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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怒火

作者:芦笛飞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其钺看向王载晞怀里的顾云——面色潮红,额头上覆着一块帕子,一副不胜劳累的模样。


    哒。


    他脑海里紧绷的弦忽然断了。


    王载晞听到动静立马睁眼,待看清来人后有些怔愣,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平远兄?看来外面安全了,顾娘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不如快带她回府吧。”


    顾云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眼,她觉得头好痛,身上也好痛,一点也不想动。


    待到反应过来声源方向时,她猛地坐起。


    糟糕!她怎么会枕在王载晞的腿上?


    等她看清马车外脸色阴沉的人时,心里直呼完蛋...怎么好巧不巧就被他给撞上了这样的场景!


    简直是有口难辩。


    顾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周其钺一把抓出去扔在了马背上。


    王载晞捡起掉落在马车里的帕子,上面还残留着顾云灼热的体温。再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时,二人的背影已消失在了层层密林之中。


    顾云的身后靠着坚硬的盔甲,鼻尖萦绕着浓浓的血腥味,初升的太阳亮得刺眼,她睁眼闭眼都是一片血红,血红的缝隙之间,是激战后的伏尸遍野。


    仿佛置身于无边地狱。


    快马飞驰,她想开口,冬日的冷风却毫不留情地倒灌。她深感无力,想必马停之时,审判之刃也会随即落下。


    云晖院。


    她前些日子有多盼望回到这里,此刻就有多害怕回到这里。


    陆妍微听见动静,飞快从东厢房出来,见是周其钺,连忙上前准备一诉衷情。


    周其钺却不留情面,“滚!”


    陆妍微被吼得后退两步,脸色煞白,“周将军...?”


    他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地对自己,何曾对她展露过这般神情?


    但她没时间伤感,王秋李冬已迅速上前将她“送回”了疏雨院。


    顾云瑟缩着被提溜进屋,方才那声怒吼将她也吓得不轻,感受到此刻他落在身上的力道,她心里大呼不妙。


    他是真的生气了。


    主屋的门砰地一声关闭,将一脸担忧的春霞和刘嬷嬷挡在门外。


    屋内传来周其钺冷冷的声音,“多备些热水——”


    “是!”二人连忙离开。


    屋内瞬间陷入安静。


    周其钺眼神不错地盯着顾云,她有些毛骨悚然。


    半晌,她犹疑地开口,声音沙哑,“周将军,我...”


    他猛地打断,“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顾云错愕地回望着他,他看起来面色平静,但她能感觉到他凤目之中蕴藏的波涛汹涌。


    “昨天,流光想杀我不成,惊动了马...我本以为要死了,是王大人救了我...”


    说着,顾云有些气短,“昨晚风大,外面又在打仗,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划分了界限在马车里各自休息,只等天一亮就想办法回城。我也不知,为何早上...”


    周其钺冷笑,欺身上前,用力掐住她的脸颊,要她直视他。


    “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告诉我你也不知为何躺入了他怀里?”


    他继续逼近,倏地撕开她的衣裳,露出一小片青紫交加的肩头。


    “我有没有说过,离他远一点,嗯?”


    滚烫的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顾云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浑身疲软,无力反抗他的动作,被他逼得不停后退,直到跌入床榻。


    更让她心里发凉的是,方才他身上压抑的危险气息开始毫无顾忌地释放。


    她很累,从身到心都需要休息。若非他身上的恐怖气息一直钓着她的神经,她必定已经昏睡了过去。


    “周将军,我昨晚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马车直直往战场上冲,是王大人突然出现拉住了疯跑的马。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周其钺不予理会,只轻轻抚摸她身上的青紫,动作极尽温柔。


    见状,顾云的心里升起一丝浅浅的期待,他这幅反应,是不是终于听进去她的话了?


    但她完全不知道的是,这幅面色潮红、眼睛似琉璃透亮的模样,只会让周其钺联想到她往日承欢之后的样子。


    怒火更甚还来不及,怎能听进去她那些解释?


    他抬眼看她,她以为自己终于要逃过一劫,却在下一刻被他猛地拉近。


    二人顿时呼吸相闻。


    “众目睽睽之下,你与那王载晞共处一辆马车已是事实,你觉得有人信你的解释吗?”


    他身上的血腥味猛地扑来,熏得她头晕眼花,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无从说起。


    正巧这时屋外传来刘嬷嬷的声音,“禀将军,水已经备好了——”


    周其钺瞥一眼哑口无言的顾云,一把抓起她走向浴房。


    “给我好好洗干净。”


    顾云被丢入浴桶,扑腾了好几下才终于坐稳,勉力靠在桶壁。


    怎么解释都不听,她感觉无力极了,再开口时,声音里也充满了疲惫。


    “我和他连手都没有碰过,更别说别的...您又何必误会我们?”


