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他把染血的手背到身后……
云瑕不知道魔尊已经对他产生了真真实实的杀意, 他此时最无奈的就是脑壳里那个封印。
方才那一下攻击非常强,卫荧已经很自责,他当然不会再去怪他, 事情都是他自己决定要做的,怨不得别人。
实际上他还有些后怕。
因为那一刻,他产生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卫荧, 而是别人的错觉。
云瑕的小太阳属性重新上线,回到寝室区之前,已经把卫荧哄得差不多了。
“那我去万魔殿值岗啦, 别苦着脸了,给爷笑一个, 这么小鲜肉的脸可不能变成苦瓜脸,嗯对, 那我走啦, 拜拜。”
云瑕离开后,站在他身后目视他离开的卫荧将提起的嘴角缓缓放下, 叹了口气。
夜里, 云瑕到万魔殿的时候,交班时间还没到。
跟门口的两人打了个招呼, 云瑕径直走入殿内。
轻车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书房,尊上不在。
这很正常, 整个魔宫除了万魔殿, 还有许多地方供给执事和魔将日常办公处理事物, 魔尊并不是天天都会呆在这里。
云瑕想看些有关封印的书籍,便爬上架子找。
终于在书架最顶端的位置看到了一本,迫不及待地坐在架子上看。
仔细研读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不用想, 云瑕已经对魔尊的脚步声十分熟悉,回头道:“尊上,晚上好呀,我……”
他看清魔尊的样子后,惊愕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只见魔尊一身浅色衣衫被染红了一大片,左臂上有几道深深的伤痕,深可见骨,鲜血不断涌出,红色往外晕染。
更多的血液则沿着魔尊修长的手臂流下来,刺痛了云瑕的眼睛。
尊上居然受伤了?
这,这是遇上谁了啊还能让魔尊受伤?
云瑕着急地想要下来,却一时忘了自己身在高处,直接一迈步,从高处跌下。
幸好中途稳住了身形,可落地的时候还是崴了崴脚。
但他顾不得那么多,刚站好就奔向站立的男人。
“尊上,您还好吗,谁啊这么厉害居然能弄伤您,那什么,要不您先疗伤吧,嘶看着好疼……”
除了在电视上,云瑕还未见过这样血腥的伤口,皮肉绽开,非常狰狞。
可魔尊冷着脸色,一点都感觉不到似的,只是用赤红的眸子看着云瑕。
在看到云瑕的第一眼,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决定,杀了他。
可手才刚动了动,云瑕就不顾死活地朝他跑了过来,因为扭到了腿,还一瘸一瘸的,略显狼狈。
魔尊的手不由地顿住。
云瑕见他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有点摸不着头脑。
“您看我干什么呀,我不会疗伤呀,要不您先坐下?流了那么多血,头晕吗?不会是中毒了吧,那种没法止血的毒,但看这伤口颜色也不黑啊……啊尊上又不是普通人,好吧……”
云瑕喋喋不休地说着,走到另一边扶着魔尊完好的手臂,想带他先去坐下。
魔尊脸色很冷硬吓人,眸子呈危险的暗红色,浑身散发着戾气,就连魔纹都蠢蠢欲动地攀爬在侧脸上。
可云瑕以为那是因为受伤,压根没想到跟自己有关。
魔尊浑身杀意在云瑕毫不掩饰的关心中散开一些,魔纹往回收了收,被云瑕带着坐到软榻上。
“尊上?能说不,不能说我就不问了。”他看得出来魔尊状态不太对,没敢太大大咧咧问太多。
魔尊目光从云瑕身上缓缓略过,最后停在他的脖子上。
“没什么,出去了一趟。”他说。
云瑕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问了,魔尊不是皇帝,每天呆在皇宫里就行,整个魔界那么大,魔族又大多我行我素,时常都会发生争斗。
小到人与人,大到城池与城池之间,甚至领地与领地之间,都会有。
“那您这个伤口……真的不处理一下吗?要不,我去拿药给您包扎一下?”
就算魔尊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他看着也不好受啊。
见魔尊不说话,只是沉沉地看着他,云瑕便当他默许了,一边嘀咕:“书房里应该没有这些东西吧。”一边快速翻找。
魔尊看着他略带匆忙的背影,瞳孔颤了颤。
既然来了,就该消失了。
于是他说:“过来。”
云瑕忙走回他身边,丝毫不清楚自己正走向地狱边缘。
“尊上,您有什么吩咐?”
魔尊勾起嘴角,抬手握住了云瑕侧颈,甚至没等云瑕蹲下身,带着一丝无人能察觉的急切。
仿佛在掩饰什么,不然自己后悔。
云瑕半弯着腰愣住。
只需轻轻一用力,这个人的脖子就会被掐断,那双明亮生动的眼睛会一点一点失去生机,变成一具冰冷的,永恒不变的尸体。
有力的脉搏从掌心下传来,温热的体温似乎比鲜血还要滚烫。
魔尊指尖一颤,眸子变冷,就要用力。
这时候,云瑕惊叫一声:“诶诶您别动啊,就算要动也不要用这只手,您看!又那么多血涌出来了!”
他往后仰了仰,很轻易就从魔尊的手中脱离出来,随后很轻地托住魔尊沾满鲜血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放下,顺势半蹲下来。
瞅着地上汇聚的一大摊血,云瑕五官皱成了一团。
“不瞒您说,我看着都替您疼,虽然您不疼,但我真的觉得手疼。您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好,不用亲自动手的。”
云瑕不太敢看那些伤口,侧头避开目光,叹了口气,说:“要不您就当受伤的是我,先处理一下再说别的,行不?”
这一偏头,就看到了魔尊侧脸上蠕动的魔纹。
云瑕盯着那魔纹看了好一会儿,啊这,魔纹代表尊上杀意,怎么杀意还增多了,尊上这时候那么想杀人?
刚刚还没这么多,怎么突然……
总不能是想杀我吧?
他眨了眨眼,咽了口唾沫,不能吧,不会是他太烦人让尊上尚未冷却的杀意复燃了?
不,不一定是我,或许是尊上想到别人了呢?
正当他惴惴不安的时候,那些魔纹突然退回了衣领下。
云瑕:“?”
对上魔尊的目光,魔尊表情有些诡异,似笑非笑的,眼中情绪复杂,云瑕看不太懂。
“明日吧,之前说好的明日。”
云瑕:“???”
“啊?明日才疗伤?”
魔尊低笑一声,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抚过伤口,云瑕便眼看那些伤口蠕动着,速度很快地长到了一起,从肌肉,到表层皮肤,最后漂亮得好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就连胳膊上沾的鲜血也消失了。
云瑕:“……”
所以之前是在玩他呢?
但他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很真诚地说:“嘿嘿教练,我想学这个!”
魔尊这一刻变回了原来云瑕认识的样子,温和地笑笑起身走到书桌后坐下。
云瑕屁颠屁颠地上前:“尊上,我什么时候能学这个啊,说实话,我最喜欢奶妈了嘿嘿。”
魔尊扫他一眼,也不问什么是教练什么是奶妈,目光在他脖子上停顿了一下。
“过来。”他说。
云瑕立刻在他身边站好,眼眸晶亮。
魔尊干爽的手放在云瑕脖子上,轻轻擦拭沾染的血迹。
云瑕缩了缩脑袋,干笑道:“尊上,有点痒。”
魔尊没说话,手没收回去,停在空中看着他。
云瑕只好把自己的脖子送到魔尊手里,任由对方寸寸擦拭。
脖子有些敏感,能感觉到对方手指如何在上面滑动,带起阵阵战栗。
不能像刚刚那样吗,非要亲自上手,就不能保持点距离?故意的吧!
云瑕有些口干,不太敢看魔尊的脸,暗暗给自己洗脑:唉别想太多别想太多,摸我的是树叶,是风,是猪蹄……
顿时好受了很多。
魔尊放下手以后,云瑕立刻直起身寻了个理由告辞离开,走前还顺走了那本书。
望着他出去的背影,魔尊眼神慢慢冷下来,而后,垂下眼帘-
出了万魔殿后,云瑕蹲在地上问安和尊上今日去哪里了。
安和:“据说刚从别的城池回来,但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云瑕便老老实实看自己的书,只可惜翻了一晚上都没发现关于类似的封印的记载。
倒也不奇怪,才找了一本。云瑕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
下午醒来,云瑕心里念着封印的事,便打算继续去找书,刚离开屋子,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魔界里没什么天气变化,白日就是阴沉沉的阴天,夜晚如果没有人为的灯光,就会变成一片漆黑。
人们抬头只能看到厚重的,几乎不会变化的乌云。
可现在,魔宫顶端的乌云化身翻涌的云海,层层叠叠的云层不断从深处翻出来,看着极其壮观,像要随时吞噬这片大地一样。
风呼啸而过,吹乱云瑕鬓边的头发。
四周的魔侍纷纷出门,仰头望着此等异象,个个脸上都布满担忧谨慎,还有不少人脚步匆匆地往外赶,看得出来很害怕,但不得不去。
气氛凝重而紧张。
能引起这样情形的,必然与魔尊有关。
不等他询问,安和已经走了过来:“前些天那些逃跑的三王下属被抓回来了,现在正在被尊上审判。”
云瑕点点头,指了指头顶:“尊上他,很生气?”
安和:“你说呢,你不是不知道尊上最恨背叛,更何况那几个人还……”
“还什么?”
“还放言魔界一定会毁在尊上手里,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半死不活了还敢挑衅尊上,不就是找死么。”
云瑕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蹊跷。
即便是魔将,在魔尊的威压下也不敢挑衅,这几个人身份说高也不算特别高,怎么会一起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原文对这段没过多描述,只知道这次事件之后魔尊更疯了,不久后更是发生了一系列事件,使各地的魔将为求自保,不得不做出些变动。
云瑕不知道昨晚与今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但他严重怀疑今日闹的这场是专门针对魔尊的。
跟在魔尊身边几个月了,他见过魔尊处理公务的样子,根本不像传闻那样,是个残暴不仁的暴君。
大家怕他,是因为他手段狠辣铁血,有怕更有敬,而不是他昏庸暴虐,毫无底线。
若不是受到某些刻意的影响,尊上或许不会做出日后那些事情,引得魔界人心不稳,甚至仙界对他围剿?
云瑕抬腿就跑。
“云瑕,你要去哪?别去,此时的尊上很危险!他生气的时候即便是休邬将军也不敢做什么!”
云瑕头也不回地喊:“危险也要去!”
天沉得仿佛要滴下雨水,可实际上一滴雨都不会有,异样的云层覆盖的不仅是魔宫,甚至连魔宫外的圣城都囊括在内。
人人都知道,那是魔尊之威能。
只有尊上能在这里引发天地异象。
有的魔族狂热地朝着魔宫的方向跪拜,口中不停念着什么话,更多的魔族担忧地望着魔宫方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魔宫内所有人脸色沉沉地等待着什么。
云瑕在去往万魔殿的路上遇到了狼魔,狼魔见他居然还往那个可怕的地方跑,上前咬住云瑕的裤子不让他去。
“诶诶别咬,裤子要被你咬掉了!我得去看看,尊上很可能被设计了!”
好不容易从狼魔口中救回自己的衣服,云瑕立刻继续跑。
狼魔在原地气得转了几个圈,这个傻主人究竟知不知道轻重啊!
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越是靠近万魔殿,空气越是重得宛如凝成了水墙。
殿外,空旷的整片地方跪了不少人,执事,魔卫,魔侍,人人深深埋着头,仔细看的话身体还在轻轻发抖。
即便不是对着他们的压制,外放出来的气息也已经让所有人腿软得说不出话来。
最前方站着的是几名魔将,休邬也在,他们几个是仅剩的还能站立的人。
云瑕也被那气息压得有点喘不过气,顶着威压越过人群来到大殿外,咬着牙望向殿内。
休邬脸色沉着地看了他一眼。
万魔殿正殿非常大,此时里面却异常混乱,好几道魔气在空中狂乱地挣扎,然而被外层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着,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出来。
混乱的中心趴着几个人。
那几人死死撑着没有彻底趴到地上,状若疯癫地叫着:“哈哈哈哈哈哈魔尊,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等屈服?你做梦!”
“你日后一定会被更多的人背叛,你的子民会一个个厌恶你,恐惧你,远离你,恨不得你不得好死,死后尸身被炼成魔傀,永生永世被驱使,被凌虐!”
“明明我们魔族应该统治三界,你却非要将我们囚禁于此,面对大王的谏言不为所动,还以为仙界真的在倡导和平?”
