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使天地一片昏暗。竹林深处,雨水猛烈地敲打着翠绿的竹叶,发出阵阵沙沙声。
灰暗朦胧的夜色即将笼罩大地,如同一张神秘的面纱,掩盖着泥地上的两具尸体。
那飘飘白衣早已被雨水浸湿,与地上的泥水融为一体,显得狼狈不堪。白衣上几道被刀口撕裂的大洞,宛如狰狞的伤口,血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被大雨无情地冲刷着,直至消失不见。
“大哥,尸体剁碎喂狼?”
全身通黑的蒙面男子踢了踢脚边的女尸,抬手作揖问道前方带头的男子。
男子一头长卷发,蒙面的面巾早已一分为二散落脚下。只见男子脸上的刀口从太阳穴斜下到嘴角,还在不停往外冒着血水,伤口不深,但足以见血肉。
血水和着雨水,缓缓从脸上流下。
还不等男子开口,背后一道尖厉刺耳的声音便传来,足以穿透耳膜:“当然是千刀万剐!”
剑气一出,说话女子二话不说便抬手在女尸背后挥下了重重一剑,还温热的血咕咕从背后涌出。还没等第二招施展,手中的剑就被眼前的男子挥掌用内力震开。
"背后伤人,非君子所为!"阿史那沙津暗绿的瞳仁掠过地上女子残破的衣襟,刀柄重重抵住沈燕喉间:"连具尸首都不放过,贵府教养当真别致。"
“呵,燕儿这不是心疼将军,将军何必责怪燕儿呢,这反倒显得是燕儿好心办坏事了。”面对眼前的俊美男子,女子的声音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尖厉,反而是笑着用柔媚的目光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听及此,阿史那高挺的鼻梁微皱,双眸愠怒,扣住沈燕腕骨讽刺道:“没有姑娘碍事的话,本将三十招内必见分晓。”
“燕儿看到将军脸都被那贱人划伤了,心疼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沈燕撇嘴故作委屈姿态,丝毫不在意面前这位俊美男子的讽刺,反而用指尖轻抚阿史那嘴角翻卷的皮肉,痴迷地看着他暗绿的瞳孔。
这般异域风情的脸庞上多了这么一道疤,倒比画本里的修罗更摄人心魄。
“而且在下山前燕儿还给这贱人酒里用了双倍散功散以防万一,哼,虽是三脚猫的功夫,没想到临死之人的爆发力竟会这么强。”女子虽是冷哼一声,但是脚下却更近一步地拉近两人距离。
阿史那沙津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故作媚态的女人。
散功丸?!服了散功丸都还有这么强的实力?那这女子原本的实力岂不是有可能还在自己之上?
地上女尸的身手可以说是万里挑一,内力醇厚,出手干净果断。之前打斗的时候竟能在他连环刀下有余力护住同伴。
与她可以说是棋逢对手,打得酣畅,最后一记招式更是划破了自己的面巾。
若非被这丑恶的中原女人背后偷袭,一剑被刺穿了胸口倒了下去······
思及此,阿史那握刀的手青筋暴起,骨节发出瘆人响声。
“啪!”手腕护铁撞出闷响,阿史那甩开沈燕的手,心里只有对面前女子大言不惭的蔑视。凭着这中原女子的绣花功夫,想赢地上的人,断是不能的。
阿史那沙津思及此,睥眼看着脚边早已没了气息的女子,暗绿的眼眸里尽是可惜。
虽蒙着面,但这双凌厉的眼睛在打斗时发出的星火足够炙热,暴雨中仍如寒星灼灼,竟让他想起草原上最烈的鹰隼。这种棋逢对手的快意,已有数十年未尝过了。
女子有一双美眸,睫毛如鸦羽般浓密卷翘,雨珠顺着她睫毛滚落时,恰逢刀光相击,他竟在这生死一瞬喉结微动,刀势也迟了半拍。
当然,这一点他死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任由这个破绽融进今夜的墨雨。
“已死之人,姑娘何必做绝。”
说完,深邃的眼眸像睥睨一样脏东西掠过了沈燕。心里已满是对这媚俗女子的憎恶,差点乱了计划不说,还搞背后偷袭这种下作事。
“走!”男子不耐烦地抬手一挥,让女子先行一步,也是怕自己先走后这恶毒女人又折返不给地上女人留全尸。
“那燕儿先行一步”沈燕捏着声音故作温柔。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剜了地上女尸一眼,仿佛没有千刀万剐到就不解气一般。
阿史那沙津给身后属下一个眼神,仅剩的数十位黑衣人施展轻功,跟着沈燕离开了这片竹林。
再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阿史那摇摇头,眼神透露出一丝怜悯。
这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是可汗直接下令,虽不知何意,但是自己不得不从。抱拳朝着地上做了一揖后,男子便也施展轻功离开了此地。
竹林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雨声收拾着这片狼籍。
雨在四更天停下,月光洒在地上女子身上。
月光淌过女子心口剑伤。残破的皮肉诡异地蠕动着,似有虫蛊在血脉中窜动。
地上染血的白衣突然起伏如浪,十指深深抠入泥泞。心口剑伤处蛊纹游走,正是清风山"方死蛊成"的印记。
蚀骨灼心之痛正在撕扯着心脏,全身每根经脉都在烈焰中重塑。
地上的女尸突然开始有了呼吸。身体剧烈颤抖着,全身筋脉像被撕扯开来又被缝合在一起。
沈初初紧咬着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将身体抬起,撑在地上的双手抖动得厉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抬眸,眼前还是模糊不定的景象,颅骨似被钝锤击打,耳畔嗡鸣,胸腔一下下被撞着的痛。
