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军眼里是止不住的惊艳和高兴，原来他从陈静给她发来的时微朋友圈合照里看着，只觉得时微挺好看的。
没想到真人这么漂亮！这真是他这么多年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
而且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很温顺，婚后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不会阻止他对他的两个孩子好。
最重要的是身材也很带得出去，皮肤白得像雪。哪怕只是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衣服还是脏兮兮的，整个人还是漂亮得发光。
年纪也很合适，正是又成熟又有活力的时候。各方面都很适合娶回家做老婆。
虽然彩礼贵了点，但看见时微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值了。
他激动又千恩万谢地看了陈静一眼，陈静就会意笑着退了出去。
时微还木然地立在原地。
不敢相信，委屈，还有某种陌生的，名为愤怒的情绪涌了上来，直冲上脸颊，涨得小脸通红。
所以在她妈心里，她的价值竟然是这样的吗？
现实仿佛一记耳光，把她一直以来不愿意深思，刻意忽略某些事实，苦苦维持的美好幻象打得支离破碎。
时微人生中第二次出离地愤怒。
上一次是大一暑假回家，他们指着怀里的小婴儿突然告诉她说这是她弟弟。
在那之前，她一直认为，这个家里只有她奶奶不喜欢她，在得知她是个女孩儿以后从来没有抱过她一次。
时昊的到来却告诉她，其实这个家所有人都不欢迎她。
她妈陈静原本是县医院妇产科一把手，当年二胎政策还没开放，为了生时昊，陈静工作都丢了。虽然后来因为技术过硬被返聘，待遇也大不如前。
她奶奶就更不必说。在时昊出生的第二个月，就去给他过户了一套房子。
从那以后，这个家，她就再也融入不进去了。时微暗自伤心了很久。
这几年，她才渐渐想通了，她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也不能重新选择家人。如今她已经很少为这些生气。
可当徐珺刚刚说的把她卖了变成现实时，她还是忍不住从心底愤怒了。
也许是愤怒压过委屈，她竟然一点都不想哭。
可好脾气如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愤怒，是应该骂人还是拍桌子？
“别站着了，微微，过来坐！”王海军看她红着脸，理所当然理解成了害羞，还是个纯情的小姑娘，心下对时微又满意了两分。
“第一次相亲吧，没事，我们就随便聊聊，别紧张。”
时微僵硬地看过去，默默提醒自己，就算有火也不应该冲着这人发，也许人家也不知道，也只是熟人介绍不好拒绝。
她慢慢走过去坐下，想怎么把事情说清楚，又不伤人自尊心。
想了会儿，看着对面，斟酌道：“那个，王先生，我事先不知道要跟您相亲，我觉得……”
还没说完，男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亮了，来电显示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时微尴尬地停顿，等他接完电话。
对面却不耐烦地按下电源键，等电话自己挂断后回了一条信息过去。探后他突然探着身子，笑着摸了下并不存在的下颌线：“你是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时微睫毛微微颤动，疑惑地看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王海军哈哈一笑：“之前听你妈妈说你没谈过恋爱我就对你很好奇了，没想到微微你竟然这么漂亮。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现在的女孩子都早熟得很，好多大学时候就跟男朋友出去开房了。”
男人目光黏腻又显得奇怪：“你条件这么好，没人追太不合理了。”
时微原本在认真地捋他话里的逻辑。
听到最后一句，对上他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对方的意图，蹭地一下抬头直视对方。
“你，你是什么意思。”
胸口涌上来的气让她说话都不太顺畅，脸上也几乎立刻控制不住发红。
不喜欢冲突的她此刻手都在发抖，直愣愣地看着对方，再也憋不出下文。
她的反应令王海军十分满意，立即转变脸色，高兴道：“嗐，我就是瞎问问，别生气啊。”
“你还有几天上班吧，我刚在常饶买了套房子，等你回去上班我开车接你过去玩。”
他推过来一个装着金玫瑰的透明盒子，脸上带着这你不得喜欢死的自信：“这个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时微胸口起伏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应过来后只觉得一股恶心感涌上来，心口也直跳，像在沸腾。
她不会骂人，平时就极力避免冲突，事后才去问闺蜜怎么怼。
但这次她强烈地感觉到，她必须说点什么，否则她一定会后悔。
对，不能这样闷不吭声。她整个身体都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手握成拳坐直了身体。
王海军只觉得她的表现更让人满意了，笑得得意：“小微啊，实话说，哥真的对你挺满意的。”
时微抿着嘴，几乎在用尽全身勇气逼自己眼神不闪躲，一字一顿道：“不好意思，王先生，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极度的羞辱感和口齿笨拙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最后也只是强忍着酸涩：“我认为我们不合适。”
“……”
王海军满脸错愕，随后竟然浮现出恼怒：“彩礼八十万已经很高了，不可能加钱。”
时微呼吸一窒，睁大着眼。
他刚说什么彩礼？
他们都已经谈好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愤怒，时微觉得头有点眩晕。
“不过……”王海军显然没有看出时微的愤怒，继而用极其黏腻的眼神打量她，忽然眯起小眼睛笑了，拿起桌上的水壶，装模作样给她倒水，“也不是不能商量，不如这样，今晚微微你就别回去，我们好好聊聊。”
说着递过水就要去摸时微放在桌面上紧握的手。
