
他语气有点怪,大黄都听出来这怪,不敢大声喘气。
大黄呜呜点点头,垂下脑袋困意就飞旋而上,他窄窄的眼皮一拉一拉,就严丝合缝了。
不见光的屋子里,江扼看着这毛茸茸的玩意,嘴角扯了个笑。
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