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
皇帝指尖轻轻叩在纸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缓缓画圈，眼神晦暗不明。
赵澈的目光顺着那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滑下去，落在纸上“HLY”三个大写拼音上，心脏骤然缩成一团。
墨汁未干，字迹被她写得张牙舞爪，旁边还画了个哭脸，那是她梳理剧情时随手画的。
赵澈缩了缩脖子，盯着自己画得歪歪扭扭的人物关系图。
女主花拢月被她画成了个扎小辫的哭包就算了，皇帝男主则是个冷着脸的大狗子，苏婉清…嗯，画成了白雪公主里毒苹果的样子，还画了个箭头指向她，标注“恶毒女二”。
好在她早有防备，没有把人物的真实姓名写上，全用了拼音缩写代替。
“呃，这是…”赵澈硬着头皮抬头，对上皇帝似笑非笑的眼神，喉咙发紧，装傻回答，“就是、就是奴婢瞎画的，没有什么意义。”
“这个狗也没什么意义吗？”皇帝仔细辨认那一片歪七八扭，勉强认出一个字。
赵澈：“…………”
赵澈很想说那就是你啊，狗男主！！！
但就是借她上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实话：“当然了，只是奴婢喜欢小狗，随手就写出来了，嘿嘿。”
“……”皇帝被她直白的解释噎了一下。
“这个苹果和毒女二呢？”
“奴婢不喜欢吃苹果，给它取名毒女二。”赵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那这些呢？都是何意？”皇帝指了指她画的箭头和箭头上的关系。
赵澈继续乱说一通，简直要把她自己都说信了。
皇帝：“……你倒是新奇。”
赵澈拍马屁：“嘿嘿，多谢君上夸奖。”
“那你同朕说说，你们的公主花拢月，是个怎样的人？”
此话一出，赵澈的身子顿时僵在原地。
完了。
她都把关系图画成这样了，这人还能看出来吗？
要是在真相还没大白之前暴露身份……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虐文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女主身份暴露，男主勃然大怒，将人拖入地牢严刑拷打，一边折磨一边嘶吼“你竟敢骗朕”！！
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赵澈将这种想法甩出脑外，她明明写的是拼音，关键信息也都用现代的简笔画和专有名词代替了，他提到花拢月，应该也只是巧合。
既然男主主动问起了女主，那她可要趁机改变一下女主在他现在心里的看法，虽然知道所谓的血海深仇根深蒂固，但哪怕是一点点变化，对她也是有利无害的。
“公主呢，她长得特别好看，小时候就聪明灵动的，”赵澈根据小说印象，加上夸张的手法对皇帝道，“宫里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她呀，心地也特别善良，对我们都很好，小的时候还冒雪救下一只冻僵的小猫，后来发热了好几天才好转，还经常微服出门帮助百姓呢。”
“你倒是了解。”
皇帝幽幽探视的目光令赵澈心里咯噔一下，毕竟一开始他可是怀疑自己就是公主。
“那可不，”赵澈笑着打呵呵，“奴婢可是公主的贴身宫女，怎么能不清楚嘛。”
“哦？是吗？”皇帝冷言。
“当然！”她说得这么真诚，这人居然怀疑她！
狗皇帝！狗男主！
“可据朕所知，那位公主心狠手辣，经常打骂奴仆啊。”
来了！这是小说里藏得最深的细节——真实的女主和外人让男主看到的女主截然相反，简单来说，就是女二冒领了女主的功劳，女主背了女二的锅！
照目前的剧情，男主对女二的态度好像跟书里的不太一样，赵澈有些奇怪，可能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一点吧？
“哪有的事啊，谁胡说八道乱传的！奴婢是最亲近公主的，奴婢说的才是真正的公主！”赵澈斩钉截铁道。
皇帝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儿，指尖摩挲着她写画的纸面，忽然将纸对折，再对折，直到赵澈画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被彻底藏进折痕里。
赵澈想拦又不敢拦，心里悄悄在打鼓。
