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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灵珠

作者:葱葱郁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单禾悠喉口一片冰冰凉凉。不是完全的冰,是温热里含着冰块的那种感觉。


    她原本一片昏沉。喉口这绵长而陌生的触感,在一点点挑逗她的神经。


    从迟钝到敏锐,从缓慢到活络。


    她睡不着。


    一睁眼,她想了想白天发生的事,看着漆黑的天,有些肿胀的四肢。


    记忆闪现。


    一道白光。


    一阵惊叹。


    她晕倒在地。


    她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难道我人生要开挂了?”


    忽而,一只大手就捂住她的眼睛。她浑身一抖,手掌间传来一阵阵冰凉的寒气。


    “你想多了,欠了的要还。”


    “天下没有白花花的好事。”


    声音在屋内穿荡,陌生而似泉水叮咚,山外之音,虽靠得近,但她像遥遥隔着一道山堑听着山尖尖上传来的话。


    浑身发毛,她试探性轻声问,“你要干什么?”


    一只手在单禾悠背上点过几个穴点,“拿回我的东西。”


    单禾悠心下害怕。


    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但说到死亡她是怕的。她自幼容易生病,又跟着爹娘在海上飘着,风里来雨里去,她活下来不容易。


    和死亡抗争了很多年,她不想死在这里。


    脑中有一个强烈的求生念头。


    见他手中有空隙,拔腿下床就跑,在下地那一秒,她发现自己四肢紧绷,根本动不掉。


    咯噔一声,就倒在地上。


    那人拉起她来放在床上,她还是硬邦邦动不了。四周,就是身旁的这个人,背上的手机敏而灵动。


    岑静良久,那人不说话,她要是也不说话那实在害怕。


    她憋不住,幽怨道,“我没办法了。我也不想这样,但你这莫名其妙地出现,还莫名其妙摸我背,还要找东西,我怎么放心得下来啊?”


    那人手顿了一下,在一个穴位停了下来,单禾悠觉得这是个套近乎的大好机会,才要说话就哑炮了。


    他迫近耳边,“再说话,我毒哑你。”


    单禾悠:“……”


    “你再废话,我真的会杀你。”


    单禾悠心中唾弃:我也没说话……


    那人塞给她一颗药丸,她挣扎了一番,没用还是被塞进嘴里,她本来一直含在嘴里也没事,身后那人趁她不注意,往她背上一拍,那药丸就咕噜掉胃里了。


    单禾悠悲戚地担心自己大限将至,破罐子破摔,“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你没事来寻什么东西啊,我哪里得罪你了……而且,你干嘛要这样吓我啊,我还想财运亨通,长命百岁呢,我怕死啊……”


    “单禾悠,安静。”


    她知趣地闭上了嘴。


    但很是奇妙,她安静一会儿体内似有一股暖流汇集,翻涌,融合,以至于突然间压制住了她飘零害怕的心情。


    这个过程持续着,那一只大手不断在她背后扫过点穴。


    心胸间波涛四起,心绪却愈发安宁。


    有古怪,不会是药丸的功效吧?


    与此同时,身后的人也有了转变。他一开始明显地冷静沉着,游刃有余。而时间流逝,他掌心泛过薄汗,湿热热贴在她衣裳上,那是一种隐晦的变动。


    她问:那个……


    说话声音虚得不行。


    见没有狂风暴雨般的生死危险,她进入正题,“你掌心冒汗了,要不擦一下?”


    “我知道。”那人不轻不痒应一句。


    单禾悠心想:你知道?


    她觉得事情有转机,便再进一步。


    “你在取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宝贝吗?”


    却换来那人冷不丁一笑。


    “上一个想要知道这么多的人已经死了。”


    她登时领悟他的残暴言论,勉勉强笑着,顺他的意思点头。


    “你最好言行一致,单禾悠。”


    “不然,你死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说到死,单禾悠就又闭上了嘴。她不想死,尤其不想无缘无故死在这里。


    她紧紧抱着自个儿这条小命,宝贵地要死,半天才道,“那要不明天还是明天再杀我吧。”


