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打开门, 从窗户跳出去的黑影背对她站在偌大宽阔的庭院中。
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松萝一点一点向黑影挪动。
深夜的庭院,除了她手上微小的银铃声外, 一切都安安静静。
黑影听着她移动的声音却没有一点惧怕, 就像在等着她。
想到这里松萝顿住脚步,微微偏头看向房间方向。
她的房间在白珩和镜流中间, 景元和应星在背面。
一般来说有人闯进庭院,她们会比自己先感应到, 但此时房间内依旧一片黑暗。
要么就是黑影对她们做了什么,但依照镜流她们的功力松萝更偏向于另外一种可能。
黑影只对她释放了气息, 引她醒来。
松萝警惕地望着黑影:“你要做什么?”
背对的黑影慢慢转身, 她往后退一步做好防御姿势眯眼等待着。
待黑影转过身,松萝眼中的疑惑更甚。
完全看不出是人是鬼,黑咕隆咚带着兜帽遮住全脸。
只是眼前这人身上的气息非常危险, 她只在亚尔夫海姆上见过。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松萝提高音量再次询问着。
身后一侧的光突然亮起照在黑影身上。
黑影没有丝毫惊慌,伸出手直冲冲向着她袭来。
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松萝用手臂硬抗住袭击, 随即侧身将力道一收。
黑影从身前略过,轻笑声映入耳帘中,松萝回头看向那黑影,发现他正翻来覆去看着自己掌心。
寒光一闪, 支离剑带着月色从天际冲下, 黑影扯着兜帽一个转身躲开支离剑攻击。
错开的支离剑在空中顿住,下一秒剑身微动再次寻得正确方向刺去。
黑影十分灵活, 像是虚无缥缈的雾气, 找不到规律。此时庭院内其他房间灯也亮起,推门声响起。
支离剑又一次冲向黑影, 刹那间镜流的身影翻身而过抓住剑柄,对着黑影一个横扫。
黑影如镜花水月,竟真的像雾气般散去,松萝捂着手臂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那黑暗的气息不见了。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珩一下子抱住她:“发生什么事?”
镜流收剑而立站在她们身前轻轻摇头:“有个黑影,但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屋顶上,应星和景元匆匆略过落在地面,随后赶忙来到她们身侧。
应星表情严肃:“我听到支离剑的声音,发生什么事?”
景元左右观察着,片刻后看先镜流:“没有任何打斗迹象,甚至没有气息留下,这东西什么来头?”
镜流眯眼看着外面没有说话。
“松萝你手怎么了?”白珩注意到她一直捂着手臂连忙查看。
衣袖一点点撩起,一抹紫红紫红的痕迹出现在白皙皮肤上,看上去有点吓人。
白珩倒吸一口凉气拉起她:“走走走,我们去找医士。”
“等一下,我去给她拿鞋。”景元转身向她屋内走去。
松萝拽停白珩:“我没事,也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看着那么吓人。”
松萝摇摇头:“说来奇怪,是真的没感觉,不信你们看。”
她伸出手臂用另一只手不停拍打伤痕处,表情淡定。
景元拿着鞋子急匆匆上前懊恼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睡得这么死吗?为什么松萝都比我们警觉?”
“我不是警觉,”松萝解释道,“是那黑影已经到我床边了。”
“……”
几人更懊恼了。
白珩抓着自己狐狸耳朵发狂:“我在干什么?居然连这点警觉都没有!我到底在干什么。”
“白珩姐……”松萝上前拉下她抓狐狸耳朵的手,“毛掉啦!”
“掉就掉吧。”白珩气得不行。
“我也没感觉到,”镜流回身认真看着她们,“我出剑是因为听见松萝故意提高的声音。”
“这么说,我们都没感觉,那人会隐藏气息?”
“不,”镜流否认道,“是不是人都还不好说。”
冬日寒风中夹带熟悉的味道吹来,众人抬头望向天空,皎洁明月前一抹绿影迅速朝庭院飞来。
看着化成龙身急忙向庭院赶来的丹枫,松萝连忙拉下衣袖将那紫红一片的痕迹遮住。
“拜托大家,千万不要告诉师父我有伤。”你觉得可能吗?”白珩眼也不眨地看着丹枫落地,“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来查看你的情况。”
“……”
丹枫看起来神情比她们任何一人都要严肃,视线一直死死盯着松萝快步走来。
“伤在哪儿?”
松萝没想到丹枫会这么直接,刚刚在脑海中打的草稿一下子全作废。
没有得到回应,丹枫眉眼间冷下来眼中眸光颤动。
“丹枫你别急,”白珩安抚道,“刚刚我们查看了一下,松萝没事,只是挡的时候手臂伤了一下。”
“对,我没事的。”松萝微微一笑,迅速抬起手撩起衣袖,“就是这么点小伤,一点也不疼。”
丹枫垂眸看着她的伤:“真的不疼吗?”
“嗯!”
松萝坚定点点头,但丹枫看起来却仍旧不太相信,伸手抓住她手腕。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解释道:“师父,我没说谎真的一点都……疼!”
尖叫声回荡庭院中。
一股刺进骨头的痛意席卷全身没入心脏,松萝捂着手臂眼泪掉出来。
周围几人被她吓得瞪大眼睛,随即丹枫将手上那只刚取下的手镯重新给她带上。
冰凉的手镯触及皮肤的瞬间,刚刚那抹灭顶的痛感瞬间消散,松萝头靠在丹枫身上止不住地喘气。
抬起手腕,她看向那只手镯,才发现那手镯上的银铃通体发黑。
怪不得丹枫一眼就知道她受伤,原来这手镯还有这样的用处。
“疼吗?”
松萝鼓起脸颊抬头离开丹枫身体:“疼死了,你说一声嘛,我也好有心理准备。”
“你不也没准备与我说吗?”
“我……”
松萝盯了丹枫半晌,实在是找不到反驳的话语,最后垂下眼眸捂着手臂将头偏向另外一边。
这段时间本来就累心情不佳,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那阵疼痛的刺激下,松萝只觉疲惫又委屈,顿时不太想理人。
点点凉意涌入体内,松萝眨眨眼转眸,丹枫正用云吟术为她疗伤。
见她抬头,丹枫原本没有触碰到她的手再次握住她手腕。
“这银铃会为你阻挡一些伤害和隔绝少许痛感,所以你才不觉得疼,但受伤就是受伤,不能隐瞒。”
悄悄瞟了眼丹枫,她良久后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云吟术波光落下,松萝再次撩起衣袖,发现那紫红的痕迹淡下去不少,但依旧很明显。
“这怎么能知道还疼不疼啊?”白珩好奇地戳了戳她的手镯,“原来是你送的。”
应星思索着:“要不让松萝再取了看看?”
“不!用!了!”她立刻拒绝道,看向应星摇头,“我最怕疼了。”
应星捂嘴一笑:“那就记住下次别想瞒你师父。”
白珩仍旧研究着那铃铛好奇道:“丹枫,这银铃能隔绝多痛的痛感?”
“不知。”
“不知?这不是你送的吗?你还不知道?”
“我……”
“那是饮月那家伙从我这里拿走的!”
天际的月亮被一带翅膀的巨龙遮住,松萝睁大眼睛看着那条龙化身缓缓落地。
曜青龙尊天风君,掌应龙之传。宰制风雷,膺责守望胎动之月。
她不是第一次见天风君,但却是第一次见他龙身。
丹枫化龙而来就算了,为何天风君也是如此?
“饮月他徒弟,好久不见。”天风君手拿折扇慢悠悠走过来,脸上还带着愉悦的笑容。
“好久不见,曜青龙尊。”松萝礼貌颔首问好。
“她叫松萝。”
“我知道!”天风君看向丹枫不满道,“这不正准备说嘛。”
丹枫瞟向他:“哦,我以天风君上年纪后记忆力衰退了。”
“……饮月你这嘴啊。”天风君打开折扇走到其余四人面前一一问候。
记忆中天风君来过几次罗浮,不过是来公事公办,与白珩景元他们交集不多。
可问候的时候天风君对他们颇为熟悉,想来应是丹枫经常提起。
“小松萝。”
“嗯?”突然听到自己名字,她回应道,“怎么了天风君?”
“你可知我们来这里费了多大力。”
“你们难道还没睡吗?”松萝看着丹枫关切道。
“睡什么啊,被几方龙师抓起来开大会呢。”
白珩吃惊地吐槽道:“这么晚开大会?你们持明族可真是精力充沛。”
天风君摇头叹息:“这能怎么办呢?持明族内部好多事情有解决方法,头痛啊。”
“那丹枫你怎么出来的?”镜流敏锐询问道。
“没什么,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松萝衣袖下的手攥紧,这样的回答何尝不是她刚刚的心中所想。
但丹枫却要她如实相告,这……松萝苦笑一声,只能说她的力量还是过于渺小,不配去保护别人。
“你怎么了?”身前的丹枫察觉到她异样俯身询问道。
松萝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向丹枫,
“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师父你们如果没事了的话就快些去休息吧。”
隐晦的逐客令让人不知如何反驳。
她也没有等,说了句有些累后转身回房间去了。
庭院中众人看着走得坚决头也不回的松萝,又全体将视线落在丹枫身上。
“饮月,你家庭地位这么低啊?”
丹枫无奈瞟向天风君皱起眉。
“算起来,他确实没什么家庭地位,”景元抱臂摇头,“罗浮地衡司的人说,他将听枫院过到松萝名下了。”
曜青龙尊以为自己幻听,眼睛瞪得比龙形时还要大语气惊讶,
“那不是历代罗浮龙尊的财产住处,过给松萝?那如果她不让你住,你岂不是要睡大街?”
“涛然那些古板龙师们没被你气跳海?”
第33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回房间后, 松萝睁眼到天亮,心情烦躁心跳加快,总觉有大事发生。
起身下床, 松萝梳洗一番后打开门, 丹枫坐在庭院中,还是早些时候那件衣服。
看来他没有回去休息。
转头看向右边, 房间距离太远根本听不见有没有动静。
“她们刚刚才回屋。”
松萝回头看着丹枫:“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暂时没有, 不过方壶仙舟上已经开始搜寻那黑影。”
走到丹枫身侧,松萝感觉他眼下有点点乌青, 是许久没有休息的原因。
“师父你还是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丹枫拉起她手腕, 将衣袖一点一点撩上去,昨晚的伤痕仍旧印在皮肤上。
丹枫皱眉严肃查看着:“这痕迹为何如此难消。”
伸出手指抵住丹枫眉宇间抚平,她露出安抚的笑容:“总会消得, 不用担心。”
严肃的表情在见她笑容刹那间化去,丹枫放开她的手抬眸:“松萝……”
“龙尊!龙尊!”
风浣龙师焦急的声音传来, 她和丹枫对视一眼同时望去。
身后传来开门声, 白珩和镜流快速赶来。
第一次见风浣龙师这么急匆匆模样,连衣衫都跑歪了。
“风浣何事?”丹枫站在她身侧问道。
一口气没歇,风浣连忙汇报:“龙尊,有个持明族人死了。”
松萝被这个消息吓得捂住嘴, 整个人一下子懵住。
方壶龙尊冱渊君生辰这日, 有持明族人死亡。这对于持明族来说,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持明族体质特殊, 无法生育, 现有的持明族人年龄大小不一是因为他们好几百年就会在古海蜕生一次。
但这样人口总数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失去一人, 那么就会是永远的伤痛,持明族经不起折腾。
此事一直是龙尊与龙师们想要解决的问题,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方法。
赶到发现死者的地方,还未走近就听见涛然龙师愤慨声。
“阚含!你虽是冱渊君身边的龙师,但你也不能张口胡来!罗浮仙舟人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一切等龙尊们来了再做定夺。”
罗浮仙舟?赶到的松萝几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眼中都是疑惑。
持明族人死亡和罗浮仙舟有什么关系?
“我可没说是罗浮仙舟人,”阚含龙师沙哑的声音让人皱眉,“我说的是跟着你们来的几人。”
“胡说八道!那都是我们龙尊挚友,罗浮持明族看着他们长大,容不得阚含你如此诋毁!”
第一次听到涛然龙师为她们说话,几人脸上都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明白,涛然龙师只是为了守护罗浮持明族和丹枫颜面而已。
持明族内并不想外界看来的那样和谐太平,特别是几个龙尊所在仙舟,龙师们都有小心思。
“涛然,你仔细看看,这死去的持明族人手上是不是还沾染着饮月君那位徒弟的气息!”