“哈哈哈哈哈哈你错了!我们在仙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眼里就是异端!就是该死!我们不铲除他们,他们就会来打我们!而你,高高在上的魔尊!只知道,呃啊咳咳……只,只知道安居一隅,守着这小小的魔界,殊不知外面更加广阔的天地更该是我们的地盘。”
“人界……咳咳咳咳那么多血肉,那么多精血,那么多灵魂,全都该是我们的!你,你就是魔界罪人,阻碍魔界发展,若没有你,我们……呃呃啊!!我们早已称霸三界!!”
他们的声音穿透空间,到达这附近的每一个人耳朵,强烈的情绪刺激震撼着所有人。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如潮水一样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灵。
云瑕离得最近,非常直观地感觉到,那些话带着极强的感染力如同钉子一样钉在人的心口,让人心神恍惚间,仿佛意志都被引导过去了。
云瑕狠狠咬了一口舌尖,若非他早有怀疑早有准备,甚至都不会发现这里的古怪。
在魔尊这样的镇压下,他们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力气这样的手段?
就连他都这样了,那尊上……
魔尊坐在高座上,甚至没戴面具,明明外界已天翻地覆,可他依然一副寻常的样子,没有急着杀人,反而逗乐一般玩弄着这几个人,压在几人身上的力量时轻时重,看着他们挣扎着,拼命着,却畅通无阻地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估计他们用了某种诡异的办法已经影响到了魔尊的灵识,而且非常隐秘神秘,不然,魔尊不会由着他们继续讲。
而魔尊越这样折腾这些人,他自己受到的影响越重。
云瑕急得想直接冲进去,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按住。
回头一看,休邬和灰瞳都在拉着他。
“别去,会死的!尊上正在发怒,没发现吗!”休邬说。
“我当然知道,但是必须打断这几个人,尊上必须现在立刻阻止他们,不然会出大事的。”
休邬:“能出什么大事,有尊上在,你别进去捣乱,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别真的以为尊上不会杀你。”
云瑕短时间内没法跟他说明情况,可又无法挣脱,只好回头对着魔尊喊:“尊上……嗬,尊上!”
声音太小了,喘气都艰难何况喊话。
“你究竟想干什么?”休邬无法理解,在他眼里云瑕总是一次次的挑动魔尊的底线,却一次次逃脱惩罚。
云瑕没力气理他,大口呼吸攒足力气后,尽量大声地喊:“尊上!尊上您看我,他们居心不良!别中计!”
他的声音消失在呼啸的风中,云瑕只能回头,还是等挣脱休邬冲进去。
就在他想要不要把衣服撕了的时候,休邬突然松开了他,惊讶道:“尊上他听到了?”
云瑕一愣,连忙回头。
只见魔尊果然将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缓缓从高座上站起身。
云瑕一喜,用力挥手道:“尊上您听见了吗,他们有备而来,对您不利,您,呃您还是先将他们关起来,或者直接杀了的好,别让他们在这里妖言惑众,胡说八道。”
他边说边想措辞,猜测可能不会这么顺利,该怎么提醒魔尊他的灵识可能被影响了呢?
就在这时,大殿内左冲右突的几道魔气忽然被打散,一下变得干净起来,什么都没有。
几个魔族齐齐吐出了一口血,好像力气瞬间耗尽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尊上采取了他的建议?
云瑕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走进去跟他详细说的时候,魔尊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他步履优雅,身上长衫如风一样轻柔抚过地面,姿态矜贵,步步生莲。
一朵朵红色的莲花在他脚边绽开,华丽而高贵。
魔尊本就长得好,血色红莲拥着他开放时,明明应该是圣洁的,可偏偏妖异又诡谲。
鲜血从魔尊掌心流下,滴入同色的莲花里,红莲刹那转黑,转眼就开满了整座大殿,包围了所有摊在地上的魔族。
盛开的黑莲上沾着血珠,精巧美丽,嗜血恐怖。
看到黑莲的殿前几人瞳孔骤缩。
刹那间,极端恐怖的气息以魔尊为中心爆发出来,暴戾、威慑、残酷、骇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每寸骨肉都在颤抖,恨不得把自己埋入地里。
这股气息比之前那种不知强大多少倍,云瑕这种刚刚结丹的根本就难以承受,就连旁边的休邬都痛苦地半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
好难受,这就是尊上真正发怒的样子吗……
云瑕余光看到灰瞳倒在地上抽搐,黑莲现世之后,所有人都在痛苦呻吟,拳头紧握,无法维持自身冷静。
再远一些的天空,翻涌的云层组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倒扣着,花心处正对魔宫。
远处的圣城的人们也清晰看到了魔宫上方的黑色莲花云,个个激动地跪倒在地。
即便相隔那么远,受到的波及有限,他们也能感知到独属于尊上的恐怖气息。
万魔殿外,云瑕本能感到不妙,竭力望向大殿内,看到魔尊缓步走到了几个魔族身边。
那里摊着五六个“人”,他们已经没有“人”的形状,想要翻滚,想狠狠掐死自己,却只能躺在地上垂死挣扎抽动,鲜血从他们身上一小股一小股地冒出来,皮肉寸寸开裂。
可皮肉的疼痛并不是最痛苦的,皮肉痛苦总有极限,可没有极限的是精神上的痛苦。
“呃啊……呜呜啊……不——杀了我,求你杀了我,呃呃啊啊……”
他们的声音沙哑得如摩擦的沙石,难以入耳,就连主动求死也做不到。
魔尊停下脚步,垂下眼帘,如同神明垂眸。
“想死?倒也不急。”
那几个魔族身体陡然弓起,那样残破的身体居然还能做出如此高难度动作,个个发出极端绝望而撕裂的嚎叫,在地上翻滚,表情狰狞,痛苦化为力量,让他们用手抓着自己身上皮肉,直抓得血肉模糊,内脏都流了出来,撒了一地。
好似越用力抓,越能缓解那些无形的痛苦一样。
听得人遍体生寒。
“啊啊啊!你,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喝啊呜呃……额呃呃呃呃……”
突然,他们翻起白眼,僵在地上抽搐,身体摆出人类难以弯折的形态,像一个个来自地狱的鬼影。
大殿内出现了一段段虚幻的残影。
残影上是一个个记忆片段,有他们与同伙杀害忠于魔尊的魔卫兵;有他们狂笑着闯入小部落,抓住普通魔族撕扯□□,然后残忍杀死;也有与三王密谋,如何在魔尊陨落后挑起争端,如何搅乱魔界圣城,占领人界……
云瑕强行挪到门边,拉着门框将自己撑起上身,看着残影里普通的魔族男男女女被践踏被蹂躏,被惨无人道地对待,哭嚎着,哀叫着,跪在地上向他们的尊上求救。
然而最后,只剩下一片血腥,被大火掩盖。
云瑕即便身体不适,依然看得浑身颤抖,恨不得里面那些躺着的人更加痛苦一点,更加绝望一点。
大殿外的人们缓和了许多,个个浑身冷汗地摊在一旁喘气。
只有云瑕直视着殿内,就连休邬都没敢抬头。
他完全沉浸在那些画面带来的震动中,情绪高度亢奋,双目通红,识海中如巨浪滔天,不复一点往日平静。
云瑕忽然与魔尊对视了一眼,被刺激地滚烫的身体瞬间凉透。
魔尊的侧脸上,魔纹飞速生长,将他的半张脸占据,蔓延到了额头上。
极致的精致与极致的恐怖结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如同阎王。
那是一种带着极端恶意的,森然可怖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如同看着垃圾。在他的目光下,云瑕觉得自己就像那几个该死的魔族一样,只是杂碎,只是死物。
尊……上?
他的大脑被什么东西填满,让他甚至没法好好思考,只能呆呆直视前方。
旁边的狼魔咬着他的衣袖想将他扯离原地,却怎么都无法拉动云瑕一点点,只能急得不停地呜呜叫。
云瑕隐约知道自己不对劲,可是完全无从抵抗那一下下强烈的冲击,仿佛无数大钟在他耳边疯狂鸣响。大脑随时就要爆炸一样疼,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那一下一下,连绵不绝的钟鸣,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整个人震裂。
他很想撞击地面,撞击任何坚硬的东西。
可绝望的是,他无法动弹,只能生生受着。
眼泪不受控地沿着眼角流下来,仅剩的一点点意识中,他见到魔尊来到了他面前。
他努力辨认出魔尊的口型:“杀了。”
……杀了?
谁?
我吗?
……杀就杀了吧,别让我这么痛苦……
快点拯救我……
云瑕用最后的力气冲魔尊扯开嘴角笑了笑,笑得很丑。
魔尊却顿了顿,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笑?不知道本尊正在杀你吗?
就算你识海外有个强大的封印,也迟早顶不住要裂开,随后你会在瞬间死去。
完成本尊的愿望。
魔尊眸子忽然一颤。
瞬间死去?
云瑕,死?
他仿佛从远古的幻梦中醒来,立刻察觉到自己灵识上的异样,云瑕之前朝他喊出来的那句话现在才同步到他脑中。
他的灵识不对劲。
是这几个魔族!
不过几息之间,魔尊就想通了来龙去脉,灵识极其隐蔽微小的变化竟然让他的行为发生了这样的改变
原本的他不会任由那几个魔族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虽然他想杀了云瑕,但不会这么急,起码不会让他……这么痛苦。
让他更加诧异的是,居然是云瑕的“死”让他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正当他解除对云瑕识海攻击的那一刻,魔尊听到了无形的“咔嚓”一声。
封印裂开了一条缝。
而云瑕一头栽倒在魔尊怀里。
宛如清风拂过,那些痛苦就那么被吹散,余下空茫茫的意识和疲惫至极的身体。
魔尊按住他汗涔涔的额头,眼神冷漠,极细的一缕灵识从封印裂缝里钻进去,生生将他识海里的混乱压了下来,等着他惊慌失措地挣开他。
面对魔尊的杀意,恐怕这人会立刻就逃。
若他逃,就杀了他。
魔尊漠然地想。
云瑕丝毫没感觉到魔尊的意图,更不知道他想杀了自己,他甚至以为自己因为直视那些残影被波及的。
也没看见按着他额头的手指尖上盛开着一躲小小黑莲,只要有任何魔尊不想看到的表现,那朵黑莲就会让他立刻化为灰烬。
一旁的狼魔见到那朵精致小巧的黑莲,浑身灰毛都炸了起来,想要救云瑕,却迫于魔尊的压力一步都不敢上前,只能摆出防御的姿势低声呜咽。
休邬也很震惊,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魔尊只低头看在云瑕。
云瑕小脸惨白,眼眶发红,泪痕还残留在脸上,看起来可怜得紧,正难受地挣扎着握住男人衣袖。
他知道是魔尊救了他,让他摆脱了痛苦,没有直接杀了他。
“多,多谢尊上,我看到他们害了……许多人,咳,流了一地的血,把天空都染红了。”
他眨了眨湿透的眼睫,手再也无力,颤抖着缓缓滑下:“我……讨厌血,尊上,您不要轻易,咳咳,轻易放过他们……”
说完再也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魔尊如同凝固一样,许久,将那只染血的手背到身后,将云瑕抱了起来。
“好。”
他说。
即便魔尊已经及时撤回黑莲的力量,即便及时安抚好了他的识海,云瑕依然受到了重创。
他已经算很好,那些魔族叛徒有一个废一个,遭受的远不是云瑕的可比。
不知道过去多久,云瑕昏昏沉沉地睁眼,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
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在御空而行?
但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不对,自己的状态似乎有点奇怪,低头一看,他整个“人”呈半透明状,身体很轻很飘忽,感觉不到重量。
放眼望去,底下是大片大片看不到尽头的空旷草原,抬头是蓝天白云,可只要仔细看一眼就能发现不管是天上地下,草原天空,都在缓慢地晃动,就像水波一样层层荡漾开。
这是……识海!
不管是他本人还是周围的景象特点都能说明这里就是他的识海,他居然能回归识海了!
但是为什么呢?
发生了什么?
回想的时候,眼前景象一变,他居然回到了万魔殿,大片大片黑莲围绕着他,吓得他悚然后退。
一惊之间,周围景色如雾气消散,变回了草原蓝天白云的样子。
云瑕恍然大悟,识海里,自己想的一切都可以具象出来,好神奇!
可不是说有封印进不来吗?
云瑕落到草地上躺下来,想象清风花香,下一刻就宛如置身花田,鼻尖是馥郁好闻的花香。
他舒坦地呼出一口气。
也不一定是因为封印才无法进来,毕竟原身是肯定能进来的。
云瑕刷地起身,那个东西!