    周其钺将身上染血的铠甲与外袍褪去,居高临下地在顾云跟前站定,看着她湿透的双手上重新洇出鲜血的纱布,发出一声冷笑。


    他不再言语,只用动作昭示当下的心情。


    他将她手上松散的纱布一把扯下,又拿来干净的浴帕胡乱将她的手擦干,动作并不温柔,惹得顾云轻颤连连。


    “嘶。”


    伤口沾水,总归是疼的。


    周其钺半点没有理会,自顾自用浴帕缠住她两只腕,一个闪身踏入浴桶,动作间不忘让她的双手高高地挂在他脖子上。


    哗啦。


    热水不停地往外涌。


    顾云有些泄气,他一旦认定了她和王载晞不清不楚,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方才那些解释也当真是多余,亏她还傻傻地希望他信她,或者是在得知她艰难逃生后,能给她一些怜惜。


    是她忘了,她不过是他发泄的工具罢了,一个工具,值得什么怜惜呢?


    高烧的身体敏感异常,此刻在身上搓洗搅动的手却力道不轻,偏偏还时而滑过被马车撞出的淤青,时而抚过她怕痒的后颈。


    痛和痒被无限放大,顾云无力地瘫靠在桶壁,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像是要被烧成灰了。


    浴房内热气氤氲,水声呼啦。


    顾云已经无心挣扎,干脆任他摆弄,被动承受这一切。


    眸光涣散,她似乎透过层层水雾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有雪山,有飞鸟...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灵魂却一点点变得轻盈,脱离沉重的身体,又飘向那高高的地方。


    她满怀希冀地飘着、飘着,耳边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轻吟,那遥远的山巅能给予她平静与安宁。


    去吧,去结束一切痛苦...


    可有人偏不遂她意,每次她双眼快闭上的时候,都会被他猛地撞开,连带着飘向雪山的灵魂也坠落在地。


    她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方才被抽离的感官猛地回涌,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听到女人沙哑的低泣,听到男人粗重的呼吸。


    后脑传来一阵疼痛,她被迫仰头,直直望进一双黝黑的眼睛,里面正有怒火与□□交缠。


    是周其钺。


    顾云猛地回神,原来那个在哭的女人是她自己。


    她想流泪,却发现眼睛干涩,身体里的水好像已经被高温蒸发殆尽了。她想呼救,可嗓音干哑,除了哀哀地哭泣再发不出别的声音。


    周其钺一手抓着她后脑的头发,一手抚向她脸颊的水珠,看着已有些神志不清的顾云,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了她一些喘气的时间。


    “下次还敢吗?”


    顾云大口喘息,眼睛又要闭上,他却不依不饶,重重掐她下颌。


    她没有力气,浑身上下都靠他支撑着,脸颊传来的剧痛也没能让她睁眼,只轻轻摇了摇脑袋。


    好在,他没有再同她计较,而是抱着她往房里走去。


    顾云心里一松,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


    却不知,周其钺只不过是觉得床榻宽敞,足够他大开大合而已。


    “不,要...”


    她的声音已非常微弱,而他只是小心翼翼避开她手上的伤,对她的哭求完全不理会,反而在她的极限反复试探。


    死去活来。


    顾云被他磨得崩溃,一反常态主动去握他的手,发出些断断续续的气音。


    “等我死了,把我葬在行南山吧...”


    “两次,或许我都不该,从那里活下来...”


    四周骤然归于平静,没有厮杀声,没有哭喊声,空间仿佛坍缩成一个点,时间也不复存在。


    周其钺猛地回神。


    战胜的兴奋褪去,隐忍的怒火熄灭,疲惫迟来地涌上他的身体。


    片刻的僵硬后,他朝身下人望去,却见她已沉沉睡去。


    “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的声音低低的,抬手轻轻抚过她紧闭的双目,很快也侧身躺下。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心里很空,直到紧紧将顾云揽进怀里才好了一些。


    理智回神,想起自己方才对她的疯狂占有,他忽地有些茫然。


    真的只是出于愤怒吗?是否还夹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害怕?


    ...


    晌午过后,周其钺神清气爽地醒来,却发现身旁的人非常不对劲,身体滚烫,脸上的潮红较清晨更甚,像烂熟的西红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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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连忙唤她,又轻轻拍她脸颊,顾云却只是随他的力道晃了晃,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来人,传府医——”


    春霞听见动静,心道顾娘子恐怕又有不好,连忙应声,跑去吩咐院外的王秋李冬。


    周其钺一时心急如焚,“先端盆冷水进来!”