“那怎么了?昨晚有人硬闯贵宾休息的地方,难道说阚含要告诉大家,是我持明族人去袭击别人吗?”
眼睛豁然瞪大,她不自觉就想捂住手臂却被丹枫拦下握在手中。
“师父……”松萝抬眸,发现丹枫冷着脸严肃又气愤。
难道这就是昨晚那黑影的目的?为了把持明族人死亡的事情推到她身上?
“阚含龙师!”
丹枫语气又闷又冷,牵着松萝走到龙师跟前:“仅仅凭借这点下结论是不是过早了些。”
阚含和涛然同时颔首行礼道:“龙尊。”
阚含抬头:“已经通知其余几位龙尊,冱渊君也等会就到。”
“你拿其他几位龙尊和冱渊君压我?”
“不敢,”阚含低头,“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白珩忍不了连忙怼道,“昨晚我们所见才是事实,松萝几个小时前还是受害者,怎就在你嘴里变成加害者,有道理吗?”
阚含依旧低着头:“无论如何我持明族人确实死了一个,伤持明族者必判大罪,杀我持明族人者,死罪。”
“你!”
镜流和应星同时拉住气愤的白珩。
镜流给白珩一个眼神轻轻摇摇头后看着阚含:“不知龙师能否让我看看,我想知道死者身上有没有支离剑的气息。”
“没有。”
“那就不会是松萝,”镜流认真盯着阚含,“昨晚来庭院的黑影,是我用支离剑打散的。”
“仍他武力术法再高超,我镜流都不至于一点气息都留不下。”
听着众人为她辩驳的话,松萝盯着地上躺着那位持明族人。
突然眸光一颤,松萝有种无力感,可只有她能做到,持明族人每一条生命都宝贵万分。
放开与丹枫交握的手,她上前一步看着龙师们和其他持明族人。
“龙师,他没死。”
话音落定,周围一片哗然,涛然龙师神情严肃死死盯着她,似乎是想用眼神把她劝退。
“松萝,你刚说什么?”白珩不解地话语从身后传来。
她转头认真强调道:“这位持明族人没有死。”
“荒唐!你的意思是我还会看错尸体?”阚含气愤道。
松萝移开视线缓缓回过头:“龙师自然不会看错,但这是……特殊的术法,会让人看起来死亡。”
“什么特殊术法我阚含活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而你这么一个丫头会知道?”
众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松萝摇摇头:“我说不了,但可以救他。”
周围议论声渐起,松萝飘了瞟周围坚定点头。
“你不能说,但又能救他,”阚含冷笑一声,“都说解药只有下毒的人才会有,看起来你是当众承认自己的错了?”
“我没有!”
“阚含!”丹枫怒气冲冲上前,“松萝好心告知有办法救治我族人,你却在这里百般阻挠,是觉得我不在方壶就治不了你吗?”
“龙尊言重,阚含不敢,只是此事关系我持明族人,小心些总是没错。”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阚含什么心思?”涛然龙师眼神止不住地看她,“我们罗浮持明族坦坦荡荡,少拿你那些小心思想我们。”
“涛然龙师,你在罗浮持明族的功绩阚含自然都知道。”
“你!”涛然忍不了了撸起袖子,“老夫好多年没和你打过架修身养性,没想到你胡说八道的功力见长啊。”
“今日冱渊君生辰,你在这里与我打架,像话吗?方壶仙舟的持明族就干不出这事。”
“我!你……”
“阚含。”
风中传来女声如洪钟大吕,震撼四方,打断在场所有人的话语。
空气中夹带细小的冰粒,使得呼出的气息带着白雾。
冱渊君冰蓝色的衣衫最先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随后冷淡的浅色眼眸扫过她们犹如居高临下的神明审视蝼蚁。
她的身后还跟着其他三位龙尊-天风君、炎庭君、昆冈君。
“龙尊!”
在场的龙师和持明族人立刻行礼。
冱渊君微微点头走到阚含身前:“阚含,你今日越举了,给松萝姑娘道歉。”
“龙尊!”
“嗯?”冱渊君声调提高,空气中的冰粒寒意更重。
阚含垂眸:“明白了。”说完他转身对着松萝微微颔首:“抱歉。”
松萝站在丹枫身侧没有动作,谁也没有规定只要道歉就一定要原谅。
阚含也不在乎她的原谅,转身走到冱渊君身旁不再说话。
冱渊君瞟了眼他后看向松萝吩咐道:“将此人先抬到冰宫去,治疗之事让我先与松萝姑娘谈谈。”
第一次要和冱渊君单独谈话,松萝非常紧张,丹枫想一起进去却被天风君几人拦下。
“饮月你还不相信冱渊君吗?就是问问情况,不要担心。”
松萝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笑着:“对啊师父,冱渊君如果想给我治罪刚刚就可以,不用等到现在。”
丹枫仍旧皱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昆冈君上前拍拍他肩膀嗓音低沉:“饮月,你徒弟说得对,况且冱渊君在我们几个中最器重你,放心吧。”
放心吧……说得轻巧,松萝却感觉如临大敌。
直接告诉她冱渊君找她绝对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但为了不让丹枫担心,她轻松地笑着挥手直到冰宫大厅门关上。
举着手站在原地,笑容凝固,松萝泄气垂头。
“我应该没有这么恐怖吧?”
松萝回身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想到冱渊君还会开玩笑呢,她干巴巴地笑了笑。
站在大厅中的冱渊君向她慢慢走来,
“当你第一次被饮月带来方壶时我就注意到你,看起来很不平凡。”
“冱渊君谬赞,松萝担当不起。”
冱渊君摆摆手:“今日我再见你,更加证实我的想法。”
不知道冱渊君究竟是什么想法,松萝大气不敢出。
“宇宙广袤无垠没有边际,每一处都曾被星神踏足,然而我时常会想如若有一处漏网之鱼会是如何景象。”
松萝警觉地瞄了眼冱渊君,随后心虚地移开视线。
“你能告诉我吗?”
瞳孔收缩,松萝手攥紧放松又攥紧,半晌后她抿着嘴坚定摇头。
见她拒绝冱渊君仍旧淡然道:“看来有人让你隐瞒这个秘密。”
“冱渊君!”松萝焦灼地唤道。
冱渊君手中凭空出现一本册子,她拿起翻开递给她。
书册的内容映入她眼眸中,震惊不已,胸口剧烈呼吸。
那些从未被世人知晓的事情如今成一行又一行文字摆在眼前。
松萝用颤抖的手抚上那些文字抬起头。
“松萝,这就是你的秘密,亚尔夫海姆。”
第35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松萝震惊地看着冱渊君迟迟没有说话。
站在她身前的冱渊君俯身:“你不问我?”
“问……”松萝愣愣地点头, “可我现在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冱渊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怪不得饮月喜欢你,这不拐弯抹角的性子我甚是喜欢。”
“啊?”松萝眨眨眼放弃一切思考。
直起身,冱渊君收起那本书册:“上面记载的一切都出自我手, 没有他人知道。”
“冱渊君你怎么会……”
“因为我看到你了。”
“看到……我?”松萝眼中震惊化为不解。
冱渊君背身而立一挥手, 眼前是一片星象图。
“阚含应该没有与你们说,其实方壶最近并不太平, 烟海更是暗流涌动,我将忧虑告诉元帅后闭关想要找寻一下来源。”
“然而星象逆动, 我以半数修行为代价,引星入眼, 看到在漂泊中的你, 在一个叫兰那地恒星系的地方,方壶就停泊在哪儿。”
方壶停泊……她低头皱眉又抬头震惊看着冱渊君背影,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冱渊君转身, 眼眸的那抹蓝直达她内心深处,身后的星象图亮光一闪一闪。
“你在昏迷中念叨着饮月和星穹列车, 我想将你留下。但那时的方壶似乎在封锁休整, 不宜接待外客。”
她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完全不记得有这段经历。
记忆中,她并没有找到方壶,从亚尔夫海姆逃出来后就一直躲藏、流浪寻找丹枫, 然后就被星穹列车救起。
救起……
一个从未细想的问题浮上心头, 松萝捂着额,
她为什么会被星穹列车救起?她是……饿晕的吗?晕的时候她在那里来着?
“我为什么会念叨星穹列车?”松萝急忙询问道。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星穹列车存在。
“不知, ”冱渊君淡淡道, “引星入眼本质是窥探未来,限制颇多, 你所问的这个问题,我无能为力。
“不过你当时身上有追踪标记,我便将那标记打散送了你一程前去星穹列车。”
未来的冱渊君送她去了星穹列车,她已经被这些信息量填得脑子快转不动了。
“那你知道星穹列车上有谁吗?”
“不知,”冱渊君回答得异常坚决,“如果你是问现在的我。”
“冱渊君,其实……”松萝张口想要告诉她未来方壶会面临的事情以及那些动乱。
可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无法说出口半分。
见她如此慌乱,冱渊君冷静无比认真说出一句让松萝无法接受的话。
“既定的未来一定会发生不可改变。”
慌乱的松萝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我不相信,冱渊君,我不相信这句话,一定可以改变!”
“松萝。”冱渊君上前伸手想要拉住激动的她却被躲过。
冱渊君收回手摇头:“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保持平衡,改变的能量会从其他地方汲取。”
“身为持明族龙尊确实应当将持明族人作为首要考虑,可这不是我们去谋害他人的理由。”
“那您就坐以待毙,等待那个……未来的到来?”松萝急得带上哭腔……
“松萝,‘面对’是我们每个人的修行,在知晓既定未来无法改变却还是义无反顾走上那条路,去尽最大努力守护他人。”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未来所发生的一切已是当时选择中的最优解。”
摇摇头,松萝不想听这些虚无缥缈又头头是道的话,缓缓后退撇开脸,
“冱渊君,你们龙尊是那云上之人,不食人间烟火,可我不一样,我不能再失去师父他们,结局本就不该那样。”
冱渊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松萝退至门边深呼吸一口气:“我的秘密就如冱渊君所说那样,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位假死的持明族人我等会就可以救他。”
“松萝……”
“嗯。”她垂着眼眸没有抬头。
冱渊君微微叹息:“你的秘密我为何知道,其实我还未说完。”
“在我将追踪标记打散送你离开后,天外一个光球降落在了方壶上。”
松萝含着眼泪抬眸:“天外光球?”
脑海中浮现星穹列车被袭击的那幕。
“光球上走下一些人,尖尖的耳朵,白皙到透明的皮肤,发光的头发,耳垂上带着一些宝石装饰。”
“她们告诉我,她们是精灵族,来自一个叫亚尔夫海姆的地方,问我是否见过一个与她们类似的女孩。”
松萝眼泪还挂在脸上,脑中飞速思考。
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但过于大胆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你发现问题了吗?”
犹豫半晌,松萝才点点头:“精灵族监视我,追踪我,还袭击了……”
闭了闭眼,松萝感觉有些缺氧止不住地喘气。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这样?理由是什么?”
“这就我刚刚说那么多想要你思考的问题。”
冱渊君走到身前伸手擦了擦她眼下泪痕:“星象逆动需要巨大能量非一人所能做到。
“你,究竟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冰宫外,丹枫站在门前,无论谁上前劝说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
白珩交握着双手烦躁地来回踱步不停叹气。
“不要叹气了。”应星劝慰道。
“怎能不叹呢,”景元摇头,“没想到会出这样事情。”
镜流上前拉住白珩拍拍后背,随后转眼看向门前的丹枫。
眸光突然颤动,冰宫的门发出声响缓缓打开。
松萝站在冱渊君身侧垂着眼眸。
阳光洒在眼皮上,她正准备举手挡住结果一抹阴影笼罩住她。
抬头看去发现是丹枫。
“师父。”她轻轻唤道。
“饮月,你不至于一直门前等着吧。”冱渊君先她一步开口问道。
丹枫伸手拉过松萝到身侧:“我在等松萝。”
冱渊君与松萝交换眼神,片刻后点头道:“看起来我都不值得饮月你等一下了。受伤的持明族人醒来了,此事与松萝无关。”
“冱渊君!”