    她屏息凝神,而屋子里又是安静一片。


    良久,背上的手拿走时,他才蓦地道:不要和别人说我来过这。


    单禾悠无言,就微微点了一下头。


    一句两句话不是交代事情发出命令,就是要杀要剐拿人命霍霍,这个人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她还没回神,那人威胁道,冷飕飕的气体又往她脖子,头顶上钻,“我是认真的。”


    说完,一道身影就越过窗口,飞出屋外,单禾悠细细嗅着他身上那一股味道,刚刚凑过来才闻见,像海盐粒的滋味,雪白冰凉。


    单禾悠:我没说不相信啊。


    门咔嚓一响,一抹红裙款款登场,她思绪中断,从那薄薄的气味里抽离出来,看向王奶奶。她耸拉着脸,不用说也看得出来满是担忧。


    单禾悠顿觉不对:他半道离开,怕就是因为王奶奶推门而入……那他真是要打打杀杀的话,又何必怕这九十高龄的王奶呢?


    再说,她心里面好像不仅安静下来,还甜甜的,那药丸一吃下去没味道,后劲倒足,甜得像一团积在嘴里的蜜。


    单禾悠扶王奶坐好,王奶反倒施力把她按回床榻,眼尾带点焦急的火,“这怎么坐起来了?”


    她糊弄道,“王奶,我不骗你,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坐起来的。”


    “你也不知道?”


    单禾悠出神望着屋里那窗,乳黄的纱布噗呲噗嗤地在风里飘扬,屋外漆黑一片,偶尔看得见几个璀璨的星宿。


    他的威胁,像一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


    充沛的灵力,并不良善的语气,这个人哪怕真无屠戮之心,也绝不好惹。


    耳边仍嗡响狠厉的话语,单禾悠看着王奶,摇摇头让她安心,“我没事,可能是这天气太热了,我睡得热醒了。”


    王奶眼神挪移,手尖在单禾悠脖颈上的红痕轻划过,弄得她一阵瘙痒难耐。


    她问:这是什么?


    单禾悠才想起来。记忆从混沌的意识里苏醒,那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就是在喉咙口。


    王奶又问:红的小小一块。


    她想起来,他的嘴好像咬了这里。


    单禾悠懵了。


    清楚地意识到刚刚那个人做的事情,她搞不清楚情况。眼睛看向窗外,还是一片寂静安宁。


    “我……”还没开口,她的话就被打断。


    这次,她的耳边真切地响起那道胁迫的声音,只不过更为沙哑低沉,像一把怼在她心脏的刀。


    他就在附近。“我说过,我认真的。”


    稳住心神,她安慰王奶,“可能是我睡觉的时候做噩梦,不小心挠的。”


    王奶瞧她这模样,也不忍心再为难她耗神说话,她从书柜里随手拿一本书,“那按照老规则,你做噩梦了,我就给你念睡前故事,你睡吧睡吧。”


    “我就是和村长离开一趟,谈了一下你今天的事。”她一脸倦容,但又很快扫去沉重的表情,“现在我就回来了,就在你隔壁屋子里睡着,有事就叫我,我们都怕你又晕倒发烧。”


    她摸了一下单禾悠的头,温温热热的。


    展开那本书,她开始讲故事,“相传上古时期,妖人混居,若不是赤丹之战两败俱伤,两个族群也不会就此制定规则,划分界域各自安好。如今天下和平……”


    单禾悠不太忍心地开口,听了一阵发现她还是没反应过来这段故事念过了,才笑嘻嘻道,“王瑛铭老师,你这段故事讲过了。”


    “那好吧。”王奶匆匆翻过书页,在这本书的后几篇文才停下,零零碎碎的笔记也在这个位置断结。


    单禾悠读到了这个位置。


    这个小姑娘年纪越大越不好教了,她能读文识字后,一本本书在她的手里穿梭而又落下,她的学习速度与能力惊人。


    这一屋子的书,已经没有几本是她没看过的了,甚至,王瑛铭已经置换过好几次这屋里的书。


    她无奈地笑笑,“那我换一个。大约千年之前,赤丹之战下除了人妖大战,妖族之间也有不睦的一对。双方不顾妖族利益,不一致对外,反而双方大大出手,乃是耻辱。鱼族和狼族,两个界域并无纠葛的种族,却因为首领都太过心高气傲互相不服气,爆发战争,最终落得个双双堕仙的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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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禾悠听到这里,一下坐了起来,“王奶,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和我说过这两家自此之后乃是世仇,但是狼族不久又有子弟得道升仙。”


