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陈主任的这个话，林白玉整个人紧张到了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主任开口道：“但是后面，在梦中你居然身披龙袍，而且还发挥出了种种强大的力量。
我就不得不信了。”
林白玉没说话。
陈主任也没去看林白玉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紧张。
陈主任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扭了扭自己的老腰。
“不过，这个梦还真的是挺有意思的。”
“呼。”
林白玉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这个梦，确实是挺有意思的。”林白玉道。
“林同学。”
“嗯？”
“你的天庭同好会还有在继续吗？”
“有啊。”
“那么...”
陈主任摸着自己的下巴，然后弯着腰，盯着林白玉的双眼，想要从林白玉的双眼中看出来些什么。
林白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怎么了，陈主任。”
“没什么。”
陈主任立刻起身就要走。
林白玉问：“陈主任要去看书了吗？”
“哈，不是的呦！”
而且陈主任的脸上，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坏笑。
林白玉自己回去素描画去。
但是陈主任却是没走，而是再次的开口道：“林同学，你有好事哦。”
“嗯？”
林白玉一脸的问号。
我能有什么好事。
算算时间，今天的话是星期一。
张雪颜是在上学的不会来看自己。
如果是别人来看自己的话。
好像也不能算是特别的好事把。
陈主任嘿嘿一笑，保持着神密感，然后离开了。
陈主任并没有留在一楼小院看医学期刊，而是打开了门然后顺着楼梯走上了三楼。
三楼，方医生的办公室。
咚咚。
陈主任敲了两下门。
陈主任感觉自己的心里面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都没有了。
要知道。
自己在当初的话，只有在初中小学的时候作业没写，敲班主任的门的时候才会那么紧张的。
陈主任没有调节自己的心理。
放任着自己的身体紧张。
方医生的办公室传出来写字，还有翻书页的哗哗声。
陈主任直接走了进去。
收了一个病人。
徐院长现在忙起来了。
陈主任站在办公桌前好久。
趴在桌子上写治疗计划的徐院长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
“咦？
家风啊。
你站这多久了。”
陈家风嘿嘿一笑。
“坐呀，你站着干什么，就算我在忙你喊我一声不就好了。”徐院长说道。
陈主任问：“现在院长你好忙，我说话会不会打搅到你。”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事了。”
陈主任道：“林同学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徐院长一愣，过了一秒钟才慢慢的想起来了。
是了。
是了。
徐院长又重新低下身子。
“那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我其实愿意养他一辈子的。
出了这个社会的话，我不知道他会遇见什么。”
徐院长还记得，那个老头子跪在自己的面前，求自己照顾他的孙子。
陈主任站着。
而徐院长则是坐着，伏在案上抓着笔。
陈主任：“院长，林白玉是一个神精病吗？”
“唔...”
徐院长手中的笔一顿。
陈主任道：“林白玉该出院了。”
徐院长做在办公桌后面，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犹豫。
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把黑色的纸皮袋子里掏出一份又一份的文件出来。
“这是那孩子的户口，出院之后需要补一张身份证。
还有这是他老家的房子的房本。
这个，是江海一中的入学表格，我已经帮他申请好了，和张雪颜是同一个班级。
这把小钥匙，是我替他租下的房子，房租七百一个月。
还有一个微信号，是我联系的餐厅的老板，周六日可以去兼职。
这个的话，是交通卡。
还有这一千块钱，本来是我打算去办的。
家风，给林白玉买两三套衣服，出了院穿好些，不能被别人看不起。”
陈家豪看着徐院长拿出来的这一样又一样的东西。
他嘴巴张的合不拢。
没想到徐院长居然做到了这么多东西。
徐院长把这些东西，都给一一的收拾好。
然后把纸皮袋子给封上。
东西推到了陈家风的面前。
徐院长继续拿上自己的笔，然后开始写东西。
陈家风没动。