念头转动间,两个小东西出现在面前。
一个淡金色长方形的薄薄纸片样东西,散发着很淡的光,上面画满了看不懂的纹路。
通天印——原身与男主用以沟通的东西,与通神符有点像,但比通神符级别不知道高了多少,从这东西能直接藏在人的识海里就能窥见一二。
通天印能跨越距离沟通交流,十分隐蔽,不会被发现不会泄密,只是会延迟一段时间。
而让云瑕诧异的是,通天印旁边还有一颗灰色的珠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可云瑕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珠子。
云瑕:“这什么东西啊,原文里没有说起这个啊。”
有个不知来路的东西存在在自己的识海中,是件很可怕很渗人的事情,因为能放入识海里的本就极其珍贵极其罕见,而他识海里居然有俩。
云瑕伸手尝试靠近那珠子时,灵识有种被电击的痛感。
“靠疼死了!怎么什么东西都往自己识海里放……”
云瑕狠狠吐槽了原身一句,对此无可奈何,这又不是真的体内,没法将珠子掏出去……
研究不明白,只好转向那个通天印。
通天印对面的就是男主。
云瑕沉思。
他相信,自己回魔宫那么久都没有主动找男主,男主肯定知道发生了变故,但由于云瑕之前不知道如何进入识海,而且他没有继续当卧底的意思,也就从不着急去联系对方。
此时他也没有要重新跟男主联系上的意思。
最好男主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玩意儿能销毁吗?
云瑕让通天印转了几圈,不敢直接触碰,害怕不小心就跟男主联络上了。
他没有销毁它的能力,想了好一会儿只能先放着,等以后有实力了再说。
至于这灰珠子,云瑕怀疑也跟男主有关,但没法验证。
算了算了,先不管了,还是修炼要紧,等能完全掌握了魔丹再说,这几个月修炼下来,他的许多基本的术法已经掌握,知道怎么使用魔气了,接下来的就是深层次掌握了。
他正要离开这里,突然,识海震荡起来,身下的无边草原如同遭遇了地震,草原晃动间崩裂成无数或大或小的块状,就连天空都碎裂成一块块往下掉。
云瑕:“??我去,发生什么事了!”
他目瞪口呆,立刻想要控制住识海,可那震荡的力量太过强大,居然没法控制!
这肯定是外力导致的,或许就因为魔尊黑莲影响的后遗症。
天啊尊上的黑莲也太可怕了,怎么后遗症都这么强!
连灵识都在空中不稳地飘荡,包括那个通天印和灰色珠子。
就在这翻涌之中,云瑕眼睁睁看着那颗灰色珠子飘走,而那个通天印朝自己飞来,没入“身体”之中。
“哎我去这个东西不能随便碰的吧,坑我呢!”
他脱口喊道,连忙把手伸入自己半透明的灵识内抓住那通天印扔开。
扔开的刹那,云瑕直接就睁开了眼睛回到现实,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熟悉的大床上——他在魔尊的寝殿里。
远处的狰狞魔兽依然惟妙惟肖,巨大的垂落的幕布将多余光线挡在外面。
尊上能在这种地方休息也是体现了他强大的精神力……
“嘶……这就是识海震动的感觉啊,头好痛啊……”
他揉着脑袋起身出去,必须去星魔阁治疗一下。
……
距离魔界魔宫极远的地方,仙气飘渺的仙山上,一男子身姿挺拔,迎风而立。
他面孔英俊,气质淡雅,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一个弟子从远处走到他身后,躬身道:“南离长老,掌门仙尊让您过去见他,有事商议。”
萧南离回头,微笑颔首:“好,我知道了。”
那弟子望着他御空而去的身影,升起一股艳羡的情绪。
旁边,另一个弟子上前道:“南离长老不比我们大多少,却已位列十大长老之一,人还一点都不傲慢,也难怪那么多女弟子喜欢他,崇拜他。”
“是啊,南离长老是我们年轻一辈的翘楚,也是榜样,不过我可能永远到不了他这个高度了。”
还没到掌门所在的仙山,萧南离忽然停在半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才,许久未有动静的通天印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哎我去这个东西不能随便碰的吧,坑我呢!”
是云瑕。
过去那么久,萧南离本以为云瑕出事了,可作为一对通天印的下印若是被毁,掌握上印的他是会知道的。
他无从得知云瑕出了什么事,魔尊遇刺后,圣城搜查力度空前的大,派去圣城的卧底要么彻底蛰伏,要么紧急撤了出来,没法打听到魔宫里面的消息。
萧南离担心云瑕暴露被魔尊抓住,就等着他送上门,所以一直没有主动联系,就怕云瑕的识海被魔尊掌控。
他非常谨慎。
此时听到云瑕的声音,他放心了些,同时奇怪于云瑕给他送的这句话。
按照云瑕的性子,不会给他传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萧南离眼神暗了暗。
许久后,他闭上眼,通过通天印传话,声音轻柔:“云瑕师弟?你没事吧,这些日子没有你的消息,我很担心,能跟师兄说说发生何事了吗?还有,如果受伤,一定要好好疗伤,不要让我担心。”
一个时辰后,云瑕收到了消息。
彼时他正在星魔阁疗伤,平复后遗症,使用的是那团有些难以控制的精神力团,毕竟他的伤不容小觑。
疗伤应该比攻击的风险小很多。
狼魔趴在旁边陪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嗨呀我没事儿,我们家狗狗真乖!来来给我抱抱。”云瑕朝狼魔伸手。
狼魔实在受不了他,转身屁股对着他趴下。
一旁帮他疗伤的卫荧无奈:“你好好疗伤。”
“这不是在疗伤嘛。”云瑕撇撇嘴。
万魔殿出事的时候卫荧在别处,没有亲眼看到万魔殿发生的事情,但之后去找云瑕找不到,急疯了的时候看见了云瑕揉着头走来。
然后两人一起到了星魔阁。
他问过云瑕发生了什么,但云瑕没说太多,只说自己被牵连了,纯属倒霉。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时,从天灵盖传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卫荧以为他哪儿出问题,忙停下治疗上前:“怎么了,难受?我又搞砸了?”
云瑕急忙抓住他的手:“你刚刚有听到人在说话吗?”
“谁?这里不是就我和你在说话吗?”
云瑕狠狠皱眉,只有自己能听到,云瑕师弟……
他猛地一震,是通天印!他还真把消息发过去了,所以那是男主角萧南离在跟他说话!
云瑕头皮发麻,真联系上了……
这都什么破事啊!
这下他没法装失踪了,如果不回萧南离,恐怕萧南离会起疑心。
云瑕眼珠急转,不过起疑心又如何?就算让他以为自己投靠了魔尊,天高皇帝远的他又能做什么?
呃……还真能……
萧南离的通天印是上印,自己的是下印,持有上印者能对下印进行制裁,比如:毁掉下印。
这么一来,识海就会受到难以逆转的伤害,就算救回来了,也可能变成个傻子……
只有对彼此十分信任的人,才会分持有通天印。
万一被萧南离发现自己不是原来的云瑕,或者发现“云瑕”脱离掌控了,会不会毁掉下印杀了他?
云瑕不能冒险。
他抓了抓脑袋,下定了决心后对卫荧摇摇头:“没事没事,听错了。”
卫荧半信半疑,仔细打量他:“真的没事?你刚刚听到谁在说话。”
“嗯,听错了,卫荧哥真关心我,我真幸福能有你这么个朋友!”他开始走恶心腻人路线,以转移注意力。
果然,卫荧端正清秀的脸忽的一红,低下眼帘,半晌讷讷地小声说:“嗯,我也是。”
调用精神力团的能量久了也会疲惫,半个时辰后云瑕暂停治疗回了寝室。
等周围没人后,他进入识海,翻出那枚通天印抓在手里,沉痛地将想好的台词说出来:
“对不起,师兄,我确实受伤了所以没能及时联系你。我在魔宫很好,很抱歉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但暂时没法做任务了,尊上很敏锐,不好对付。以后有事我会再找你的,先挂了啊师兄,再见。”
说完,他把通天印扔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仙界,萧南离收到留言后,皱了皱眉。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魔尊也确实厉害,之前三王那样的布置都没有陨落,确实应该低调蛰伏,云瑕师弟已经是现存唯一一个留在魔宫里的卧底了,他不想失去这样一个棋子。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男人俊朗的脸上温暖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微冷,眼神幽深。
第24章 第 24 章 您别真把我玩儿死了
云瑕挨了黑莲那一顿后, 心有戚戚,本想去跟尊上讨个“说法”。
不过尊上那日以后就离开了,消失了好几日。
云瑕只能等着。
等待的这几天, 他发现日子变得无聊起来。
魔宫虽然大,但能去的地方不多,许多地方都是不允许魔侍进出的。
除了修炼, 看书,修炼,去找卫荧聊天, 去逗逗灰瞳,到处走走。
好像就没别的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有点奇怪, 为什么尊上在的时候不觉得很无聊呢,明明他也没有经常跟尊上见面。
呃这么说也不对, 他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尊上, 大多数时候都是各干各的,偶尔尊上会在他修炼的关键时候指点两句。
一旦闲下来, 云瑕的心思就活络了, 经常听其他魔侍提起圣城,他也想去逛逛, 为日后做准备!
问过魔卫,又去找卫荧问过以后, 他失望得知进入魔宫的人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如若有事, 只能请示执事, 执事会找人代为处理。
这可愁了云瑕了,那他岂不是要一直被关在魔宫里?
他念头一转,突然有了个主意。
那天之后,他天天盼着魔尊回来, 天天都要念叨几回。
安和问过他:“你很想见尊上?”
“想,很想,非常想,我恨不得他立刻回来!”
安和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云瑕:“怎么了?”
安和摇摇头:“没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意念太强,当日下午,魔尊还真的回来了。
只是尊上回来以后还有事情要忙,一直忙到后半夜。
云瑕见各种人从万魔殿离开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魔尊坐在书桌后,单手扶着额头,正闭目养神。
虽然离开了许多日,但男人脸上看不出任何疲惫,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云瑕狗腿地走上前,说:“尊上,累了吧,要不要我给您揉揉额头?”
魔尊眼睫一动,睁开眼看着他。
云瑕呼吸一窒,尊上这双红瞳真是绝了,每次对视都好考验他的色心啊!
“嗯。”
云瑕立刻走到他身边,想要弯腰给他揉,然后等尊上舒服了的时候再说自己的事情。
不料尊上直接就撑起身体,给他空出来一个位置。
“坐。”
云瑕有点受宠若惊,在魔尊身边坐下,而让他更加惊讶的是,魔尊居然直接把头枕在他了的大腿上。
身体立刻绷紧。
那什么,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枕过大腿呢。
在他有些慌乱的时候,魔尊闭着眼睛开口:“放松,不是说要伺候本尊。”
云瑕:“……”
伺候,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呢。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放松肌肉,两手放在魔尊额头两侧,按揉起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紧张,可魔尊枕着他的大腿诶,自己这么给他按,低头就是尊上的脸……
饶是云瑕脸皮够厚,也挺不好意思的,眼睛很规矩地没有乱看。
不过他的不好意思并没有持续多久,适应了以后干脆光明正大地盯着人家的脸看。
就当是一次性看够本,把前面几天的补回来了。
云瑕想。
“你在笑什么?”
魔尊突然开口。
云瑕吓一跳:“您怎么知道我在笑,您没有睁眼啊。”
他甚至往周围看了一样,难不成是尊上的灵识离体了?
然后就听魔尊说:“无需睁眼,你的身体告诉本尊,你在笑。”
云瑕僵住,说:“您真牛逼……咳咳,您真厉害。”
魔尊优美的唇缓缓勾起,嘴角陷下去,像个小月牙。
云瑕的视线被那处吸引,不自觉地弯腰凑近了些。
尊上的唇看着好软啊,这么强大的人,嘴唇也是软的吧……
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尊上,堪称死亡角度,尊上依然那么好看!
长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嘴唇,嘴唇这么近距离地看,好软啊,不知道触感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
呃,他在想什么!
云瑕猛地直起身,脸颊通红,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肖想什么呢!
不是说好要跟尊上保持距离的吗!
