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桑闻言一怔,指尖微微蜷缩,想要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最后只能勉强的笑了笑。
“好啊。”
钟离桑将她眼底的窘迫尽收眼底,唇边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笑意,却很快压了下去,抬手笑道:“有劳郡主,请。”
槿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准备走向厅内正中央。
罗玉绣神情紧张,对着槿桑微微摇了摇头。
槿桑当然明白罗玉绣的意思,点了点头,眼神里仿佛在说不去更丢人。
几名白衣侍女进入室内,仿若仙子一般,袖子与裙摆处都绣着莲花。
槿桑心里不禁感叹,这钟离桑收集的美人倒是挺多,一个翰文轩居然前前后后有四十多个貌美婢女。
侍女们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张红漆描金海棠花茶桌上前,桌面上整齐摆放着一套绿瓷茶盏茶具,檀木雕花茶匙都是雕刻着莲花的纹路。
桌角处放置着一鼎掐丝珐琅花小炉,炉内燃着沉香,松木的清冽香气蔓延,倒添了几分沉静。
槿桑定了定神,走到桌前坐下。
她的指尖摸索着精巧的器具,脑海中拼命会想着苏姑姑往日烹茶的模样。
第一步该怎么来着?
真完蛋,第一步都想不起来了。
“郡主,你再研究一会,本皇子都困倦了。”钟意满撑着下巴,意有所指道:“五哥,你说这雪茶珍稀有,若是浪费了是不是也该惩罚。”
钟离桑勾起嘴角,“依郡主所见呢。”
“好啊,此茶我家还不缺,若是五皇子担心浪费,就由劳五皇子和八皇子辛苦一趟,跑去陌府再拿一些就是了。”槿桑说这话,就是在明着呛他们俩有胆子找舜华长公主要雪茶。
“你!!”钟意满攥紧拳头,正欲开口。
钟离桑打断道:“好了,意满。”
槿桑看着他俩吃瘪的样子,心中的快感减少了些紧张的心绪。
萧沉鱼看着钟离桑的目光一直落在槿桑的身上,心中一跳,眼中隐隐露出担忧之色。
槿桑无暇顾及周围人的打量,依着记忆里模糊的步骤,她打开白瓷瓶,拿出两块茶饼,动作却带着几分生涩。
茶饼微微发寒,她将茶饼放置茶焙笼,开始炙烤。
“寒茶性冷,需先用大火炙烤。”槿桑手中动作不停,为众人讲解。
槿桑盯着火苗,约摸着炙烤时间,她想寒茶存储就要放在极冷的地方,应该要多烤一会。
茶饼的边沿微微发黑,冒出一股淡淡的焦味,槿桑快速将茶饼放入茶碾。
她碾茶的速度很快,直到碾碎成粉末状才停歇。
槿桑说道:“炙烤之后先碾茶,然后磨茶,直至将茶磨成粉末。”
接下来就是槿桑最头疼的部分——候汤。
茶未熟则沫浮,过熟则茶沉,只有掌握好水沸的程序,才能冲点出茶的色、香、味。
她心想反正就是把茶叶放在水里煮煮,总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在此之前,郡主是否应该先烫盏?”钟离桑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着槿桑。
真麻烦。
槿桑心恼做茶工序多,又不得不笑了笑,说道:“正是,多谢五皇子提醒。”
所谓烫盏,就是用火烤盏或用沸水烫盏,盏冷则茶末不浮。
槿桑心想这跟打铁的工匠锻造武器差不多吧,夹住茶盏就放入火里炙烤。
“你在干什么?!这可是上好的青瓷,你怎么能直接放在火上烤!!”钟意满站起,忽然大喊一声。
槿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浑身一颤,手猛地一松,青瓷茶杯便直直坠向火炉。
茶杯在火焰中焚烧,上面雕花图案瞬间被烧出大片焦黑的印记。
茶杯溅出的火星,迸溅到了她的手臂。
“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槿桑一怔,随即一脸恼怒,声音陡然拔高,“既然知道这茶器珍贵,你为何还要这样吓我!”
话音未落,她手里握着的夹子便被狠狠掷在一旁,“哐当”一声撞在茶桌上,另外几只茶盏应声翻倒,清脆的碎裂声混着火炉里的噼啪声,在空气中炸开一片狼藉。
钟离桑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
槿桑捂着手臂,露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钟奕铭见状,眼神闪过一丝担忧,关切道:“郡主可是被烫到了?”
“你你你!”钟意满显然也是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望向槿桑的眼神里藏着几分心虚,他声音小了几分,辩驳道:“这青瓷本就珍贵,你却如此暴殄天物,不仅不知错,还把其他几只都毁了,你可知那套茶具是父皇送于五哥的生辰礼?意义非凡。”
“本郡主只知道再珍贵的东西也只是一个物件,无法与人可比,五皇子若是心疼此物,大可以不摆出来。”槿桑捂着手臂,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愤怒,扭头对着小萝卜和罗玉绣高声道:“回府!!”
