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城西王府的马车上,付濯晴随手翻阅着百姓诉案,王家家大业大,立世已久,何必在战乱时与百姓抢物什。
王家能得到的远比百姓得到的多。
付濯晴边看边摇头,可见百年世家又如何,金絮其外败絮其里罢了,经不起世道大浪。
曲烁瞧付娘子看的入迷,随手给她斟了盏茶,他所知晓的王家事可比百姓递上来的案卷记载的多多了。
“付娘子通读史记,应该知晓在多年战乱前,金兰朝还叫兰陵朝,金兰城叫兰陵城,在兰陵朝末期,仅存两大名流世家,一个便是郑氏一族,以医术顶天立地,在兰陵朝初期,便畅享于世,兰陵开朝皇后也出自郑氏,如今咱们的庄妙太后,和当今陛下皆出自郑氏一族,这郑氏族人在战乱时先后献身,无一生还,世上再无郑氏一族,只有郑氏皇族。”
“而这王家却躲过了兰陵朝衰败,躲过了战乱,史书上不会记载这些杂乱家族事,不如付娘子猜猜,王家用的什么手段,躲过了一切。”
付濯晴的确通读史记,也知郑氏皇族一切,郑氏一族无论男女皆为国前仆后继,而这王家,史书上不曾落下丝毫痕迹。
她目光上挪,看着曲烁将茶水一饮而尽,方摇摇头,“付某不知,但愿闻其详。”
曲烁无奈笑笑,比这话更有意思的是付娘子想接着听下去的心意,“这王家有一个可存人的地窖,十分隐蔽,就在王家大院下头,兰陵皇室危矣,各诸侯国虎视眈眈,兰陵朝四分五裂不过转瞬间罢了,而这王家大院但凡有人攻进这金兰城,总会有人前去搜刮金银一番,只见金银,不见人,然,进去搜刮的人也算厚道,只抢金银,不占宅院,给这藏匿于地窖的王家人留了后路。”
付濯晴听说过往地下埋葬金银的,着实不曾听过地下可以藏匿多人,还不会呼吸不过来,倒地不起的,这样的凿挖功夫十分罕见。
“照曲大人这般说,这王家是在我朝得立后,从地底出来,说自己是王氏人,那既然如此,王氏一族提前将一应用品藏匿于地底,不就可以了,为何要出来抢百姓的。”
“还是说,王氏一族另有图谋,为得并非是抢夺,而是通过抢夺让百姓屈服于他们,对他们俯首称臣,这样一来,王氏也可拼一把,万一成功了,不就名垂千史了。”
“付娘子很聪颖。”曲烁眼中一亮,他眼前这位付娘子,当真是个人物,人如花似玉,却又让人无法忽视此人脑子机灵,能随随便便折损他手下两名大将,青雅县原县令陈执和开朝探花,乔绥惟,果真不简单。
此人若不能为他所用,真是他此生憾事。
曲烁接着道:“正如付娘子所思,王家所图在我朝开朝之后,也便歇脚了,只是被人抢去的金银,此后王家又通过抢夺百姓所剩不多的银两充当自己的,这件事着实有违伦理纲常,以强凌弱,并非君子所为,此等人家倘若在留在世上,也只会给我朝徒增烦恼罢了。”
付濯晴垂首看手中诉案,她倒不觉得王家不能留在世上,相反,若王氏一族留在世上,对世道不见得是坏的。
王家既然能大肆抢夺百姓之物,在新朝收敛而不知上缴,因百姓上诉而被官府调查,此为罪过,若早早上缴一切,便不会有此下场。
这世上死是最好的解脱,活是最大的折磨。
曲烁的话,就是想让王家早点解脱在她手里,付濯晴却不,侮辱人的活着才是给人最大的耻辱。
对付在战乱时存过篡位心思的人,是不能心慈手软的,悉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哪怕如今改了,人心隔肚皮,谁知改没改。
城西虽不比城东繁华,却独占了各地商贩在此叫卖各种稀奇玩意儿,热闹非凡,付濯晴和曲烁的马车驶过时,众人我行我素,没什么好奇模样。
一般想这样的马车每日驶过城西的不下数百辆,谁都没空探起究竟。
马车平稳停在王府外,这王府府邸巍峨,朱门敞开,门口小厮立刻上前探问。
付濯晴和曲烁来的这一趟,知晓的人只有她们二人,并无旁人,小厮上前问候一二,容通报时,付濯晴双手抱臂将王府外头观摩了个遍。
“这么看,王府也算家大业大,如今家中还出了位在朝为官的男子,也算光耀王府门楣了。”
曲烁没动身子,他就倚身在马车外,“付娘子难道没听过越近衰落,越奢华无比,这王府的人不正是如此,依曲某看,这王府大宅,日后拿去当做一个驻商场,让各地过来卖各种稀奇物什的人都在这里。”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话音刚落,王府上上下下出来几口,付濯晴觉得这怕是王老爷和王夫人亲自来迎了吧,果不其然,还真是,甚至还有王家未出阁的几位小姐。
其中一位便是那在朝为官的王大人有意指给曲烁的女子,付濯晴眼尖,注意到了跟在王夫人身边的那名只偷偷瞄了眼曲烁,就脸红的女子。
想来是这女子不错了。
查案的日子总是无聊透顶的,付濯晴这人最会给自己找乐子,她和曲烁随着指引走在王府长廊下,她偷偷道了句,“看来王大人很看得起曲大人啊,连意图与大人联姻的女子都是王夫人亲女,王大人之妹,而并非什么旁支女。”
