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克在翟村并没有待多久,外祖父翟云龙前段时间去了江西,多年老友重聚,恐怕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回不来,而唐远舟也在前几天返回了美国。
少了老头子和师兄,法尔克每天过得索然无味,早上听着那群小鬼头的敲门声从床上爬起,晚上天一黑倒头就睡,这段时间他几乎和互联网脱节。
从作息时间来算,简直是他年满十八周岁后最健康的一段日子。
在翟村养了半个月的伤后,法尔克就掏出他在迈阿密挣的钱买了张机票,准备飞回德国了,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提前通知他爸。
“亲爱的父亲大人,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法尔克打开免提,随手将手机扔在床上后在收拾村里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送来的各种慰问品和帮忙溜孩子的心意补偿。
“说来听听。”电话那头,阿克塞尔饶有兴致地出声。
“我要回家了。”
阿克塞尔停顿了一秒,随即缓慢轻声道,“Falki,…我以为你不会称呼这里为家。”
法尔克手上动作微顿,淡淡道,“这样的话,你可以当我没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宝贝,我很高兴。”阿克塞尔放下手里资料,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真的,Falki。”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很后悔当年让塔妮娅带你离开我的身边。“阿克塞尔声音很轻,但在偌大的室内却依旧清晰至极,“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想知道。”法尔克捡起地上的耳机,面无表情道,“对你来说最后悔的事情却是我十八年以来最开心的事情。”
“不谈及这些,我们也可以好好交流,不是吗?”
“Falki…”阿克塞尔微愣,沉声道。
“塔妮娅姑姑听到你这话,她会从南非飞回来揍你一顿的,父亲大人。”法尔克直接出声打断他。
阿克塞尔敛敛心神,听到这话不免轻笑道,“好吧,我得承认我打不过她。”
“但是,Falki,欢迎回家。”
“斯图加特那边已经凌晨了,早点休息。”法尔克回答。
“明天见。”
直到电话那头不再传来法尔克的声音,阿克塞尔拿着手机的手才缓缓落下,斯图加特今晚夜色如旧。
阿克塞尔沉默伫立在窗前,墨绿色的瞳眸微微眯起,让人读不出情绪。
五个月前那场所谓的扫地出门戏码不过是一场所有人配合上演的戏码,法尔克对于两个家庭的重要性无人不知。
阿克塞尔和翟云龙根本不在乎法尔克究竟有没有走上他们规定的那一条路,但是法尔克毕业后的那段时间确实是有种叛逆期来临的既视感和无所事事的漠然。
在综合多方因素之下,他们最后设计让法尔克去找唐远舟,只能说世事难料,法尔克的确去迈阿密找唐远舟,但也走上了一条谁也没有料到的路。
落地窗玻璃映衬出阿克塞尔的身影,男人的脑海中浮现法尔克在绿茵场上肆意奔驰的画面,他意识到一件事情,法尔克踏上了一条自己热爱、并且愿意为之拼命的道路。
而这,便是他们唯一在乎的。
……
清晨。
法尔克顶着头黑色杂毛从楼上下来,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背身靠在中控台回复朋友消息。
空荡房间里,突然传来门锁声,法尔克头也没抬问道,“爸?你这次又落下什么了?”
一个清冷声音响起,让他打字的动作一顿。
“小墨,好久不见。”
法尔克按灭手机屏幕,转身回头,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翟清越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女士西装,脚边立着行李箱,浑身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明显是长时间出差后归家。
眼前的女人黑发黑眸,五官立体凛冽,只要见了一眼,就知道对视着的这两人是对毋庸置疑的母子。
法尔克和翟清越仿佛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因为气质原因,这样的五官长在法尔克脸上,减弱了几分凌厉感。
法尔克点头,淡淡道,“母亲,好久不见。”
翟清越挽起的唇角微滞,但她将表情控制地很好,“你父亲和我说了,你会在这边待几天…”
法尔克闻言,轻笑道,“他还不放弃吗?”
翟清越沉默,“小墨,你知道的,他不仅是你父亲,更是我的丈夫。”
“我知道,所以呢?”法尔克挑眉,左手用力将牛奶盒捏平,随手丢进一旁垃圾桶。
恰好此时,书房门打开,阿克塞尔从屋内走出,几步走近后,他站在翟清越身侧,拉过妻子手里的行李箱,朝着法尔克道,“Falki,她是你妈妈。”
法尔克双手抬起,作投降状,漫不经心笑道,“好的,那么,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法尔克!”阿克塞尔皱眉,难得严肃,“你一定要这样吗?!”
“你知道的,姐姐从不是故意的!这是谁也不愿意的事情!”