“阚含,”冱渊君脸色冷下来打断道,“你该去针对的是伤害持明族的人,而不是救持明族的人。”
“……”阚含低着头半晌后才不情愿回答一个是。
一旁的涛然嘲讽地哼了一声仰着头翻了个白眼。
“今日我生辰,让各位龙尊龙师以及贵宾们费心,大家请移步花园。”冱渊君说完微微颔首。
“真凶呢。”丹枫严肃地质问。
“不要担心,我已传令下去全面搜查方壶,务必找到那个伤我持明族的人。”
冱渊君上前一步来到丹枫跟前,低头看向松萝:“一定还你徒儿一个公道。”
“天风君。”她淡淡开口唤道。
“在呢,冱渊君有何事要拜托我呀?”
冱渊君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离开转眸:“想来今次你不会再准备生日蛋糕了吧?龙师们年纪都越来越大,脚下步伐一点也不稳。”
“……”
看来那生日蛋糕给冱渊君留下不小心理阴影。
事情暂时告一段路,众人跟在冱渊君身后向后花园走去。
松萝转身也准备跟上,手却被拉住。
“丹枫,我们先走,你们快点跟上哦。”
丹枫点头示意,随即低头对上松萝疑惑的眼神。
两人就这么对站着,一时间都没有先开口。
松萝有些受不了一早上和两个龙尊对峙开口询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冱渊君与你说了什么?”
“就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就去治疗那位持明族了。”
“情况?”丹枫思索着。
反握住他的手,松萝安抚地笑了一下:“冱渊君好像知道我很多秘密,是师父你都不清楚的。”
丹枫眸色一暗:“松萝。”
“这些秘密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是我暂时说不出口,”她挑了挑眉,“要不师父你去问冱渊君?”
“你这不是挖坑给我跳吗,她会说的话,刚才就不会袒护你。”
松萝一下笑出声举起手放在耳边:“我永远都不会隐瞒你,就算有隐瞒那也是我身不由己。”
丹枫将她放在耳边发誓的手僵硬掰下。
“你这誓发了当没发。”
“我这不是让你不要多心嘛,”松萝将手从丹枫手中抽出背在身后垂眸一会儿后抬眸唤道,“丹枫。”
“怎么了。”
对于她,丹枫永远有求必应。
“你为什么这么好看。”
丹枫表情凝固在脸上,似是没想到话题为何如此跳跃,一时间愣住。
松萝甜甜笑着伸手撑起他两个唇角:“这样更好看。”
“这段时间你都不开心。”
丹枫拉下她的手:“你也不开心。”
“但你可以开心然后逗我开心呀,”松萝另外一只手捂上丹枫的指节,“我笑点很低的。”
冰凉的触感,是她上次喝醉时送的指环。
目不转睛看着她捂着指环闭眼,丹枫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嘘!”松萝闭着眼,“我在感应这个指环,它会告诉我丹枫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
“好了!”松萝打断他放开手。
丹枫表情看上去有些怀疑人生,视线在指环和她脸上游荡。
不知是不是和松萝呆久了,他居然试探问道:“它说什么了?”
“它说……”松萝故作深沉眼珠子转了转,“我知道就行啦!”
银铃伴随笑声而起,丹枫还未做出反应,松萝就已经跑开站在前方太阳光下冲他挥手。
松萝有些奇怪,丹枫面色如常向她走去,但心里止不住地担心。
或许是该找冱渊君问问,要是她不说那就想点办法。
但这个想法很难付诸行动,冱渊君在早上露面后就忙得不可开交,依照架势,单独谈谈只能在今日生辰宴结束后才行。
“冱渊君?”
月上三竿,松萝独自来到冰宫大厅寻找冱渊君。
刚刚阚含龙师找到正在吃糕点的她,说冱渊君有事让她前去。
本来她想等丹枫一起,可被天风君拉走未归,白珩他们又去打探消息。
眼前阚含龙师脸色又不悦得吓人,她只好跟上去。
离开热闹的花园,阚含龙师想起要拿东西,于是让她先走一段路莫让冱渊君久等。
思考着冱渊君是不是又有发现,很快便走到冰宫前,门确实是开着,可是里面又黑又凉,松萝搓着手臂迟迟没有进去。
这看着不像是有人的模样,她探头再次唤道:“冱渊君?”
“咚!”
一个黑影从上方掉落,吓得她往后退半步。
眨了眨眼,她仔细观察那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影。
似乎是一个人。
松萝慢慢上前弯腰查看黑影的情况。
“果然是你。”
熟悉的沙哑声,松萝直起身回头。
阚含龙师提着灯站在那儿一脸正义。
“好巧啊,又被我看见了。”
松萝表情一言难尽盯着阚含:“你……和我有仇?”
提着灯的阚含龙师唇角露出一抹笑没有回答他,远处有脚步声和点点星光接近。
松萝叹了口气:“你这陷害的办法一点也不厉害也不聪明。”
“不需要厉害,也不需要聪明,只需要有好多人亲眼看见,人们……怀疑就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人?难道你不是人吗?”松萝试探地问道。
阚含干巴巴的脸颊被手上的灯照得通红,
“我是不是人,等你被判了死罪死后就会知道了。”
第35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方壶仙舟上各处还沉浸在团圆的气氛中。
冰宫内, 冱渊君下令让今日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包括守卫和侍从。
空寂寒冷的大厅内,龙尊和龙师们神情严肃看着中央躺着的人以及阚含龙师。
冱渊君冷冷抬眸:“阚含, 你所言属实。”
“千真万确。”
“回冱渊君, ”其中一位守卫低着头,“我们赶到的时候, 确实看见松萝姑娘弯腰在……”
“冱渊君,”阚含手放在胸前, “虽然我也不敢相信,就如您所说, 她还救了我们。”
“只是这个救, 看来是欲盖弥彰。”
“阚含龙师,你这话完全没有道理。”
景元看着他认真道:“松萝与持明族人没有恩怨纠葛,作案得讲动机吧。”
阚含低头一笑:“此事罗浮仙舟不是最清楚吗?”
“你又在说胡话。”涛然龙师回怼。
“涛然, ”阚含苦口婆心道,“罗浮仙舟上的流浪者攀附持明族龙尊, 这心思难道你没怀疑过?”
“……”
涛然咬牙切齿地盯着阚含, 半晌都没想到反驳的话语。
“那又如何,”雪浦轻轻笑道,“这么多年罗浮上平安无事,来到方壶就出这么多事, 会不会是你们方壶龙师有问题啊。”
“这和我们方壶龙师有什么关系?”阚含身后的龙师被点名一下子炸开。
“我哪知道, ”雪浦抱臂白了一眼,“阚含自觉方壶是持明族大本营又自己在冱渊君身侧, 每次一副上位管理者模样, 但我可不认。”
“你们!”
“你你你,你什么你, 血口喷人还属你们方壶最行。”
冰宫内突然吵起来,其他三艘仙舟的龙师上前当和事佬,可说着说着太上头,五方开始混战。
热浪席卷,吵闹的人群瞬间被掀翻在地,站在一旁的白珩几人都差点被击退。
大厅前方,滚烫火热的龙角还在不停涌出热气,炎庭君用细长的眼睛环视所有人。
“我族龙师是越来越不懂事,冰宫内都敢喧哗至此,你们是要反吗?”
龙吟声在厅内回荡,白珩摇晃着脑袋捂住耳朵大脑才清明许多。
她看向其他几人,无不例外表情难受。
突然白珩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数了数身侧人。
“你在看什么?”应星放下手悄声问道。
白珩使了个眼色悄悄道:“丹枫呢?”
视线在混乱的大厅内寻找一圈,根本没有丹枫的身影。
炎庭君视线扫过厅内众人。
“阚含,定罪讲究证据,没有就闭嘴,少给我搅浑水。”
“涛然,雪浦,没人怀疑你们在罗浮的功劳,也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至于我朱明仙舟的龙师,你们给我管好自己,否则别管我不客气。”
一直传闻炎庭君脾气不大好,如今来说这绝对不是传闻。
“其他仙舟龙师,”炎庭君扯起唇角,“你们有何意见?说来给你们龙尊听听。”
“……”
“炎庭君。”
在其他龙师都不敢说话时,阚含开口唤道:“证据在今天早上不就已经很明显了吗?”
“阚含,你老糊涂了,皮紧了就自己去松松,不要和我用这种反问的语气说话。”
炎庭君点了点太阳穴:“冱渊君觉得你人老脑子不好,不和你计较,可我不一样。”
“炎庭君,老夫脑子不好,但是眼神不错,杀人凶手是谁我看得很清楚。”
“黑咕隆咚,你说你眼神好,我信吗?”天风君语气中带着笑意。
“好了,炎庭、天风。”
冱渊君走到炎庭身侧:“阚含龙师一向如此,习惯就好。”
“冱渊君,此事你若不严惩,将来持明族必遭祸患,传出去持明族人会日夜恐慌,难以服众。”
“松萝已经被关进地牢严加看管,此事调查清楚后自然会有定论,只是阚含你好像很急的样子。”
“我是为持明族着急。”
炎庭君微微一笑:“阚含龙师果然是心系我族啊!”
“可是有没有人告诉你,越急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话音刚落,一个火球刹那间冲向阚含。
火球速度极快,阚含一个闪身灵巧躲过,没有丝毫犹豫身形轻盈。
昆冈君和天风君同时飞起,随后落在阚含龙师身后伸手准备抓他。
然而阚含却像一溜烟般从手中滑过。
“镜流快守门!”白珩撸起袖子大喊道。
支离剑标向门口剑身发着寒气将阚含退路堵住,镜流闪身而立。
堵着他的天风君笑着道:“我第一次知道阚含龙师原来这么灵活,冱渊君还说龙师们腿脚都不利索呢。”
“龙尊,我是为了持明族。”
一向温和的昆冈君听不下去回怼道:“你为了持明族就能去陷害他人?阚含龙师,我们持明族可不这样。”
被堵着的阚含缓缓转身望着冱渊君:“我是为了壮大持明族,此事我一定做到。”
“你要做到什么事情?”白珩指着他骂道,“别告诉就是陷害松萝。”
阚含转眸看向她嘲讽一笑:“是替他们杀她,只要她死,我就能解决持明族最大的问题。”
“他们是谁?”天风君询问道。
阚含张了张嘴又闭上,喉咙滚动几下撇开头。
“连话都说不出,还指望自己能够解决持明族问题,荒谬。”炎庭君嘲讽道。
冱渊君身影一闪,直接来到阚含身前伸手掐住他脖颈。
“我闭关时,你进来了。”
阚含没有否认:“冱渊君,这是我们为数不多能够改变的机会。”
冰宫内突然寒气逼人,阚含脸上很快结出冰霜,随即全身僵硬闭上眼睛。
“来人将他锁起来严加看守。”
一道惊雷在冰宫外炸响,声响让人止不住地心悸。
景元和镜流迅速看向门外,太阳还未从升起,但天外又一丝亮光。
“冱渊君。”
“嗯,前段时间我就感觉方壶周围暗流涌动,想来这就是。”
“刚刚我们才发现阚含破绽,这突然就……难道说!”
景元与镜流并肩站在冰宫门口,天际越来越亮,云层中惊雷声滚滚。
“景元,你觉得呢?”
景元抬头看着天空:“是步离人,已经闻到那恶心的味道了。”
松萝被关进地牢后就缩在一旁角落靠着墙壁。
闭上眼睛,她重新梳理着所有的事情。
早上,冱渊君让她仔细思考一下,自己究竟为何会在这里。
刚开始她以为冱渊君指的是理由,她在这里是为了改变未来保护丹枫他们。
可她发现,冱渊君指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怎么来到这里的。
无论何时穿越时空需要非常多强大能量。
而她的能量或许是体内的那本生命书。
可这生命书是精灵族人塞给她的,根据冱渊君看到的未来,精灵族人又在她身上放着追踪标记。
这说明她们一直在监视她。
如果袭击星穹列车的是精灵族,那么她可能就不是意外回到这里。
“仔细想想,你身边是否有东西在指引你,是否有东西在阻挠你。”
“方壶上的事情很明显是针对你,想要你受罚或者没命。”
“松萝,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不如就一并看看,到底是谁。”
“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且去,我自会保你。”
冱渊君的话再阚含龙师出现的时候得到证实。
可是她没想通的是,阚含龙师是为什么要做这些,难不成他和精灵族有什么联系。
空旷潮湿的地牢脚步声回荡,她猛然睁开眼睛向着门外望去。
“师父。”
丹枫独自一人站在地牢外静静望着她。
松萝连忙起身走到门边:“你怎么来了。”
此时大家不应该都在冰宫吗?