徐院长又提醒道：“去吧。”
“恩。
好。”
陈主任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上东西。
然后出了方医生的办公室。
一楼。
林白玉抓着一只铅笔，心神有些不宁。
本来的话，是想想要绘画的。
但是不知为何。
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不对，不对。”
不是静不下心来。
而是...自己的心十分的兴奋、躁动。
就好像。
林白玉仰起头来，看着天空。
此时。
正巧天空白云之上，一只苍鹰鹰击长空。
两端的羽割破逆风留下一条弧线。
陈主任的笔记本翻到了最新的一页。
在上面整整一面上都写了好多好多的补丁。
但是，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补丁。
陈主任拿起自己的笔，然后在那一句：出院之日，便是潜龙之渊。这句话旁打了一个勾。
陈主任将自己的笔记本给放下。
然后双手撑在肚子上，哇哈哈哈的大笑。
呼啦。
打开窗户。
站在三楼上。
陈主任双手放在嘴旁，冲着楼下，深吸一口气，声力十足的叫道：“林同学——！”
一楼的小院上。
李博士正在看着自己的医学书籍。
他抓着书，然后目光挪开了文字，抬起了头。
正在下着象棋的两位老头病人，停止了对弈，一同的抬起头来。
不过其中一位偷下了匹马。
然后塞进了嘴里。
“唔，好吃好吃。马肉好吃。”
还有五位流着口水，手脚不受控制，一年到头都是在跳舞的病友们，也都一起的抬起了头。
然后是一位位的病友，都全部的抬起了头。
到最后。
林白玉放下了自己的素描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很平静。
但是眼睛里却是汹涌澎湃。
林白玉不是在麻木又犯病了。
而是在压抑。
压抑内心中爆发出来的情绪。
就像是足球最后一刻的，最后一罚球。
三楼，陈主任继续道：“林同学！恭喜你，今天！
出、院、啦——！”
球进。
“我草！”
李博士两手从中间撕开自己的医学书籍，三两下将书页撕的粉碎，一把撒向了天空。
放着象棋的棋盘，一把掀翻所有的棋子也一起的抛到了天空上。
那五位抽搐的病友突然手脚同频，手脚并用的跳了起来。
口中发出兴奋的哦哦哦声，声音越来越高。
其他的病友们也是羡慕的看向了林白玉。
林白玉摘下自己右手上的手环。
然后双手抓住自己的病号服。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从胸口处撕开一条裂缝。
刺啦、刺啦。
病号服从胸口前撕裂。
林白玉终于破茧，露出了里面的崭新的肉体。
林白玉终于大声的叫了出来。
“啊！”
林白玉一边叫，一边像是终于赢了的冠军，在小院里冲了出去，跑了出去。
李博士抬起手，与林白玉碰了一掌。
林白玉又跑出，再与那下棋的二位，也碰上一掌。
他一路的跑，一路的向每一位病友都碰上一掌。
林白玉大声的叫着，然后跑完一整圈。
林白玉叫声停了下来。
开始开心大笑。
三楼的陈主任也咧着嘴在笑着。
陈主任看着底下道：“差不多了，该上来了。”
虽然陈主任这话说了出来，但是因为声音不如上一次的大，所以底下的人并没有听见。
下面实在是太热闹了。
陈主任感觉，自己就算是用力的去喊，应该也听不见的。
陈主任双手扶在窗户框上，笑着看着下面。
不止是林同学高兴。
其实，我自己也高兴的要死啊。
过了好久，林白玉终于的从一楼走到了三楼。
咚咚两声。
陈主任立刻急不可耐的说：“快进来。”
陈主任热情的招呼着。
林白玉嘴角挂着笑。
陈主任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徐院长给他的东西。
“林同学，这些都是你的东西，你出院之后，这些东西是用得到的。”
陈主任觉得，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说都行，现在的话是别的。
“你病房里，有自己的东西吗。”
“嗯，有的把。”
林白玉感觉自己要走， 突然那么一下，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起码，有些东西陪了自己好久。
那什么牙刷，还有那什么洗脸盆...自己居然都有些舍不得丢。
“哈，林同学还是个念旧的人。”
林白玉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陈主任刚想说话。
林白玉就先开口说：“但是没关系，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念旧的人。”
陈主任用力的对着林白玉竖起一个大拇指。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现在要做的，是先给林白玉买两件衣服。
