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听闻焦牧和冯千阙是四天后一早一晚的航班,可在陈禹让家聚后的第二天晚上,得知冯千阙已经改了航班提前飞走。
覃忆和余想说这件事的时候,谈到怪不得冯千阙那日化了精美的妆,还带了拍立得——最后三张大合照,一张被她带走了,一张给了焦牧,另一张放在李仕尧那里。
剩下的照片被大家瓜分掉了。
余想一人就拿了三张照片回家。
“Serena,你那天化妆到底是抱着最后一面要美美亮相的意思!”覃忆在七人群里发语音,“可是你居然出国不告诉我们,我要记恨你!”
隔了很久,不知道大英那边是几点,冯千阙终于落地,笑着安抚覃忆:“Eva,你总知道我不喜欢煽情。我害怕送别的场景。”
确实是害怕送别的场景。
和焦牧道别的那天,愚蠢的李仕尧还买了只泰迪熊公仔作离别礼物,被墨镜手表都多到要单独装一个行李箱的焦牧毫不留情地pass了。
覃忆和焦牧拥抱作告别:“James谈女朋友要和我们说啊,我要第一个知道!”
“好啊。”焦牧应下,“二位大小姐有看对眼的靓仔也记得给我把关,不然顶不住你们的公主病啊。”
闻言,覃忆猛拍焦牧一下:“别总冤枉我,公主病是Joceline一人。”
这个称呼的起因是小学一次学校表演,余想本身就有跳舞节目,班主任还一定要她演班级话剧。焦牧帮她过目了一下剧本,告诉她演公主就只要背一句台词。
时至今日,余想在覃忆微笑的注视下,再次面无表情地背出那句台词:“是啊,我天生公主命啊。”
说话时,余想甚至双手摊开,模仿小学的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敷衍模样。
她顶着那张巨漂亮的脸,机器人一般说出这种台词,身后,某个没怎么说话的靓仔暗暗勾了唇角,又转瞬即逝,怕被发觉。
李仕尧噗嗤一声:“Joceline,不要再修炼讲烂gag!(冷笑话)“
焦牧那双眼里也浮上了真切的情绪,笑出声。可他眼里的情绪却在目光撞见某处时冷了下来,眼里依旧是笑着的,可那笑从六月的艳阳变成了七月的雨,雾蒙蒙的水汽,他朝远处挥了挥手。
大家也都看过去,然后默契地不再说话。
远处站着一名女子,三十度的天,严严实实带着帽子和口罩,墨镜挡住了她的双眼。路过有人朝她打量,而后交头接耳。
除了他们这个小圈子,不会有人知道,全港最著名的电视台女主播,已经偷偷生子。儿子过了今年圣诞节就要十八岁,考进哈佛,生父不明。
母子二人在同一个机场里,面对面,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却要这样道别。这样的再见,沉在维港深处,连水花都不会溅起半滴。
广播提醒登机。
焦牧收回视线,也带上墨镜,朝大家挥手:“走了。别太想我。”
…
等焦牧的身影消失在检票通道,覃忆红了眼睛,余想帮她擦眼泪,却觉得自己心里也涨涨的酸。
覃忆抽着鼻子抬头,看向陈禹让,真情实感地说:“现在愈发觉得Eyran你留下来真好。”
突然被点名,陈禹让轻笑一声:“劳烦Eva姐这个时候想起我的好。”
边昶月在一旁说:“怎么不说我留下来真好。”
“早知你会留下来,当然就没那种惊喜感了。”覃忆理所当然道,然后又说起自己:“反正我在英国读书的第二年就下定决心要回来念大学,天气又不好,又没朋友。”
那时,每次听到有人喊“Xuxa”,覃忆都要反应一下,才能想起来那是她的新名字。老外念这个名字有多烫舌头,覃忆对这个名字就有多陌生。
想到这,覃忆叹口气,总结:“总之就是很孤单啦。”
孤单。
再次猝然听到这个词。
陈禹让那天的声音,再度出现在余想耳边。
每次一想到那句话,她就越发不敢去看陈禹让。
如今,焦牧出国,全部人来送。
可陈禹让他是一个人走的。
“念念,我搭Marion的车回去。你呢,坐尧仔的车还是陈禹让的?”