“你不会是想劫狱吧师父。”
丹枫低头看着地牢的门锁,手一挥,炸裂声起,门不堪一击摇摇晃晃在身侧倒下。
“……”
还真来劫狱啊?冱渊君没有告诉丹枫吗?
“太碍眼,拆了。”
松萝有些凌乱来到门边:“师父,其实冱渊君她……”
“她要保护你才将你锁进地牢。”
“你知道你还拆门!”松萝惊讶道。
丹枫抬眸看着她:“我不喜欢看你被关在方寸之地,拆了,地牢你可以随便行动。”
“……”好有道理的样子。
松萝干笑两声:“那师父你随便坐?”
惊雷声炸响,松萝被吓得脖子一缩抬头望着地牢天花板。
“这是怎么了?”
丹枫看着松萝淡淡道:“大军来了。”
“大军?”松萝不解道,“谁的大军?”
“步离人。”
松萝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站稳。
步离人大军怎会这时出现在方壶,这完全不对,乱套了。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保持平衡,改变的能量会从其他地方汲取。’
这是冱渊君与她的忠告。
难道说,都是她的错引发能量混乱,将所有事情提前,战争也提前?
不行,绝对不行。
她来不及过多思考扭头就跑却被瞬间抓住。
松萝回头对上丹枫眼神,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地牢周围被我设下结界,很安全。”
不好预感应验,飞快摇头,松萝拒绝道:“不,我要去。”
“松萝,我们很快就回来。”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松萝大吼道,“丹枫你已经把门给我拆了,为何又要把我关起来。”
丹枫伸手将她嘴边的头发拿开:“我不想把你关起来。”
“但你也没让我出去,”松萝接住他下半句话抓住他衣摆抬眸,“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丹枫抚上她脸颊:“放心吧,只是步离人而已,很快就会解决。”
“等我回来,有话与你说。”
不要……不要!
伸手想要抓住丹枫却落了空,他像是一阵疾风迅速不见。
松萝飞快向门口跑去,地牢空荡荡的连守卫都不在。
在路过守卫休息的地方时,她看见桌上吃食以及保暖的物品。
丹枫这是铁了心要她好好待在地牢。
松萝越想越气,冲向门口打开地牢门。
天光乍亮,差点闪瞎眼睛。
放下挡住眼睛的手,松萝发现打开的门外有一道淡淡的绿波笼罩。
绿波柔软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可是无论她怎样用力都无法冲破出去。
“丹枫!”松萝锤着那绿波气得大吼,“你要气死我啊!”
叉腰站在原地,松萝抬头看着比白日还要亮的天空,尖尖的耳朵动了动。
她好像听见了打斗声。
内心更加焦灼,关于战争的记忆浮上心头,让她周身止不住地发抖。
步离人会出现在方壶一定没有那么简单,难道说和阚含龙师的事情有关?
可是持明族龙师怎么会和步离人有关系呢?这完全说不通。
松萝一边思考一边查看着地牢环境。
不得不说,这个地牢环境真是连苍蝇要进来都费劲,连窗户都是特制的。
看了看墙边各个角落,建造得非常牢固,连挖狗洞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况且丹枫给地牢周围都设下结界,她就算离开地牢闯不出结界一样百搭。
狠狠一跺脚,松萝重新来到地牢门边,此时天空已经被火光染成橘红色,远处还升起一缕黑烟。
方壶仙舟都是持明族人,军队力量来说的话并不占优。云骑军如若不是提前准备,赶来也需要花些时间。
那么现在方壶上的主力不用想都知道会是哪些人。
松萝盯着那道结界,往后退一些距离后狠狠用身体撞上去。
无用功,她就像撞到一堆棉花上,有力都使不出来。
又是一道惊雷,松萝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天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有一缕黑漆漆的东西在绕着地牢天空转。
这是什么?
松萝躲在门边降低呼吸频率不让这黑漆漆东西注意到,随后悄悄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门外。
那东西落在地牢不远处,周身黑色扭动的雾气散去,一个尖尖耳朵白皙皮肤的精灵族人出现在视线中。
只是这个精灵族人眼眸是一片黑,嘴里还有细密的獠牙。
松萝收回视线躲在门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不是步离人吗?为什么亚尔夫海姆上的暗精灵也会在?
她蹲下身子再次悄悄探出一只眼,门外的暗精灵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周围,手中还拿着一把无形的弓箭。
他在找她。
这是松萝的第一直觉。
步离人在前拖住丹枫他们,暗精灵偷偷来到这里。
这根本不是什么战争,都是为了找到她。
一阵难懂的话语在门外响起,松萝静静听着那暗精灵的咒骂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马上就到地牢门前,松萝靠着墙站起身。
丹枫的结界一般来说都不会有差池,不过这是亚尔夫海姆上亡命的暗精灵,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又是一句咒骂,其中还夹带着她的名字。
很明显这个暗精灵知道自己在地牢,并且他的时间很紧迫。
一阵大吼声,松萝明显感觉到黑暗气息在冲击着地牢外的结界,暗精灵发出的嘶鸣声让人听得分外难受。
兵器相交的声音将嘶鸣声斩断,黑暗气息被打散。
“云骑军包住他!别让他跑了!”
云骑军?苍琸的声音……
松萝探出头看向外面,只见一队云骑军将那暗精灵包围在其中。
没想到云骑军居然来的如此快。
“想闯地牢也得问问我们云骑军答不答应。”
暗精灵用墨一般黑的眼睛扫向周围,随后嘴里发出一阵怒骂,拉开手中弓箭向着天空射出一道黑气。
黑气在地牢上方炸开像雨滴冲向地面的云骑军。
云骑军防备地抬头,黑色雨滴沾染上衣物那刻突然开始腐蚀,紧接着落在皮肤上开始灼烧。
痛苦呻/吟声回荡在门前,云骑军们纷纷后退找寻遮蔽物不想被那黑色的雨滴沾染。
暗精灵纹丝不动站在原地,那些黑色雨滴对他没有丝毫作用,他盯着地牢方向再次拉开手中弓箭。
“滚开!”苍琸出枪打向那弓箭,谁知那弓箭并未有实体,直接被暗精灵躲过。
暗精灵微微抬脚躲避不耐烦看向苍琸,嘴里不停念叨着。
“听不懂你的鸟话。”
空中的黑雨不停落在苍琸身上,他却没有后退半步。
“我只知道我的任务就是在龙尊他们赶来前守住这里。”
找到遮挡物的其他云骑军再次围上来。
暗精灵眉间一皱,拉开弓箭随意射出一箭。
黑气在射出后分化为无数个个体冲向云骑军,天边又是一阵爆闪。
地牢中的松萝尝试着突破丹枫设下的结界,然而她的功力和丹枫相比实在相距甚远,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行。
外面暗精灵只用一箭就拖住云骑军,苍琸奋力抵抗着那黑气分化的个体。
见状暗精灵唇角扯出一抹笑容,抬手再次拉开弓箭对准苍琸。
“去……死。”
暗精灵不太流畅的发音落下,弓箭中的黑气迅速对着苍琸冲出去。
风停住,声音全部消失,眼前所有的一切变得缓慢,天边云层中一架星槎飞出,将云彩划出痕迹。
“你才是去死!”
一道金光从地牢中射出,结界破碎,快触碰到苍琸的黑气瞬间被那道光穿透打散。
痛苦扭曲地喊叫声将其他声音压下,暗精灵不敢相信地偏过头。
地牢中射出的金箭穿透他胸前,正在撕裂身体。
“松萝?”
苍琸回头吃惊地看着。
松萝从地牢暗处走出,手中握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弓箭保持着拉弓姿势。
那把弓箭和暗精灵手上的弓箭十分相似,只是她手上的没有黑气反而金光闪烁。
金光笼罩着她脸颊,让白皙的皮肤染上透明感。
尖叫的嘶鸣声再次响起,暗精灵仰起头表情痛苦狰狞。
又是一道金箭穿透他的身体,嘶鸣声弱下去,最后暗精灵缓缓闭上眼睛倒在地上。
周围云骑军还保持着防备状态一点一点向他移动。
“松萝,你没事吧。”
放下手,手中的弓箭随之消失,松萝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脚步悬浮直接坐在地上。
苍琸连忙蹲下查看她情况:“怎么样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她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
用尽几乎全身力气催动心武修成,如若不是前段时间的特训,她绝不可能成功。
低头看着自己手,她好像真的成功了。
“苍琸,丹枫他们呢?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她抬头问道。
“是这样的,伏波将军之前与元帅汇报过方壶有异常,腾骁将军早已做好准备,昨天下午又收到伏波将军发来消息,我们便启程赶来。”
“和我们一起赶来的还有曜青仙舟的军队,此刻正在前方与龙尊他们剿灭步离人大军,我受龙尊嘱托来保护后方。”
原来是这样,看来一切都在冱渊君掌握中,就只算差一步。
松萝看向那倒下的暗精灵。
“那个东西是什么?有些地方感觉与你……”
“相似吗?”她询问道。
“不不不,”苍琸摇摇头,“他太恶心了,松萝你就是你。”
她微微一笑,在苍琸搀扶下起身望着天空:“我们去找丹枫他们吧,我怕……”
一声闷哼,身侧的苍琸捂着胸口缓缓倒下。
“苍琸?!”松萝抓住他手臂呼唤道,“你怎么了?”
他就像是被什么麻痹住一样痛苦倒在地上。
“苍琸你到底怎么了?”
又是一声闷哼,紧接着无数倒地声响起,松萝抬头望去发现刚刚还在收拾的云骑军全部倒下和苍琸一模一样。
“我去找人救你们!”松萝立刻起身。
“不用了,他们没事只是暂时无法行动。”
松萝震惊地站在原地缓缓向后回头。
一个她做梦都没想过的人出现在身后。
“阿姊?”松萝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不会错的,就是她在罗浮仙舟上救过的那个阿姊。
“你手上拿的什么?”
听到她的问题,阿姊举起掌心中的东西:“我不是送了你一个吗?”
急忙低头在随身的小包里翻找出那个盒子打开。
原本满是裂痕的玻璃球此刻完美无缺,什么裂痕根本不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阿姊宛然一笑晃动着玻璃球:“松萝,我可是为了让暗精灵不提前找到你费了好多心思。”
“不然你以为精灵的暗示凭太卜几句话和生命书就能被祛除吗?”
“你是精灵族人……你要做什么?”
“啊,时间到了。”阿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手中的玻璃球。
“什么时间?”
“回去的时间。”
手中的玻璃球发出金色光芒随即笼罩住她周身。
“创生之树在召唤我们,松萝你就为了这一刻而来到这里。”
玻璃球包裹住她,松萝伸手碰了碰,随后一拳一拳锤在玻璃球体上。
“放我出去!”
松萝退后想要拉弓,却感觉自己体内现在什么力量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死寂。
“已经禁锢住你所有的力量,等我们回去再说。”
玻璃球带她开始离开地面,松萝看着躺着的苍琸,见他努力向自己伸手。
“我不会和你们回去!”她抬头吼道,她上前继续敲打着那层玻璃。
远处一道绿波冲来,击云枪直直扎向玻璃球身,冲击力量让松萝没站稳差点摔倒,但却没有扎出任何裂缝,阻止不了飞向天际的球体。
“松萝!”景元他们的声音在地面响起,她拍打着玻璃球努力回应。
半空中丹枫握住击云枪,收枪而立,衣摆飘荡,掌心中捏出一道绿光背后幻化出一条青色巨龙环绕。
龙吟声响彻云霄,烟海之水突然形成几根擎天巨柱倒流向天空涌向丹枫手中。
风起云涌,山呼海啸,方壶仙舟上空几道龙影在云层中冲出。
丹枫墨黑发丝被吹起,他眯眼再次提枪冲向那囚禁着松萝的玻璃球,身后还跟着另外几道龙影。
在击云枪再次刺向玻璃球的瞬间,玻璃球消失,松萝也随之不见。
天外一道光线射下,前方还在和军队纠缠的步离人大军四分五裂。
丹枫没有收力,落地时砸出一大片坑激起尘埃,他拿着击云枪迟迟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动作。
烟海回归平静,飓风停止,太阳光从身后云层中露头洒向大地。
一切似乎进入尾声,方壶大地正在恢复平静。
但被囚禁在玻璃球中松萝却不见踪迹。
第35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空气中弥漫着烟尘的味道, 几个小时前方壶上还在庆祝团圆的日子,几个小时后就在清理步离人的尸体。
谁也不清楚这短短几个小时背后真相究竟是什么。
“苍琸……”
睁开眼的苍琸立刻撑起身体看着景元和镜流焦急道,
“松萝被抓走了!”
