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晏觉得,‘剑’是什么?”空旷的秘境中,无霜道人负剑而立。
秘境中无风,她的衣带却于空中飘荡,只因她身边常年环绕着无形的剑意。
年幼的余初晏并未过多思索,她手持着木剑,轻松地比划一套剑式。
“当然是工具!”她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无霜道人微愣,问她为何这般觉得。
“万事万物,于我而言不过变强的工具。”余初晏傲然道,“剑尤如此,斩我仇敌,护我所爱,我的意志就是剑的意志!”
无霜道人心中微微动容,不轻不重点在幼儿眉心,“阿晏你功利心太强,不过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
“只要一直坚定你的意志就好,剩下的师尊会为你铺路。”
-
也不知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师尊。
或许是因为见过别人手中的剑。
数万道剑气齐发,遮天蔽日朝着余初晏疾驰而来。
手中冰剑翻转,即使划破眼前的剑气,也会密密麻麻的剑气补上。
余初晏动了,顶着惊涛骇浪般的攻势,借由风化石躲避身形。
剑光如影随形,追随她的步履,所有阻碍之物皆化作尘沙。
谢昀宸看似游刃有余,心中却因迟迟伤不到余初晏分毫而焦躁万分。
他习武多年,修炼《天衍剑诀》二十载,自十年前练成第八式后,同龄之间难有敌手。
遇到余初晏之时,他恰好刚领略第九式森罗万象,处于虚弱期。
经过一段时间恢复,天衍剑已至大成,至今无人能在他这年龄领略天衍剑第九式,他自认天纵英才,内心自信到近乎傲慢。
却偏偏遇上了余初晏。
她才多大,比自己还年幼五个年岁,莫非身体里的灵魂真是一位百年之灵的妖怪——
就这么短暂的晃神,刺目的白光穿透脚底恣意飞舞的黄沙风暴,划破凌厉的剑光,笔直地朝他面门而来。
谢昀宸侧头躲过,仍然被割去了几缕碎发,俊美无双的面容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竟然是余初晏手中那柄冰刃!
他手中起势乱了一瞬,又很快稳固剑心,内力输出到最大,剑光如天罗地网,重重压下。
“噗——”
利刃刺入身体,干脆而利落。
谢昀宸不敢置信地低头,那柄他分明已经躲开的冰刃,不知何时折返回来,穿透他周身的防御,刺入了他的腹部。
血色晕染,又因为冰剑,速度并不算快。
不过小伤,谢昀宸再次运气,双手只见残影,这回他收了森罗万象,剑气旋转形成的罡风护在周身,以应对余初晏的反击。
仅仅一瞬间,余初晏已经出现在他视野中,他右手猛地一挥,一部分剑气刺向空中的余初晏。
但都被她轻松地挡下,眨眼间余初晏已经贴近谢昀宸,护体的罡风于她而言若无物。
“你没觉得内力运转受阻吗?”余初晏声音轻柔,似情人低语。
手中动作却毫不留情,握住冰剑剑柄,狠狠往里又送了几分。
两人姿态怪异,仿佛余初晏环抱着谢昀宸。
谢昀宸叹息,这一剑直接刺入了他的经脉,因为不致命,所以他并未在意,哪知却阻碍了内力运转。
初时不觉得,一旦加大内力输出,就会立刻反馈至全身经脉。
“是我输了。”他轻喃,忽然卸力,朝着地面直直落下。
余初晏:!
这可是百米高空,谢昀宸不仅卸了力,还暂时失去了内力护体,这么一摔不死也半残。
余初晏只好紧紧环住他的腰背,带着他悬于空中。
谢昀宸脸上哪有什么失意,满是得逞的笑容。
余初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恨得牙痒痒,未来真龙怎么可能就这么摔死,她就不该救他!
腹部的冰剑缓缓融化,内力再度运转顺畅,被余初晏扔到地面的谢昀宸迅速运功治疗。
某人虽然赢了,却吃了瘪,越看谢昀宸越不顺眼,忽然抬脚将打坐治疗的人踹翻在地。
双手抱胸,左脚踩在他胸口,“让你运功了吗?”
