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战霆拎起一个特意留下的、完好无损的青椰子。
这是唐玥灵之前悄悄嘱咐他留下的“道具”。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营部后院那间临时关押室走去。
看守的战士见到营长和唐医生,立刻敬礼放行。
昏暗的灯光下,吴丽蜷缩在角落的草垫子上,眼神呆滞,头发凌乱,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气焰。
听到脚步声,她麻木地抬起头。
唐玥灵走到她面前,将那个椰子“咚”地一声,丢在她面前的空地上。
青色的椰子在泥土地上滚了半圈,停了下来。
“吴丽,”
唐玥灵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庆功会结束了,大家都很开心。”
“这是今天最新鲜的椰子汁,特意给你留的,尝一尝吗?”
吴丽的瞳孔在看到那个椰子的瞬间,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她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
她认得那个椰子!
那个顶部的针孔,和她昨晚亲手扎下的一模一样!
“不!!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你们怎么会知道!!怎么会……”
最后一丝侥幸和心理防线,被这个小小的椰子彻底击碎!
她所有的精心算计,所有的垂死挣扎,在这个如同鬼魅般能洞察一切的女人面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啊——!!!”
吴丽突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双手抱住头,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输了!我输了!”
“哈哈哈!!我还是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她时而大哭,时而大笑,状若疯癫,在地上翻滚扭动,口水鼻涕糊了满脸。
显然,极度的恐惧和绝望已经彻底摧毁了她的神智。
傅战霆冷漠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
他搂住唐玥灵的肩膀,轻声道:
“走吧,玥儿!她不配脏了你的眼。”
唐玥灵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疯癫的吴丽,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有一丝淡淡的悲凉。
这就是走上歧路、与人民为敌的下场。
两人相携走出牢房,身后是吴丽持续不断的、疯癫的哭笑声,如同为她罪恶的一生奏响的最终挽歌。
夜空清澈,繁星点点。
海风吹散了牢房里的污浊气息,也吹向了充满希望的明天。
隐患已除,英雄凯旋。
而属于唐玥灵和傅战霆的征程,还远未结束。
但此刻,他们只想享受这份并肩作战后,来之不易的宁静与温馨。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单调而深沉的呜咽。
榆林湾家属院沉浸在睡梦之中。
傅战霆和唐玥灵正相拥而眠,经过白日庆功会的喧闹与夜晚牢房的肃杀,此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唐玥灵蜷缩在傅战霆温暖的怀里,睡得正沉,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恬淡笑意。
突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击院门的声音,像惊雷般划破了夜的宁静。
“战霆!唐医生!开开门!快开开门!”
门外传来政治处赵主任带着哭腔和极度焦虑的呼喊声。
傅战霆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军人的警觉让他立刻清醒。
他侧耳一听,心中已然明了。
怕是赵嫂子,到时候了。
唐玥灵也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怎么了?”
“是赵主任。”
傅战霆声音低沉,动作却极快,已经翻身坐起,开始摸黑穿衣服。
“应该是赵嫂子情况,不好了。”
唐玥灵闻言,睡意全无,心头一紧,也立刻跟着起身。
两人没有多言,默契地迅速穿戴整齐。
傅战霆拉开院门,只见赵主任站在门外,身形佝偻,脸上老泪纵横。
这个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流血的硬汉,此刻却因为挚爱的妻子而崩溃失措。
“唐医生,战霆…”
“你赵婶子她,她吐血了…”
“好多血…”
赵主任声音颤抖,语无伦次。
“疼得厉害,之前你给的药…”
“好像,好像不管用了…”
“我求求你,再去看看她…”
“帮帮她,让她,让她别那么疼了…”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相濡以沫大半辈子,眼看爱人要在极度的痛苦中离去,这种折磨远比枪林弹雨更摧残人心。
唐玥灵看着赵主任悲痛欲绝的模样,鼻子一酸,没有任何迟疑,立刻点头。
“赵主任您别急,我们这就去!”
她转身回屋,傅战霆已经将那个老式的、漆皮有些斑驳的棕色医药箱递到了她手上。
唐玥灵接过药箱,用力揉了揉依旧有些困倦的眼睛,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
傅战霆揽住她的肩膀,给予无声的支持,三人快步朝着赵家走去。
赵家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凉。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和药味。
赵嫂子躺在炕上,面色蜡黄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但眉头却因剧烈的疼痛而紧紧拧在一起,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苏雪梅和赵家儿子守在床边,眼睛红肿,满脸无助和悲痛。
“唐医生!您快看看我娘!”
赵家儿子带着哭音喊道。
唐玥灵快步上前,放下药箱,手指搭上赵嫂子枯瘦如柴的手腕。
脉象若有若无,紊乱不堪,已是油尽灯枯之兆。
「小白!」
唐玥灵在意识里急呼。
「主人,我在!」
小白凤立刻回应,声音也带着凝重。
「她生机即将断绝,现在只是回光返照…」
「我根据医疗系统分析,配一剂强效镇静和缓解痉挛的药,能让她最后这段时间舒服点…」
空间光屏闪烁,一组药物成分和剂量出现。
唐玥灵借着打开药箱取听诊器的掩护,意念一动,将一小颗浓缩的药丸握在手心。
她试图喂给赵嫂子,但赵嫂子牙关紧闭,已经无法吞咽。
“不行,喂不进去。”
唐玥灵当机立断,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消毒过的、针头略显粗大的玻璃注射器,和一小瓶生理盐水。
她动作熟练地将药丸溶入盐水,吸入注射器,排净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