“我们知道, ”镜流安抚拍拍他肩膀, “你看见是谁抓走她的吗?”
苍琸点点头:“就是之前罗浮仙舟上那个被治好的盲女。”
景元惊讶抬头与应星对视。
“松萝叫阿姊那个女孩?她不是仙舟人吗?抓松萝做什么?”
苍琸笨拙摇摇头:“我当时整个人麻痹住听不太清她们说什么,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演武仪典开始前, 我本想邀请松萝来看我比试,结果没勇气上去就在听枫院下发消息, 那个女孩从听枫院下来,当时状态奇奇怪怪答非所问。”
“然后演武仪典当天我也在观众席看见她了, ”苍琸仔细回忆着, “在朱明人发狂后,有金闪闪的东西冲过来,然后朱明人就缓和了些, 仔细想想那方向就是她所在。”
“是在那人发狂后?”景元起身摸着下巴,“那听起来发狂就与她没关系, 反而像制止。”
“奇怪, ”白珩摇着头,“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一下子制止,一下子又进攻方壶就带走松萝, 精神分裂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 整个事情中不止一股力量作祟。”
“饮月。”
冱渊君的声音让讨论的几人抬头望去,丹枫仍旧背对着众人站在地牢前。
从刚刚松萝消失后他就一直保持这模样, 谁去叫都没反应。
“结界为什么会被打开。”丹枫冷冷问道。
空气凝固住, 白珩和应星面面相觑半天都没想到要怎么安慰。
“那个,龙尊……”苍琸弱弱举起手, “结界是松萝打开的,为了救我用弓箭杀了那个东西。”
“弓箭?地牢里的?”镜流发问。
“不是地牢里的,”苍琸摇摇头,“那弓箭好像可以凭空出现,没有弓弦也没有箭矢,金光闪闪又透明。”
冱渊君看了眼说话的苍琸:“好了,辛苦你们云骑军了。”说完她又再次看向丹枫。
“饮月,接下来你还有事情要做,不能一直站在地牢前。”
“我想过很多结果,但唯独现在这一种我没想到。”
“此事是我想少了,我以为只有一种力量在找寻松萝。”
背对众人的丹枫缓缓转身看向冱渊君:“你知道什么?”
冱渊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中央那具倒下的尸体前:“这东西你们知道吗?”
白珩走近些观察道:“尖尖的耳朵,白皙的皮肤,耳垂上还挂着……宝石,如果不是这身高和身材,我会觉得他像……”
苍琸指着那尸体:“他来抓松萝,说的话也听不懂,但他也用弓箭,射出的是黑气。”
“等等……”苍琸皱眉弯腰踢了踢那尸体,“弓箭,一光一暗,难道松萝和他是一种人?”
“应该用一族人吧?”景元补充道,抬头看向前方,“冱渊君,你知道他是哪族人?”
“精灵族。”
“什么?!”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从未听过的族群震惊住,探究的视线不停在那具精灵尸体上扫。
冱渊君手中出现一本册子,她抛向空中,册子中的文字浮现。
“刚刚将步离人四分五裂的光线也是精灵族人射出,他们分化为光与暗两个族群。”
“步离人被暗精灵利用或者说是勾结,表面是攻打方壶实则是为了带走松萝。黄雀在后劫走她的是光精灵。”
“松萝手上一定有光暗精灵争夺的东西,并且力量非常强大,足够成为暗精灵与丰饶余孽谈判的资本。”
众人忧愁抬头阅读那些文字,冱渊君走到丹枫身侧。
“现在你知道松萝身世了吧。”
“知道这些又如何,她就是她。”
冱渊君点点头:“丹枫,你是不是也曾看到奇怪景象。”
“怎样的奇怪的景象?”他认真问道。
“一个全新自由开拓的未来。”
丹枫转眸看向她:“我只看到过松萝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身侧还守着一个人,松萝唤他师父,叫他丹恒。”
“看来松萝以后身边有其他人了。”
丹枫皱眉立刻看向冱渊君:“冱渊君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冱渊君摇头:“我只是不想气氛这么焦灼。你是什么时候看见的,你徒弟发生改变的时候?”
“你到底想说什么?”丹枫死死盯着冱渊君询问道。
“饮月,无论是持明族还是你,我可都尽力护了,但力量太小改变不了什么。”
“不用,冱渊君已经为持明族费心费力,未来的事情我自己会承担面对。”
“饮月,我相信你能面对,”冱渊君挥袖将册子收回,“可松萝却是在为了你们拼命啊。”
丹枫衣袖下的手攥紧,面色晦暗不明垂下眼眸。
片刻思索后,丹枫重新抬起头眼神坚定。
“精灵族的领地亚尔夫海姆。”
“嗯。”
“好。”
“饮月,”冱渊君唤住他,“那个地方或许连星神都未曾踏足过,还有战争发生,非常危险。”
“那又如何,”丹枫唤出击云枪拿在手中望着天际,“既然松萝不信命,那我也不信。”
龙吟山呼,苍龙濯世。
白珩挡着风沙急忙喊道:“丹枫!我跟你一起去!”
镜流拉住她:“让丹枫去吧,我们留守,仙舟上还有事情要善后。”
“镜流说得对,如果我们一起去陷在其中,更难办。”
一直没有说话的应星抬头看着青龙离开方向大喊道:“丹枫,这个你接着。”
一块东西被应星狠狠丢过去,化龙的丹枫回头稳稳抓住。
“这是暗精灵身上的装饰品,打造材料稀少不过我在师父的藏书中见过,大概方位给你标记了,你顺着找肯定没错。”
云层被搅动,白珩担忧地越来越远的青龙大声呼喊,
“丹枫,我们在听枫院等你和松萝回来!”
待到天地都回归平静,众人仍然望着天空。
冱渊君站在身后微微偏头:“天风君。”
“我知道,”身侧的天风君立刻回应道,“在饮月那小子回来前,罗浮持明族的事务我会帮他处理。”
“不过希望他能快点回来,两个仙舟的持明族龙师我可顶不住太久。”
……
刺眼的光让松萝非常难受,想要用手挡住却发现周身无法动弹。
她慢慢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她想要流泪,又再次闭眼。
“醒了。”
怪异的发音让她愣住,随即松萝抵住那强光睁开眼睛。
她周身都被像树根一样的东西绑住,面前站着一大群精灵族人。
而站在最前面与她说话的,就是将生命书打入她体内下不能言说暗示的光精灵首领。
她有一头柔顺发光的金发,额前吊着坠子,硕大一颗宝石镶嵌其中,轻易飘逸的纱裙裹在她身上。
神圣又不可侵犯。
上次见她是在亚尔夫海姆上,这次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又被抓回来。
“迦娜纱。”松萝轻轻唤一声她的名字,“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被唤迦娜纱的首领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在结束战争。”
“你们的战争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关系很大,因为你能让创生之树发挥最大的力量。”
松萝狠狠偏过头:“听不懂。”
抬着她下巴的手收回,迦娜纱没有被她嫌弃的语气冒犯,而是继续说道。
“光暗精灵战争在亚尔夫海姆上已经过去千年,最后暗精灵会取得战争胜利,吞并我们。”
松萝转眸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暗精灵会赢,现在不是……”
“我说的不是现在,是我让你带生命书离开后。”
迦娜纱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你是我们中唯一一个接触过外族人的精灵,在发现带你回来后,你有着一股力量护身,那是不朽龙裔的味道,能够壮大创生之树。”
“于是我让你带着生命书逃走,下了找到那龙裔的暗示,”迦娜纱面无表情诉说着一切,“没想到,那龙居然不认识你。”
“我们没有时间等待!只能让生命书将你带到过去,在过去熟识的时候汲取他们能量修炼。”
松萝听着她的话,心头居然没有一丝震惊,就好像早已猜到。
“其实,还出了点岔子,当时你的追踪标记消失,”她凑近松萝摇摇头,“我们被一头冰龙骗,不过还好,在你救一棵绿植的时候,我们重新找到目标。”
松萝金色眼眸渐渐浮上一丝嘲讽,她噗嗤一声笑出声。
越听越觉得可笑。
“你笑什么。”
“我笑……”她笑得停不下来,“你们把我当什么?”
“族人。”迦娜纱认真回答着这个问题。
“族人?”松萝仰着头笑起来,“天哪,这一定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事情。”
“我出生开始就被抛弃在族外流浪,就因为我和丹枫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便选择我。”
“这是你的荣幸,为族群为领地而战。”
松萝嘲讽地笑着盯着迦娜纱眼睛:“你们送我回到过去就是为了让我能够在丹枫他们教导下修成心武,补全能量。”
“没错,只是没想到暗精灵会知道我们计划前来阻碍,还给你下暗示,我不能暴露自己,只能控制那位仙舟女人。”
迦娜纱提到暗精灵时表情露出不耐与痛恨。
“松萝,战争都会有牺牲,不光你,我们也是。”
松萝摇摇头心中一片悲凉:“亚尔夫海姆和族群可曾养育过我一天?”
“没有。”迦娜纱面无表情道。
“既然没有,你们凭什么要求我和你一样牺牲?我不欠你们。”
迦娜纱放开她缓缓退后,手中幻化出一把弓箭瞄准她,
“在我与未来的自己见面时,这一切就注定会发生。”
“你没有选择,我没有,族群也没有,都是为了创生之树,为了亚尔夫海姆。”
第37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被金光包裹的箭矢快速冲来。
松萝死死盯着那箭矢没有任何惧意。
没想到都是一场为了让她献祭的阴谋。
差点就以为自己被眷顾, 有了重头再来的机会。
刹那间箭矢已经到她身前,眼眸中映照出光亮。
一声铃响,她身前像是突然出现一道透明屏障将那箭矢抵挡住。
交汇的声波刺耳难听, 让她忍不住皱眉。
箭矢冲击着那道透明屏障, 箭身抖动越来越快,最后不甘心地消散。
在箭矢消散的瞬间, 那透明的屏障伴随着破裂声一起打破。
手腕一轻,她眼睁睁看着那只丹枫送的手镯断裂掉在地上, 小银铃也随之破碎。
“丹枫……”
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松萝眼眸含泪, 这个时候他还护了她一命。
“那条龙本事了得, 如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很想认识他。”
“但很可惜,”迦娜纱重新拉弓瞄准她, “没有这个机会了。”
箭矢狠狠穿透她的身体,松萝眼前一黑, 脑袋耷拉下去, 心跳的速度慢下来,脑海中晃过好多画面。
像是走马灯。
她好像看见了星穹列车,看见三月七、星、姬子小姐她们焦急的模样。
一道绿光将房间照得通亮。
“丹恒停下!你不要命了!”
是瓦/尔特先生的声音。
“你这么做是在用自己的命赌,停下来丹恒!”
为什么姬子小姐他们焦急, 丹恒……丹恒在做什么?
“放心, 我不会有事。”
“丹恒!”
“我也不能再让身边的人有事。”
房间门被狠狠推开,帕姆的声音响起。
“将这个给她喂下!”
“这是什么啊?”三月七快速拿起递过去。
“松萝昏睡前救起了那株绿植, 我最近一直在收集研究绿植上残留的能量, 那种能量具有强大的修复能力和生命力。”
“这有用吗?”星担忧道。
“或许吧,我还没有临床过, 只有试试。”
脑海中的画面和话语渐渐模糊,松萝慢慢睁开眼睛。
“怎么会……”
迦娜纱和其余人惊讶的声音响起,她眨眨眼思绪开始回笼。
她没事?