“那么我呢?我愿意吗?还要我怎样?一定要我再像一条狗一样去舔她吗?!”法尔克收敛神情,沉声道。
“你在说什么?!Falki!”阿克塞尔愣住,他瞪大双眸,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语从法尔克嘴里说出。
听到法尔克的话,翟清越双眼泛红,声线带着颤抖,那个外人眼里雷厉风行的女人荡然无存,“小墨,抱歉…”
法尔克再次出声打断她,“母亲,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只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而已,你从来不用和我道歉。”
法尔克继续道,“我很感谢你让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但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
“我很累,没有时间来陪你们演这些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话落,整个房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法尔克提步走向楼梯处,在越过翟清越身侧时,他停下脚步,然后俯身轻轻环抱了下她,温柔道,“我学会了不强求,希望你也是,妈妈。”
说完,法尔克回到楼上房间,没过多久,他提着行李箱下来,打开别墅门,“我回慕尼黑了。”
大门关上,男孩彻底消失无影。
良久过后。
阿克塞尔微微低头,视线落在翟清越深邃的眼眸上,“姐姐,Falki他…”
“阿克斯,他说的对,我该放过自己。”翟清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也该放过他了。”
如法尔克所言,这就是一出涉及两个家庭的狗血伦理剧。
年仅22岁的翟清越在母亲离世后孤身来到了德国,在这里,她遇到了20岁的阿克塞尔。
初入爱河的年轻人被疯狂的爱意席卷,恋爱后的第五个月,在谁也没有通知的情况下,两人火速闪婚领证了。
当翟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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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个消息时,翟清越已经怀孕,因为妻子离世而颓废已久的他根本无法理解女儿的叛逆行为,父女俩的关系毫不意外降至冰点。
浓烈爱意消退后的清醒、事业发展期的停滞、父女关系的恶化,这些种种因素叠加之下,致使翟清越患上了围产期抑郁症。
在法尔克出生后那段时间里,翟清越从未拥抱过他一秒,年幼的法尔克从襁褓孩提成长为独立自主孩童的整个过程中,翟清越没有参与过哪怕丝毫。
而阿克塞尔,夹杂在妻子和孩子之中,难以保持绝对的平衡,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还是留在了妻子那里。
在这种压抑环境下长大的法尔克两岁起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他不理解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他,于是他会在翟清越出门后偷偷翻看她所设计的建筑图纸,试图找到答案,也可以是能够引起母亲关注的话题。
但最终结果是次次落寞而归。
盘旋在翟清越眼眶中的泪水缓缓流下,其实在法尔克两岁后,她的状态就好转很多,但隔阂和抵触的心态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而翟清越对此的应对办法便是无视和拒绝。
阿克塞尔在知晓翟清越情况好转后,心神便随之转移在法尔克身上,但初为人父的他终究失去了那段法尔克最需要他的时间,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努力修复关系。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法尔克年满五岁那年,大学毕业的塔妮娅提前一天从慕尼黑来到斯图加特,准备给小法尔克庆生,却见到翟清越关上书房的门,徒留法尔克孤身一个人站在书房门前。
而小法尔克见到塔妮娅的第一眼,就说出了一句让她从尾椎骨发凉的话。
“Tania,我好像听不见声音了。”
忍无可忍的塔妮娅不再顾及任何人,直接带走了法尔克,她不敢想象小法尔克这样的状况到底有多久了。
塔妮娅也不再听她兄嫂的解释,无论阿克塞尔和翟清越有多少理由,他们本身有多么地痛苦和不得已,她都忽视地彻底,而是带着法尔克先去了趟中国后又去了英国,和那两人斩断了联系。
当然,站在十三年后的今天回看那时,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但两个家庭的每个人回忆起那段日子,那简直是场噩梦般的地狱。
而这也是为什么,法尔克能够在将耳机里的音乐调到最大声后依旧能够知道旁人所言所讲,他会唇语,这就是答案。
阿克塞尔和翟清越在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成为了父母,却也几乎在五年后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母亲,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只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而已,你从来不用和我道歉。”
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恰当的时间?
法尔克对翟清越所说的话回荡在耳畔,深深扎进两人跳动的心脏,血色蔓延。
阿克塞尔甚至不敢想,法尔克这句话如果对应在他身上又会是什么?或许是,“父亲,我原谅你了,母亲本身就比我重要,不是吗?因为你爱她,所以才有的我。”
法尔克终究同他自己和解了。
…
奔驰驾驶位上,法尔克单手撑着脑袋,漠然望向车水马龙的车外。
他想起前几天在网上刷到的一条评论。
【隼子哥这样性格的人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确实如此,只是他的爱来晚了几年罢了。
塔妮娅、祖父母、外祖父、师兄…他已经得到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