覃忆的声音将余想拉回现实。她回过神,甚至都没抬头,就匆忙回答了:“我搭尧仔的车吧。”
闻言,李仕尧应下。但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刻,莫名看了陈禹让一眼。
陈禹让今日穿了件黑色衬衫,袖口卷到肘处,一副墨镜随意夹在领处,下面两颗扣子开着。此刻唇角平直,有种不明说的冷意。
他亦没看余想,似乎得到了答案之后就准备打道回府,取下别在衣领的墨镜,架到鼻梁上,一语不发。
…
直到分别,余想都没有看过陈禹让一眼。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那天从陈家出来,再到前几日去陈禹让家,他一定要她陪同去买可乐。
他应该是有话对她讲。
可无论陈禹让说出什么话,余想想,她应该都在心里排练过了。
她只是不想听。
无论哪种可能性,余想都不想面对。她心甘情愿做鸵鸟,因为她知道问题无法解决。
所以她一直逃。或许这也是一种答案。可陈禹让会明白吗?她不知道。
坐上李仕尧的G500,余想的目光才松懈了下来,完完全全放松,开始朝窗外张望。
车窗的另一边,李仕尧和其他人道别,拉开门上来。开引擎,发动,奔驰车嗡嗡的轰鸣里,混入一声他喊余想的小名,“念念。”
“有何贵干。”
余想头也没回,车前镜反射一道银色车身,她偷偷看着,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视阈,她知道那车要开回浦滩壹号。
“你和禹让闹别扭了?”
李仕尧的声音如平地惊雷,余想迅速撤回目光,仿佛上课发白日梦被抓正行。她原想装出不明所以的模样看李仕尧,然后一问三不知的语气说“没有啊”,又觉得这样掩耳盗铃好笨,于是最后目光轻飘飘地沉下来,她没有说话,身子却慢慢陷入车座。
李仕尧平稳看向前方,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仅陈述事实:“那天在Eyran新房,是James炒的虾仁,他一时忘记你不吃葱,拌了葱进去。”
顿了顿,他接着说:“是禹让一个一个挑出来的。”
恰好红灯,李仕尧透过车内后视镜,看见余想安静地窝在座位上,看不清什么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流车止,红灯跳成绿灯。
“尧仔。”余想的声音很轻,“我不太想说这个。”
…
九月,港大和港理先后开学。
还未进校门,一路有学长搭讪,问余想是否需要帮忙搬行李。
余想一一婉拒,最后在约定的扶梯旁和李仕尧碰面,让李仕尧帮忙将东西搬到公寓。
宿舍申请通道开放的第一日余想就提交了申请,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运气很好地被分配进了新宿舍楼。公寓式,一套房被拆成四间小卧室,中间是共享的客厨。
公寓楼没那么严格的门禁,但李仕尧止步在一楼电梯前。余想给他一瓶牛奶算酬劳,saygoodbye后上楼,在宿舍门口,率先和两名室友打了照面。
饭点时候,室友来敲余想的门,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余想应下。往食堂走的路上遇到不少熟面孔,无论真心还是社交礼仪,都免不了一顿打招呼。
室友许淼淼惊叹:“Joceline,你认识好多人。“
另一位室友于庭来自林港城另一片区,帮余想解释:“余想是弘正的啦,他们学校念港大很多。”
“什么是弘正?”
“林港城两大国际学校,弘正国际和临明私立。里面的学生都很牛的,又有钱又会玩成绩又好,你之后坐巴士可以在流动广告牌看到他们的录取情况。”
于庭滔滔不绝,许淼淼一脸佩服,余想默默站在一旁,不语。
弘正当然是好学校,可在今天之前,余想不知道原来它在林港人眼里等于这么多标签。
“……听说今年弘正一位,已经被哈麻录了,最后关头跑来我们学校念书。简直浮夸到爆诶,能去念大藤居然还来我们学校……我那天有看见照片,不知是不是p图,照片真的超有型。”说着,于庭转头看余想,“余想,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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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事吗?”