“未来的精灵族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迦娜纱气愤无比。
松萝抬头看向她嘲笑道:“你不是看到了未来吗?怎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迦娜纱本来毫无波澜的眼眸如今充满不解。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让你直接被创生之树吸收。”
迦娜纱收起弓箭同情地看着她:“我本来不想你那么痛苦。”
被巨大树根绑住,松萝用尽全力想要挣脱但却适得其反,那树根越来越紧,呼吸开始变得不畅。
古老的歌声响起,松萝抬眸看去,所有精灵族人双手放在胸前做出一个三角状,闭眼唱着唤醒创生之树的祝歌。
歌声空灵美妙充满生命力,那是来自远古亚尔夫海姆的祝福,而如今却要再这样的祝福中吞噬她。
绑着她的树根开始扭动,骨头发出咯吱声,疼痛在身体的每一寸蔓延,让松萝狠狠咬住下唇才不至于大喊出声。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顺着唇角滴落在树根上。
清醒地看着身体力量抽出变凉,松萝手死死攥紧努力不让自己意识消散。
精灵族的祝歌在创生之树前回荡,树杆渐渐变得透明可以清晰地看着里面流淌的力量。
源源不断的力量向树冠输送,松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快要和透明的树杆融为一体。
就在树冠接受力量开始向外生长时,一切突然按下暂停键,树杆的透明度渐渐消失。
迦娜纱察觉到异样睁开眼睛抬头观察着创生之树。
力量回笼,一切恢复平静。
视线从上往下,最后落在垂着头的松萝身上,下一秒对上一抹金色眼瞳。
那双眼眼瞳中有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做了什么?”迦娜纱敏锐问道。
松萝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回答道:“我都被你们绑成这样,我能做什么?”
迦娜纱直接上前抓住她下巴观察着,半晌后瞳孔猛缩甩开她的脸。
“你把力量给谁了?!”
松萝回眸看着她:“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问你,把力量给谁了!你体内应该是有全部生命书修炼的力量,但是现在却差半分。”
猩红的唇角扯出一抹笑容,松萝淡淡道:“是吗?那我还真的不清楚。”
“松萝!”
看着迦娜纱气急败坏,她心里却没有丝毫波动。
“没有谁规定我不能将力量送给别人,你们没有,其他人也没有。”
“你送给谁了!”迦娜纱急切询问,下一秒她眼中清明,“你给那条龙了。”
“你把力量藏哪儿给他的!”迦娜纱手中凭空出现一直箭矢抵住她脖颈。
松萝低眸看着那箭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迦娜纱彻底被她惹怒呵斥道:“你疯了!”
轻笑声从她嘴里溢出,松萝歪头看着迦娜纱:“是吗?但我想如果有人经历过绝望希望再到绝望的话,多多少少都会疯一下吧?”
“松萝,我没和你开玩笑,暗精灵要是赢得胜利整个宇宙会变成什么样你知道吗?!”
“创生之树会变成黑暗能源,到时候不光是亚尔夫海姆会遭殃,你以为那仙舟能避免吗?!”
迦娜纱气愤地看着她:“他们已经和那些什么余孽勾结上,你以为谈判筹码是什么?”
松萝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说完,然后平静眨眨眼,
“那你倒是提醒我了。”
“什么?!”
松萝抬头望着创生之树的树冠:“冱渊君说改变需要非常多强大的力量,创生之树不就是吗?”
迦娜纱抬头看着创生之树:“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说,我要是吸收创生之树全部力量,用这力量杀了倏忽和那些丰饶余孽改变未来,怎么样?”
周围的风都安静了,无论是站在身前的迦娜纱还是围着她的精灵族人都被她这发言震住。
迦娜纱握着箭矢的手缓缓放下:“很有想法,但是现在的你做不到。”
“而且回到过去,你我会付出巨大代价。”
“什么代价?”松萝淡定地问道。
“死亡。”
迦娜纱抬头望着亚尔夫海姆强光的天空:“我抱着必死的决心进行这次任务,结束后我将化为亚尔夫海姆上的光,守护这里,你也是。”
迦娜纱的神情带着一丝悲壮,松萝认真问道:“所以就算我今天活下来,在一切结束的时候也会死,对吗?”
沉默代替一切回答,她呼出一口气继续问到:“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迦娜纱盯着她:“其实你自己也知道,那个节点。”
原来如此,松萝松了口气,原本还害怕如果改变一切,让星穹列车众人和丹恒难受怎么办。
现在不用了,她会死,但只要他们安好就行。
松萝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现在换迦娜纱不明白。
“我要汲取创生之树的力量改变一切,我是个自私的人,想要的从来都是丹枫他们安好无恙。”
被束缚的手努力转动,手腕已经被磨出一道血痕,但松萝仍旧没有放弃最后握住树根。
迦娜纱上前想要阻止她,然而瞬间迸发出的波动将她冲开,松萝胸前金光闪烁,生命书的模样慢慢浮现。
“你真的疯了,”迦娜纱捂着胸口站定,“你有想过考虑过你所想改变的未来是那条龙要的吗?”
“被困在罗浮仙舟,被龙师们掌控,永远无法见得外面天地,毫无自由,比起自由开拓的星穹列车,你觉得这样的未来真的是那条龙的追求?!”
迦娜纱背着手向身后族群比了个动作。
创生之树的树冠在急速枯萎,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倒流向松萝所在之处。
“就算你不要命,那你想想那条龙啊!”
无数支箭矢射向天空,金光编织成一张网降落试图将创生之树包裹着不让力量流逝。
迦娜纱一边劝导一边再次拉弓,瞄准失去理智贪婪汲取力量的松萝。
“未来的精灵族一定会以我为耻。”
带着黑气的箭矢毫不犹豫射出,这一次箭矢的方向是处于金光松萝的心脏处。
天际一把浮动碧波的枪快速飞来,冲开精灵族人箭矢金光织成的网落松萝身前。
黑色箭矢被狠狠打散,迦娜纱吐出一口金色血液。
亚尔夫海姆的地面在微微震动,青色巨龙呼啸而来一个摆尾将一圈人撂倒,龙爪撕开树根,盘绕龙身将昏迷的松萝护在其中。
迦娜纱捂着肚子缓缓起身看着眼前的青龙:“不朽龙裔……你居然能找到这里。”
龙身浮出绿波渐渐消失,丹枫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松萝不屑一顾道:“亚尔夫海姆,好找得很。”
迦娜纱皱眉擦了擦脸上灰尘:“你若是想她早点醒来,就把她给我。”
“我凭什么信你。”丹枫冷冷问道。
“这是亚尔夫海姆,精灵族的地盘!容不得你们乱来!”
丹枫终于舍得抬头,露出看蝼蚁般的眼神:“那我就杀出去。”
“……”迦娜纱哽住,她捂着额头半晌后开口道,“你就算今天救了她,那以后呢,她与我我试图逆天而行,会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你俩还真是一模一样,”迦娜纱气得偏头,眼不见心不烦,“死。”
丹枫垂眸看着闭眼安详睡着一样的松萝,随后抱着她起身,
“我大概知道你们绑松萝来这里是为什么。”
迦娜纱看着丹枫向她走来不自觉往后退一步。
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畏惧的感觉。
“我们都没有能够结束战争的能力,亚尔夫海姆没有,仙舟也没有。”
丹枫走到她跟前淡然道:“不朽龙裔的力量能够护住这棵树,让你们立于不败之地等待时机来临。”
“你要干什么?”迦娜纱感觉现在是自己的脑袋无法思考。
这条龙太危险了。
“我用全身龙鳞为你们护住这棵树。”
“……以及全权承担松萝逆天而行的代价。”
迦娜纱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龙和怀中的人,她发现这两人真的各有各的疯狂。
“你也疯了?”良久后她还是说出这句话。
丹枫没有理睬她,继续说下去,
“作为交换,你们光精灵一族要为我守好仙舟以及持明族不被侵扰,直到所有战争结束。”
“否则,就算时机成熟,我们也不会救亚尔夫海姆。”
原来生气的时候真的会想笑,迦娜纱带着无奈笑容好奇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丹枫抱着松萝转过身微微偏头:“我又不是在问你意见,只是通知你一声。松萝分出的那份力量我今日没有带在身上。”
迦娜纱叉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犹豫片刻后喊道:“好,我答应你!”
丹枫停下步伐慢慢转身。
“不过,要承担代价这个事情我没办法做主,你得问问它。”
“谁?”丹枫毫无犹豫问道。
迦娜纱指着头顶上:“创生之树。”
第38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吓死我了。”
三月七擦了擦额头的汗:“她没事了吧。”
“不太好, ”瓦/尔特摇摇头,“她的身体机能都在下降,再不赶快醒来可能就不行了。”
“这么严重, 要怎么才能唤醒她啊!”
姬子走到丹恒身边:“丹恒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昨天还好好的。”
摇摇头, 丹恒捂着额头:“我也想知道,但只要我去想脑子就止不住地疼。”
“想起其他记忆会这样吗?”
“没, 只有这次。”
“本来我想等她身体稳定些再进行跃迁,现在看来得赶快去罗浮。”帕姆跳到地面向外面走去。
“罗浮……”
“丹恒, 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星上前询问道。
“我只是奇怪,突然感觉有东西在看着我们和罗浮……”
体内灼热的感觉渐渐消散下去, 凉风徐徐, 松萝有气无力睁开眼睛。
映入眼眸的是一双好看的绿眼睛,眼角淡淡猩红。
她眨眨眼又闭上眼睛。
“不是做梦。”
是丹枫的声音,松萝立刻再次睁开眼喃喃道:“师父?”
她眼珠子转了转:“难道说我被绑走才是做梦?”
“也不是做梦, 我们就在亚尔夫海姆。”
“什么?”松萝撑起身体,结果用力过猛眼前一黑倒下去。
摸着后脑勺, 她看着丹枫:“那你是怎么来的。”
“飞来的!差点没把天给我捅破!”
传来迦娜纱阴阳怪气的声音, 松萝看着丹枫,寻思着自己是不是错过什么,他是怎么把迦娜纱气成这样。
迦娜纱的身影从下方升起最后落在地面上。
松萝这才发现似乎在很高的地方。
从没有在精灵族住过,她根本不了解任何精灵的生存方式。
“你要做什么?”
迦娜纱盯着她和丹枫无语道:“我看起来很傻吗?”
“什么意思?”
她瞟了眼身侧没说话的丹枫没好气道:“没事就离开吧。”
离开?!松萝无比震惊, 在失去意识前, 迦娜纱可是要与她拼命,怎么就突然可以离开。
“你……”她思索着问道, “你不是要我献祭给创生之树赢得精灵战争吗?”
“是啊, 可是你力量不全。”
“那你放我们走是……突然良心发现?”她坐起身艰难询问道。
“呵呵,”迦娜纱干笑一声, “……我长得像怨种吗?”
“你这些词从哪儿学来的。”
迦娜纱视线落在丹枫身上扯回话题:“创生之树力量够了。”
听到她的回答,松萝立刻看向丹枫眼神中全是担忧。
“你别看他,他一外人能做什么,”迦娜纱继续道,“你想要汲取创生之树力量时无意中激发了生命书的潜力,随后这条龙将你那份力量刚好带到,所以已经够了。”
“那我怎么活下来的?”她观察着迦娜纱一举一动不确定问道。
“你体内可是有我族宝物生命书!护你一命不正常吗?”
松萝一边听着解释一边悄悄将气息游走全身。
生命书不见了,但她的力量却比之前还要充沛和强大。
抬眸观察丹枫,松萝还是有些不相信能这么简单。
可迦娜纱没有骗她的必要,她是最迫切创生之树得到力量的人。
“我是不朽龙裔,她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是吗?”松萝挪动身体靠近丹枫仔细查看道,“师父你真的没事吗?她们没有为难你吗?”
“我现在突然有些心梗,松萝你好歹也是我们精灵族。”
松萝分了一个眼神给迦娜纱:“我可以去看看创生之树吗?”
“随意,只要你们不跑到暗精灵领地去。”
说完迦娜纱转身离开,速度快到让松萝觉得她不是很想再看见自己。
“师父,”松萝转眸看行丹枫,“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丹枫点点头:“好。”
巨大的树杆和树根盘绕,松萝被丹枫抱着飞在精灵族领地间。
抬起头,在一道道强光下,精灵们都住在高高的树上。
看见她们飞过,精灵们的眼神中都充满好奇和防备。
也是,差点将创生之树毁了的人,被防备也是应该的。
飞跃丛林,遮天蔽日的树冠出现在眼前,丹枫和松萝落在创生之树前。
站稳身体,她抬头观察着这棵圣树,树冠生长确实比之前更加茂盛,周身还闪耀着点点绿光,生命力强大到她光是靠近些都感到敬畏。
迦娜纱说的好像真的。
“松萝。”
她回头看去:“怎么了师父?”