这番动作,本带愈合之势的伤口再度崩裂,血如泉涌,很快染湿谢昀宸腹部衣袍,所幸他今日穿的深色。
谢昀宸忍着疼痛,也不生气,仰视着女子精致的下巴,“那阿晏前辈打算如何?”
被前辈这个称呼恶心到,余初晏脚下重重发力,踩得谢昀宸闷咳起来,因着失血过多,脸色也逐渐苍白。
“看来你又忘了我说过什么。”余初晏不耐地蹙眉。
谢昀宸从善如流,“阿晏,那阿晏打算如何收取报酬?”
虽说不想伪君子这么叫她,总比他每天不是余姑娘就是前辈恶心她要好些,也就暂时忍了。
她将脚底的沙砾在谢昀宸身上蹭干净,看了看他狼狈的模样,发间蒙了一层薄薄的黄沙,衣服上也尽是尘土。
不用想,她应该也差不多。
一瞬间,什么兴致都无了。
不过她还是恶劣地用脚指抵住谢昀宸的下巴,似乎觉得这样就是在羞辱这样高高在上的未来真龙,“你回去好好梳洗一番,报酬等我晚上得空自会来取。”
脚趾缝里沙砾磨得实在难受,她又在谢昀宸还算干净的衣裳上蹭了蹭,只听到对方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是扯到伤口,还是别的原因。
抬手扔下一瓶疗伤的丹药,俯视着谢昀宸隐忍而无血色的脸色,余初晏心情大好,终于有了点赢了比试的实感。
“别灰心,输给我不能说明你弱,不过因为你不及我罢了。”
她倨傲的一抬下巴,收回脚,终于消失在漫天黄沙中。
待她离去后良久,仰躺着的谢昀宸才苦笑着坐起身,胸口出还残余柔软的触感,远比伤口的疼痛更让他深刻。
小瓷瓶中打开飘出一缕清香,像极了余初晏身上常萦绕的气息。
他倒出一枚送入口中,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伤口凝血并逐渐愈合。
“可真是。”他扶额笑了起来,“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无情又有情,不愿牵扯又四处留情,叫人又爱又恨,心痒难耐。
-
下午,襄县来了一波人马,余初晏原以为是韩家人,看气场不像。
说是商队,但护卫各个人高马大,显然是过惯刀尖舔血的日子,又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
让她心中微凝的是,队伍里居然有两名魔修。
虽然修为很低,不到金丹,做普通人打扮,颇为低调,余初晏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为首的商队富商,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看着年近四十,细长的吊梢眼一看就不怀好意。
谢昀宸亲自接待了此人,两人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假笑,太过于相似,让余初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又是个谢家子。
果不其然,谢昀宸称其为二哥。
因着两名魔修的存在,余初晏特意探听了两人的密谈。
书房中再无旁人后,谢二急不可耐问道:“仙师当真死了?”
仙师?谢家人也和逍遥道人有联系?还是说是别的修真者。
谢昀宸没答,大抵神情已经回答了。
谢二又道:“何人能杀得了仙师?不是说青渊国师早死了吗?”
“老三也得了消息,若不是我动作快,给他找了点绊子,消息就已经传回王庭了,到时候你怎么跟那些老东西解释?”
谢昀宸还是没有表态,而这份沉默显然激怒了谢二,他猛地站起,长袖一拂,将桌上茶具通通扫落至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拒绝跟韩家的联姻!我看你怕是忘了你能有今日靠的是谁!没了韩家的支持和仙师!我看你拿什么跟老三斗!”
“我真是疯了才上了你这条贼船!”