“在想什么,反应这么大。”
云瑕:“……”
差点忘了尊上还有这技能。
他立刻说:“尊上,您看我的脑袋。”
魔尊眉梢一动,睁眼看向他。
云瑕埋着头给魔尊看他额头,指了指自己脑袋:“您离开前那日,万魔殿发生的事情,我明明是在殿门外乖乖呆着,却一个没留意被您的黑莲波及了,可难受了,当时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魔尊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前额。
云瑕轻轻抽了口气,忍住没动。
“很难受?”魔尊轻声说。
“是啊,您不觉得我很无辜吗,旁边那几个魔将没一个提醒我,就我傻愣愣地看着。如果您当时来晚一些,我可能就爆头而亡了。”
回想一下,他的小心脏都要抖三抖。
魔尊眼眸微暗,修长手指在云瑕额头上缓缓抚过:“是么,那真是危险,没觉得是本尊想杀你?”
云瑕完全没料到尊上会说这样一句话,傻傻地问:“杀我?为什么要杀我,您当时不是在对付那几个叛徒吗?”
他的鼻端是尊上手腕里传来的暖暖的淡香,大腿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铺散开的柔软头发。
他们两个看起来应该可以说是亲近的吧。
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可魔尊红瞳微冷,随着那句话后,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看着他就像看着个死人,毫无感情。
云瑕一下子回想起那日与魔尊对视时的感受。
自己在他的目光里像块垃圾,死物……
云瑕的心狠狠一沉,甚至忘了呼吸。
难道那天的自己没有看错,那个眼神其实是针对自己的?
尊上那日真的想趁机杀了他?或者顺手杀了他?
书房里的空气中的水分子仿佛一下子凝结成了冰,云瑕两只手僵在空中,甚至回忆起那日的痛苦。
他颤抖着声音说:“尊,尊上,如果您非要杀我,能不能……干脆点,别折磨我。”
明明居高临下的人是他,可他的小命却从未掌握在自己手里。
魔尊怡然自得地躺在他腿上,观察他的表情,忽然想起那天疼得默默流泪的人。
心轻轻一颤:“你会哭吗?”
“现,现在吗?现在哭不出来……”云瑕哭丧着脸说。
“为什么。”
“现在更多的是害怕,还有,我怕我哭了,就看不到您的脸了。”云瑕扁了扁嘴。
“脸?”
“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如果非要死,我当然要多看一会儿。”
魔尊默然。
云瑕也默然。
良久,云瑕抽了抽鼻子,眼巴巴地望着他:“您刚刚是跟我开玩笑的吧,不瞒您说,您这几天没回来我还挺想念您的呢,不信你问安和,我天天跟他说尊上怎么还不回来。”
魔尊忽然坐起身,单手撑在椅子上,如此一来,云瑕变成微微仰望他。
男人的声音微微沙哑,红瞳幽邃,想要把人吸进去:“为什么想我。”
云瑕有点恍然,耳朵悄然变红,在魔尊的目光下,他几乎就要把因为我想离开魔宫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幸好几个月下来,他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面色不变地、很真挚地说:“因为我依赖着您啊,自从跟着您从小世界逃生出来,我就一直在您身边,前些日子您带我修炼,我甚至生了些许非分之想。”
他不好意思似的偏头避开魔尊的目光,小声说:“说实话,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的命是您留下来的,如果您真的想杀我,我也无怨无悔!”
说完,他恰到好处地闭上了眼睛,心里为自己叫好。
呵呵,作为一个现代人,甜言蜜语没说过还没听过吗?他相信,自己刚刚那番话一定会多少能戳动尊上一些。
魔尊垂眸,云瑕纤长的睫毛本能地、细细地颤抖着,像振翅的蝴蝶。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展翅飞走。
就像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
魔尊把一切情绪完美地压进眼中,轻笑一声:“吓到了?”
云瑕暗暗吐出一口气,知道自己没事了。
他重新睁眼,瞥了瞥嘴,故意往椅子边缘坐过去,离得魔尊远远的:“您就耍我吧,看我这么心惊肉跳的,你高兴就好。”
魔尊低笑:“生气了?”
“您能不能心疼心疼我嘛,这么多年来,您身边出现过像我这么有趣,这么真诚,这么热情的人吗?您别真把我玩儿死了,到时候您就后悔去吧!”
云瑕假装赌气地盘腿靠坐在最边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拿乔。
魔尊倒是很纵着他,莞尔:“确实没有,既如此,你想要什么,本尊补偿给你。”
云瑕眼睛霎时一亮,没想到他的目标曲折着还是完成了!他本来就是想跟魔尊要这个的。
但他没表现得很明显,而是装模作样地眨眨眼睛,看向魔尊:“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
“嗯,说吧。”
云瑕差点没跳起来,矜持地说:“唔,我许久没离开过魔宫了,我想……去圣城走走,可以吗?”
魔尊想都没想地点头:“允了。”
“谢谢尊上!”
云瑕很高兴,按理说今晚他会高兴得睡不着,可不知为何,也许是书本太枯燥了,不知不觉他意识逐渐模糊,陷入了沉睡。
在他失去意识的瞬间,魔尊手掌一翻,云瑕从书架上瞬移到了软榻上,睡得人事不省。
“小骗子,真以为本尊被你给唬过去了么,本尊可没忘你脑子里的那个封印。”
若没有那日黑莲的攻击,而他的黑莲又是专门克制灵识的,恐怕都要费许多功夫才能撬得动这龟壳。
魔尊抬手按在云瑕脑袋上,看似温柔的动作,实际上,他的灵识强势侵入进云瑕识海,就从封印上那道极细极细的裂缝中穿过。
被入侵识海的刹那,云瑕本能地要反抗,可反抗的意识还没完全组织起来,就被强大无数倍的力量强行镇压。
他老家被偷了。
而他一无所知。
第25章 第 25 章 是想要杀了他么?亲手?……
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云瑕识海内, 魔尊静立于半空,望着人内心最深处的景色。
他没想到,云瑕的识海会是这个样子。
识海是反应一个人最真实想法的地方, 就如,魔尊自己,他对云瑕很和缓, 常冲他笑,一副温和包容的样子,可是——
他的识海是个暗无天日, 宛如地狱的世界,无数或在蛰伏或在爆发的恐怖火山, 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大片大片干裂的大地。
他的内心深处贫瘠而可怖, 那些蜿蜒裂开的裂缝就像他身上永远存在的魔纹。
那是一副壮丽的地狱盛况。
许多人都这样, 表面看着友好礼貌,或者偶尔做些不出格的坏事但总体还算个好人, 但实识海内是个什么样子只有自己知道。
几乎人人如此, 包括那些修仙之人。
可眼下的识海之界,居然如此纯净。
蓝天, 白云,草地, 微风, 空中还偶尔飘过片片花瓣, 带着生机。
空澈又烂漫。
魔尊缓缓落下,生怕惊扰了此地宁静一般,站在草地上。
风吹过时,这里更像绿色的海洋, 虚幻又凝练。
魔尊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无比真实的青草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仿佛化为雕像与这片草原融为了一体。
又是无比突兀,因为他一身黑衣处在一片绿色之中,是个无法抹去的黑色小点。
直到某个东西在远处闪了闪。
魔尊陡然睁开眼睛,手一招,那个东西便出现在面前。
男人的瞳孔极轻地颤了颤,原本平和的面色变了。
他缓缓道:“通,天,印。”
他直接从草地飞向半空,磅礴的精神力从灵识中涌出,不久,便强行将散落在识海各处的灵识汇聚到一起,凝聚成云瑕的模样。
云瑕穿着与外界同样的衣服,双眼紧闭,被强行凝聚的不适感让他眉头狠狠拧着,似乎想要睁眼醒来。
可惜意识被牢牢禁锢,只能无奈地继续沉眠。
魔尊望着眼前的人,轻声道:“通天印,仙界之物,小骗子来自仙界啊。”
云瑕一动不动。
“仙界之人已经进入魔宫,潜伏到了本尊身边,倒是有趣。小云瑕,你说说看,想对本尊做什么?”
魔尊声音轻柔,可恐怖的气息不断散开,周围可见的所有空间都在摇晃摆动,天上的云朵破碎成雪花洒落下来,原本透彻湛蓝的天空一下变得阴沉沉的。
不仅如此,空中突然出现一个个无比巨大的盾牌,盾牌古朴厚实,一块足有十几米大,聚成一个极大的球,试图将中间带来危险的人隔离开。
这是识海本能察觉到了危险后,依照主人的潜意识形成的应对方式。
魔尊淡淡地扫了眼那些盾牌,将气息收回。
他不是善心大发放过了云瑕,而是真的好奇。
不然任由识海本能抵抗下去,云瑕的灵识容易因为恐惧而表达失误。
于是魔尊暂时收了回来。
他早就怀疑云瑕的身份,可如今看到仙界通天印,他还是十分诧异的。
通天印可不是普通仙器,给一个奸细用,多少有些大材小用,除非,这个奸细身份不一般,或者任务不一般。
魔尊散去戾气的同时,云瑕的识海也在变回原本平静安宁的模样,而后,云瑕的灵识张开手,往魔尊这边飘过来。
这是要回答之前魔尊提出的问题了。
识海里,一方处于绝对地位的时候,另一方是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
魔尊眯着眼睛看着他,由着他动作,甚至毫不担心云瑕会伤害他。
实际上云瑕也伤害不了他,但魔尊依然想知道他会怎么做,甚至有些兴奋。
随着云瑕距离他越来越近,五指微弯,好似握着什么东西,冲着他的方向直奔而来。
是想要杀了他么?亲手?
比起那些叛徒,眼前人的做法更加让魔尊兴奋,兴奋于云瑕试图杀了他这件事本身。
还有感叹,感叹于小骗子表面做得那么好,好到他偶尔会被骗过去。
也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略略窒息的感觉。
他没有分辨那是什么情绪,就那么望着眼前的人,等待着。
终于,云瑕摸索着飘过来,双手张开,出乎魔尊意料的轻轻搂住了他。
他的动作很慢,魔尊有足够的时间判断他要做什么,然而一直到云瑕将他牢牢搂住,再没有其他任何其他动作。
魔尊愣住了,缓缓低头看着云瑕的发顶。
身前的年轻人身量比他小,骨架也小,努力地圈着他的腰身,不知何时脸上紧绷的表情放松了许多,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
仿佛魔尊是他最喜欢最珍贵的东西,就这么抱着,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
魔尊许久不曾有这样的感受。
好似明明已准备好与敌人大战一场,可对方轻飘飘地,过来给他披了件温暖的披风。
温暖柔软得如此真实。
那些汹涌的戾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云瑕下巴上挠了挠,道:“你不怕本尊?”
云瑕歪了歪头,抬手在他后背上抚摸几下。
魔尊挑起一边眉头。
他还没开口问,下一刻,对面竟然出现了另一个他。
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满身伤痕的他。
魔尊看看那个明显是云瑕弄出来的自己,轻笑出声:“什么意思?”
云瑕“听”了,松开怀里的魔尊,转而飘向那个狼狈的,浑身是血衣衫破损的假魔尊,然后抱住。
手也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跟之前对魔尊做的一样。
“尊上,心里有伤,云瑕不怕尊上。”云瑕的灵识闭着眼,如此说道。
魔尊沉默了。
良久,他忽然冷哼道:“自以为是。”
见他不同意,云瑕有些急了,回头一指。
魔尊的身边又出现一个“魔尊”,这次不仅有魔尊,还有云瑕自己,幻象魔尊抱着幻象云瑕,看姿势是在御空而行。
而后,他们头顶有火光闪过,霎时间,这片识海空间暗了下来,唯有高空中绽放的烟花清晰可见。
这是……云瑕学习御空那日的情景。
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魔尊。
现实里,魔尊没有笑,甚至没怎么看天上云瑕辛辛苦苦刻意制作的烟花。
可现在,识海里云瑕制作出来的画面中,魔尊和云瑕一起抬头望着一朵朵不断炸开的烟花,露出一个清淡但真实的微笑。
眼里倒映的光比烟花还要灿烂。
魔尊不知道云瑕的脑回路,但他看懂了。
作为一个来自仙界的小卧底,他没有想要杀他,反而希望他快乐,由衷地快乐。
快乐,魔尊自己念这个词的时候,感觉无比诡异。
这东西与他有关么?
若小骗子看到他识海是什么样的地狱,还会妄想他快乐么。
七情六欲,对他来说都是虚假的。
可是,望着缓缓落下的烟花余烬,有个声音悄然说:“别的快乐你可能体会不到,但独属于你的快乐,或许就在眼前。”
眼前?
