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雁南因为宿醉,早早醒来。她一睁眼,就见身旁躺着个庞然大物,
一声惊呼,“来人啊!登徒子!”
话音已然出口,她才看清眼前之人是谁,燕王黑脸如锅底,她干笑两声,“王爷,妾,我,错了,王爷惩罚妾吧。”
燕王面色沉着,不说话,萧雁南吓得心惊肉跳,“王爷,妾昨日胡闹,不是有心的。”
哪知道,燕王面色更为难看。
萧雁南不明所以,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呀呀两声,“妾昨日伤心胡闹,委实不该。王爷大老远回来,本该是妾前去伺候,不想劳动王爷至此,都是妾的不是,还望王爷体谅。”
最末一句,她半坐起身,一手抚上心口,偏头觑一眼燕王神色。亮晶晶的眸子,像是知道燕王定然不会怪罪她一般,星星点点的亮光,从眼角迸发。
燕王心道:果真是个淘气的。
男子点点头。
萧雁南登时笑颜如花,“大善,王爷真好。妾这就起来,伺候王爷早膳。”至于更衣,萧雁南默认他不需要。
她欢喜一蹦起身,起到一半蓦地顿住,王爷还在床沿,她不敢过去。干咳两声,复又干笑,“王爷,”正脸看他不说话,盼望燕王慧眼如炬,懂她的难言,主动相让。
鬼机灵的丫头,什么好事都要落到她身上。
燕王起身,女子轻轻从他身旁经过,甫一下地,靸着软底绣鞋跑开,一溜烟不见。燕王借着半掩纱帐,看向她的背影,轻笑一声。
鬼丫头。
鬼丫头绕过八扇绢本花鸟围屏,得见柳枝和柳叶这两个小丫头,长舒一口气,“你们两个小丫头,把你家娘子丢给王爷,也不怕我丧命于此?好狠的心啊。”
柳叶胆小,当即请罪,柳枝笑嘻嘻请罪,“娘子这是哪里话,娘子得罪王爷的地方多了去了,若是王爷心狠,这美妙阳间,早没咱们主仆几人什么事了。”
心知是这个道理,萧雁南心气不顺,“诡辩!诡辩,谁教你的。你家姑娘我,可不是这等人,没道理教出你这样的人才。”
柳枝拉起柳叶的手,无声安慰,朝萧雁南道:“是是是,娘子神仙人物,婢子望尘莫及。”
萧雁南受用,“贫嘴。神仙娘子不跟你们计较,快过来,说说昨晚的事。”
怕柳枝这个巧嘴乱说,萧雁南单点柳叶回话。柳叶老实孩子,一五一十,前前后后,半句不落。
萧雁南瞅瞅燕王所在的西稍间,低声附耳问道:“我没乱来吧?”
“娘子,您撒酒疯什么样,我们知道。”柳叶一脸自责。
小娘子听罢眉头紧蹙,要死人!倏忽,她紧蹙的双眉绽放,欣喜异常,“无形之中,我又干成一件大事。”
王爷现在,较之昨日下晌,定然更厌恶她几分。
天助我也,菩萨保佑。
小娘子声线愉悦,眉飞色舞,“你们来,伺候娘子我梳洗。”说着,领上两个小丫头子朝八宝妆台而去。她堪堪迈出去一两步,落后半个身子的柳叶眼尖,一眼瞧见自家娘子还是昨夜酗酒所传的小袄。
柳叶眼神示意柳枝,朝萧雁南道:“娘子,这小袄……”
“这小袄有何不妥……”一大早恁事多,萧雁南脑子不好使,说了几个字才抬手看自己衣袍。对襟粉色小袄?莫不是自己眼花,为何还是昨日的对襟粉色小袄,柳枝她们几个没伺候自己换衣裳么?
晴天霹雳,她萧雁南竟然穿着小袄睡了一觉。
“娘子,您这小毛领子……”柳叶抬手指向她脖颈。那里,灰扑扑一团,小毛领子沾染不知何物,乌糟糟凝结成块。忒为腌臜!
已知晓昨夜前因后果的萧雁南,知道这不是小丫鬟的错,可她很是恶心。她萧雁南讲究十来年,竟遇到这样的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你们,你们,”她气狠了,拔高音调,“你们不知道一巴掌拍醒我么?让我这模样?”
柳枝默默抓起萧雁南衣袖,“娘子,轻声些,瞧这颜色,像是醒酒汤,昨夜王爷给娘子喂的。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怕是不好。”
萧雁南气得像是个偷吃的小仓鼠,叽叽咕咕,“他这是报复,一定是报复。”
昨夜她开心过头,多饮几杯,是他非得赶走柳叶他们,上赶着来伺候自己的。醉酒之人如何,他一个混迹军营的大将军能不知道!哼,一定是生气,气她不顾王妃体面饮酒,气她反要他来伺候……
岂有此理,一个男子,小心眼。
萧雁南目光扫向西稍间,那里燕王正由人伺候穿衣,刻意大声说道:
“伺候沐浴!”
