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的时候,双方都没有家人来,陆绍璟只安排了梁映澄作为公证律师到场。
这是梁映澄第一次见竺星本人。
明眸皓齿,楚楚动人,见生人在场时,她明显有些不适,但是陆绍璟一握住她的手,她便抬头一笑,一看就十分依赖他。
陆绍璟这回真是骗到手了。
梁映澄心里暗自鄙夷损友老牛吃嫩草的行径。
“梁映澄,我大学同学。”陆绍璟向竺星介绍,“现在是香江鼎鼎有名的大律师。”
“是!”梁映澄自嘲,“专门给资本家擦屁股的走狗大律师。”
陆绍璟瞟了他一眼,梁映澄只当做看不见,向竺星伸出手。
“嫂子好,你比照片上还漂亮。”
竺星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梁律师,叫我竺星就好。”
陆绍璟搂住她的肩膀,将她让到内位。
“你离我老婆远点。”
然后自己附在竺星耳边轻声道:“他还是我们社团有名的渣男。”
“喂!”梁映澄无语,“我听得到。”
竺星低头偷笑。
梁映澄还要解释:“你别信他,这个人的信用值完全是负的,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陆绍璟打断他,推着他往前走。
“行了,办正事。”
“不是,我的名誉不是正事吗?你不能随便诋毁我,我怎么渣男了?明明邝紫玉才是那个渣女好吗?你不要到处传播谣言好不好?”
陆绍璟满头黑线:“你有完没完,再闹我叫邝紫玉来。”
梁映澄闭嘴了,拿着材料去为陆绍璟做案头工作。
他一走开,竺星就问:“邝紫玉是谁啊?”好耳熟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陆绍璟看了眼梁映澄的背影。
“邝紫玉,就是我们上次去的那家私厨的老板,她是梁映澄的前度。当时读书的时候,我们三个都是摄影社团的,他们俩是社团的金童玉女。但最后也闹到鬼憎人厌的地步。”
陆绍璟不是迷信的人,但今天是结婚的日子,提起好友的分手旧事,他总觉得有些不吉利,说着说着便停了。
竺星却好奇别的:“你还会摄影?”
陆绍璟想起读大学的日子,难得一笑。
“当时得了一台相机,心里很高兴,脑子一热便加入了摄影社。周末的时候,其他社员都上中环街拍,只有我们几个,跑去山上拍日出。后来满香江的山都被我们爬遍了,便去外地爬别处的山,泰山、华山都去过。渐渐地,也不知道是喜欢摄影,还是喜欢爬山。我还记得,社团其他人都说我们是摄影社里的登山队,我们三个已出现,他们就说‘那帮爬山的回来了’。梁映澄还很得意,做了一面旗,说以后要爬珠峰插旗。不过......”
后来没去成,大家就毕业了,各奔前程。再后来,梁映澄和邝紫玉分手了,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势如水火,到现在都不能平心静气提起对方,爬珠峰的事情也就再也没有人记得。
往事总是落点在分离,陆绍璟愈发觉得不祥,他转头看向竺星。
教堂的位置很宽敞,但她紧挨自己坐好,微微抬头,近乎痴迷地看自己讲年轻时候的故事,身上还是那件为她定制的衣服,果然很合身,分寸不差。
“一会你想吃什么?”陆绍璟转移话题。
竺星摇摇头。
“你不用忙工作吗?”听马克说,他这一趟堆积了很多工作,回来之后每天都忙到凌晨。
“陪你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陆绍璟坚持。
“那随便。”竺星突然对吃饭失去兴趣。
她满脑子在想,陆绍璟刚刚说的大学生活。
社团,朋友,学业。
是她曾经无法企及的人生。
她也想读书。去校园里挥霍青春,在草坪上躺着,不着边际地畅想,去交朋友,一起在舞台上排练话剧,或者下雨天撑着一把伞去教学楼上课,然后嘲笑每一个忘记带伞只能淋着雨狂奔的路人。
校园。
一个遥远的词。
她看向陆绍璟,“我想去上大学”这六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教堂明亮又圣洁,她将成为陆绍璟的妻子,而不再是一个有资格空想未来的二十岁少女。
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空想未来的资格。
“你不开心吗?”陆绍璟问。
“没有。”竺星应得很快,“我只是在想,你有好多朋友,真好。”
她也看向梁映澄的背影,他正在和公署的工作人员核对材料,跑前跑后,称得上是尽心尽力。
陆绍璟沉默了一会。
“半个月后举办仪式,到时候,维多利亚号正好返回维港,你可以邀请司徒安娜和你交好的同事参加我们的婚礼。”
竺星眼睛一亮。
“真的?”
