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庄的温泉,直通一亩田和青萏居。
目下,燕王住在主院听风轩,萧雁南居于最为清幽的青萏居。她怒气冲冲离开,一转眼回到自己居所。来此,一为月娘笔记中的计划,二为那晚的毛领子。不能为了突如其来的变故,坏了自己的计划。
龟缩青萏居吃过午膳,萧雁南像模像样找来外头伺候的几个丫头问话。
“我走之后,王爷如何,你们瞧见了没?”
几人并非贴身伺候,不明白萧雁南的弯弯绕绕,只知王妃待王爷极好,传她们几个来问话,莫不是为了再去王爷跟前请罪。夫妻和合,王府的好日子即将来临。
一个圆脸的小丫头,喜色道:“王妃走后,王爷一人在假山后头坐了许久。管事上来一壶热酒不够,后头又上来好几壶。”
另一个矮一些的小丫头子点头,“就是这样,前头都在说,王爷怕是生气了。王妃,要不过去看看。”
萧雁南转而问道:“王爷用过午膳不成?”
圆脸丫头喜色更甚,“不曾不曾,听说回房歇着,再没有出来。”
为保万无一失,萧雁南佯装举棋不定,踌躇道:“哎呀,午膳没用,那传过点心果子没有?”
“王妃,”圆脸丫头惊讶,“王妃怕是不知,王妃没入王府之前,王爷一向不吃点心果子,顶多是前院事多又晚,用一点儿宵夜。”
听罢,萧雁南欣喜若狂,顾念两个小丫头子在前,不好显露,支支吾吾说自己累了,要睡一会子,切莫使人打搅。
王爷气得,午膳也没用,如此甚好甚好。
再接再厉,翻脸就在眼前。
昨夜她们主仆三人翻阅月娘笔记,不曾在其中寻见报复的法子,萧雁南丧气。挨了训斥,总不能什么不做,一声不响地对他好。萧雁南再没心没肺,也做不来这样的事。末了,萧雁南决定,先且赔罪,然后再做精作怪,势必要将因马车而起的裂缝,撕掳开来,使其不得修复。
这才有了风声鬼嚎的《幽兰操》,有了几句话就翻脸的小娘子。
此刻的汤泉沐浴,她要自己去,对他避而不见地自己去。她从青萏居径直前去,惬意非凡。
温泉氤氲着乳白雾气,如轻纱浮动。她褪去层层罗衫,雪肌玉骨渐入水中,只余乌发如云,浮散于蒸腾热雾。泉水微烫,肌肤泛起淡淡绯色,似桃瓣初绽。她仰首闭目,任温热漫过肩颈。
因柳枝、柳叶外出办事,只冬嬷嬷陪伴在侧。
她老人家不知娘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思索半晌问道:“娘子,您自己个来了,王爷还没来呢。怕是不好吧?”
“王爷惹我生气了,嬷嬷不知道么。”
“哎,生气归生气,可是,这,他是皇家长子,娘子这番行径,往小了说,是生气,往大了说,那可是藐视皇权。娘子,您再好好想想。”
“嬷嬷,不用管它,我生气了,这才是最大的事。就算王爷知道,我还是这样。嬷嬷想想,我在家过得是何日子,到王府过得是何日子。爹娘教养我那多年,他们都没说过我的不是。先生是个严厉人,他老人家回回和我说话,哪一次不是笑脸。先生夸我,见到我就开心,说不出狠话。嬷嬷,您瞧见王爷昨夜的黑脸了没?像是要当场了结了我。
我小脾气胡来,害了百姓,害了西大营、北大营军士,我是榆北的罪人,我是天下的罪人。
嬷嬷你说,这样的人,我为何还要对他好,他值得我对他好么。
我嫁来王府几月,他关切过我几次,在外头仆妇跟前给我做脸几次。嬷嬷你出去打听打听,寻曹三妹妹的阿娘,邱夫人打听打听,现如今整个北地还有谁说我几句好!
嬷嬷,我委屈,我难过,我心疼我自己。
我就要自己来,我就要藐视皇权。他还能把我休了啊!”
冬嬷嬷跟随萧雁南多年,知晓她内里是个骄纵脾气,更是知道若非遇上大事,轻易不会展露。娘子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冬嬷嬷几度不敢往下听,怕娘子折在这里,也怕不能给卫夫人交代。
嬷嬷那双替萧雁南整理衣衫的手,从颤颤巍巍,到最后沉着有力,像是下了决定。
“娘子,既是生气,那别管他。王爷这样的,罢了罢了,横竖娘子是王妃,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萧雁南惊讶得险些睁开眼,冬嬷嬷今日是转了性了,她的计划该当如何?!
她掬一捧水,划过肌肤,蓦地一圈垂向水面,一圈圈水波激荡开来,
“嬷嬷这是什么话。我是王妃,他不能将我如何不假,可是日子好过是一天,不好过也是一天,为何不能撒气之后再好起来。我的日子,一定得是天底下所有小娘子都羡慕的日子。”
冬嬷嬷年纪大了,经不住她这一阵天上一阵地下的举动,错愕道:“娘子,难不成您还巴望着王爷过来赔罪?!”