干嘛把她画的拿走啊，这狗皇帝精得像狐狸，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皇帝没再追问，只是将叠好的纸塞进袖袋，转身走向窗边。
窗外的雪还在下，光秃秃的梅枝上积着一层白，像撒了把碎盐。
“君上，您要不去歇会儿？”赵澈见他背影似乎变得落寞，忍不住多嘴，“您都看了一上午奏折了，眼睛该累了。”
皇帝没回头：“你去把那盆墨兰搬进来，外面雪大，别冻坏了。”
“哦。”赵澈应着，心里却嘀咕：这人，好不容易关心他，他却关心起花来了。
她抱着花盆进来时，见皇帝正对着一幅画出神。
画上是个小女孩，扎着双丫髻，手里牵着个小男孩，背景是熊熊燃烧的宫殿。
画风稚嫩，却比她刚才的画得出神入化、有意境的多，还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虽然只是背影。
“这是……”赵澈飞速回忆着。
这不是男主经常看的画嘛！
“朕小时候画的。”皇帝语气平淡，“那年宫变，有个小姑娘拉着朕从密道逃了出去，她手上总戴着个银镯子，晃起来很好听。”
赵澈的心猛地一跳。
银镯子！小说里写过，是花拢月的母亲非常宠爱她，亲手将这珍贵的银镯子戴在了她的手上，上面刻着朵小兰花，是她的护身符！
“那您找到她了吗？”赵澈假装好奇，手心却在冒汗。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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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的目光落在画上女孩的手腕处，那里被涂了个歪歪扭扭的银圈：“嗯。”
赵澈懂了。
小说男主之所以把苏婉清当成了那个女孩，是因为苏婉清也有个银镯子，是她爹后来仿造的。
“那她肯定很幸福吧？”赵澈故意说，“被君上记挂这么多年。”
皇帝忽然转头看她，眼神锐利：“你很想知道？”
“呃……”赵澈卡壳，怎么又说到她了，死脑子快转啊！“就、就是觉得是段佳话……”
“佳话？”皇帝冷笑一声，转身回到案前，“或许吧。”
他重新拿起奏折，却半天没动笔。
赵澈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他像个迷路的小孩，抱着个错误的念想走了十几年，把自己困在了仇恨里。
下午微灿来送点心时，脸色白得像纸。
“怎么了？”赵澈赶紧拉她到一旁。
“苏、苏姑娘刚才来了，”微灿声音发颤，“她说……说要让御膳房以后不准给我们送吃的，还说要把我调到浣衣局去。”
赵澈一听就火了：“她凭什么？！”
这女二，还不长记性吗？才安生一会又出来作妖了，果然是恶毒女二！
“她说……”微灿咬着唇哭出来，“她说我们是亡国奴，不配待在君上身边伺候，还说……还说君上早晚会厌弃您，这后宫迟早是她的！”
“放屁！”赵澈气得蹦出脏话，“一个恶毒女二嚣张成这样，她算哪根葱？走，我们找她去！”
“别去啊公主！”微灿赶紧拉住她，气归气，但如今不在皇宫，她害怕公主再受欺负，“苏姑娘是丞相之女，我们惹不起的！”
“我现在是澈儿，不是公主！”赵澈甩开她的手，眼睛瞪得溜圆，“她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还能忍？这个时候忍了，她就会更欺负人！”
她气势汹汹地往外跑，还没跑多久就在花园长廊碰到了她。
“阿澈，又见面了。”苏婉清倚着柱子，手里把玩着个玉佩，笑得一脸得意，“听说你现在很讨君上欢心？”
“跟你有关系？”赵澈懒得跟她虚与委蛇，没跟她客气，“你凭什么刁难微灿？”
“刁难？”苏婉清嗤笑，“一个亡国奴的丫鬟，给她口饭吃就不错了，还说不得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赵澈上前一步，“微灿是我姐妹，你动她试试！”
“哟，还挺护短。”苏婉清站直了身子，比赵澈高出小半个头，“可你别忘了，你就是皇帝哥哥捡回来的玩意儿，高兴了留着，不高兴了就扔了，我可是丞相之女，皇帝哥哥的救命恩人，凭你也敢跟我叫板？”
她抬手就想推赵澈，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苏婉清，你又在做什么？”皇帝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脸色黑得像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