这话也很简单,就是调侃,付濯晴调侃的可不是女子身,而是王大人身为在朝为官的大人,眼馋看着一个被加官进爵的官员,不想着自己如何超越他,而想着自己如何将亲妹牺牲掉,换取自己在官场的利益。
这样的人最为自私自利,这王小姐也是个妹驯化的,世道悲哀啊。
曲烁比付娘子高出一个脑袋,他视线轻轻一瞥,便能将付娘子的神色一览无余,付娘子此时甚是平静,就连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也像一抔温水,不冷不热,让他难以捉摸她的脾性。
说她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吧,付娘子既能降陈执,又八卦的;说她出身市井吧,她又矜贵无双。
真是让他难以捉摸。
王老爷和王夫人在得知曲大人大驾光临后,两个人都喜逐颜开的,看来自家儿子想跟曲大人联姻的事,有了谱,二人连忙将曲大人和付大人迎入正厅,在得知两位大人前来的目的主为百姓检举一事,也没方寸大乱。
王老爷闷头喝茶,王夫人赔笑连连。
许久,王老爷才道:“我们王家若真做过此等腌臜事,那霖儿又如何做上官的。”王老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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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就是其儿子王嘉霖,能入朝为官,官家必定派人查过底细,若付濯晴和曲烁一意孤行,岂非说当今官家是非不分?
这事儿是真的,开朝第一批官员入朝,选的是能让一朝快速周转的官员,陛下的确派人探查过底细,但却不精细。
对于陛下熟知的世家贵族中的人,陛下毕竟不会重用,用少许的银两换取世家贵族背地里的阴谋,一旦阴谋被推翻,这些入朝为官的公子哥们,将会变成陛下手中的人质。
这王老爷不知道,就连曲烁都不知晓,只有付濯晴和与陛下亲近之人才会知晓此事。
付濯晴笑不露齿,“王老爷此言差矣,百姓所诉案子,本官如今才探查到王府头上,可王大人都入朝为官一载之久了,陛下当然不知,王老爷切莫被冲昏了头脑,眼下王老爷若承认此事,想必陛下还是会念在王大人忠心耿耿地份上,从轻发落的。”
一个抛投露面的女子,在这儿振振有词威胁他,王老爷可不吃这套,王老爷讽哼了声,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真当自己是一碟子菜啊。
不过官居六品,一旁坐着的四品官大理寺少卿都不曾发话呢,王老爷眼神瞄上曲大人,他不知曲大人和付大人乃青雅县故交,只觉得二人没交集,曲大人今日能来的目的,就是来谈婚嫁一事的。
只不过正好讨巧,搭了付大人的马车而已。
王老爷迅速收起对付大人的那副恶臭嘴脸,变得笑眼盈盈,“老夫不知曲大人所来目的,可否问之一二。”
曲烁虽然自诩不是个好人,但他可见不得付娘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冷眼,“论尊卑,王老爷和王夫人见了我,需下跪行礼,并且唤草民,而非老夫。”
王老爷被曲大人这番话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看来曲大人并无意娶妻,或者娶王府女子。
付濯晴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点在椅柄上,“王老爷不如坦言相告,很多事或许还有转圜,妄想利用一介女子来巩固王府地位,王老爷家中男丁真是弱得可怜。”
她手中有百姓诉案卷,今日登王府的门是来质问的,可不是来坐着喝茶的,若真百姓诬告,那么诬告的那位百姓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百姓难道吃撑了跟高门大户作对?
王府若没问题,何必在这儿遮遮掩掩的。
跟在付濯晴和曲烁身后,没多久过来的大理寺便衣衙内,早已将整个王府悄悄围个水泄不通,王老爷招供,王府所有人皆被收押候审。
一直到临近傍晚下衙,付濯晴将王府所有人审了个遍,有些人不知其中缘由,有人却是心知肚明的,至于最终怎么判,其实她心里有定夺,但这件事最终还是交由陛下裁决。
但事态从严,从宽无从处理,是在所难免的,昔日养尊处优,来日奴婢自呼,就是对不知情者的最好惩罚,至于知情者,那羞辱人的方式可多了。
至少她觉得都来一遍也是可以的。
下衙后,付濯晴其实没打算直径回家,而是想去街上逛逛,她想亲自上街给自己找家做成衣的铺子,今早她专程去库房拿了一匹料子,结果在她出大理寺门时,看到了过来接她的杀人犯,还有她那从马车里钻出头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