然后陈主任还告诉了林白玉，徐院长给他找了一份兼职，以及入的学校还是江海一中。
听见这些话，林白玉突然心中暖暖的。
原本对于徐院长给自己设置了那么多的难关，不让自己出院的心中那么一些些埋怨全部的消失了。
陈主任拉着林白玉，从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陈主任坐在了车子上，林白玉坐在副驾驶。
“系安全带。”
“哦哦。”
陈主任启动车子又道：“还有，徐院长给你找了一间屋子，是和别人合租，我猜环境的话应该是一般般的。
刚进社会，有些苦难需要坚持坚持。”
林白玉没想到徐院长居然给自己做到了这种地步。
但其实。
林白玉的话根本就不缺钱。
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包括买衣服这件事情。
他的空间法则里，也是有两件衣服的。
说起这个。
林白玉突然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少一件外套了。
陈家风的心情十分不错。
开着车带着林白玉来到了江海市内的商场。
在里面给林白玉挑了又挑。
先是看符合林白玉这种年纪的衣服，再然后就是去看价格。
林白玉没想到，陈主任这样子的大男人，居然还挺会过日子的。
起码砍价这种东西，自己就不是太擅长。
给林白玉买了两件衣服。
陈家风道：“我们找的地方吃午饭把。”
“不回去吗。”
“带你吃顿好的！”
“谢谢你，陈主任。”
中午。
江海市第一精神病院食堂。
李博士坐在位置上，而在他的周围。
则是推过来了两张桌子，大家将三张桌子拼在了一起。
然后以李博士为中心。
大家都在挤在一起。
原本一张餐桌上，只能做四个人的。
但是现在一张餐桌上挤了五个，甚至是六个人。
大家都挤在一起。
看着李博士。
李博士拿着筷子，就像是音乐家拿着指挥棒，所有的目光都停在这上面。
李博士道：“你们可不知道，陛下是一路走过来，经历了多少的劫难！
出生平凡，童年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再到现在，全部都是陛下，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呀！”
突然有人开口：“没想到，这至高无上的这位，也是经历了那么多的辛苦呀。”
李博士一副你们都不知道吧的表情。
“那是当然，陛下经历过的，那可多了去了。”
李博士又继续吹道：“当初陛下，自己一个人，就收服了诡异的弱水，那一次凶险无比，差一点全世界人都要死了。”
正当李博士说的正高兴的时候。
背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李博士转过头，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面孔很生。
应该是新来的。
小刘问：“收服弱水的，难道不是赛博佛吗？”
“赛博佛？”李博士的嘴角一笑。
然后不作解释。
李博士他继续的吹嘘着。
陈主任带着穿着新衣服的林白玉，来安福小区内。
这是一处安置小区。
总体来说，还算干净。
徐院长给林白玉找的房间是六楼。
林白玉打开门和陈主任一起走进去看了一下。
很普通的房间。
里面总体来说还算干净。
就是一共有三户。
陈主任道：“和别人住在一起最是麻烦的，如果邻居能够好相处的话那还好说。”
林白玉不作声。
因为，感觉自己也住不了多久。
反正他是有钱的。
等到自己安顿下来。
就可以从这个地方搬出去。
再说了，江海那么大，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地方住。
最喜欢的，还是想像大聪明的那样子的。
有家的味道。
林白玉确认没问题。
陈主任就将钥匙交给了他。
下午。
回到医院。
666号病房。
林白玉收拾了不少的东西。
尤其是某一样东西他最想带走。
在门外，站着李博士。
虽然也有其他的人想送送林白玉。
但是。
下午的话还有讨论会呢。
他们不像林白玉，敢给推掉。
“陛下，怎么不开心。”
“我想带点东西走，想带着什么出院礼物什么的。”
“陛下有想要的吗？”
“有。”
“什么？”
林白玉一指门头。
他比较喜欢这个门牌。
想把这玩意给带走。
“陛下，既然已经受了新生，那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就算是念旧，有些东西就让他在过去就好了。”
“合理。”
林白玉觉得李博士说的是在理的。
有些东西，既然用不上，而只是纯粹的纪念的话，还是算了。
等真正的成功了，再去纪念吧。
林白玉该收拾的东西也都收拾了。
他走出了门。
拎着自己的包袱。
恰好。
自己的隔壁，刚好有一位陌生的病友今天住进来。
林白玉看着那个人。
这个人穿着医院的病号服。
林白玉见了他就是一愣。
“咦。”
这个人，不就是昨天的那个吗。
今天居然进了医院。
本来还有好多的事情想问他呢。