皇帝老子都不敢这么想。
萧雁南闭嘴不言。
嬷嬷见状,以为说道娘子心坎去了,下颌闭不上,呼呼热气朝里头吹。
“娘子,您可真敢想。这一场气性,不知多久去了。”
“管他多久,我可是王妃,谁来都动摇不了我的地位。”
说罢,萧雁南闭气,将整个身子浸在温泉里。
水面层层薄雾,她的脸在雾中忽隐忽现,像是一轮被云翳遮蔽的月亮。忽然她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沉下去,水面只留几圈涟漪。直到胸口传来隐隐压迫,才猛地一蹬池底,破水而出,带起晶莹水珠,晶亮诱人。
娘子去到汤泉那头,似不欲多言,冬嬷嬷无法再劝说,只能收拾好衣衫,悄悄出来。在廊下吩咐小婢子照料之后,冬嬷嬷犹犹豫豫去往一亩田。
她不过是个王妃的老嬷嬷,在王爷跟前半丝脸面也没,想要拐弯抹角替娘子说话,唯有同王爷身边人说话。时常和她搭话的宋嬷嬷,眼下不在莲花庄,一亩田伺候的,一群男子,冬嬷嬷不认识几个。
她来来回回几趟,一点儿缝隙没有,正打算灰溜溜回去,一扭头见王长史走来。
这人不知怎的,像是被狗啃了大腿,走起来一瘸一拐,歪歪斜斜。王长史捏一捏老腰,不期然抬头见冬嬷嬷在眼前,呵呵一笑。
“嬷嬷,这是哪里去?”
冬嬷嬷一瞬间眼明心亮,王长史是个好人,操持娘子生辰,一点儿纰漏不见。当即像是没瞧见王长史的尴尬,“长史大人,您来回禀公务?”
“不敢当不敢当,”王长史本就精于察言观色,嬷嬷如此突兀的接近,随即明白。暂时的一对儿忘年交成立。
王长史顾不上尴尬,凑过来,“嬷嬷是为昨夜之事来的?”
三清真人保佑,菩萨显灵。冬嬷嬷一个劲儿点头。
“昨儿王爷的话是有些过,我已提醒过了,只是嬷嬷也知道,王爷这样的身份地位,怕是不好低头……”见冬嬷嬷点头,王长史旁敲侧击,“嬷嬷可有办法?”
冬嬷嬷一张苦瓜脸,“王妃,是个娇惯性子,这多年也不曾低过头。长史大人是个聪明人,您帮着想想?”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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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主子杠上,任凭王长史聪慧不聪慧,且都是没法子的事儿。
“嬷嬷,为难啊。”
王长史说到底是王爷的人,本就王妃有错在前,他那好替王爷揽下低头的差使。
冬嬷嬷:“长史大人今日一早不在莲花庄吧?”
“刚从王府过来,王妃生辰在即,好些事还未定下。”
冬嬷嬷拍手跺脚,“这就对了,大人不知道。昨儿是王妃有错在先,可王妃今日一早,不仅派了柳枝、柳叶两位小娘子出门赔罪,还亲自给王爷赔罪呢。王妃送了好多东西,专程为王爷抚琴。你说巧不巧,负荆请罪的王妃,被王爷生生给气走了。”
气走了!
王长史眼睛瞪得老大,盼望是自己没听明白。
“气走了?!嬷嬷,这,这……”
冬嬷嬷上半身往后一缩,下巴也缩半截回去,“我一个老婆子还骗你不成。”
王长史心道:自己半天不在,王爷能将事办成这样,昨夜劝说的好好地,扭头就忘了。得罪王妃,还得罪王妃跟前的嬷嬷。
“你说这事儿,说起来,王爷的不是多了些……”
冬嬷嬷看向王长史的目光,颇有几分不善。适才的尊称,长史大人,且是不知道办成多少好事才能要回来。
“嬷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哼!”嬷嬷白他一眼,飞快走开。
王长史:我的屁股,我的亲娘,我的王爷啊!
一瘸一拐,一手叉腰,王长史艰难进到一亩田。里头,燕王正在擦拭宝剑,程光明亮,骇人心魄。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工夫。
“王爷,属下有事禀告。”
燕王斜他一眼,寒光四射,“差事完了?”
殿下心情不好,王长史强忍痛楚,挺直腰板,“成了。王妃生辰的采买,已吩咐下去。十日后的宴会,必当是整个北地最为耀眼的宴会。”
“下去。”
“王爷,属下有事回禀。”王长史迎上燕王的眸色寒光。
燕王不说话,王长史明明白这是允许之意,笑着说道:“听闻今儿一早,王妃刻意来请罪。”
“多话,你若是为这而来,下去。”
王长史不为所动,他家王爷话少不说,还不会说话,他跟随多年,知道得一清二楚,可王妃哪里知道。
“王爷请恕属下多嘴。属下私底下同萧臬台有些交集,时不时听他说起家中姑娘。萧臬台这大年纪,拢共就王妃一个姑娘,疼爱有加,磕破油皮都要心疼半宿。王妃匆匆嫁入王府,王爷又是个冷面在外之人,保不齐里头对错了号,会错了意。王妃有心赔罪,王爷何苦赶人走呢。这不是,这不是戳人心窝子么。”
王长史顿住,观察王爷面色,但见他头也不抬,只顾擦剑,正待更进一步劝说,突然王爷问道:“你成亲了,有个姑娘?”
“属下谢过王爷关怀。属下成亲多年,日子一直都是这样过得。”
在北地风风光光的王长史,一直以来,都是家庭末位。低头而已,什么阵仗他没见过。
燕王许久不言。寒风戚戚,呜呜哀嚎。燕王终于起身朝外走去。
王长史连忙劝住,“王爷慢些。”
王爷回头,一个眼刀杀来。好似在说,让赔罪的是你,拦我的也是你。
王长史擦擦冷汗,“王爷,凭属下多年经验,这样不妥。王爷不如带上几样精巧的物件?”
燕王一副杀人越货模样,天晓得他是去赔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