“你自由了。”丹枫无比认真看着她。
自由?松萝回头望了眼创生之树。
她不会再被精灵族监视,不会再作为献祭的物品,也不会再被抓回来。
确实是自由了,可是她也快死了,
亚尔夫海姆上的风吹过,创生之树发出沙沙声响,那声让人感受舒适和安详。
松萝扯出一抹笑容回头:“师父,这是持明族去到仙舟后,你第一次离开仙舟吧。”
丹枫向她快步走过来:“嗯,在找寻亚尔夫海姆时,我就在想原来仙舟外是这个模样。”
“当然啊,仙舟外可没有唠唠叨叨的龙师,没有繁杂的事务,也没有要守护的是使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松萝面对创生之树闭眼张开手臂,感受着风的自由,睫毛不停颤抖。
迦娜纱说得对。
她从来都没有询问过丹枫想要的未来,只是一味用自己的想法去以为。
星穹列车上丹恒已经给她说的很清楚,他不是丹枫,是自由开拓的丹恒。
是她过于自我。
她和丹枫的缘分早在那场与倏忽的大战中就结束了。
是她过于执着。
闭着逐渐湿润的眼睛,松萝放下手语气带着笑意:“丹枫。”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受制于持明族龙尊的使命,只做自己的话想要干什么。”
松萝问完后又补充道:“我是说如果,会不会像白珩姐那样当个无名客旅行家,去探索其他的地方。”
白珩以前从外面回来会到听枫院讲故事,丹枫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每次听得最认真。
那些故事和三月七她们讲过的那些故事一样,确实令人向往。
湿润的触感落在眼皮上,松萝身子微微一震,慢慢睁开湿漉漉的眼眸抬头。
丹枫的面容就在眼前,他用手轻轻抚过她眼下:“我若做无名客去开拓旅行,你会陪着我吗?”
有那么一瞬间,松萝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幻听。
但丹枫的表情和眼神都无比认真。
松萝掩盖住泪意点点头:“如果是师父你,松萝当然愿意。”
“松萝,唤我丹枫。”
她鼻头一酸眼神临摹着丹枫面容虔诚唤道:“丹枫。”
丹枫温柔的表情带出一抹笑容。
松萝害怕自己哭出来,偏过身体看向创生之树:“丹枫,其实创生之树也是精灵族祈福许愿的地方。”
“嗯,那你想许怎样的愿望?”丹枫牵起她的手并肩而立。
“我啊,以前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我能够永远与你们在一起,但现在我想重许一次。”
她视线离开创生之树望着丹枫侧脸开口,
“我的愿望是……”
“一愿海晏河清,仙舟和族群都能安居乐业。”
“二愿丹枫无拘无束,与自由为伴,心之所往。”
“三愿……”
丹枫侧身突然伸手轻轻捂住她耳朵,就像是上次天灯节时那样。
不过这次没有鞭炮声,也没有嘈杂的人群声。
丹枫的声音可以很清楚的透过指节钻进耳中。
她看着丹枫一张一合的唇瓣,眸光颤动,那是和天灯节时一样的话语。
只是今天她听得很清楚。
“三愿你我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松萝没办法形容那种心脏快跳出嗓子眼的感觉,整个人飘在空中,无法落地。
“丹枫,”她眼神飘忽,“我曾在你给的书里见过这句话,要是没记错它的意思是……”
“愿你我如同平常夫妻,双双对对,幸福无边。”
倒吸一口凉气,松萝急忙用手挡住脸。
一边她不敢让丹枫看见她快泛红的脸颊,一边她又不敢让他看见自己那快要溢出的笑容。
心跳声震耳欲聋,松萝震惊片刻后才意识到。
天灯节的时候居然有两个人和她告白,其中一个还是丹枫。
莫不是亚尔夫海姆还有让人做梦的能力吧?她现在还在梦里?
抱着怀疑的态度,她微微张开手指,想要悄悄观察观察。
丹枫脸近在咫尺,吓得松萝连忙又合上手指。
轻笑声在耳侧回荡,她喘着粗气哭笑不得道:“你笑什么啊。”
一缕轻吻贴在唇瓣上,丹枫吐出的气息扑着脸上绒毛。
松萝甚至没来不及反应,后颈就被拿捏住阻止她后退。
捂着脸的手更不敢放下,她整个人像是雕像般僵在原地,脑子一片浆糊。
不知何时丹枫的吻移开她的唇瓣,双手被轻轻握住拉下。
眼前的丹枫还是那副淡然模样观察着她:“不会被吓傻了吧,这点程度可不行。”
“没,没有,”她愣愣回应,良久后眼珠子开始转动,“丹枫,这种行为不应该是我做吗?”
“什么?”丹枫带着笑意不解道。
她眨眨眼喉咙止不住滚动清嗓子:“我一直觉得,你才是会被劫色的那个。”
丹枫饶有兴趣盯着她,半晌后再次凑近她,
“那我给你这个机会。”
已经被震惊太多次,松萝抿着嘴视线落在丹枫唇瓣上,心头的快乐逐渐放大,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咧着嘴笑起来。
伸手揽住丹枫脖颈扑进怀中,她抬头望着创生之树的树冠。
眼角一滴泪滑进发丝间,松萝此刻没有其他想法,只觉无任何遗憾。
有些东西,拥有即永恒。
创生之树会记得他们的永恒。
离开亚尔夫海姆前,迦娜纱一脸不情愿站在面前。
“这个东西给你们。”
迦娜纱挥挥手,身侧一个精灵族人双手托着一个圆圆的东西。
松萝和丹枫对视一眼好奇问道:“这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迦娜纱语气仍旧不耐烦。
带着好奇,松萝掀开,一个圆圆的……蛋出现在眼前。
丹枫和松萝同时皱眉看着,半晌后她才艰难指着:“这是……蛋吗?”
“不知,创生之树给你们的。”
“啊?!”松萝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找回声音。
周围精灵族人也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开玩笑。
“这是什么蛋?”丹枫伸手碰了碰。
那蛋像是有感应般轻轻晃了晃。
“……”
“……”
“……呵呵,我就说吧,你们的蛋。”
松萝无语地看着迦娜纱:“创生之树孕育的都是亚尔夫海姆的精灵,怎么可能是我们的蛋!”
“谁说的,创生之树孕育众生,只是存在亚尔夫海姆上而已。”迦娜纱破罐子破摔直接将那蛋放在她手上。
“兴许是它知道这条龙没有生育能力,破例给你们一个蛋。”
第39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一、二、三……一百三十……”
白珩数着桌子上堆得层层叠叠册子, 累得翻白眼望向对面坐着的景元。
“这已经是天风君将重要事务拿去的结果,持明族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啊?丹枫平日处理得云淡风轻。”
提笔写着的景元摇摇头:“不止是持明族,他还会关注罗浮仙舟人的事情。”
白珩摸着脸崩溃, 在景元对面坐下:“天呐, 这要是我真的会疯。”
双手放在桌上,白珩眼也不眨地看着处理事务的景元。
“要我说的话, 这些事情还真的只有景元你能扛下来。”
“你是想说我有当牛做马的潜力是吧。”
白珩笑出声拿起桌上的茶杯:“并不是,以后景元你若成罗浮将军, 到时也是我们给你当牛做马。”
放下手中的笔,景元叹了口气:“与其想那么远, 不如想想丹枫松萝怎样了。”
“你不要提醒我, 好不容易有一分钟能够不焦虑。距离那次步离人进攻方壶都已经过去半月了,毫无消息。”
白珩将茶当做酒一个劲灌:“有的时候啊,我真的很想一睁眼, 丹枫就和松萝从天而降。”
“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光秃秃的树杆突然抖了抖,景元低头提笔, 却发现手边杯中的水在泛起涟漪。
白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景元顿住慢慢抬头看向天空。
罗浮仙舟冬日灰蒙蒙的云层中似乎有东西。
“你说丹枫和松萝什么时候才能通心意在一起啊,一个不说一个不问真是急死人了……啊啊啊!”
张狂的风带着云席卷听枫院,光秃秃的树枝折断掉落,桌上的册子漫天纷飞。
景元猛然起身面向风之所向处, 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呸呸呸……”
待风停后, 白珩吐着嘴里的沙尘,将盖在头上挡住视线的册子拿下来。
“呸……”吐沙的动作顿住, 白珩张着嘴看着院中的人。
眼眶很快就湿润, 白珩起身踩过地面的枯枝跑过去抱住松萝。
“我不是在做梦吧。”抱着松萝,白珩感觉全身都在抖, 本以为是松萝,结果发现是她自己。
“不是做梦。”
“丹枫我等会来抱你啊,我先抱一会儿松萝。”
“……不用。”
丹枫低头与松萝对视一眼后向景元走过去。
景元抱臂垂眸,待丹枫走近后才松口气道:“你们持明族事情太多了。”
“我知道,谢谢你景元。”
景元点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我之间,何来言谢。”
“白珩姐……咳咳……”
松萝喘不过气的声音将两人吸引过去。
“你松一点,松一点。”
身上的重量一松,她瞬间感觉有新鲜的空气进入肺部。
松萝抬头,对上白珩比兔子还红的眼睛。
“白珩姐你别哭啊,我和丹枫好好回来了。”松萝伸手摸着她眼下安慰道。
白珩摇摇头,拉下松萝的手:“对对对,是个好日子,干嘛要哭呢。”
“嗯,是个好日子。”松萝笑着回应道。
白珩偏头擦了擦脸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其实刚刚我就想问了,”白珩起身回头指着松萝怀中,“你这怀里抱的什么啊?精灵族的特产?”
听到白珩的问题,松萝低头看着怀中抱着的蛋,刚还喜笑颜开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如果那不是亚尔夫海姆别人的地方,松萝相信丹枫会直接和迦娜纱开战。
正因为那是在亚尔夫海姆,所以丹枫只是淡淡回复了一句,
“说得好像你们精灵族能生育一样。”
说完抱起她和蛋头也不回离开亚尔夫海姆。
不过,她们精灵族确实没有办法生育,精灵都诞生于创生之树,这点和持明族很像。
但是,精灵族是胎生,也从没听说过创生之树会生蛋。
太多异象,怪不得迦娜纱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受,赶紧赶她们离开。
“这到底是什么啊,你们两个表情怎么都这么……一言难尽?”
松萝走过去将那蛋放在桌上掀开。
一瞬间,听枫院安静了,死寂了,空荡荡了。
白珩和景元站在原地盯着那颗蛋,愣是良久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丹枫、松萝是不是你们!”
应星的声音打破死寂,随即他和镜流快步从门口方向跑进来。
在见到她俩时,应星和镜流脸上露出明显的笑容,随后视线晃过在她们跟前的蛋,笑容凝固。
应星慢慢走近,指着那颗蛋看了看丹枫欲言又止。
镜流唇角还带着笑容,但眼神已经满是探究,最后认真问道:“你们在亚尔夫海姆生了个蛋?”
好糟糕的话,松萝皱眉眨眨眼:“这确实是个蛋。”
“什么叫确实?!”白珩回过神指着那蛋,“这就是个蛋好吗?!你们在亚尔夫海姆抱了个蛋回来!”
“这个蛋是你和丹枫的?”应星看上去有些难以接受。
“……”丹枫无奈回复道,“你们能不能用点脑子?”
“但你们确实抱了蛋回来,”景元手握拳放在丹枫唇边,“请解释一下?否则莫名其妙当干爹我不给钱。”
松萝捂着脸不忍直视痛苦道:“这是个蛋,但它不是我和丹枫的……吧。”
“吧?听起来存疑啊。”
“……”松萝放下手,这点她还真的没办法反驳。
毕竟在亚尔夫海姆上,丹枫触碰它是有回应的。
“松萝,你们精灵族居然是蛋生?”景元严肃地分析道。
“不是!”松萝立刻否认,“我们精灵族诞生于创生之树,初始就是个人形模样,不是这个蛋生!”
“我明白了。”
看向白珩,松萝不确定问道:“你明白什么?”
白珩摸着下巴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丹枫。
“他们龙族是蛋生。”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丹枫。
“可持明族不是失去繁育能力很久很久了吗?这个蛋如果和丹枫有关系那岂不是……”
景元的话一下子戳中她,松萝放下羞耻连忙凑近那颗蛋观察着。
持明族不能繁育,人口问题一直都是龙尊们的心头大患。
如果这个蛋真的和丹枫有关系,是不是就说明创生之树还能够解决持明族的问题。
丹枫上前将那颗蛋盖住拉过她:“此事不宜张扬,否则永无宁日。”
“明白,”应星走到身侧,“不过这个蛋你们两个准备怎么养?”