不过没关系。
李博士还在医院呢，想问的话让李博士代劳就好。
林白玉什么话都没说，然后拎着自己的东西走了下去。
李博士跟在一边。
他们两个人走到了一楼。
然后在两边的医生和护士的注视下。
李博士停在了那铁栅栏的面前，林白玉拎着自己的包，往前一步走了出去。
在李博士的背后，是小张护士，还有一些其他的护士医生。
小张护士握紧拳头打气道：“林同学，牛逼！”
其他人也都说着些加油的话。
不过大家更多的是感慨，林白玉这个孩子竟然也能出院了。
林白玉站在外面对着大家一一道别。
“小张姐姐，谢谢你的照顾了。”
“还有大家，这段时间都照顾我了，谢谢你们。”
林白玉重重的对着大家鞠了一躬。
其中的某一些人，林白玉甚至都叫不出来名字。
但是，自己在这医院里，确实是受了对方不少的照顾。
林白玉终于又对着李博士道：“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是我先走出来。”
李博士笑了笑。
他没什么话想说。
“对了，出去的话，替我向老叶问声好。”
“嗯，一定。”
林白玉的告别该结束了。
他拎着自己的包，朝着大家挥了挥手。
然后走了出去。
铁栅栏关上。
林白玉顺着通道往前走，然后右拐一下。
在白色的墙上，还贴了一条标语。
“恭喜你出院喇。”
林白玉笑了一笑，然后往前走去。
他走到了这家医院的前厅大门处。
那里还有一个前台，有护士天天都坐在这里。
林白玉站在大厅内，然后环视了一圈。
这里的记忆好模糊。
上一次看见这个地方的时候。
林白玉记得，自己小小的。
而且还有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握着自己。
那些都是好老好老的记忆了。
林白玉突然问：“你好护士，这里的装修是不是变了？”
前台的护士一笑，“没有啊，我都在这工作五年了，这里从没装修过，一直都是这样的没。”
“有吗？”林白玉挠了挠头。
“我总感觉，你这前台的桌子，是不是小了很多。”
“没有吧，我从工作开始，就是这一张从来没换过的。”
“是吗...”
林白玉拎着自己的行李，再看了一下这片空间。
然后往前走去。
自动感应门向两边打开。
林白玉走出了大门。
在门口。
陈家风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工作白大褂。
站在车子前等他。
“林同学。”陈家风挥了挥手。
林白玉走了过去。
陈家风和林白玉一起上车。
陈家风道：“现在的话，还需要给你办一张身份证。
不会太麻烦，七天就可以了。
不过江海一中的话，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林白玉竖起了耳朵。
自己好不容易出院了。
他可不希望是和张雪颜分开的。
陈家风笑了一笑。
“哈，等明天就知道了，反正你这几天是入不了学的。”
“嗯。”
林白玉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他还以为，自己在出了医院的大门之后，就会平静下来呢。
但是，惊喜就好像是鞭炮一样。
炸了一下又一下。
林白玉发现自己的心静不下来。
陈家风开着车，拉着林白玉到了安福小区。
林白玉等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少了。
一张空空的床，连个被褥都没有。
自己虽然带了牙刷。
但是水龙头居然是没水的。
“这...”
林白玉感觉自己一脸的无知，什么东西都不懂。
陈主任在房间里道：“林同学，先打扫卫生吧，其他的呀等会再说。”
“陈主任，没水。”
“因为太久没人用吧，水阀打开就会有水的，或者缴费。”
“那缴费。”
陈主任笑了一下道：“公共的水费已经缴了，这些都算是房东的，该要让他缴。”
林白玉又尴尬的低下头挠了挠。
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懂。
陈主任像是看出来了林白玉的尴尬了。
“林同学，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都懂的。
而且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以后都会的。”
陈家风的话，让林白玉的心情瞬间安稳。
林白玉开始拿起客厅的扫帚，然后开始扫地上。
陈主任则是开始找房东的联系电话。
没水的话，连拖地都拖不了。
这个时候，陈主任没有察觉到林白玉的情绪。
林白玉拿着扫帚，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
“陈主任。”
陈主任拿着手机，然后在用威信和房东联系，一边回应：“恩。”
“你觉得，我真的能在外面的世界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