嗓音之大,越过层层隔断,传到燕王耳中。他莫名一愣,这小丫头,谁惹她了?一大早发脾气。
而于东稍间沐浴的萧雁南,掬一捧水,道一声“恶心”,滴一滴香露,言语一声“报复”,兼之心中愤愤:这厮忒坏。自己对他那样好,换来如此结果。撒了自己满身的腌臜不说,还不替自己换一身衣衫,不唤人给自己洗澡。
这日子,早日结束才好。
过于难受,萧雁南沐浴三次,而燕王殿下,于西稍间等候新妇用膳,足足一个半时辰。
约莫往日里燕王从演武场回来的时辰,萧雁南才回到用膳之处。芬馥芳香,满室可闻。她恨恨一眼,缓缓走来。
“王爷在等妾身么?”
见她脸色不佳,燕王没说话。
萧雁南又恨他一眼,冷不丁视线落在他肩膀。这人身形挺拔如山岳,肩背宽厚似钢铁,好在是线条流畅,沉稳有力。萧雁南眼神几个流转,突然想到,他对自己不好,他在这些小事上头报复自己,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
月娘笔记,师兄之言,应验而已。
她有何可生气的。
魔怔了不是。
转瞬之间,萧雁南扬起笑脸,如一夜春风来,吹散满脸阴霾。
“王爷,妾昨晚失了体面,今早脾气不好,王爷大人有大量,切莫放在心上。妾,是个很好很好的小娘子。此前行为,一时情急,全不是妾的本意。”
星眸微微颤动,像是忽闪忽闪的艳丽蝴蝶。
她变脸如此之快,燕王脸上的愕然,藏也藏不住,叫萧雁南大呼“胜利在望!”
“王爷想来也听说了,妾在娘家,是个娇养姑娘。昨夜未宽衣沐浴便沉沉睡去,当真浑身不适。妾想着,城北有个莲花庄子。那里头,有一口温泉,名曰清怀,水澄澈如冰,掬一捧拂面,洗净灵魂浊气,身心通泰。王爷,妾有个不情之请,想去住上几天,以净身心。”萧雁南乘胜追击。
燕王不知她何意,不答。
“王爷,”话已说到此处,若是燕王不应允,如何是好。萧雁南脑子飞速转动,想起偶然一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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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姿态,遂扮做娇俏可人模样,“真是不堪得很,王爷,您就允了妾身吧。”
男子有些呆愣,也不知听清楚了不成,点点头。
萧雁南腹诽:呆瓜!
“没几日,你生辰?”燕王的糊涂,转瞬而已。
“放心,府中有宋嬷嬷,王长史等人,一向行事稳妥。妾出门,不过是住上几天,肯定提前回来,不会碍事的。”
“随你。”
得允,萧雁南乐不可支,多吃半碗米饭。
佯装不经意问道:“王爷这几日忙么?”
“你有事?”
“妾想去莲花庄,不能妾一人享受,王爷咱们一起去。横竖王爷无事,出门松快松快,到时候十月,也好应对漠北来敌不是。”
她一脸狡黠,满嘴喜色,燕王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可她一个小娘子,又有何目的呢。
“这几日尚有公务。”燕王试图钓鱼上钩。
萧雁南听罢,雀跃欣喜,却只能满眼伤怀,故作暗淡,“那可真是可惜了。妾还想着,莲花庄景色宜人,跟王爷出门,晨起看朝霞,傍晚溪边漫步呢。可惜啊可惜,”伤怀之下,早膳也不吃了,丢开碗碟。
顿了顿,装作思量片刻,很是不舍,“那妾一会子命人安排好王爷这几日的膳食,妾不在王府,王爷好好照料自己。妾出门在外,会时常关心挂怀的。”
王爷不想去,岂不是失了作怪的机会,萧雁南满是失落,全然没有作假。看在燕王眼中,自责不已。她一介小娘子,出门在外,定然害怕。不论她邀请他一道,是出于情谊,还是出于安全,他都不该拒绝。
可,拒绝的话,已然出口,该当如何弥补呢。
他这多年来,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如此这般,一人伤心于事没办成,一人扭捏于如何弥补,俱是没有开口,直到萧雁南的马车行至城外五里地,方有转机。
萧雁南岂是那等等待天机之人,收拾行囊之际不便出言,燕王仍有拒绝的可能,榆北城内,燕王尚有回程的可能,待出了城,时辰又晚了,燕王只能随她去莲花庄,仍由她作天作地,惹人厌烦。
这当中,几件事尤为重要。
其一,娇娇姑娘行囊较多。收拾行囊的时辰,需得把握好。在城外到莲花庄这段路程,天将傍晚,回程不便。
其二,收拾几样体现心意之物,皂靴,衣袍,发簪,命小丫头专程送去,说是王妃前些时日替燕王准备的,使其内疚。待听闻王妃在城外遇险,定要亲自赶来。
其三么,听天由命吧,她萧雁南又不是神棍,算不得这般精妙。
北地初冬,天黑得较早。约莫酉时初,去往莲花庄的官道上,四下茶黑,丝丝没落的金光尚存。杨柳立于官道两侧,随风摇摆,远处黑影匆匆,来去无声,近处枯木折断,嘎吱嘎吱。王府马车上,几个小娘子缩成一团。
萧雁南缩在柳枝、柳叶之间,面上气定神闲看向入城方向,实则心中打鼓。
柳叶胆小,“娘子,要是王爷不来,该如何?”
萧雁南本就有几分害怕,听她说来,内心更为打鼓。主意是她出的,事情是她使人去办的,连那个坏掉的马车轱辘,也是她偷偷命人做下的。
自己的错,如何能认。
萧雁南梗着脖子,厉声道:“王爷会来的,你们娘子我,何时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