不久前刀光剑影的情景仿佛还在脑中上演。
沈初初记得自己被一把剑从背后刺入了胸口。而那时自己刚斩落来人的面巾,还没来得及看清男子面容,耳边就传来师弟震耳的叫喊。
“师姐”二字仿佛震透了耳膜,自己倒下的同时也看到师弟被抹了脖子。
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带着震惊和愤怒,瞪着自己身后的方向跟着一齐倒下了。
低头看了看胸前被刺穿的衣物,已经干涸的红色血迹告诉自己确实是胸口中剑。
“师弟”
“师弟…”
沈初初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有些慌乱的四处张望着,期冀着自己可爱的师弟能再次出现在自己跟前甜甜地叫着自己师姐。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沈初初头有些僵硬地缓缓朝身后望去。
“褚云!”嘶哑的咆哮声响彻天际。
抱着褚云的尸体,沈初初整个人像灵魂出窍一般呆滞,脑中全是师弟倒下的那一刻,痛彻心扉。
干涸的眼眶再挤不出一滴泪,唯有噬骨灼心的痛在经脉里疯长。
心口剑伤处传来灼烧感,十年前师尊逼她吞下的蛊虫正在吞吐血肉。
沈初初抚着心口苦笑,没人会知道,当年师尊让她吞蛊时说的"方死即生",竟是这般滋味。
整个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的一切都像是梦境。可是身上剧烈的疼痛和怀中早已冰冷的尸体告诉自己这一切并不是梦。
是的,师弟死了。
沈初初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沈燕的尸体,仔细回想刚才打斗的时候就没有见到,一直是自己和师弟二人在突破着刺客的重重绞杀和刀刀致命的杀招。
抚过腕间青紫的脉络,运功时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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涩如锈剑入鞘。杀敌的时候经脉更是像被堵住一般,连平时功力的五成都发挥不出。
沈初初染血的睫毛猛然掀起,眼底散出的寒芒如箭簇。
记得下山前沈燕师门里的几个师妹来给她们三人践行,几人劝说着让自己和师弟饮了一杯。
想来这就是有问题的,平时在师门里见到那几人,都以沈燕马首是瞻、斜眼看人,断断是不会理会自己的,不出口讽刺就是反常了。
而下山之日这天居然转了性来给自己践行?想来也是有阴谋。
但是当时还有自己师门里的师兄师妹们一同来践行,自己感伤之外也并没有顾那么多···
沈燕啊沈燕,抢我沈初初的未婚夫不够,现在居然联合异族人来刺杀自己?呵,看来自己的这个庶妹如今是再也忍不住了。
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理了一遍思绪,明媚的眼睛里透露出清明之色,触及眼底的则是入骨的冰霜和恨意。
沈初初任由心底的愤怒叫嚣,捂着胸口闭上眼感受这份全身像被拆骨一般的撕扯和疼痛。
自己要记住这份仇!此生不加倍讨回来就愧对师弟师门和自己!
还以为自己是小时候那个任她肆意凌辱的沈初初吗?
这些年师尊对自己的栽培和那人默默的守护,早已让自己脱胎换骨。小时候的沈初初已经被自己小心保护了起来,自己不会允许她再受一分一毫的伤害和侮辱!
群青从天际泛起,天空是水墨画的纸张,被慢慢晕染成青色,天快将明。
沈初初把师弟轻轻安置在自己做的竹床上后便开始打坐调理内息。经脉还是有些不通,想来是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比起昨晚也是恢复了七八成。
运气调理着内息,拆骨的疼痛稍稍才有了缓解。
掌中运起内力,向不远的几颗竹子打去,竹子应声而倒。力气恢复的虽不比平时,但是砍几颗竹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再用内力把这些竹子分成一条条细细的竹藤条,沈初初便坐在泥地上开始编织着竹筐。
望着没有了生机的师弟,沈初初眼眶一下又红了,吸了吸鼻子,手中熟练的编织动作不停,没有时间留给她伤感,接下来的事还有很多,目前只能暂时委屈师弟呆在这狭长的竹筐中,算是自己为他准备的一个简易棺材。
竹筐编好后,沈初初轻柔地把师弟脸上的泥土用打来的清水擦净了,再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竹筐里。撕下本就破烂的衣服当作背绳,便把竹筐背在身后慢慢下山。
要是平时,背着几百斤的木柴也是不费力的,可是现在内力还没恢复,也只能像现在这样慢慢走下山。
一定要把师弟送回家!这是沈初初咬牙坚持的信念。
师弟曾说自己家住皇城不远的褚府。
沈初初走的很慢,怕下山路不平磕撞了师弟。路上也遇到了几位上山砍柴的老伯,先均是惊讶的望着自己的脸,接着便是好奇地看着身后巨大的竹筐。
也是,自己脸上的泥土还没清理,发丝发缝里均是脏污。身上衣服破烂,同样的脏乱不堪,还背着个比自己体型大两倍的竹筐,想来没人会以正常的眼光看自己。
其实沈初初没想到的是这几位老伯刚注意到她时并不是被竹筐吸引去了目光,而是这张在泥土下仍然让人惊艳的脸。
她生得远山芙蓉面,灿如春华,尤其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流转着与年纪不符的沉静坚毅,恍如在黑夜中散发出光芒的寒星。
一路负重前行,沈初初早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肩上早已被背绳磨出的血痕。
终于在日暮关城门前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