魔尊看向抱着伤痕“魔尊”,抬头闭眼感受烟花的人。
是么-
云瑕拿到了许可,能离开魔宫去圣城逛逛,但时间上还没谈拢。
魔尊跟他说的是过些日子再去,再问就没有答案了
云瑕没法子,只能等着。
所以这几日,他着手开始修炼灵识,因为他发现太容易精神力匮乏了,就像前几天,居然看着看着书就睡着了。
有哪个仙修魔修是这样的啊。
他用从书里学来的方法,整天整天就坐在那儿闭眼修炼。
而魔尊也没说他。
想到尊上,云瑕的灵识在识海里捏了个魔尊出来,刻意捏得十分凝视,飘忽虚幻感极少。
识海真是太方便了,想看的人立刻就能看到,尊上这脸真的绝了,嘿嘿。
仗着在自己的识海中十分隐秘,云瑕直接上手戳戳尊上的脸颊,玩玩尊上的头发。
可惜没办法真实体会,连他感受到的触感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不过他也就这么玩玩,更多的事情是不会去做的。
他猥猥琐琐地发出几声现代人类都懂的嘿笑,装模作样地干咳两下,挥散了魔尊的幻象。
就在他以为会一直无事直到离开魔宫,不料这日,他又收到了来自男主角萧南离的消息。
当时他正在魔卫的训练场跟卫荧过招,场边围满了魔卫。
“可以啊云瑕大人这么厉害,打得卫荧连连后退,不错不错,诶诶卫荧失手了,怎么回事啊卫荧,你一个魔卫还打不过魔侍啊。”
“你这话说的,云瑕大人又不是普通的魔侍,得到过尊上的亲自指点呢,打过卫荧又如何,嘿嘿,等下换我来跟云瑕大人较量较量如何。”
“哈哈哈那得云瑕大人愿意啊,云瑕大人,你觉得如何啊?”
这些魔卫跟云瑕都混熟了,说话大大咧咧的都不怎么在意,笑闹间十分热闹。
原本一开始,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服云瑕,毕竟云瑕一个小小的最低等的魔侍,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行事作风还格外离谱,当着尊上的面什么话都敢说。
可渐渐的,相处多了以后发现,云瑕的性格实在是好,不拘小节,乐观阳光,还贼会说话。
魔族最不喜遮遮掩掩,他们一向喜欢将自己的情绪直给出来,因此对云瑕这种人十分喜欢。
也是那时候,他们才稍微能明白一点为什么尊上会一直留着他。
“行啊,你们排好队,等哥一个个教训你们。”
“呦,好威风啊,行,我们等着。”
正当此时,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天灵盖传来:【云瑕师弟,有个任务必须由你来完成,放心,不是让你去接触魔尊,你找机会去一趟混影阁,取回一把仙剑。那把仙剑是一位长老多年前仙魔两界交战时不慎遗失的,你把仙剑寻回,然后找机会下山,我已经派了人去圣城接应你。对了,那把仙剑已化为一枚寻常玉佩的模样,玉佩中间刻有凤虹二字。】
【云瑕,这次任务并不难,混影阁内存放的都是些不重要的物品,不然我不会让你去寻,你只要小心点,不会有事。还有,凤虹剑是那位长老心爱之物,之前一直没机会找回,如果你成功了,定然是大功一件,或许能早日离开魔界回到我身边。五日后是魔族的冥花节,只要你说你有心仪之人,魔宫会放你出来的。】
【云瑕,师兄在这里等你回来。】
云瑕:“……”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本来开开心心的,非要天降一个任务砸他头上是吧,不是说了不接任务了吗!
第二个反应是,尊上说的过几日再下山是说的五日后的冥花节吗?
既然只要有心仪之人就能下山,那他是不是不用去特地跟魔尊讨要啊。
啧,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云瑕像个出去玩时突然被告知要加班的打工狗,脸色一下不爽起来。
他住手以后,卫荧逮到了机会正要进攻,几道迅猛魔气直往云瑕的方向打去,去到一半看到云瑕直直站在原地不动,立刻察觉到了什么,生生将几道魔气打散。
“喂喂喂,这是做什么呢,我就说有古怪,原来是卫荧你小子一直在放水啊!”立刻就有魔卫喊叫起来。
卫荧没管他们,走向云瑕:“云瑕,怎么了?”
云瑕沉痛地说:“你们云瑕大人收到了一个秘密指令,不完成就得狗带,抱歉了,我一下就没心情了,下次再教训你们。”
“什么指令?”
“你脑子被灰瞳吃了是不是,都说了秘密指令,还能跟你说?”
“傻了吧你,灰瞳是狼魔不是狗,不吃屎的。”
“???你他大姥爷的骂我脑子里的是屎?给我上来,我们打一场!”
灰瞳趴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看戏,没想到无辜躺着中了一枪,气得顿时跳起来朝几人扑过去,顿时场面一阵混乱。
……
“云瑕大人您去吧,别耽搁了给尊上办事,别管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一个魔卫队队长说。
云瑕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跳下高台。
只有五日时间,可他还没进过那什么混影阁,甚至都不知道这么个地方。
虽然萧南离说里面存放的东西不重要,可都是从仙界战场上带回来的东西,不可能敞开门让人随便进去拿。
他一个魔族魔侍,用什么理由进去?
进去了以后还得把东西偷出来。
该死的萧南离,就会pua人,还师兄等你回来,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爱慕他人么。
要不是这通天印的下印连接着他的小命,他早就对萧南离说我已经移情别恋了,不爱你了,你找别人当卧底吧。
第26章 第 26 章 他耳朵尖有点红,眼神略……
云瑕先让卫荧带他去认路, 混影阁位置还挺偏,建筑还挺大,共有三层。
到了以后便让卫荧回去了, 这种事情还是一个人做的好,万一有什么事情不至于连累其他人。
不过他还是从卫荧那里打听到了必要的事情。
比如混影阁能进,但无事对一般的魔侍来说, 无事不可进。
一般来此的都是魔卫,他们身有要务的时候偶尔会来这里取些趁手的兵器或者其他物品使用,拿东西离开前要登记, 并且写明归还时间,到时间必须归还。
不归还会有惩罚。
这里的东西大都是辅助型的普通物品, 大家不愿意为此背上惩戒,真正重要的东西只能魔卫队的队长专门去领。
既然如此, 应该有操作余地。
云瑕想了想, 计上心头。
开头很顺利,借着尊上的面子, 守卫很轻易就把他放进去了, 但也仅此而已,他真要带东西出去, 不登记恐怕是不行的。
混影阁里东西确实很多,琳琅满目的, 云瑕一下竟然看花了眼。
不过仔细一看确实不太珍贵, 一个小小的宝塔, 能困住结丹以下的人或者魔兽一刻钟,一个只能装一点东西的小小的纳物袋,一把比普通好那么一丢丢的剑……
等云瑕找到第二层中间位置的时候,终于让他看到了萧南离要他拿到的玉佩。
那是个很精致好看的玉佩, 大致呈圆形,仿佛两片凤凰羽翼合围在一起,下面缀着红色流苏,玉佩中间刻有“凤虹”二字。
旁边的标注上写着:玉佩,无甚用处。
云瑕:“噗——”
哪个人才写的。
无甚用处的话留着干嘛,给混影阁充数用的么。
你哪怕写个尚未查明也好啊。
凤虹仙剑是把名剑,伪装能力确实强,能让人丢之可惜,留之无用。
毕竟上面还是残留有一些灵气的,估计能用来抵挡几下攻击。
哦不,还有点价值的,颜值够高啊。
云瑕就喜欢好看的东西。
东西找到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带出去。
云瑕接下来几天时间天天都来,除了在里面逛就是跟守卫套近乎,用两顿烧烤和一张巧嘴将人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终于在第四日下午,他再次出现时,守卫头头将他领进门,找了个地方坐着,说:“云瑕大人,我说话直您别介意啊,您是不是有看上的东西了?”
云瑕给他鼓掌:“厉害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守卫嘿嘿笑了两声:“我知道您来这里不是为了跟小弟聊天,说实话,您要是真有想要的,尽管跟小弟说,其实是可以做些手脚的,您拿走以后,我将它报到丢失那一栏里,再找个魔卫兄弟帮个小忙就行。”
云瑕惊讶地看着他:“你们经常这么办?”他只是想着对方帮忙糊弄一下,不料对方可以直接解决了。
守卫连连摇头:“自然不是,我们哪儿敢啊,这么多年来就两三回,真的,每次都是有特殊原因的。就比如今日您这样的,嘿嘿。”
他想讨好云瑕,而这里的东西确实不太贵重,摆地摊似的放着,估计就想卖他个面子。
云瑕能理解,只能说不管在什么地方,时间长了地方大了人多了,总有些漏洞可以钻。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问问,您想要什么,拿去干什么啊?”
还有点原则,不多,就一点。
云瑕想了想:“明日不是冥花节嘛,我想找个东西送人。”
守卫一下八卦起来:“没想到云瑕兄弟有心仪之人了啊,恭喜恭喜,明日下山可以跟你们玩上好几日呢。”
云瑕笑着说:“是啊,你理解的吧,我们魔侍跟他们魔卫不同,天天拘在魔宫里,哪里有寻宝的机会啊。这不是听说你们这儿能淘到好东西,就想来看看。”
守卫诧异:“不会吧,你在尊上身边那么久,尊上没有赏你些什么吗?”
云瑕一想,还真没有,但他啧啧嘴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尊上给了我关心和爱啊,身为属下,怎么能要求尊上赏东西呢,只有尊上主动给的,才是最珍贵的。”
守卫一愣,大笑起来:“云瑕兄弟,你真的太好玩了,这么会说话。”
他并没有当真,什么关心和爱,一听就是开玩笑的。
两人嘻嘻哈哈地一边说一边上了二楼,云瑕指了指那个玉佩:“我翻遍整个混影阁,从数不清的东西里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怎么样,眼光好吧。”
那守卫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确实是送人的,只是一个有点灵力的玉佩而已,不少魔族都喜欢仙界精致漂亮的小摆件小饰品。
他将那玉佩拿起来递给云瑕:“行行行,放心吧,不过以后可得好好关照兄弟我啊。”
云瑕接过玉佩,欣喜地翻看,越看越喜欢。
上面的凤凰羽翼太漂亮了,通体橙红,像是浓缩的真实的羽翼,云瑕顿时不想把这玉佩,哦不,这凤虹仙剑还给萧南离了。
他辛辛苦苦好几日才拿到的。
见云瑕很满意,那守卫自认他们之间关系更上一层楼,带着云瑕往外走。
“云瑕兄弟啊,美玉配美人,那位肯定也是个美人吧。”
云瑕心里高兴,嘴就开始乱飘,哈哈笑道:“是啊,送尊上的,你说美不美吧。”
守卫一听,吓得身体骤然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瞪着云瑕的背影。
云瑕听不到他的脚步声,疑惑回头:“怎么了?”
“怎,怎么能说尊上……尊上……”美那个字他是打死都不敢说出口,“我们魔宫里的人都被下了禁制,不可朝外界泄露准上的样貌,连互相之间都不能讨论的!”
“呃,好吧,是我多嘴了。”云瑕经常在心里夸张魔尊的长相,现实里就直接盯着看不知看了多少回了,所以压根没意识到这一点。
守卫这时候才真切体会到云瑕的地位,敢随口这么说话的人,得在尊上那里得到过怎样的纵容啊。
但他还是后怕地拍着胸口,担心云瑕只来了几个月不够了解魔尊,苦口婆心地说:“我的兄弟啊,在魔宫里千万不能乱说话,你知道尊上有多……有多强吗,万一他就在附近。”
“他忙着呢,怎么可能过来偷听我们讲这些。”云瑕没放在心上。
守卫见他这样,只能笑笑,谨慎地说:“好吧,但你说这是送尊上的,是开玩笑的吧。”
云瑕把玉佩收进怀里,笑道:“怎么可能,真信啦?就算要送也不送这个啊,你觉得这破玉佩配得上尊上?”
话音刚落,一个好听的低沉带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为何配不上。”
云瑕和守卫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但对比起守卫的反应,云瑕可以说几乎没被吓到了。
因为守卫在还没看清那人样子,只是看到一个身影时就已经认出了来人,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作为一个刚刚破坏了规则的普通守卫,他那一刻想起曾经相隔老远都被尊上的恐怖气息压倒在地的感受。
差点吓撅过去。
“尊,尊尊尊上……”
魔尊没有理会他,他垂眸看着瞪圆了眼睛的云瑕,朝他怀里扫了一眼:“怎么,不是说要送本尊。”
云瑕:“……”
他的心跳这才缓缓回落,心虚地说:“您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啊。”
守卫抖得更厉害了,他现在知道了,这人根本就是不怕死,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哪有人反打一把怪尊上偷听的,那可是尊上!