    王瑛铭点头,“对,而鱼族繁育受限,血脉浅薄,时至今日依旧再无得道之人。”


    她按住单禾悠重新把她塞回被褥里,“睡吧,我给你讲故事你还越听越兴奋了,好好睡,快点。”


    她把书合上,守着单禾悠睡着,把屋里几本没被动过的书拿布袋裹上带走,就悄悄合了门。


    等门外声音渐小,单禾悠一下就睁开硕大圆亮的眼睛,嘴里振振有词,“我不信,鱼族没有得道之人。”


    她骨碌碌翻下床,在高耸的书架里爬上去,拿出一本书,把上面的灰全都拍得干干净净才扑到窗外借着月光看起来。


    一丝丝冰凉从空气中传来,扑到她脸上,她有点冷,也觉察到了那人不是在一般的附近,而是真的就是这屋檐上,她小声,“喂,你走没?”


    空气里没动静。她低头又看了一会儿书,再一睁眼,果不其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微薄的月光被他挡得死死的,一点漏不过来。书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但他的面容在黑暗中清晰。


    他一挂长长的乌发,衣袍轻舒素净,白衣飘然站在这儿,就像此刻像远远挂在天边的白月亮,但眼球黑漆漆的,镶在大白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白白的,黑黑的,就差写着清冷公子但心机深沉,鬼火幽幽。


    “你别神出鬼没啊。”她话音刚落,手里的书就着火了,“啊啊啊啊……”,她要跳两步,却发现手脚已经被锁住。


    这还不够,他往单禾悠嘴里塞了块布巾,她喊不出来,只能呜呜呜地龇牙咧嘴,大喊大叫。


    他倒好,还事不关己般敛着衣袍,良久才空出眼神盯她,“不该说的别说,否则你和屋外那个人都没好下场。”


    又是威胁。还是带着王奶奶一起威胁。


    你要是想杀人早杀了,用得着威胁来威胁去半天?不就是不想杀人造孽?


    单禾悠偷偷给他翻白眼,等他飞走,锁住的手脚才挣脱开来,她翻过墙去捡那一本书。书上讲得是鱼族近百年的状况,书烧了大半,灰尘翻飞,页脚处还残留一段文字。


    【人鱼一族在千年之前终于诞生新鲜血脉,天赋异禀,进步神速,名为江扼。】


    “江扼。”


    单禾悠看向天空,他已经飞远,在天空中化作一个小白点。


    他周身的气息,声音可以判断年纪和修行水平,这个修行水平这个年纪还在凡间的屈指可数,况且他身上独有的海水味,像晒干的盐粒,很好判断。


    他这个身份,确实没必要也没理由杀人。


    江扼行进一段路,拉鸡仔一样拎了拎手里的胖子,他停住,故意拽着手里这人的一角衣袍,半拎他于高空。


    张醉岁吓得直哆嗦,从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单家大宅屋檐上,想站起来结果身体动不了,才发现自己被人封了穴。


    那一只大手,轻蔑的声音,还有狠辣的动作,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命不久矣,单禾悠是不是黄泉归西了?


    醒过来没一会儿,一只大手又莫名拽着他横飞高空,这可是高空,高空啊。一路惊魂未定,看见王奶的宅子就在眼前,那拽他的大手就一轻,跟要把他扔掉一样。


    他都不敢说话,现在只想着自己从这么高的高空掉下去有没有命能活?想着自己的遗言是什么?


    江扼看他半天不说话,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


    江扼:你家在哪里?


    张醉岁轻轻啊了一句,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稍微再一想,他怕这人是要把他大卸八块然后烧成灰扔到张宅,好叫村里人都来看看。


    他两脚交缠相拥,抖个不停,竟然已经势单力薄了,那就只能博博同情,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


    “就在这,大哥,就在这。你让我留个遗言行不行,求你了我求求你。”


    江扼睨他一眼,手往他脖子一拍,张醉岁头一歪人就昏头睡去。江扼拎着这沉甸甸的重量下坠,随便找了间干净整洁的屋子一扔。


    临走前,在他耳边留下话音:见到我的事情一个字都别说,否则,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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