陆绍璟笑得宠溺:“你是新娘子,想邀请谁都可以。”
竺星想了想:“那我们会邀请祝风小姐吗?”
祝风?为什么要邀请她?陆绍璟不明所以。
“你可以给她发请柬。不过,她应该不会来。”
“为什么?”
“听张鹏之说,她整个夏天都要在欧洲拍戏顺便度蜜月,半个月后应该赶不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
竺星觑了眼陆绍璟的脸色,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看向窗外。
时间过得好快,他们相遇还是在春天,转眼,夏天就要来了。
*
拿到官方签发的婚书,竺星还是没有已经和陆绍璟结为夫妇的实感。可能是因为办完公证,陆绍璟就打发了想蹭饭的梁映澄,和竺星安安静静吃完了一顿法餐,然后亲自开车送她回酒店。
一切寻常得像是只度过了平淡的一天。
除了那一纸盖了印的婚书。
“气象台突然挂了九号风球,我要回公司安排一些公务,这两天可能没有时间同你吃饭。你乖乖待在酒店,不要乱跑。”
陆绍璟拿过竺星面前的婚书。
“这个我来保管。”
“好。”竺星乖顺望着陆绍璟,“你注意休息,阿璟。”
台风不等人,陆绍璟旗下有许多企业都要看天气做生意,都在等他做停工决策,公司会议催得很急。他的外套挎在手臂上,本来已经要离开,见她这么听话,还是心软了一下,停住往外走的脚步,回来坐到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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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房间的东西你都可以动,游戏房有游戏机,书房有一些书和杂志,也可以画画。想吃什么就叫客房服务,想做蛋糕的话,厨房也准备了一些材料。要是实在无聊,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了。”竺星乖乖点头。
陆绍璟却舍不得走了。
“对不住,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我本该陪在你身边。”
竺星却无所谓地笑笑。
“没关系啦,反正都是假的。”
陆绍璟愣住,反应过后,竟气笑了,暗自咬住后槽牙。
“是。都是假的。”他站起身,“我让店铺送服装册子给你,有空挑几件能见人的衣服。”
说完,陆绍璟就拿上外套,风一样地大步走了,一眼都没再看竺星。
竺星坐在原地,有些讶然。
他是在说,她之前穿的衣服见不得人吗?
难怪别人说结了婚的男人就像变了个人。
连陆绍璟也是如此。
竺星撇撇嘴,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香江的城市夜景。这是她从未到达的高度。台风即将过境,外面连空气都不流动了,到处充斥着风雨欲来的讯息,连夜也变得闷热。但CBD高楼的灯火远近通明,似乎完全不受天气的影响。
正如她与陆绍璟这段,一定会无疾而终的婚姻。
二十岁的竺星站在窗前,人生第一次对“婚姻”这件事有了感慨。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竺星笑出声。
好奇怪的感觉。
就像做蛋糕的时候,先跳过蛋糕胚的步骤,先挤奶油。
可是大家都知道,一个只有奶油没有胚心的蛋糕,终究是会塌陷的。
“你在笑什么?”
陆绍璟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竺星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住窗户,在玻璃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手印。
“你不是回公司了吗?”
“公司有其他高管,也有针对应急事件的章程,倒不了。”
他将捏得发皱的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人坐在竺星身旁的藤椅上,抬起眼看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灯火的照耀下,仍洞黑得叫人惧怕。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我该陪在你身边的。”
竺星正要说一些推拒的客套话,陆绍璟没有给她机会。
“我坚持。”那语气不像是竺星需要他,而是他需要竺星。
陆绍璟的眼睛一直凝视着她。
竺星突然想起那部电影。
《花样年华》里,梁朝伟与张曼玉站在檐下躲雨,然后深深地、深深地望住她,目光中有浅得像水洼一样的试探,有深得如大海一样的乞求。
好奇怪。
竺星心中再一次生出异样。
她竟会在此情此景下,想起一部爱情电影。
明明她与陆生之间,只有交易,没有爱情。
但竺星没有发问,她只是笑着,一如往常的不谙世事。
“那你想吃可露丽吗?我做个给你尝尝?”
“好,”陆绍璟拉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做什么都好。”
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不是真心也罢,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