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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石榴去籽

作者:月盈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邱丹宸迎面而来,时静萤打了个招呼,却不想邱丹宸同行的三两个好友都围了过来,忽然被迫加入了交谈,时静萤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一面之缘的邱丹宸以及她的好友,时静萤大多是在倾听,邱丹宸却很少开口,喋喋不休的反而是另一位女生,言语搞怪,近乎手舞足蹈的说起邱丹宸的各种糗事,时静萤总觉得这一位,大概是虚假的朋友,像是自幼的同学,有着长久的时间知道各种糗事,但是却隐隐较劲,话里藏着微弱的恶意,在别人面前故意打击。


    伴随着时静萤瞳孔微睁,时静萤微微皱眉,尤其是提到邱丹宸在军训喜欢上教官。邱丹宸只觉得心脏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一瞬,静萤姐也会指责她吗?


    不成熟的恋爱脑,还是惊讶她居然会喜欢上教官,练车是不是也会喜欢上教练,看病喜欢医生的性缘脑吗?


    邱丹宸表情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她的声音轻柔,尝试着想要解释什么,“其实……”豆大的泪珠滚落,无声的啜泣与哽咽,她低着头,一汪眼泪与鼻涕借势竞相垂落,在衣服一角蔓延开来,形成一小摊羞愧、恐惧、困惑与哀伤的湖水。


    “那又怎么样呢?”时静萤反问道,火星点燃了血液在胸腔滚烫地流淌,愤怒占据了理智在大脑里焚烧,砰的一声便骤然炸开,令人始料未及的回答。


    女生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声,絮絮叨叨的话被犀利的语气震得戛然而止。邱丹宸倏然抬头,泪光潋潋的看向时静萤,心脏泡在湖水里隐隐颤动,波纹一圈圈朝外扩散。


    “你们同为女性,不觉得一个成年男教官被喜欢没有进行正确引导不对,反而对不成熟的她进行羞辱吗?军训爱上教官是她的问题吗?如果指责她会轻易喜欢上教官,那为什么军训不能多更多的女教官?是不是证明女教官太少了,少到大家都会默认崇拜者与教官,就是女同学跟男教官。”


    另一位女孩子语气温柔:“那位教官很优秀,喜欢他也很正常,甚至,如果有幸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一名保卫国家的军人的妻子,那是很光荣的事情了。”


    “被一个男人娶就是赞美?你是不是贬损任何女性,是‘你没人要’作为侮辱跟反击?你的自我认同价值里没有你的事业,只剩下成为一个胚胎发育的容器,孩子长大的保姆,你丈夫的附属品吗?”


    时静萤的目光近乎爱怜的望着她,细看是一种惋惜,“如果你那么认同职业滤镜,为什么曲折的选择这个职业工作的男性作为伴侣,而不是自己去拥有这个职业?如果是女教官展现风采,你们的喜欢与仰慕都是给一位优秀的女性,对她进行崇拜,会不会自己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时静萤有些上头,无论是酒还是言语,一时兴起抱着巴枚,一转身就跳上了台上,“今天是3.8,我为所有的女孩们献上一首歌,《labour》,是劳动,也是分娩。”


    邱丹宸在台下啪啪鼓掌。


    林翊楠望着台上的时小萤,脑袋里不请自来的打击乐队巡回演出,鼓声越来越大,原来主力军是叛变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为台上的那个人静默无声的震颤,无声尖叫。


    “Allday,everyday,therapist,mother,maid


    Nymph,thenavirgin,nurse,thenaservant


    Justanappendage,livetoattendhim


    Sothatheneverliftsafinger.”


    ……


    “终日如此,日复一日,心理医生,妈妈,女仆


    女神,处女,护士,还是个仆人


    只是附属品,活着只为侍奉他


    让他连一根手指都不需要动。”


    场下有不少男性已经目瞪口呆,林翊楠的身子倚靠着酒吧台,修长的手握住酒杯小幅度地摇晃,他的心情不错,酒中的冰块轻轻敲在玻璃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从不担心因喜欢时静萤的样貌而来的情敌,他知道,真正会爱一个女孩的灵魂,去倾听,甚至愿意改变给予尊重的人,少之又少,他们爱的是色衰爱驰的美艳皮囊,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慈母般的温柔,心甘情愿的自我臣服,侍奉得人如同君主。


    “24/7babymachine


    Sohecanliveouthispicketfencedreams


    It''snotanactofloveifyoumakeher


    Youmakemedotoomuchlabour.”


    “7天24小时无休的育婴机器


    以满足他住在白色尖桩篱笆家园的愿景


    这绝不是爱的表现,若你如此对待她


    你一直不停让我分娩,让我如此劳苦。”


    台下的有些男人已经开始皱眉,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眼中燃烧的愤怒之火如同看守冥界之门的三头犬,毕竟,他们如此无用,天生残缺生育的神性,只能齐心协力的绑架拥有子宫的女人。


    让她们坠落!自甘为囚的走进昏暗牢笼,林间的风光虽好,可大难临头各自飞,外面的世界危险,要与世隔绝的堡垒!


