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刺激他,更怕他一激动,伤害到棠棠。
顾清廷抬起,早已被车窗玻璃扎的血肉模糊的手掌,一颗一颗解开淋的湿透的黑色西装纽扣。
脱掉后,扔在地上。
然后是皮鞋,袜子。
他只剩下白衬衫,颈间是纯黑色领带,被领夹别着。
虽然发型凌乱不堪,手掌在滴血,但沈棠突然觉得,现在的顾清廷,是她见过最迷人的时刻。
面具男从裤间,拔出一把枪,扔在顾清廷面前。
“用它跟你自己开三枪,如果你还能活命,我就放你们走。”面具男变声器里又传来戏虐的声音,之所以提出这个荒诞的理由,是因为面具男认定,顾清廷三枪必死无疑,一次性解决两个。
顾清廷看了看地上的枪,眸光又看了看椅子上捆绑的沈棠,沈棠想站起来,可她动弹不得,只能疯狂地摇头,嘴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口腔被贴了胶带。
她想告诉他,别傻,别那么做,她们是要离婚的,不值得为她卖命。况且她得了绝症,本来就活不久!
面具男一巴掌扇在沈棠脸上:“你他妈给老子老实点。你担心他,不如先担心你自己。”
“你别动她!”顾清廷怒吼道,拳头不由得紧握。
如果不是沈棠在他手上,顾清廷对付他,很容易。可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
面具男看着顾清廷,笑着说:“外面都在传,说顾总虐待沈小姐,没想到这么护着啊,可见传言就是传言,当不得真。想我不动她,那你就捡起地上的枪,听我指挥。”
顾清廷思索了下,不出意外,助理已经报警了。
他只要拖延到警察来,亦或者等这个面具男放松警惕,他在找机会袭击。
想到这,顾清廷弯腰,捡起地上的枪。
面具男目光盯着顾清廷的黑色西裤:“朝你右腿的小腿开一枪。”
沈棠疯狂地摇头,面具男把刀子比在她脖子上:“你在动,我他妈现在就弄死你。”
沈棠喉咙好酸,她急得眼泪直流,不停地跟他摇头,希望他不要做傻事。搞不好,会没命,没死,也会终身残疾。
可顾清廷像是没看到她的示意,枪口对准右腿的小腿位置。
砰——
沈棠看到黑色西裤瞬间被击穿。
血窟窿往出来冒。
顾清廷眉头都没皱。
“第二枪,朝这里开。”面具男一手挟持着沈棠,一手指了指他自己心脏位置。
顾清廷攥紧了枪柄。
“顾总,不许偷懒哦。对着心脏位置。作弊,我可不认账。”面具男笑着提醒他。
他又单手握枪,对准他自己的胸口。
目光都在沈棠身上。
砰——
胸口血流如注。
他不禁踉跄了几步。
沈棠眼眶红红的,眼泪在涌现,疯狂地摇头,示意他别疯了。
“棠棠,闭上眼睛。别看,太血腥了。”顾清廷心疼地看着沈棠。
“顾总,你还真是个大情种,还是操心你自己吧。第三枪,对着这。”面具男指了指脑袋。
顾清廷把枪口对准头部。
“顾总,你还是想好在做,这一枪下去,你可能人就没了。”面具男饶有兴趣地提醒道。
顾清廷盯着面具男:“如果三枪下去,我没死,你就放人。说话算数?”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面具男点头。
砰——
子弹快速脱离枪口,进入顾清廷头皮。
手里的枪,啪嗒落地。
顾清廷踉跄着,一口鲜血,从凉薄的唇部吐了出来。
咚——
他像是泄气的皮球,倒在了废弃工厂的地面。
地面很脏,油渍污垢很多。
他最怕脏,现在却倒在这么脏的地面,但他不后悔,他发现他比想象中的更在意沈棠了。
让沈棠出事,还不如让他去死。
额头鲜血往外流,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仿佛看到了白月光簌簌,簌簌穿着他买的衣服,从一道白光里走出来,跟他温温柔柔地笑:“清廷,我来接你了。我们去另个世界,永永远远在一起好不好?”
意识有点模糊不清了。
他恍恍惚惚地看到面具男向他走过来。
又看到了簌簌,簌簌在一个小船上:“清廷,快上来啊。”
不行,他不能走,棠棠需要他。
他走了,棠棠肯定会死,顾清廷,你要撑住。必须撑住。
他眨了眨眼睛,吃力地摇了摇头。
视线慢慢回到了现实。
他看到面具男蹲在了他面前,声音笑着诡异:“哈哈,顾总啊顾总,你真是个蠢货。你蠢死得了。绑匪的话你都信?我这就送你们下地狱。一个一个地送。先是你,再把你的夫人送下去陪你。不知道你们到了鬼门关,哦,不对,还有个白月光在那等你。你选谁啊?”
面具男捡起地上的枪,正要对准顾清廷。
顾清廷一脚就踹在了面具男的心窝处。
面具男瞬间倒地。
顾清廷怕他起来后,不好制服,便忍着疼,忍着身上快要流干的血,坐在了面具男身上。
面具男想拿手里的枪,顾清廷抢走枪,突然对准面具男。
却发现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怎么扣动扳机都没用。
面具男一拳揍在顾清廷脸上,顾清廷应声倒地。
面具男对他拳打脚踢:“枪里面就三颗子弹,被你用完了。顾总,想不到你连中三枪,你都死不了。”
他被揍得不停咳血,身体像是沙包似的,他都不知道他这么抗揍。
等到面具男松懈了,他把面具男扑向一堆铁皮桶。
面具男被迫往后退。
哐的一声。
面具男倒在了铁皮桶里,无数的桶,砸向他们。
顾清廷抡起拳头,打在面具男的身上。面具男被打得满地找牙,嘴角渗出血迹。
打到面具男不能动弹,他才呼了口气,站直了身体。
他头重脚轻的,感觉随时都会倒下。
但他不能倒下,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
他回头,看到沈棠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她被绑在椅子上,他走向她。
走到她面前,帮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帮她别在耳边,俯身,看着她:“棠棠,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忍着点,我帮你取胶带,有点疼。”
沈棠摇头。
顾清廷嘴唇惨白,嘴角都是血,但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帮她轻轻地撕开芳唇上的胶带。
“顾清廷,你快走,别管我。快离开这里!走晚了,我们都会死的!”沈棠情绪激动,带着哭腔哽咽。眼泪滑落脸颊:“这把椅背后面安装了定时炸弹,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