“这还需要养吗?”松萝好奇道。
“不需要吗?”景元掰着手指,“生蛋的动物像是鸡鸭这些,它们都需要孵化。”
“孵化?”松萝瞟了眼丹枫。
丹枫感受到她的视线,转眸看着她连忙道:“不需要,这是创生之树的东西,没这么脆弱。”
“啧啧啧,没良心的爹妈。”白珩不赞同地摇摇头。
松萝哭笑不得,这蛋若真是创生之树给龙族的,那和她关系着实不大,怎么也不能成没良心的爹妈吧?
她好歹也从亚尔夫海姆抱了一路回来,丹枫碰都没碰呢。
将那蛋收起,丹枫认真道:“此物我会放在灵气充沛之地助它早日破壳,至于是什么东西,那是后话。”
蛋被收走,注意力再次回归,白珩揽住她肩膀和几人商量这样大好的团聚日子必须要好好喝一顿才行。
众人都没意见,于是白珩揽着她向听枫院酒窖而去挑选美酒。
看着被白珩拽走的松萝背影,丹枫转眸看向其他三人:“我很快就回来。”
“天风君应该和龙师们都在议事厅,早去早回,松萝这里有我们。”镜流点头回应。
丹枫点头回应转身离开,然而刚迈出步伐,胸口微微一窒。
“你怎么了?”
应星立刻察觉到他不对劲上前扶住他:“是不是受了伤?”
“没有,”丹枫将那股劲缓过去直起身子,“接连发生这么多事,有些累而已。”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镜流上前关切道。
“不用,你们帮我去看看松萝,她在亚尔夫海姆受了不少罪。”
丹枫说完给他们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后快步离去,留下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酒窖中白珩挑选美酒,用鼻子不停嗅着。
“我们离开了半月?!”
“是啊,”白珩拿起一壶酒晃了晃,“当时罗浮龙师们在听到丹枫追你去了,差点吓晕过去。”
“是气得吧。”
“哪有,涛然雪浦还有风浣龙师就没有晕,不过涛然龙师脸绿了不止一个度。”
她一边听白珩的话一边思考着。
半月……怎么会这么久。
她醒来后就和丹枫离开亚尔夫海姆,就算算上来回时间,也不至于这么久。
“松萝。”
“嗯?”
她抬头看向白珩:“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你都没回我。”
松萝抿了抿嘴试探道:“我和丹枫去了半月,这个时间没错对吗?”
抱着一坛酒,白珩走到她面前点头:“确实是半月,不过这是罗浮的时间,宇宙中还有很多计时方法,亚尔夫海姆是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也有可能是计时方法不一样?
松萝总觉得不对。
可如果不是其他的问题,那就意味着她昏睡了一个星期甚至更久。
丹枫在这期间又在做什么呢?
“当然是守着你呀。”
听到白珩的回答,松萝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将话说出来。
她捂着嘴清清嗓子:“白珩姐你酒选好了吗?”
下一秒,白珩在昏暗的地窖里凑近她,眼神充满好奇与探究,
“松萝,我发现这次回来后你都不叫师父改叫丹枫。”
松萝眨眨眼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应。
反正有些事情也没想瞒她们。
“况且刚刚在说那个蛋的时候,叫爹妈你和丹枫居然都没有否认。”
白珩挑眉唇角带笑:“看起来,最近听枫院会有囍事发生啊。”
第40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去休息吧, 不用送了。”
听枫院门口白珩背手凑近松萝笑眯眯嘱咐着。
松萝捧着她脸颊关切道:“今天你喝了好多,真的没事吗?要不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我可是千杯不醉!况且我家离这里又不远,瞎操心。”
白珩直起身深呼吸一口冬日的空气, 将脖颈上的毛紧了紧, 随镜流她们一起离开。
沿着点亮灯笼的路往下,景元和镜流并肩走着, 聊着松萝和丹枫的事情。
白珩破天荒的没有插嘴聊天而是一个人走在最后。
走下小山坡,她停下脚步回身望向灯火通明的听枫院大门。
才刚离开, 她为何又有不舍的感觉。
走在前面的应星察觉到不对,回头看向她询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没有。”
带着隐隐哭腔的声音, 应星皱眉立刻来到她身侧:“你哭了?”
镜流和景元听见两人的声音, 一起停下步伐看过来。
白珩摇摇头:“哪有,我白珩又不是小哭包,小事情而已, 没什么。”
“白珩,其实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感觉你有心事, ”镜流认真询问道, “到底怎么了?”
白珩仰头叉腰回头笑起来:“什么都没有,只是今天太高兴。”
“你现在和那天的松萝一样。”
“那天?”白珩疑惑眨眨眼。
“就是你回来那天,她抱着你大哭,后来丹枫去询问, 解释说是太高兴了。”
“你们想太多了, ”白珩转头继续看着听枫院,“我是真的高兴, 并且由衷的希望大家都能一直这么高兴下去。”
她的语气慢慢低沉下去, 冬日寒风中让人更感觉寒冷。
“应星,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不要用这种托孤的语气, 不适合你,我也不喜欢。”应星表情凝重非常不喜欢现在的气氛。
“托孤……那我也要有后代才行啊,”白珩转身笑眯眯看着他,“我只是想让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头脑清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应星不解打量着她。
白珩绕过他的肩膀来到镜流和景元面前:“我喝醉了嘛,说的话当然没有逻辑。”
“白珩,”镜流眼神担忧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她站到镜流和景元中间,一手揽住一人摇头:“我最不擅长的就是瞒着别人,不要想太多,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白珩由衷得你们都能开心快乐名留青史。”
“那你呢?”景元询问道。
“我啊,我……”她放下手突然指向天空,“当然是去哪儿啊!”
几人跟着她抬头望着天空,镜流喃喃道:“到时候你做一个宇宙最伟大的无名客、旅行家探索其他星系。”
听着镜流的话,她仰着头的眸光颤动,眼神透亮。
“……嗯,会的。”
站在家门前,白珩和三人挥手告别后进入宅院。
当宅院门关上那一刻,她带着笑容的表情消失,深深叹一口气。
果然坦然面对自己会死亡这件事,对人来说还是太难。
她毕竟不是一个圣人。
白珩闭眼用手拍拍自己的脸自我安慰。
“白珩啊白珩,你不要有这种消极的想法,你要知道就算你死,也死得有价值。”
“可……”刚刚被安抚的心态又在一瞬滑落,白珩垂下头走到院子的凳子上坐下,“还是太难了啊。”
无奈地倒在石桌上,白珩枕着手臂看着空荡荡寂静的庭院,脑海中全是离开方壶仙舟前与冱渊君的对话。
那天她去找冱渊君,询问关于松萝的事情。
隐隐约约的猜测中,她们认为松萝是知道未来所会发生的事情,然后想要改变。
但冱渊君一句话,让她醍醐灌顶。
既定的未来无法改变。
白珩自认为从不信命,但那一刻她犹豫半晌后开口问道。
“冱渊君你知道我的未来是如何吗?”
冱渊君摇摇头:“白珩姑娘,窥探未来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改变,反而徒增烦恼,活在当下磨炼心智学会面对才是我们需要做的。”
这一番话在别人听来可能就是冠冕堂皇的废话。
但在白珩听来,这是对她问题的回应。
一切都有迹可循,从松萝抱着哭开始。
她捂嘴清清嗓子干笑两声:“其实冱渊君不用担心我,我心态好得很,就是好奇松萝当时为什么抱着我哭得那么伤心。”
“白珩姑娘……”
“冱渊君不用安慰我,我这人天生笑脸,积极乐观,向往自由,后来遇见几个狐朋狗友才稍稍安定些。”
白珩像是陷入回忆般。
“其实他们我还真放不下,像丹枫,看似冷静话也少,但那脑子里不知道多少疯狂的想法。他被持明族龙尊这个身份绑架太久了……”
“哦不不不,”白珩向着冱渊君挥挥手,“我不是在说你们龙尊坏话。”
“没关系,你说的何尝不是我们龙尊所想。”冱渊君点头回应道。
“还有应星,他是个短生种,在仙舟上其实有很多长生种看不起他,剥夺过他应该拥有的权利。”
“但应星他真的是个天才,他用短短数十年走完了好多长生种的百年千年。”
白珩眼眸中渐渐有湿润的感觉,她笑着看向台阶上的冱渊君:“你说,未来的仙舟上,工造司里,会不会有他的雕像,将他作为杰出的天才让世人敬仰呢?”
那天她自顾自地在冱渊君跟前说了好多好多,就好像只要她说出口,憧憬的未来就会实现。
但冱渊君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要她放眼当下即可。
当她走出冰宫时,方壶仙舟已是落日时分,镜流应星景元三人就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夕阳的光照下,他们每个人都镀上一层光晕,闪闪发光,就像他们本身。
那一刻她希望这份光能够一直伴随他们到永远。
回忆中,那天夕阳很美。
白珩慢慢直起身体擦了擦眼角,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和寂静。
她起身到房间中拿出纸和笔。
如果既定的未来无法改变,她会毫不退缩勇敢去面对,但有一点私心,哪怕一点就好。
提笔落下:
我允许你们为我的离开伤心一下下,但只有一下下哦,其他的事情就不许再做了!
作为无名客旅行家的我已经去到了其他的星系。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生活,你们也是。
相信我,这世间所有遇见都是久别重逢。而我会一直等待与你们的再次相逢。
将写好的纸张仔细叠好放进信封中,白珩起身望着听枫院方向淡淡叹息,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松萝坐在收拾完的凉亭里,不断重复着白珩今日说的这句话。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明天去看看白珩比较好。
她今晚的情绪太高了,有些不太正常。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丹枫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转眸抬头:“你还没休息呀。”
“你不也是,”丹枫缓缓在她身侧坐下,“我看你在这里叹气好半天。”
说完丹枫环抱住她关切道:“冷吗?”
松萝眨眼笑着道:“凉亭不都被你施了结界嘛,更何况有你在身边,一点也不冷。”她将头靠在丹枫怀中,
“我只是觉得白珩姐今天有些奇怪。”
“不要想太多,她会处理好的。”
松萝环抱住丹枫腰间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丹枫,你不要觉得白珩姐天天笑嘻嘻,就觉得她什么都可以。”
“我可没这么觉得,”头顶传来丹枫认真的话语,“她是我们几人中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一个。”
点点头,松萝闭上眼睛:“那我明天要去白珩姐家。”
“我和你一起去。”
松萝从怀中抬头:“你不去和龙师们议事?”
“哪有那么多事情。”丹枫低头看着她。
她眼珠子转了转思索着:“以前啊,忙得不可开交。”
“那是以前,”丹枫捏了捏她仰着的脸颊,“我现在觉得多陪陪你比较重要。”
松萝眼中满是惊讶,她抱紧丹枫打趣道:“持明龙尊原来可以这么顾家。”
“那也要看是和谁的家。”
丹枫表情格外认真温柔,那双眼睛里曾经有持明族有罗浮仙舟有龙尊使命有好多东西,但眼下这一刻,她只看了自己。
松萝感觉眼睛或许是盯久了有些泛酸,于是垂下眼眸眨眨眼。
“丹枫,白珩说我们去亚尔夫海姆去个半月,我睡了那么久吗?”
丹枫胸口起伏不定,她静静靠着等待回答的时候,耳边都是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让她内心无比安宁。
“久到我打算在亚尔夫海姆买间房守你一辈子。”
又想哭又想笑,松萝吸了吸鼻子:“可不能让迦娜纱听见这话。不过你应该不会再见到她了。”
“是啊,你也不会。”丹枫下巴蹭着她头顶,声音融进风中,让松萝都感觉有些迷糊。
或许是怀抱太温暖,她倦意涌上来,视线无意中落在丹枫指节上,修长白皙,只是已经没有她送的那枚碧绿指环。
她将力量注入那枚指环中时并没有想过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只是单纯想要护着他。
松萝抓起那只手认真道:“丹枫,指环……下次我再送你一个吧。”
丹枫手指合拢握住她的手珍重道:“好。”
握住的手渐渐放松,丹枫感受到怀中人平稳的呼吸后才低头,将视线落在松萝脸上久久都没移开。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丹枫将一吻虔诚印在熟睡松萝额间。
叹息声融入进听枫院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植被里,见证他的念念不舍。
“我本想以丹枫的身份守你岁岁年年。”【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