    不一会儿,刘嬷嬷便快步端盆进屋,周其钺立马接过,“快,给她穿衣。”


    刘嬷嬷匆匆甩了甩手上的水,连忙应道,“是!”


    周其钺很快拧干一条帕子,向床铺走去贴在顾云的额头上。


    刘嬷嬷翻出顾云的寝衣,掀开床帐准备扶起她,触手却是一惊。


    “哎哟,怎么这么烫!”


    看着她满身的痕迹,刘嬷嬷只觉触目惊心,慌得有些不知该从何下手。


    艰难地穿好寝衣后,刘嬷嬷飞快退到一边,犹豫几番,还是向周其钺开了口。


    “周将军,恕老奴多言,这再样折腾下去,顾娘子恐怕无长寿之相啊。”


    周其钺瞥她一眼,“多嘴,下去吧。”


    刘嬷嬷暗暗叹一口气,终是无法再说什么。


    府医来了又去,周其钺没多久也走了,云晖院里静静地忙碌着,日头开始西斜,床上的人也终于有了动静。


    看着头顶熟悉的床帐,顾云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熟悉了这顶清雅的淡色帐子,静静地躺在里面,竟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娘子!您醒啦。”


    春霞飞快过来掀起床边的轻纱,“可要吃些东西?您可算醒了,我们都急死了。”


    看着眼前鲜活的人,顾云虚弱一笑,“我好想你们。”


    春霞倏地落下泪来,“娘子...您受苦了,我扶您起来吃点东西吧。”


    顾云想起身,可不过略一施力,全身上下的酸软疼痛便纷纷来袭,竟让她分毫不能动弹。


    见状,春霞连忙来扶她。她竟是连坐直都不能,春霞在她身边垫了好些靠枕才让她勉强靠在床头。


    坐起时,顾云竭力忍耐疼痛带来的抽气声,春霞却仍是察觉了出来。


    许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春霞开始叽叽喳喳说话,人也开始在屋里忙碌地转个不停。


    “府医来瞧过了,您手上的伤不打紧,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全好了。他还说您前几天就受了风寒,一直没有好透,已经吃了太多药,现在不适宜再喝药了,教了我们一些药膳的方子,做来给您吃,慢慢调养起来就好了。”


    春霞端起粥碗来到跟前,“喏,这个粥就是按照府医的方子做的,可不是简单的粥。您的手不方便,春霞来为您喝吧。”


    床上的顾云额头一方白色绢帕,穿着一身白色寝衣,苍白的脸上是一双黑亮但柔和的眼睛,宛然一个柔弱病美人。


    病美人浅笑着点了点头,春霞不禁看呆了眼,一时忘了动作。


    “春霞?”


    “啊,娘子请喝。”


    竟然对一个女子看呆了去,春霞有些羞,赧然地垂下脸颊,没有遮挡的双耳逐渐变得通红。


    顾云没有在意春霞的呆愣,一门心思都在吃食上。


    算起来快有一日没有进食了。这一日来,又是在疯马之下求生,又是在周其钺手下强撑,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况且,她前些日子的风寒还未痊愈,现在感觉身子比昨日还疲乏无力,恐怕病症又加重了。


    室内一时只闻勺碗相碰的清脆响声,可不一会儿顾云便吃不下了。


    她其实没有胃口,再逼自己吃,只会吐出来。


    春霞有些担心,却也明白这劝不得。


    顾云接过春霞手里的帕子擦擦嘴,“没有别的汤药了吗?”


    “没有了。”


    顾云沉吟片刻,“好,你下去吧,帮我叫刘嬷嬷进来。”


    脚步声去又来,刘嬷嬷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顾云,轻声问道,“娘子找老奴可是有事吩咐?”


    “往日里我的避子汤都是您负责的,今日怎的没有了?”


    刘嬷嬷叹了一口气,脸上愈发苦涩,“您的身子虚寒得厉害,不适合再用那虎狼之药了,如今得好好调养,才能重新康健起来。”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当然也能感觉到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但她依然丝毫不愿为他生孩子。


    然而,事已至此,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靠在床头的人偏开了脸,仰头阖目,窗外的光在她眼睫处洒下一片阴翳。


    终是不忍,刘嬷嬷轻柔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哄自己的女儿。


    “娘子,会好起来的,啊。”


    就在刘嬷嬷以为不会有回应时,顾云倏地睁开了眼睛。


    “您当初抛下亲骨肉,是何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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