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消散的不甘龙魂，喉结剧烈滚动，连后颈渗出的冷汗都忘了擦拭。
那具绵延千米的尸骸在道音的洗涤之下，变得晶莹剔透。
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凶煞之气。
方才还凶威滔天的妖龙骸骨，竟在那道音涤荡下，如晨露遇烈日，转瞬化作齑粉，飘散于这亘古幽暗的地下空间。
王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只觉自己如井底之蛙，今日所见，颠覆了他半生认知。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那高台上盘膝而坐的道人周身光晕大盛，与铃铛光芒交融，竟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光晕之中，道人的道袍无风自动，金线上的龙虎云纹似活物般游动，隐隐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
更令王攸惊悚的是，道人眼皮微微抖动，竟然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眼中既有道家仙长的深邃睿智，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魔性暗光，两种气息相互纠缠，恰似阴阳两极，却又冲突不断，看的王攸瞬间一惊。
只是识海当中的护道金纂微微意动。
“小友，你没修我龙虎山攻法为何有护道金纂护身？”道人开口，声音如黄钟大吕，又如万雷齐鸣，震得王攸口吐鲜血，灵台一阵清明，又一阵混沌，只觉生死就在这道人一念之间。
王攸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屏住呼吸没有隐瞒，把护道金纂和来这里的缘由都一一告知。
这种人物，不知道有何手段。
他也不敢在道人的面前隐瞒，而且他刚才说的话，表面了他和龙虎山有关系。
小命应该是保住了。
听到王攸的话之后，眼前的道人，眼中的浮现一抹柔和。
“看来你和我道有缘。”
道人盘坐在地，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前辈，不知您姓名？”
王攸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惹恼了他。
“叫我清虚子就好了。”
道人眼中似乎浮现日月星辰，转头看向了远处，似乎回到了华国，再次踏足了几百年未曾回到的龙虎山。
眼中闪过一丝寂寥。
王攸恭敬的站在了一旁，见清虚子神色莫名，也没有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清虚子周身气息陡然一变，方才那股正邪交织的压迫感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如渊似海的道韵。
没有一丝邪意的感觉。
“小友可知，我和这妖龙拼杀在此？”
“晚辈不知！”
王攸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这妖龙吸纳浊气，玩弄人心掀起滔天战乱，妄图凭借那汹涌的浊气，更进一步，被我知晓，镇杀于此！”
清虚子爽朗的大笑一声：“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误打误撞惊醒了我的残魂，差地灭杀了这条妖龙。”
“还不知道要要过多久的岁月，才能彻底磨灭它。”
“......我也没做什么，这全是前辈的功劳。”
王攸有些意外，原来自己这么牛么....
想了想他开口问道：“我还有三人同伴，和我一起进来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哦？”
清虚子眉头微皱，随后舒缓开来，“他们都在外界，说来也奇怪，你应该也被阵法传送出去才对，怎么来到了此地？”
“这.....晚辈不知。”
王攸挠了挠头，有些后怕。
听到张真人和暗影、暗枭并没有出声，也放下心来。
怪不得走着走着，他们消失不见了呢，原来是被这里的阵法传送出去了。
“我要死了。”
清虚子抚须长叹，看了一眼惊讶的王攸，说道：“竟然你能够来到这里，也算是有缘，能否求小友一件事吗？”
“前辈但说无妨！”
王攸脸上的惊讶消失，身子一挺，神色肃穆道：“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帮您办到。”
话音未落，却见清虚子周身道韵如潮水退去，方才收敛的正邪交织之气再度翻涌，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如活蛇般游动。
“好！”
清虚子屈指一弹，一枚刻满云雷纹的玉牌从他怀里破空而出，悬浮在王攸的面前。
先前那湮灭妖龙龙魂的道铃，也跟了过去。
“这玉牌和道铃，我要你您自送去龙虎山，交到当代天师的手里。”
王攸刚接过玉牌，掌心便传来灼烫之感，仿佛握住了一团雷霆。
忽见清虚子眼中魔性暗光暴涨，整个人竟凌空悬浮，道袍猎猎作响，宛如即将羽化登仙的神祇。
“记住！借汝之口，传吾之话！”
清虚子周身气息疯狂翻涌，道袍上金线勾勒的云纹寸寸崩裂，化作漫天流光。
他凌空而立，整个人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焦点，却又透着一股即将消散的苍凉。
“浊气有毒，需重新梳理修炼体系，这条路是错的！”
“浊气已然渗入我元神，此番苏醒不过回光返照。”
他忽然仰天长啸，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愤怒，竟震得整个地下空间都开始摇晃：“想我清虚子，修行百载，本可证得那无上清气境，踏破虚空逍遥天地！”
“若不是这浊气作祟，搅乱阴阳，污染大道，我岂会被这孽龙缠住，落得如此下场！”
“我不甘心啊！”
清虚子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随即又被无尽的悔恨填满：“我本该是龙虎山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弟子，本该带领道门弟子荡平天下妖魔，成就无上境界！”
“可如今，却只能困在此处，与这妖龙一同被岁月掩埋。”
清虚子话音未落，手指突然凌空一抓，妖龙骸骨的肋骨缝隙中猛地爆出一团刺目白光。
那白光撕裂空间，化作一枚丈许大小的龙蛋，蛋壳上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竟无半分妖气，反而透着精纯的灵气。
“也不让你白跑这一趟。”
清虚子咧嘴一笑：“这孽龙虽恶，但其子嗣确实不可多得的灵兽，便宜你了。”
话音刚落，王攸眉心突然剧痛，一滴精血不受控制地飞出，如流星般撞在龙蛋上。
刹那间。
龙蛋爆发出万道霞光。
王攸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血脉直冲心脏，眼前浮现出神龙翱翔九天的幻象，每一片鳞甲都铭刻着大道至理。
那丈许大的龙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化作寸许长的银蛋。
嗖一声地钻入他胸口，心脏位置立刻传来‘咚咚’的跳动声，竟与龙蛋的震颤形成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