“别碰我！”时微愤怒地蹭地一下站起来，猛地往后退几步到了门口，眼泪控制不住就要涌出来，极端的愤怒和委屈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骂人，又不知道怎么骂，又怕吵不过自己倒先哭了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无奈的低笑。
接下来的话就像有魔力一样抚平她狂乱的心跳：“别害怕，跟着我说。”
时微猛地一顿，瞬间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话念了出来：“聊你大爷。”
王海军显然没想到看上去温顺的女孩子也会骂人：“...你说什么？”
时微脑子一懵，后面的话依旧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我说敲你爹！听见了吗？敲你爹！”
时微脑海蓦地空白了，却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脑子里的男声还在激情输出，时微却猛地后退出门，在对方暴怒的前一秒转身噔噔跑出房间。
几秒后，表情终于完成茫然，错愕，暴怒的快速变化，王海军猛地将茶杯拍在桌子上，玻璃杯立即被砸了个粉碎：“小贱人！你给老子站住！”
他被茶水烫得一嗷地一叫，暴怒着踹开椅子就要去追时微。刚出房间门，却被两个男人迎面挡住去路。
他只当是店里其他食客，不耐烦地一推：“给老子滚开。”
下一秒手却被为首的男人抓住手腕被轻轻一折，王海军整个人惨叫一声。
一声还没叫完，立即就又被另一个男人一脚踹在大腹便便的肚子上，一声巨响跌回包间。
王海军好不容易惊惧交加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危险得仿佛死神降临却又诡异地带着笑意的眼睛。
王海军看过去的时候，他正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扔到一旁垃圾桶，笑意陡然一凝，只剩森森的寒意。
“我的老子可不好当。”
——
时微跑了好远才撑着手弯腰喘气，后知后觉感到一丝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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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她每次跟人吵架都是还没吵就心跳加速，手抖还想哭，就算气得半死也说不出话。
只能回去生闷气。
这还是第一次当面骂人。
“当面骂回去原来这么爽……的吗？”
漫不经心的笑声再次从脑海里传来，有一丝酥麻，却又极其好听。
时微蓦地头皮发麻，想起刚刚出现的声音……
竟然不是幻觉！
她迅速往四周一看。这条街上空空荡荡，别说行人，就连营业的商家都没几家。
只有零星几处闪着霓虹灯。
空气阴冷潮湿，仿佛能钻进骨头缝。
一圈看完，时微心跳更快了，后退几步，后背都开始冒冷汗，声音抖得快哭出来：“有，有人在吗？”
“这就爽了吗？还有更爽的，要不要试试？”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啊啊啊啊！时微瞳孔张大，抱着头就朝着一家开着门的超市跑。
有，有鬼啊！
比起她的惊慌失措，男人似乎十分悠闲，声线矜贵清冷：“我不是坏人。”
呜呜呜，你当然不是人，时微崩溃。
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男人笑了笑：“当然我也不是鬼。”
她不信！时微几乎不敢停下，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男人收了笑，丝毫没有说点什么为自己的话增加点可信度的意思，事不关己地悠闲道：“唔……似乎应该做个自我介绍，但你现在有时间听吗？你妈和那个背着老婆出来相亲的大叔估计快追上来了吧。”
时微猛地一个急刹，喘着气，停在超市外的小桌子旁，震惊压过恐惧：“什，什么？他没离婚？”
他的声音依旧慢悠悠的，丝毫没有因为时微的着急而试图加快语速的意思：“他右手无名指上有带戒指的痕迹，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刚摘下来没多久。”
时微认真听清他的话，回忆起相亲时的细节，半晌，只觉得胸腔被怒气冲破，嘭地一巴掌拍在小桌子上：“太过混了。”
桌子的声响让她回过神，心虚地看四周有没有人，正好看见里面的收银员小姐姐一边隐晦地打量着她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打电话：“对，地址是......”
“嗯，还在外面没走，我先稳住她。”
怎么回事？稳住谁？时微四处看了看……
怎么好像说的是她？
时微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浑身脏兮兮，面目狰狞地拼命跑过来，自言自语，还猛拍桌子……
见收银员警惕地放下电话，脸上带着关爱智障一样的笑朝着她走过来。时微顿时脸通红，挣扎片刻，埋头就跑。
太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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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微高中就是在榆云镇上的，对这一带还算熟悉，订的酒店离这里不算太远，没多久就跑了回去。
这次来榆云，时微和陈静住一间，陈静他们应该是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不害怕我是鬼了？”他语气饶有兴致，却又平静得似乎并不在意她还是不怕。
“我才不怕。”时微白着脸小声回，埋头收拾东西。比起这个，她要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何况面对把她介绍给老男人的家人，鬼又能有多可怕，至少，他刚刚还出声帮了她。
好在过年回来时，东西都放在行李箱里没怎么动。这次来榆云就直接拖了过来。
五分钟后，她锁上行李箱，把充电器拔下来，换成充电宝继续给手机充电。
拉出行李箱拉杆，眼睛却看着旁边陈静的床，突然想，也不知道她这么突然走了陈静得发多大的火，会不会后悔今天的事。
“舍不得走？”男人半是调侃，又半是认真笑道。
“我只是还有东西没拿，”时微被戳中心思，急忙为自己辩驳，随后猛地想起，“我的卡还有身份证被我妈锁在保险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