并非故意撒谎,只是余想不太喜欢和别人议论这些事情,不管话题中心是谁。于是她摇摇头,说了个“不清楚”,糊弄过去。
虽然弘正国际进入港大的人多,但是进入院系群后,余想发现几乎没有自己以前的同学——弘正国际进港大的同学,多数往热门专业跑了。
寝室的第四人一直未出现,床位空在那。只能通过寝室人员分配表格,知道她的名字是韩双鹭。
港大很大,大家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开学一周多,余想没有和李仕尧约过饭,也就没在学校里遇见过,毕竟李仕尧学的导演。
而另外一位就不同。
余想有一门微积分课程,和陈禹让在隔壁教室。有一次,她路过隔壁教室,透过敞开的临廊玻璃,无意往里探了一眼,而他确实过于瞩目,轻易就被瞄见。
陈禹让对着一台电脑听课,也可能没在听课,但总归模样看起来蛮专注——哪怕脑子聪明到不用花太多力气,陈禹让也从来不是会在功课上偷懒的人。
余想偷偷收回视线,从那以后每次微积分上下课,她一定从另一边的楼梯上下楼。
Week2的周四,余想收到学生会的短信,恭喜她通过学生会面试,周五晚上是第一次全体例会,实际是一个宵夜局,约在烧烤店。
余想并未迟到,但其余人到的太早。等她到烧烤店,两张圆桌已经坐满了人。主席是位大三学长,喊人去加座位。
学长加了两张座位,待余想坐下后,和大家解释:“还有一位——嘿,讲曹操,曹操就到。”
说到一半,学长的眼睛亮起来。大家也朝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而余想作为新来的人,还在对着菜单加菜,无暇抬头看。
直到嘈杂的人声里,有人嬉笑着喊了句“原来是Eyran”,她翻页的手指骤然顿住,往左抬头,没看见人——
右侧却不设防地传来一道灼热的温度,隔着晕晕的空气,烫着她的肩膀。
身旁的那张凳子被拉开,随着一道熟悉的气息一同沉下来。
近在咫尺,余想把头往右偏,恰好对上陈禹让的眼睛,在看清他的脸之后,整颗心脏下意识收紧,和生蚝盘下的炭火一样鲜红灼热。
“Joceline,这是Eyran。”主席介绍,“Eyran,这是Joceline。”
余想差点顺着主席的话说一句“你好”,仿佛她和陈禹让不认识,可第一个音节就这样卡在喉边,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那么多人面前,装不认识陈禹让,很奇怪;可告诉别人他们认识,也有些奇怪。
于是余想只朝着主席点了下头,然后目光在陈禹让的面庞上路过了一下。陈禹让的视线很淡地落到她的脸上,他也什么都没说。
余想假装继续点菜,可有些心意缭乱,想喊服务员过来收菜单,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喊。
心里想了两秒,最后用两个指头默默地把菜单推到了右边。
眼前蓦然出现一本菜单,陈禹让当然知道是谁递过来的。
从小到大最清楚某位大小姐使唤人的意思,纵使这位大小姐一言不发,他也只是在心里冷笑一声,然后便自然地拿起菜单,去找服务员加菜。
余光瞄到身边的人已经起身,余想打开可乐罐,往杯子里倒。却察觉到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目光——
余想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望回去。
其他人东看西看,最后终于有一位问:“Joceline你刚才喊Eyran去加菜了?”
余想:“什么?”
“Eyran怎么突然去加菜。“那人说着,纳闷陈禹让怎么突然离席。心里还有半句没说:那位阔少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怎么莫名其妙就承担下了跑腿的活。
有人说:“没听见他们说话啊。”
听到这句话,余想才明白了学长们问的意思。她的耳朵瞬间嗡嗡响,脸一时有些红,好在被夜色挡住。
但余想不擅长骗人,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最后糊弄道:“我不知道啊。”
说话时,眼睛睁得大大的,盛满了夏夜里绰绰的光线,让大家自动忽略了她说什么,也顺便忘记了刚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