    在爱与孕育的狭小树洞中,双翅无需翱翔在危险辽阔的天空,自甘啄下一根根飞羽,铺垫洞底仅仅作为哺育的温度,献祭给未出生雏鸟的温床,黑暗与窒息同时笼罩落锁名为保护的牢笼,仅剩的光里是撑起一片天的丈夫,是绝境中的救赎,我们歌颂,称颂其为伟大的“爱情鸟”。


    林翊楠轻轻摇头,以生命为筹码的豪赌岂止是在一双鸟儿身上,人们称颂冠斑犀鸟为“爱情”,在自然环境下选择得如此极端,可当今的社会,又何尝没有呢?因生育而被迫失去的工作是被迫自己啄下的飞羽,待产在家的狭小树洞,失去与外界的联系,仅剩下呼吸与腹中生命的跳动,以及满足温饱却被视为一片天的丈夫。


    “Whyareyouhangin''onsotight


    TotheropethatI''mhangin''fromoffthisisland?


    Thiswasanescapeplan(Thiswasanescapeplan)carefullytimedit


    Soletmegoanddiveintothewavesbelow.”


    “为何你牢牢抓住不放,将我系缚在这座孤岛上的那根绳索?


    逃离这孤岛本是一个逃跑计划(这是我的逃跑计划),精心策划的


    就放我走吧让我跳入下方的波涛,潜入无边的大海。”


    脐带之绳天然维系在母女之间,即使被人为扯断也血脉相连。羊水是海,潮起潮落是呼吸,是月亮,是受牵引的月经,是新的孕育。


    可孕妇的自由之海在哪?虽然找不到,可她们的婚姻是号称永不沉船的泰坦尼克号,只要侥幸躲过冰川就好。


    杰克赢得难得一次船票与惊心动魄的相遇,而她们在贞洁的枷锁愿意堵上一生,这才是胆大的赌徒,她们的下注,是腹中之子,吸女之血,借儿翻身,成为母亲,借此得到儿媳的孝心与余生的照料。


    “Iknowyou''reasmart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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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nform'').rem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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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knowyou''reasmartman)andweaponise


    Thefalseipetence,it''sdominanceunderguise


    Ifwehadadaughter,I''dwatchandcouldnotsaveher


    Theemotionaltorturefromtheheadofyourhightable


    She''ddowhatyoutaughther,she''dmeetthesamecruelfate


    SonowI''vegottarun,soIcanundothismistake


    AtleastI''vegottatry.”


    “我知道你很会耍小聪明(我清楚你的小聪明)


    假愚示弱,巧妙的压迫我劳动


    如果我们有了女儿,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无法将她拯救


    一样忍受你高高在上的折磨,一家之主的说一不二


    她只能听你灌输的一切,只会遭遇跟我一样的残酷轮回


    我必须要逃离,才能终止这个错误


    至少我要努力尝试。”


    林翊楠听着近乎低吟咒语般的吟唱,如此低沉有力的嗓音,配合有力量的节奏和鼓点,在一些男人耳中竟如恶魔低语,他们皱眉,咒骂,甚至跳脚,唐僧念经那样可恶,正是因为通天的齐天大圣被束缚在小小的金箍圈之中,可恶在念经的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口中,一棒子便可打死,却要受困于轻飘飘的真言。


    孙悟空装不了傻,可男人却能装傻扮痴,他们是痴儿,离开了母亲与新生的孩子一齐需要新的母亲,他们是孩子抚育道路之上的绊脚石,他们是危险本身,并非父爱如山体滑坡,而是灌输迂腐与陈旧——你天生不如男子!


    时静萤仍旧在唱,她的声音依旧包含爆发的力量,却开始多出了和声,来自台下女性的回音,是聚集的女巫低语。


    她们并非白雪公主中递上红苹果那般恶毒,反而被祝福声裹挟,被送上一个个沉甸甸的大红石榴。那样的幽冷是绵里藏针,是花团锦簇烧着的火红嫁衣。锦绣堆里的百子千孙,难得的青绿是鼓凸的小腹上的青紫血管,沉坠的成熟果实散发腻醉的香。


    小心翼翼,是害怕伤害里头的果肉,不是担心被撑大粗粝的外壳,只为了剖开的红籽,忽然吐出无数女巫的牙齿,石榴干瘪的果壳,像是大火里被焚烧焦渴干枯的心,残留下吮去汁水的一地狼藉石榴籽,然而此刻,她们熠熠生辉,石榴籽也在火中变成了舍利子。


    回荡的歌声振奋人心,仓皇而逃的男人在此刻如同怯懦的老鼠,他们依旧对女性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时静萤笑得灿烂,抱着心爱的吉他摇摇晃晃,优雅的一鞠躬,“谢谢大家。”时静萤没有走下台,直接跳入林翊楠的怀抱。


    “还以为你真的是要来吃甜点,才故意错过了邱丹宸的生日,原来是为了在这个节日唱这首歌。”林翊楠想从她的怀里拿过吉他,不料他抱紧在怀里不松手。


    “在我怀里了,就是我的。”时静萤低头抚摸着巴枚,琴上静默散发的味道令人愉悦。


    “换个地方喝酒。”林翊楠建议道:“人山人海里,没什么喝酒的氛围。”


    “安悦跟粼音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雅馨一转头也没影了。”


    “在你的酒吧她们最安全,你看,玩得正嗨呢,不要打搅她们的雅兴,也不要辜负了一时兴起的酒意。”


    时静萤闻言点了点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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