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流萤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萧玹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
月光如水。
芳华院的院子里莫名的染上了一层的冷意。
傅流萤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入布包，抬眸看了眼倚在床头的萧玹。
“督主暂且歇着，我去熬药。”
她的声音很轻，可落在人的心头却能让人的心微微荡漾。
萧玹微微眯起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院子里，傅流萤点燃了小炉，从药箱中取出几味药材。
她的动作很熟练，仿佛做过千百次。
药罐里的水渐渐沸腾，苦涩的药香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傅大小姐倒是熟门熟路。”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傅流萤手上一顿，却没有回头。
“督主既然**受伤，就该好好躺着，出来做什么？”傅流萤继续往药罐里添加药材，声音平静。
不同药性的药材对时间的要求不同，煮的太短药性散发不出来煮的太久又会失了药性。
所以傅流萤必须得看着时间，精准投入。
萧玹缓步走到她身旁，月光下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那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月光的折射下却亮的惊人。
“本督怕你给我下毒。”萧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你，本督才放心。”
傅流萤闻言，轻笑一声，“督主多虑了。若我真想害你，方才施针时大可以一针了结了你，何必费这些功夫？”
“伶牙俐齿。”萧玹冷哼一声，“傅大小姐就不怕本督现在就杀了你？”
药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傅流萤用木勺轻轻搅动。
她侧过脸，月光在她精致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银边。
萧玹的目光落在了她精致的侧脸上，能够看到她卷翘的眼睫毛还有如羊脂玉一般小巧的鼻子。
“怕啊。”傅流萤的嘴上虽然说怕，可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现在督主的性命可捏在我手里。若哪天我惹得督主不高兴，督主要杀我……”
她突然凑近萧玹，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那流萤也只能自甘认命，不过黄泉路上有督主相陪，流萤也不算寂寞了。”
萧玹眸色一沉，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你……”
突如其来的痛感，痛得傅流萤皱紧了眉心。
这萧玹还真是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发火，是不是有狂躁症！
傅流萤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小姐。”
一声惊呼打断了两人。
春芽抱着柴火站在院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萧玹迅速松开手，退后一步，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冷漠。
“小姐，您肩膀上有伤，怎么能做这些粗活？”春芽快步走过来，看到傅流萤肩头渗血的绷带，心疼得直跺脚，“这些交给奴婢们就好。”
傅流萤摇摇头，“这些药火候难掌握，我自己来，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可是小姐……”春芽还想说什么，目光却触及到站在一旁的萧玹，顿时噤若寒蝉。
这九千岁的目光也太吓人了吧。
一个眼神过来，她就感觉小命不保了。
“去吧，你们都退下休息吧。”傅流萤淡淡开口。
四个丫鬟面面相觑，最终只能行礼退下。
春芽临走前还担忧地看了傅流萤一眼，却被萧玹一个眼神吓得赶紧低头离开。
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药罐沸腾的声音。
萧玹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傅流萤熟练地控制着火候。
月光下，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白皙的肌肤上。
肩膀上的伤显然有时候限制了她的行动，但傅流萤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玹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傅家嫡女从小养在深闺，就算能从医书上学到一些医术，识得药材，可是这熬药的习惯，可不是一朝一夕光从书上就能学到的。”
他让残风调查过傅流萤。
但是并没有查到任何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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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之处。
而现在，傅流萤的一举一动都很可疑。
傅流萤手中的木勺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搅拌，“督主不是查过我吗？我是什么人，督主应该最清楚。”
“本督查到的傅流萤，胆小怯懦，不通武艺，更不懂医术。”萧玹逼近一步，“而你……”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身手不凡，医术精湛，连西域奇毒都认得。你到底是谁？”
傅流萤望进他漆黑的眸子，忽然笑了，“督主怕我是别人派来的细作？”
“不是没有可能。”
“那督主现在杀了我啊。”她挑衅般地扬起下巴，“趁我受伤，正是好时机。”
傅流萤的眼底盛着月光，那双好看清亮的眸子像是镶嵌了整片的星辰。
从来都没有人敢挑衅他。
萧玹的手指收紧，却在看到她肩上渗出的血迹时莫名松了力道。
“你以为本督不敢？”
“督主有什么不敢的？”傅流萤轻笑，“只不过杀了我，督主的毒可就没人能解了。”
萧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那双璀璨的眼眸，忽然很想把她那双眼睛抠下来。
“天下之大，能人异士那么多，傅流萤，不要总觉得你是唯一，可以挑战本督的耐心。”
“流萤从不觉得自己是唯一，不过如果督主这些年真的能找到治疗你蛊毒的人，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毒性只能压制。”
傅流萤直勾勾的看着萧玹，眼底没有任何的畏惧。
她的心里很清楚，萧玹是和她一样的人。
两个人都无比的惜命，既然如此，萧玹就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傅流萤根本就不怕。
“督主说的当然有道理，天下能人异士这么多，但是流萤敢保证这世界上能解督主之毒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督主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月光下，傅流萤的那双眼睛发亮。
萧玹很讨厌傅流萤这副自信的样子。
他很想把她的假面撕下来，很想傅流萤能跪在他的脚边，苦苦的哀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