正当他在想尊上会怎么将他们两个这样那样弄死,或者丢去幽鬼阵呆个十年八年的时候,他听到那位从来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大魔王说:“偷听?若没法从你这几日的表现看出来你想做什么,本尊还能统领魔界这么多年?”
云瑕竖起大拇指,真诚道:“不愧是您,果然能成为魔界至尊的都很厉害,我还是太嫩了点,做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确实,在这魔宫里能有什么事情能瞒住魔尊,云瑕天天往一个地方跑,只要注意一下都能知道。但这也不怪云瑕,萧南离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与守卫熟悉起来。
魔尊长眉微挑:“你认识许多厉害的人?”
云瑕忙说:“自然没有,我认识的厉害人物世间仅您一人,我见识少,但话本看得多啊,嘿嘿尊上,那什么,您就原谅我们吧,我相信他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种事情了,对吧。”
他还自以为好心地帮了守卫一嘴。
守卫趴在地上,万念俱灰,干脆点,杀了他吧,别折磨他了!
魔尊:“你呢。”
云瑕眼珠一转,忽然低下头,只给魔尊留下一个小小发旋,小声说:“我之前不知道只需与执事说一声就能下山去圣城,所以才向您许了这个愿望,感觉好浪费,您也不提醒我。不过我知道您日理万机肯定不清楚魔宫的所有规矩,所以这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您心胸宽广心怀天下,肯定不会同我一个小小魔侍计较这点小愿望,所以我重新说个愿望,就是您不要责怪我这次的鲁莽,我只是,想送您一个礼物而已。”
他嘴巴丝毫没有停顿地说了一大段话,守卫即便很努力地听着以便判断自己的结局,但还是一大半没理解。
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
他原来真的是来找礼物送给尊上的??不是说这迫玉佩配不上尊上吗?
不不不,他为什么要送礼物给尊上,还是冥花节这种节日?
云瑕已经把手伸进怀里想拿出那枚玉佩,他并没有多失落,因为本来就不太想把这玉佩给萧南离,既然尊上已经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萧南离那里他可以应对,麻烦些就麻烦些。
魔尊阻止了他:“那就等明日再送吧。”
说完,抬脚便往外走,云瑕呆了一下忙跟上去:“啊?为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这一冲,不知为何就撞到了魔尊身上,揉揉鼻尖抬头一看,两人已经离开了混影阁,出现在魔尊的寝殿里。
云瑕又愣了愣,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没等他问,魔尊就走到那张大床边坐下:“冥花节送礼,你不知道?”
云瑕立刻把身处何处给忘了:“冥花节送礼……我知道的……”
知道,他还真知道,可是那也太过头了吧,冥花节一共有七日,魔族的年轻男女会聚在一起举行许多活动,第一日的晚上最为热闹,便是送礼,还是大家一起送。
届时所有想送礼的小伙子小姑娘都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围着自己喜欢的人跳舞,直到跳得对方开心了,满意了,对方才会接受礼物。
那是一个热情奔放的盛会。
魔族比起仙族人族要开放多了,甚至会有不止一个小伙子同时朝一个姑娘跳舞送礼的环节,多个人抢一个,那得多刺激。
云瑕不至于不敢去,也不害羞于跳舞,他脸皮可以很厚。
但问题是,跳了这舞,送了礼物,对方收了,就代表他们两人是一对了。
太过了。
云瑕舔了舔嘴唇:“这个,这个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他耳朵尖有点红,眼神略有飘忽,嘴唇被自己舔得亮晶晶的。
像一个误入了猛兽窝里的新生小兽,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深入巢穴,未得主人允许,他将无法离开。
坐在床边的男人仰头看着他,放轻声音,最得云瑕喜欢的红瞳在昏暗光线下,掩盖了大部分情绪,让他显得一点都不强势,更像是轻哄:“无碍,我需要办点事,需要你与我扮成一对。”
他甚至没有用“本尊”。
第27章 第 27 章 您今日老是调戏我!
办点事?
云瑕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尊上要跟他一起下去圣城啊,之前说送礼的时候他都没想到这个点。
他嗓子发干地咽了口唾沫,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办什么事情, 需要,需要假装成一对?”
魔尊只说:“明日你就知道了。”
云瑕只好“哦”了一声。
魔尊见他不说话,在大床中间屈起一条长腿坐好, 看了云瑕一眼,声音里带着神秘的诱惑,缓慢道:“还愣着做什么。”
云瑕一下呆住:“啊?我, 我要做什么?”
他目光不直觉地落到那张大得能在上面翻滚的床上,以及床上姿态闲适, 望着他,似乎在等他的美人身上。
呃, 孤男寡男, 一张大床,有美一人, 邀他……作甚?
他他他, 他对美色没有抵抗力啊!!尊上可千万别勾引他。
“那个,天色尚早, 还没到我要值岗的时间,尊上, 我先出去了, 您好好休息。”
说着转身就想走。
不料还没迈出两步, 身后的人便悠然道:“本尊若是让你留下,你也要走?”
云瑕:“……”
他耳朵一酥,脸颊发红。
我的尊上,您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暧昧, 听着怎么这么像皇帝对妃子说的话一样……呸呸呸,什么妃子,哪有妃子。
但他只能回头,低着脑袋不去看床上的人:“您让我留下我哪儿敢走啊,只是尊上您要休息了,我总不好呆在这儿打扰您。”
“本尊不休息。”
云瑕眨了眨眼,不休息……不是要睡觉啊,那要干嘛。
“上来吧。”
云瑕:“!!!”不是说不休息吗!那他跑尊上床上去做什么?
云瑕那灵活无比的脑子立刻翻涌出无数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面色发烫地连连摆手:“不不不,您睡觉,我在旁边守着您就好。”
“本尊从不睡觉。”
云瑕一噎,圆圆的眼睛就那么瞪着他。
魔尊看他那样子,不由挑眉浅笑,极有冲击力的俊美五官在寝殿内暗淡的光线下宛如一副高级的画作。
“既然要扮作恋人,有些东西自然要提前了解熟悉一下,不然露馅了如何是好,你说——是吧?”
他拉长了一个音,微微一侧头,流畅的长发就从肩膀上滑落,垂在胸前,晃起暧昧的弧度。
云瑕被他那样子蛊得很想说是。
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是什么是,要了解熟悉什么必须在床上了解啊,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对,他一个现代人,看过的电视剧小说电影还少么,情侣还得学怎么当?
总比只知道工作不喜欢人类的魔尊要强吧。
想到这里,他立刻支棱了起来,挺直了腰说:“尊上,您放心吧,我懂得很,不用了解。”
魔尊失笑:“原来小云瑕对此事如此精通,那便最好了。”
云瑕耳朵红红地点点头,庆幸的同时心底又有点异样的失落和期待。
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在期待什么。
“小云瑕还喜欢本尊,假扮起来确实要比没有感情的人要自然些。”
什么?!
云瑕刚刚降下去一些温度的脸颊随着这句话又开始升温,揪着自己衣摆有些无措有些慌张:“啊我,我其实,呃我其实……”
他眼珠子如同散落的黑宝石,滴溜溜地乱转,一向灵活的舌头此时跟打结了一样。
魔尊眸色一深,哑声道:“过来。”
云瑕一下闭了嘴,在原地犹豫。
魔尊没了耐心,指尖一挑,云瑕就离地飞了过去,“啊!”的一声扑到魔尊身上。
魔尊毫不费力地托着他,手指将他下巴抬起,狭长的眸子半睁着垂下看他:“嗯?不喜欢了?”
云瑕呆呆地看着他,呐呐开口:“还喜欢的……”
魔尊定定看他半晌,勾起唇角,红瞳潋滟:“很好。”
云瑕落荒而逃。
但也只逃开了一点点,从尊上身上下来手软脚软地撑着身子在旁边。
他……没能抵抗住……
他百思不得其解,尊上不是不喜欢人吗,怎么这么会啊……
难道是天生的?
云瑕胡思乱想了许久,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尊上一直没说话。
他扭头看过去,尊上闭着眼睛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的美人雕像。
云瑕不由开口:“尊上,您这是在……我们这是要……”
魔尊闭着眼,仿佛之前所有一切都只是兴致所然,现在玩够了,便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明日下山,今晚你就在这里好好修炼,不用去万魔殿了。”
原来让他留下来是让他在这里修炼啊,那还说那种话。
逗他逗上瘾了是吧。
云瑕暗暗腹诽,撇了撇嘴,面上只能乖乖应声,跟着盘腿坐好。
他对魔尊的腹黑有了新的理解。
偌大的寝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层层帷布将这里隔绝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云瑕还是第一次跟魔尊在这里独处,之前两次他都是独自在这里醒来。
有点不自在。
之前在书房里也是两人独处,他那时不觉得,今日是因为这里有张大床吗?
他偷偷挪动身体,想要下床去,在远些的地方修炼。
可没挪开多远,无意间一抬头,就见魔尊在看他。
云瑕跟初中生被发现了上课走神了似的立刻坐直身体,朝魔尊尴尬一笑。
魔尊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是想在本尊怀里修炼?”
云瑕很认真地说:“…………您怎么了尊上,是被人夺舍了吗?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受到刺激了?”
面对这样的问题魔尊竟也没生气,单手撑着额头道:“为何这么说。”
云瑕委屈地控诉:“您今日老是调戏我!我只是个小小的魔侍,见识短浅,经不住诱惑!”
这话诡异地取悦了魔尊,魔尊低低笑着:“既如此,那你坐到本尊身边来,多亲近亲近,为明日做好准备。”
这……
云瑕自作自受,不敢再忤逆他,挪动屁股坐到了魔尊身边。
魔尊长发松松披散着,如同绸布光滑柔亮。
云瑕看了好几眼,还是没敢直接上手摸。
等明日!他血条快被魔尊耗尽了,再被撩那么一两下自己恐怕会直接流鼻血。
这次,云瑕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进入修炼状态。
魔尊目光从他怀里掉出一点点的流苏上略过,眸光意味深长。
修炼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两道身影坐于床上,一高一矮,竟然显得异常和谐。
云瑕沉浸在修炼中不知过去多久,忽然,他身子一动,从状态中退了出来。
睁眼的时候,周围一片昏暗。
云瑕不由屏住呼吸,悄悄往旁边看去。
只见魔尊安静地坐着,双眸微合,呼吸平稳。
睫毛没有一丝颤动,似乎已经睡着。
云瑕忽然想起尊上说过他从不睡觉,难道是真的?
一个人真的受得了长时间不睡觉吗?
云瑕就连修炼也只能坚持修炼个小半天,然后就会脱离状态出来。
寝殿内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帷布都一动不动,云瑕慢慢倾身,凑到魔尊身边。
尊上的睫毛好长啊,又长又密,一个男人睫毛长这么长做什么。
唔皮肤也好好哦……这鼻子绝绝子,完美!漂亮!
云瑕屏住呼吸歪着脑袋探头过去琢磨别人的五官,心里暗暗得意。
嘿嘿,明天开始魔尊就是我男朋友啦!虽然是假扮的,但是总有机会可以揩揩油吧。
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揩油,不知道能不能牵手。
嘶不对,我怎么这么自然地接受了跟尊上的亲密接触?
我以前……好像是个直男啊……
云瑕有点恍惚,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弯的?
没思考多久,他果断地略过这个问题,因为没有意义,喜欢就喜欢了。
此时,他已经能很好接受自己喜欢魔尊的事实,之前还想着跟魔尊保持距离,让自己慢慢冷掉,但收效甚差。
或者说他压根没有那么去做。
现在,他彻底想通了,喜欢就喜欢吧,他应该好好享受这个人生体验,即便注定没有结果。
他可以像追一个偶像一样放任自己喜欢他,只要内心深处清醒地知道,这段喜欢总会有变淡的那天就足够了。
他不是离了爱情活不了那种人,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值得去追求。
比如修仙,比如三界。
也因为这种性子,云瑕才能一直保持纯粹,保持乐观。
识海才会那么清澈纯净。
而且云瑕更高兴的是,作为一个暗恋……不,明恋者,他还有机会跟尊上当几日情侣,当尊上几日男友呢,这种安排可太贴心太珍贵了,他一定要好好过这个冥花节。
云瑕双手撑着下巴,一边想一边美滋滋地笑。
笑也不敢笑得太过分,不然把尊上闹醒可不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了伸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无事可做地又开始修炼。
只是这次修炼得不那么专心,脑子里想七想八的。
或许因为在床上,屁股底下软软的,加上这几日白天跑去跟混影阁守卫混脸熟聊天,晚上去万魔殿值班,休息的时间很少。
于是乎,在寝殿恰到好处的光线下,云瑕困意上涨,身子左摇右晃。
终于,头一歪靠在魔尊上身,睡了过去。
魔族缓缓睁眼,侧头看着他。
放眼整个魔界,甚至三界,也就云瑕敢在他身边睡着。
他将人平放下来,自己也跟着侧躺下去,单手支着脑袋,轻声说:“先放你一马,玉佩的事情,之后再跟你算。”
云瑕无知无觉,不知道日后有个大问题在等着他-
翌日,他一觉睡到自然醒,身下是舒服至极的床褥,以及……温柔的躯体。
身上是一条……温热的手臂。?
