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动静很大。
秦长夜不动声色地循声望去，发现一名灰袍老者，正端详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球。
而在老者身边。
一名身穿锦袍的少年，正满脸不耐烦的神色，刚才的声音，也正是出自少年之口。
“他是沈家的人。”
秦长夜看了一眼，便确定了那少年的身份，原因无他，少年的容貌跟沈宁宴有八九分相似。
只是比起沈宁宴来说，这少年少了几分随和，却浑身上下，都充满盛气凌人的倨傲。
“少爷……老朽……实在是拿不准。”
灰袍老者满头是汗，语气无奈道：“老朽也不敢保证，一定稳赚不赔。”
“那本少养你何用？”
锦袍少年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耐烦道：“老东西，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这一个月，你已经给本少亏了二十七万下品灵石，这次再亏，你就拿命来抵吧。”
秦长夜不动声色地看着。
他腰间。
破铁片里的残魂不停散发神魂波动：“就是那个珠子……孽龙妖丹……香……好东西……”
“孽龙……妖丹？”
秦长夜双眼微眯，起初他视线远远扫过时，并没有太在意那类似铁球的东西，但随着破铁片里的神魂波动，他重新凝神打量，却是发现了一丝端倪。
“有点意思，那东西被封印了，隐藏得极好，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朝着一老一少那边凑近。
身后。
侍女见秦长夜的神情，主动解释道：“贵客，五楼的机缘赌坊，是允许带着鉴宝师上来的，如果贵客身边有这样的人才，亦可以带上五层帮贵客掌灯。”
“没必要。”
秦长夜淡淡回答了一句。
此时。
那名老者满头大汗，身为鉴宝师的直觉，让他感觉手里的铁疙瘩是个好东西，可偏偏他最近打了几次眼，身边这位沈家大少爷沈宁远，已经对他失去耐心，再出差池，恐怕真会死。
“罢了，还是稳妥些吧。”
老者最终叹息一声，将铁疙瘩放回原位，又看向了旁边的另外一件宝贝。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老者放下铁疙瘩的瞬间，秦长夜已经走到柜台前，顺手一把抓起了铁球：“此物我要了。”
哗——
在秦长夜话音刚刚落下的同时，人群瞬间引发了一阵骚乱。
“这家伙谁啊？连柳大师都拿不准的东西，他竟然敢出手买下？”
“想发财想疯了吧？”
“就是就是，沈大少还在旁边呢，他可是最不喜欢，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刨食了。”
“这家伙死定了。”
众人议论纷纷。
然而秦长夜却丝毫不在意，直接看向身边侍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道：“此物，我要了。”
“是。”
侍女面无表情地应声。
“放下。”
就在她上前，准备帮秦长夜收起铁球时，刚才那一脸不耐烦的少年，皱眉开口道：“哪里来的土狗，不知道本少的规矩？”
刷刷刷——
少年身边十几个修行者，瞬间眼神不善地看向秦长夜。
秦长夜皱眉，略微不悦：“怎么，你们不打算买，难道还不许别人买？”
“找死。”
沈家大少爷沈宁远眉头紧皱，一脸晦气：“我的规矩是，我在哪片柜台，其他人便给我滚远点，我没离开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坏我运气。”
“看你面生，算是初犯，本少今天心情也还不错，来人，饶他条狗命，拉出去，把他两条腿砍了，丢出玄机城。”
沈宁远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半点怒意，可说出的话却无比残忍，语气仿佛理所应当。
话音刚落。
他身边的十几名修行者，便朝着秦长夜围了上来。
“这机缘赌坊内，可以动手吗？”
秦长夜转头看向身边侍女。
侍女摇头道：“琳琅宝阁内，任何人不得出手。”
“那他们……”
秦长夜微微皱眉有些疑惑。
沈宁远冷笑道：“本少可没有动手，我只是让他们把你拉出去，在琳琅宝阁外砍你双腿，这可不犯琳琅宝阁的规矩。”
“你让我走我就走？”
秦长夜有些被气乐了，“我若不走，你又能奈我何？”
“哦？”
沈宁远听闻这话，眼中露出几分阴沉，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长夜：“有点意思，好久没见你这种硬骨头了，没想到这玄机城里，还有不开眼的蝼蚁，敢来挑衅本少。”
“既然这样，那本少便跟你说说，我能奈你何。”
说罢。
他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十几名沈家的修行者立马识相退开，其中一人更是跪倒，双膝双臂撑地，任由沈宁远坐在他背脊上，翘起二郎腿道：“小子，你能一辈子待在琳琅宝阁不出去吗？”
“你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珍重之人？”
“今日你不乖乖求着本少，砍你双腿消气，来日，本少便抓来你的亲友，让最肮脏的乞丐，在你面前玩弄他们，然后将他们活活残虐至死，你又当如何呢？”
沈宁远的神情愈发残忍，说到这里时，他甚至有些激动地舔了舔唇角：“土狗，当硬骨头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这些天生低贱的蝼蚁，生来就是本少随意蹂躏的玩物。”
“莫非……你不认命？”
秦长夜眉头紧紧皱起。
有热心的修行者，低声传音提醒道：“小子，建议你最别与这位沈公子为敌，他天生残虐入骨，七岁时便活杀自己的母亲，沈家十几名嫡系，半数都被他活活折磨至死，但偏偏他又天赋强大，深得沈家家主宠爱，与他为敌，出了琳琅宝阁必是死路一条。”
“……”
秦长夜若有所思。
天生坏种？
这样的人他见过不少，可这沈宁远给他的感觉，却似乎……并不是天生坏种那么简单。
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从第一眼开始，就有些不太对劲，好像……一个布局已久的猎人，终于等到猎物上钩一般。
此时。
两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引起了第五层不少人的注意。
不远处，正拉着苏清雪买买买的万俟菲，突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扯了扯苏清雪的衣袖，低声道：“苏姐姐，那边好像打起来了，被围起来的那个人……”
“好像……是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