一地的碎瓷片显然不足以宣泄谢二的怒火,他左顾右盼,目光落在眼前的桌上,双手一抬就要掀桌。
谢昀宸一指抵在桌面上,让他撼动不得桌子半分,“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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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如此心急,仙师身陨已成定局,但三哥未必动得了我。”
“你……练成了天衍剑?”谢二语气中压抑着不可思议。
谢昀宸微不可察颔首。
谢二这才收敛怒火,神色缓和坐回椅子上,“此先你还可以练功为理由拒绝婚约,这回长老与国相知道后,恐怕会竭力促成你与韩家女之事。”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人,听二哥一句劝,大业成后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万不可因情爱坏了大事。”
“韩家人也在赶来的路上罢,你拒绝一次,人家也未因此计较,你如今也近而立,到底也该定下了。”
“多谢二哥关心,此事我自有计较。”
再后面也没什么重要讯息,谢二所说也尽是些劝谢昀宸为复兴大业,多多忍耐韩家的废话,余初晏也就没再多听。
看来谢氏子之间相争也十分激烈,她与谢昀宸一路上遇上的刺客多半是他兄弟派来的。
谢昀宸与逍遥道人有千丝万缕联系,这倒不为奇,逍遥道人先后扶持了韩家与谢家,也就图那点龙气罢了。
他以阵法窃取青渊帝龙气,未必没有窃取其他几位皇帝的,谢家很可能也是他养的储备灵力池。
可惜时运不齐,前脚被师尊重伤,后脚又遇到了她余初晏。
没想到能在此地遇到魔修,魔修这种生物,就像蜚蠊,发现一只,暗地里就会有一窝。
看来西凉、天启境内修真者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多。
或许因为青渊师尊威名犹存,所以修真者并不多见,也或许是甲子将至,修真者纷出,欲夺飞升机缘。
余初晏开始考虑,要不要在谢昀宸身边久待一阵,不仅仅为了借力针对韩家,还要顺势将藏在暗地里的魔修们一一斩草除根。
晚间宴席,侍女来请余初晏,她回绝了,并不打算和不喜的人同席用膳。
谢昀宸不少下属对她颇有微词,余初晏全都看在眼中,所以几乎不和他们接触。
新来的谢二更是长相就让她看不爽。
她在后院练了会剑,今日于谢昀宸一战,让她心有感悟,久违地找回了锐气。
等到深夜,刺骨的寒风席卷,无云无雪的澄澈空中满是闪烁的星子。
算着谢昀宸也该回房了,余初晏动身去收她的报酬。
主院并不远,一路上除了裹着棉甲巡逻的侍卫,再无旁人,毕竟襄县的冬夜确实严寒。
余初晏落到房顶,房中的情形和她所想的却不大一样。
鼻尖先是嗅到一股奇异而难闻的熏香,神识探入后,便看见谢昀宸披头散发靠坐在床榻上,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塌前跪了一名女子。
“何人派你来的?”谢昀宸神智还算清醒,压抑着怒火。
女子做府上侍女打扮,是余初晏没见过的脸,她道:“奴婢只是想替公子留下一条血脉……无人指使。”
余初晏咂咂嘴,凡人除了下药下毒刺杀,没点别的手段了吗?
谢昀宸也是,还以为他足够谨小慎微呢,还不是中了计。
谢昀宸靠着自伤,恢复了些内力,一掌挥出,想要逼退侍女。
那侍女也不是普通人,居然能躲开那一掌,她双手按在自己衣领上,衣裳已经褪去了大半,抬高声音道:“奴婢倾慕公子已久!待今夜后自会离去!绝不打扰公子娶妻生子!”
若是眼神能杀人,她已经被谢昀宸杀了千百遍了,除了谢二暂时无人知晓他天衍剑大成,此女分明是来破他童子功,意图另他修为毁于一旦。
虽说他天衍剑已大成,就算泄了元阳也无妨,但谢昀宸不愿就此遂了旁人的意。
再度聚起部分内力,冲击百会,哪怕他自损经脉,也不会令此女得逞!
一双手轻轻搭在了女子光裸的肩膀处,顺势将她的衣物拉好。
竟没有察觉到屋内还有他人,女子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谢昀宸的元阳只能是我的。”来人温声道,“所以,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