云瑕还没睁眼,记忆瞬间回笼,醒得不能再醒。
他眼皮一颤,一边祈祷一边睁开。
魔尊侧身躺着,正面对着他,一条手臂被自己搂着,而自己的头就靠在人家胸前,一条腿大咧咧地搭在魔尊身上。
可以想象自己昨夜有多奔放,因为尊上的衣服全被他给揉乱了。
“……”
云瑕苦中作乐地想:我昨晚跟尊上睡了呢!尊上没打死我,也没有把我扔下床,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28章 第 28 章 饿狼和色坯
第二天确实是美好的一天。
在被云瑕的动作弄醒以后, 尊上缓缓睁开眼睛,眼里还有些许刚睡醒的迷茫。
几息以后他看到了云瑕,长睫眨了眨, 从迷茫到更加迷茫,不过只有短短一瞬,短到云瑕以为自己看错了。
随后, 魔尊彻底醒了过来,恢复了原来的神态,悠然伸手撑住头, 垂眸看他。
“看什么?”
声音略哑,磨得云瑕耳朵酥酥麻麻。
“当然是看美人晨醒图了。”云瑕揉着耳朵, 控制着即将失控的心脏,小声道。
“对了, 您不是说您不睡觉的吗。”
魔尊眸光一动, 说:“兴致来了,可以睡一睡。”
“……哦。”
魔尊拉开云瑕揉耳朵的手:“别这么用力, 耳朵都揉红了。”
说着, 很自然地碰了碰他的耳朵尖。
云瑕轰的一下整个人像被点着了一样,连续翻滚好几圈离开尊上身边。
若不是这张床足够大, 他能一口气滚下床。
云瑕满脸通红,滚得满头乱发, 扯过被子抱住自己。
“我, 我跟你说啊, 大早上的别点火,我还年轻着呢,不像你,是个……”
嘎。
早上果然自控能力差好多, 他差点一秃噜嘴把真话给说出来了。
魔尊却没这么轻易放过他,狭长眸子眯了眯:“我什么。”
云瑕心说,百岁老人家这种话能跟你说吗?能吗?
“嘿嘿,”云瑕一时间没编出什么瞎话,只好扯起笑脸,“没什么呀,我意思是,是,是我们今天得出发了吧,那就起床吧?我回去收拾一下呃……”
话未说完,他突然从原地滚了回去,跟之前翻滚的动作如出一辙。
一滚就滚回了魔尊怀里。
云瑕滚得晕呼呼很是懵逼,本能地抵住魔尊前胸。
“我活了百多年,真以为什么都不知道,能被你这小骗子骗到?”
魔尊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云瑕身体一颤,哭丧着脸抬头:“好吧,是我不好,尊上,那您能饶了我不?”
他整个人贴着魔尊身体,有点反应就会被发现,就算他脸皮厚,这时候的羞耻心还是将他击败了。
魔尊很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状似随意地支起长腿。
膝盖缓缓从云瑕身侧擦过。
云瑕一僵,更加用力地按住魔尊,企图往后躲。
可魔尊就是想看他窘迫的样子,手指轻轻搭在他腰上,他便没法后退一点点。
云瑕:“……”
他的脸颊越来越红,紧紧抿着唇仿佛在对抗什么,并且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那位坏心的美人还要追问他:“在想什么?”
云瑕打死不说话。
“嗯?”
搭在腰上的手也开始作怪。
云瑕急了,睁眼:“您真是为老不尊!”
说完怒气冲冲地瞪他,也不怕尊上将他宰了,反正他现在身有要务,暂时不会死。
尊上果然没生气,还看得很开心,唇边挂着笑,红色的瞳孔清亮地倒映着云瑕的身影。
是个极其真实的笑。
云瑕不合时宜地呆了呆,回神后立刻扭头,不愿意失了气节,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哼,用美色蛊惑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以后要用我的人格魅力来征服别人!
魔尊随他去,只是含笑看着他。
这一刻,空旷的,周围满是狰狞凶兽的寝殿内,弥漫着静谧温馨的气氛。
就连微微晃动的帷布也不显得可怕了。
等云瑕冷静下来后,觉得有些尴尬不自在,他按着魔尊胸口的手放下,坐起身,刚刚坐好,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看向魔尊的胸口。
感觉错了吧!
他重新把手按回魔尊左胸。
魔尊笑容缓缓淡去,没说话也没阻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瑕脸色越发凝重。
良久,他猛地收回手,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问道:“尊上,您……为什么没有心跳啊?”
魔尊:“想知道?”
他这么一说,云瑕犹豫了。
想了许久,又问:“这个是知道了以后就要被灭口的秘密吗?”
魔尊脸上重新有了一点点笑意:“放心,不会灭你口。”
云瑕放心了,立刻道:“想知道。”
魔尊嘴角弧度加深,瞳孔的颜色也深了许多。
“因为,我把它吃掉了。”
云瑕双眸倏地放大,震惊地看着他。
可魔尊看着不像在耍他的样子。
难道是真的?
即使是魔修,仙修,没了心脏也是不能活的吧,顶多撑个一时片刻,久了肯定不行。
人又不是傀儡!
云瑕脸色变了好几变,几乎要扭曲起来。
魔尊看得好笑:“既然不灭你口,还有什么不敢问的?”
云瑕脱口而出:“难吃吗?”
魔尊:“…………”
饶是他,也没想到云瑕能问出这个问题来。
他抬手在半空虚握,道:“要不要我掏出来给你尝尝?”
云瑕上身骤然后仰:“您口味真重!我才不要!”
魔尊:“……”
“掏出来?”
云瑕这才发现魔尊话里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的心脏还在胸腔里?
“您说的吃了,是指……?”
魔尊放下手,淡淡道:“我吃了心脏的生机。”
云瑕默然。
这个世界果然很奇妙,把生机吃了,跟直接吃了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用不了了吗?
“我的黑莲,你见过。”
云瑕连连点头,乖巧听讲。
“用的是心脏的血。”
半懂不懂。
他记得尊上的黑莲原本是红色的血莲,鲜血滴入后就变成黑色了。
呃,这里面肯定很玄妙,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尊上,那您那黑莲……”
他趁势打听尊上的技能。
魔尊掀眸:“想知道?可以来我识海看看。”
“这就不了不了,不太方便哈哈哈,识海是能给人随便进的吗。尊上,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啊。”
他果断转移话题。
魔尊轻笑一声,起身下床。
“走吧。”
欧耶!终于换地图啦!
虽然说不上住厌了魔宫,但人总是回期待更大的空间。
他一穿过来就在尊上的小世界异空间里,出来就一直呆在魔宫。
他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呢。
两人走出寝宫,云瑕还在那高兴,一出来就看到平时没人的寝宫门外此时站满了人。
他一现身,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看向他。
而后,才对着魔尊行礼。
云瑕:“……”
那什么,他昨晚和尊上一起睡在尊上寝殿这种事情,能有别的解释吗?
可他这次没受伤,没出什么事情,能有什么理由?
众人行礼后,有人偷偷看向他,对上云瑕的目光后立刻低下头。
啧啧,那小眼神,跟见了皇帝妃子一样。
云瑕摆烂了,爱怎么想怎么想吧,认为他是尊上的炉鼎也行。
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尊上,已经准备好了,圣城那边也已安排好。”
“这是明面上跟您和,您和云瑕大人一同前去的人。”
指的是旁边的几名魔侍,几名魔卫小队长,两名执事,以及魔将休邬。
魔侍里还有安和。
安和见云瑕看过来,朝他微微点头。
云瑕也冲他一笑。
他看向几名魔卫小队长,发现少了个人,便对尊上说:“尊上,我可以加个人跟我们一起去吗?是个魔卫。”
所有人沉默。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恃宠而骄的典型。
这里除了伺候人的魔侍,级别最低也是魔卫小队长,一个小小的魔卫跟着去能干什么。
魔尊看了看他,眼神微动。
“嗯。”他淡淡道。
云瑕敏感地察觉到他有点不高兴,但没明白这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叫多一个人而已,对他们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没想太多,对一个眼熟的魔卫小队长道:“就是卫荧。”
那名小队长点点头。
很快,卫荧到了,这段时间魔尊在听一名执事汇报圣城的事情。
云瑕看到他以后朝他用力招手。
卫荧快步跑来对云瑕轻轻一笑,向魔尊行礼。
魔尊没看他,卫荧行礼后自行起身走到一边。
云瑕立刻过去跟他咬耳朵。
“圣城好玩吗?”
“挺……好玩的。”
“圣城人多吗?”
“很多,圣城是魔界第一大城。”
“美人多吗?”
“?”
“多……吧……”
“这么勉强,难道你不喜欢美人?”
“……”
“圣城远吗?”
“你不知道?”
“咳咳知道啊,它远不远跟我问你远不远有什么关系?”
“……不远,我们又不是走过去。”
“……也是哦,万能的瞬移。”
“……”
云瑕自以为很小声,实际上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个个五官扭曲死死憋着。
这到底是个什么活宝?
一切妥当以后,一行人即将出发,魔尊正要抬手将人带过去,突然被云瑕拉住了手臂。
“等等,尊上,您就这样去啊?不易个容变个装什么的?您这个样子落入色坯堆里,就算不怕他们也会徒增很多麻烦呀。”
好几个人没憋住,捂着嘴用力咳嗽。
云瑕茫然:“?”
难道不是吗?
尊上这样一张惊艳绝绝的脸,又没带面具,难道不会被饿狼扑食?
众人眼神:你才是那个饿狼和色坯吧!
那个与云瑕比较熟的魔卫小队长看了眼尊上,鼓起勇气对他说:“没事,所有见过尊上真容的人都不会记得尊上的脸,所以……不用做你说的那些变化也可以,不会发生你说的那种事。”
云瑕恍然大悟,哦!还有这种操作呢,是他想得太浅了,只想到用术法化妆,没想到直接可以让人过目即忘。
对不起,上辈子没修过仙或者魔,还是不够适应。
然而此时,魔尊突然开口:“那就按你说的办,本尊应该变成个什么模样?”
所有人:啊?
第29章 第 29 章 他是魔尊一手纵容出来的……
云瑕却是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来决定?”
“嗯。”
“什么样都可以?”
魔尊一挑眉。
“您放心您放心,我不会故意捣乱的,您可是我……”
他凑到魔尊面前, 用手挡着小小声说:“男朋友啊!”
魔尊:“什么男……”
云瑕立刻把手挡在他面前:“就是那个意思,那个那个意思,我知道您听得懂!不用说给他们知道!”
所有人:“……”
不过……云瑕忽然想到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问道:“尊上,他们知道我们要……”
魔尊:“不知。”
如此……
云瑕的声音更小,几乎用气音在说:“那要保密吗?”
年轻人的呼吸直直喷在他耳朵上, 又热又烫,魔尊只觉得烫到了心口, 那颗无用的心脏上。
他喉结滚了滚:“无需。”
随后微微直起身,淡声道:“本尊与云瑕在圣城扮作一对相爱的恋人, 过冥花节。”
只有这么一句, 陈述事实,没有任何解释, 也没说是为了掩人耳目。
所有人一肃, 低头齐应:“是,圣君。”
面上一丝异样都不显。
只是有人慢了半拍。
云瑕脸颊有点热, 注意到了他们的称呼。
“圣君?”
魔尊低头同他说:“先化装,等到了再与你细说。”
“好啊好啊, 我想想, 想到了!”
然后附在魔尊耳边: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其他人已经麻木了, 适应了,习惯了。
其实还是没有很习惯……
“嗯嗯就这样,先变来看看再调整。”
几个呼吸间,魔尊就已经变了样。
长发变成了到耳下方的短碎发, 原本没有的刘海加上,耳朵下方还有两缕头发长到锁骨。
头发微卷,略显凌乱,却乱得恰到好处。
魔尊的衣服也变了,穿着黑红两色的滚金长袍,矜贵大气,脸也变得更加年轻青春,看起来与云瑕是同岁了。
云瑕抹了抹嘴边的口水,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少年:“好,好帅啊!太好看了,尊上您年轻的样子好好看!!”