小萝卜看到主子受伤,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忙不迭的跟到旁边,轻轻扶住槿桑,点头说道:“是。”
钟奕铭叹了口气,不免责备道:“八弟,郡主有伤,你难辞其咎,还不向郡主赔罪。”
“是她自己没拿稳,关本皇子什么事啊!”钟意满极为不满,没好气的看着钟奕铭,冷嘲道:“而且什么时候郡主的事与七哥有关了?”
“够了。”
钟离桑冷声打断,眸色沉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扇骨。
他方才确有几分想逗弄槿桑的心思,可凭槿桑平日里的功夫,区区一点飞溅的火星,断不会躲不过去。
可是看到槿桑蹙眉,眼眶微微泛红,神情里的委屈又不似作假,倒让他心底那点疑虑淡了几分。
钟离桑向来行事沉稳,进退有度。
槿桑在他的翰文轩受了伤,无论何种缘由,传扬出去终究是他这边理亏,也无法同舜华长公主和镇北侯交待。
“郡主留步。”
钟离桑霍然起身,快步走到槿桑身边,语气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认真的说道:“本皇子带你去医馆处理伤口。”
众人大惊,钟离桑太子素日性情高傲,虽然待人客气,但是与人交往时总带着七分疏离,而且从不重女色,屋里到现在还没有一个通房丫鬟。
但今日的他对这个郡主似乎格外关注,为了槿桑郡主竟然惩罚一向亲近的八皇子,听到槿桑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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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他不仅露出紧张关怀的神情,还坚持亲自护送她前往医馆。
这一如反常的举动落在众人眼里,无不心中惊叹。
在座的贵女们屏息凝神,端坐在位置上,各自揣摩心事。
白衣侍女垂首侍立,眼神却忍不住悄悄交汇。以她们的姿色,莫说是翰文轩,即便是在民间也是数一数二。
从小刻苦训练,才有资格到今天的位置,所以很多侍女都在为自己的前途谋划着,色衰而驰,她们最好的出路无非就是能被皇子看上,一步登天,再也不用以色侍人。
但是五皇子平日来这就是为了开宴会,宴请京都的贵眷一同谈论诗书礼易,品茶弹琴。
没有五皇子的命令,她们也不能近身伺候。
本以为是五皇子不重色,不成想只是她们没入了五皇子的眼。
周遭的空气都仿佛染上了几分微妙的波澜。
萧沉鱼攥在袖子里的手都快要抓烂了,她的心里快要被嫉妒吞噬,刚刚她就怀疑五皇子心悦这个槿桑郡主,不成想是真的。
萧家的家主虽然远在曲梁,但是萧沉鱼从小跟随父母在京都居住。
她从小就爱慕五皇子,不仅是因为他是东朔威名显扬的皇子,而是他们都是萧家的血脉,本来就该是天作之合。
为什么偏偏是槿桑郡主。
无论地位,出身,相貌。样样都比萧沉鱼要好。
她在心里暗暗决定去求惠贵妃赐婚,毕竟惠贵妃是自己的亲姑姑,定然会偏向她。
槿桑抬眸,看着眼前的钟离桑,不得不说,他的容貌真的很俊美,目若朗星,透着不羁与傲然,他的唇色浅红,与她见过的所有口脂色泽都不一样。
娇嫩似樱花。
小萝卜拉了拉她的衣角,槿桑的目光才缓缓从他的脸上移开。
她回过神,才想起来现在应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必了。”槿桑神情冷淡,也不再说客气话,捂着手臂,径直从钟离桑的身边绕过,不再多看他一眼,带着罗玉绣和小萝卜头也不回离开了翰文轩。
钟离桑站在原地,剑眉微挑,狭长的双眸波光流转,脸上的笑意早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明显的怅然。
他没想到,槿桑竟会如此干脆地回绝自己,连半分余地都不留。
难道是真的受伤了?!
钟离桑下意识地往回走到茶桌前,余光中无意间扫过小火炉,那只碎裂的茶杯还在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焦黑的瓷片在火光中闪动,忽然,钟离桑脑中“嗡”的一声。
这几只茶杯燃烧许久,怎么不见蹦出来火星?!
心里生出那点自责瞬间消散。
好个槿桑,竟用苦肉计摆了他一道。
钟离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槿桑根本就不是受伤离宴,分明就是不会烹茶,找借口逃之夭夭。
浪费了他稀有的雪茶,打碎了他珍贵的茶杯,若是传扬出去,还要让他背着一个欺负女子的名声。
当真是好的很啊,小骗子。
钟离桑轻“呵”一声,缓缓阖上眼睛,从懂事起他与人交手,还从未这般连连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