是跟之前的魔尊完全不同的风格,非常鲜活非常明亮的五官,少年气十足,看起来甚至比云瑕还要年轻一点点。
但云瑕不知道的是,魔尊年轻的时候并没有这么鲜亮阳光,这点特质其实参考了云瑕。
不过魔尊没有告诉他。
“你喜欢就好。”即使变成了少年的模样样,他依然稳重沉着。
少年气与沉稳大气结合在一起,一点都不突兀,而且还有那身很有气势的长袍压着。
看得云瑕移不开眼。
“喜欢喜欢超级喜欢!不过这样不行,您得变丑一点,矮一点,跟我一样高才行,我把您带出门是要给人看的,您别让人记不住您的脸,这样多孤独呀,一个人还是得有模样让人记住,不管美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有人悄悄抬头去看了眼魔尊,魔尊脸上表情不变,似乎完全不在意什么孤独不孤独,什么记不记得的。
也是,尊上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而且还能有谁会不记得尊上?甚至往后百年,千年,魔界至尊都会存在于所有魔族心中。
“尊上,尊上?”
云瑕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半天没见魔尊有什么动静,便喊道。
“嗯,说。”
“就是变丑一点,可以吗,也不是丑,稍微普通一点点,但还是要帅的好看的,然后再矮一点。”
“啊对对,就是这样!”
变化后的魔尊五官没之前那么精致惊艳了,但也只是相对的,现在依然是能入娱乐圈那种好看,云瑕觉得非常可以。
“走吧。”
魔尊在云瑕满意了以后,直接拉住他的手臂到自己身边,两个人肩膀碰着肩膀,云瑕终于安静下来,对这种近乎没有的身高差感到新奇。
而魔尊也在暗中缓缓出了一口气。
人群最前方,两个少年看着异常亲密,一动一静,丝毫没有违和感。
仿佛他们已经熟悉了这种相处模式,并不是第一次了。
队伍里,安和紧紧盯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荧则撇开头不看,表情有点憋闷。
有魔尊在,云瑕没有任何感觉地,只屏吸了几息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云瑕迫不及待地一看,身后是几十米高的,巨大的城墙,城墙之上非常森严,每隔几个身位就有一名魔兵身穿薄甲手持长枪肃立,除此以外还有卫队在不断行走巡查,而且每个卫队的末尾还有两头足足三米高的魔兽跟着。
云瑕甚至能听到他们走过的脚步声,轰隆隆的,非常震撼。
正当他震惊地张大嘴的时候,一声尖锐长鸣从远方传来,急速逼近,随后就是呼啦啦的风声。
一头飞行魔兽由远及近,双翅展开后足有十几米。
这是一只金红色的大鸟,长长的尾羽绚丽夺目,它的到来引得周围的普通魔族纷纷抬头去看。
云瑕看傻了,没认错的话,这是……凤凰??
这头极其华丽的凤凰直直朝云瑕他们飞来,许多魔族不由散开,空出一大片空地。
而那只凤凰就落在空地上,双翅平举,朝魔尊低首行礼。
一个清越的男声传入附近所有人耳中:“见过圣君。”
意识传递!
只有结丹后,还要修炼到一定高度的魔兽才懂这种意识传递。
围观的魔族窃窃私语:
“圣君?哪儿呢哪儿呢,我还没见过圣君呢。”
“哪座城池的圣君啊,是那位少年吗?看着年纪轻轻的,居然能成为圣君!真厉害,不知道这是哪位圣君,好像不认识,新封的吗?而且长得好好看哦。”
“喂喂别乱说话,那可是尊上亲封的圣君,我们不能随意打扰。你看那不是妖凰城的凤凰吗,怎么突然到圣城来了。”
“是不是说明那位是来自妖凰城的圣君啊,走走回去打听一下。”
“……”
魔尊微微颔首,那只凤凰逐渐缩小,直到只有几十厘米长。
随后,一头灰色的魔兽从后面走出来。
云瑕惊叫:“灰瞳!你不是要去万兽谷吗,怎么跟这位凤凰大人来啦。”
狼魔转头看了眼凤凰。
云瑕大概懂了,应该就是去找这位凤凰的。
见凤凰看向他,云瑕立刻朝它笑笑:“幸会幸会,我叫云瑕,是……是跟圣君一起的。”
凤凰姿态清高端庄,但并没有小瞧了云瑕,它朝云瑕点点头,随后落到狼魔背上,收起了翅膀,仿佛把狼魔当成了坐骑。
狼魔跟它似乎挺熟,任它坐,默默地走到云瑕他们的队伍里。
一行人往嘈杂的人群里走,因为刚才的事情,他们一行人引来了无数围观。
最前方的两个少年一个阳光可爱面带笑容,一个俊朗稳重目光沉静。
引得许多魔族姑娘嬉笑讨论。
“看圣君身边还有位鲜嫩的小少年呢,长得真可爱,想捏捏。”
“你捏哪边,我就捏另一边,嘻嘻。”
“看!他在看我们呢,眼睛圆圆的,跟葡萄一样!”
“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没有的话今晚的‘冥花送礼’可以追求一下。”
“不一定是姑娘,也许是他身边那位呢~”
“有可能诶,两个人挨那么近,他站在圣君身边更让人怜爱了怎么办!”
随后就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云瑕听得很是不满,什么叫他站在圣君身边跟让人怜爱啊!他俩身高不是差不多吗!
那如果是原本的尊上的样子,他在尊上身边给人的是什么感觉?
带娃?
呸呸呸!
于是乎,他拽着魔尊的衣袖,凑到他耳边说:“尊……圣君,您把身高再调矮一点,然后脸变得更加可爱,更加嫩一点,最好加点儿婴儿肥,还有眼睛也变大些,总之要看起来比我弱小无助可怜惹人爱就行了。”
魔尊侧头看了眼他,好笑地说:“为何?现在这样不是你定好的吗?”
云瑕撇了撇嘴,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他也懂的好吗,攻受这些,一般来说看起来强势的是攻,弱势些的是受,既然要变,那就干脆变成自己更强尊上更弱。
嘿嘿嘿。
云瑕胡思乱想着,嘴角挂着淫-荡的笑容,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有机会“压倒”尊上!就算是假的也可以啊!
他立刻对魔尊说:“我发现变一下更好,我能更好地展示我的男友力!尊上您不想试试被别人保护是什么感觉吗?”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是吧是吧!变一下嘛,整天都是您保护我,这几天就换成我来保护您!”说着,他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着尊上。
像只可爱的小狗。
魔尊看着他这个样子莞尔,眼神都柔软了不少,又看看那些盯着他二人笑的魔族,凑过去低声说:“若你就这样也能保护我,那才叫真的强,更能让她们刮目相看,不是吗?你不觉得这种反差感很有意思,比你说更让人敬佩?”
云瑕一愣,对哦!
现在的尊上明显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若自己能保护这样的他,那不是显得自己更强?
不愧是尊上,脑子就是好。
他立刻挺直了腰,眉头微微压下,表情严肃眼神有力,甚至把手放在魔尊后背,虚虚环着,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旁边姑娘们见了,果然掩唇惊叹,凑到一起笑得更加开心,也更加激动。
云瑕轻咳嗓子,略后他半步,贴着魔尊走:“圣君小心,人多。”
魔尊很满意,轻轻点头。
身后的护卫们并没有做什么刻意的事情,很自然地跟着。
一行人汇入人流,走向早就定好的客栈入住。
远处,姑娘们:“哎呀他真的好可爱呀!!”
一路上,云瑕一边要护着魔尊,一边应接不暇地看着周围事物,简直要忙不过来,现在进了客栈才得以稍微休息休息。
这家客栈很大,很干净很有特色,几人进去后不久,就有小二带领他们前往房间。
其他几人如同普通护卫一样各司其职。
云瑕和魔尊进了最大的一个房间。
“哇!好大,就像公费出差一样诶,而且是出来玩的,好爽!”
云瑕直奔大床,把自己摔上去。
魔尊缓步向这边走来,在床边坐下,慢条斯理地抬手整理自己的衣服。
云瑕摊在床上:“尊上,圣君是个什么样的职位呀,我听她们说每一位圣君都是您亲封的,也就说您见过他们每一个人?”
“嗯,圣君与那些人不同,不在寻常的晋升渠道内,每一位都是对魔族甚至魔界有一定贡献的人才会获封,不看出身,不论过去,只要被本尊肯定了。”
“那要做到什么程度的贡献才可以?”
“有一位圣君提出并初建了一座城的防御体系,从城墙以外到内部,每个防御点的设立,每座城池的连接,人员的调派等等,很完整也很完美,那之后,魔族没有一座城被从外部攻陷过,即便是仙族大军前来。”
云瑕听愣了,仙族大军都没能拿下过一座城?
这个,着实厉害啊。
“是谁啊?”他一咕噜爬起来。
魔尊轻笑一声:“我现在扮演的那个人。”
他没给机会云瑕机会继续问下去,道:“圣君不一定要做到类似的事情,贡献不只有一个标准,有人制出了让魔族无需被天生带来的煞气影响的丹药,同样可获封圣君,那是一位很寻常的魔族,没有任何背景。”
“即便获封圣君,也不会有更多额外的权力,这只是个称号。若想得到什么,必须另外想办法,不可借圣君的名头。所以大家会永远记住这个人的名字,可以说,这算是一个荣誉吧。”
云瑕笑得眯起眼睛:“是啊,这是您亲封的荣耀,是您让这些厉害的人能够被看到,让这些好的决策被推广,尊上,魔界有您真的很好。”
魔尊侧头,直直看进他眼里,轻声道:“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
云瑕张了张嘴,一时没能说话,被他的眼神勾住无法挪开。
魔尊的眼睛不是原本的红瞳,而是变成了纯黑,宛如夜晚无光的魔界,黑的要把人吸进去。
即便是这样有些陌生的一张脸,即便没有魔尊原来的脸那么让人惊艳,可他的眼神还是让云瑕浑身泛起酥麻。
他狠狠咬了下舌头,让自己从中脱离出来,一蹦跳下床跑到窗边:“尊上您过来,来呀!”
魔尊看了他一眼,还是依言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与他并排而立。
“您看,大家脸上的表情,他们的声音,多快乐。或许您如今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要兼顾的太多,您的格局很大,但是同样的,有些很微小的东西只要您想,都是可以看到可以听到的。”
魔尊沉默不语,只静静看着繁华热闹的大街。
云瑕放松地趴在窗台上,侧头看着魔尊。
“尊上,我发现您其实和外界传的真的很不一样!虽然您比较……严格,但是很会看人用人,魔界被您治理得很好。”
魔尊嘴角微勾:“马屁精。”
“才不是,我今日说的句句发自内心,比珍珠还真!”
“哦?也就是说往日的不全发自内心,有扯谎犯上之嫌?”
“呃……也不是啦,我对尊上您很尊敬的。”
魔尊轻哼一声。
事实上,魔尊在绝大部分魔族心里都是极其崇高的,可以说是大家的信仰,魔族的寿命长,很多人都经历过百年前的动荡,是魔尊把他们从那种环境里解救出来,还打跑了进攻的仙族,一点点把魔界管理好,让大家能够安稳度日,无需日日担惊受怕。
可是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洪流。魔界说实在的,并不是三界的主宰,外面还有更大更广阔的世界,那里没有厚厚的云,那里有太阳,有月亮,有星光。
而魔族由于历史原因,在人族和仙族眼里都是负面的,狰狞的,没有理智的魔头。
原书里,最后还是因为种种事情,强大的魔尊陷入疯魔,将一手建设好的魔界毁掉。
人界被牵连,只剩仙界作为赢家也七零八落。
冥花节是魔族的大节,大家都异常兴奋,街上比平常还要热闹几分。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还能持续多少年……想到书里那些跨越了三界的大战,只用几句话就略过的生灵涂炭,云瑕忍不住轻声说:“如果有人能阻止日后的战争呢,能获封圣君吗?”
风轻轻蹭过他们的身体,摇晃着两人衣摆,互相触碰。
魔尊没立刻回答,而是慢慢看向云瑕。
云瑕一惊,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说了什么,立刻直起身:“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尊上,我真的没有诅咒魔族,我只是……”
他感叹的这句话确实不太好听,什么叫阻止日后的战争啊!为什么日后一定会有战争?跟谁的战争?
若是在皇帝面前说类似的话,当场就给你一个祸乱朝纲的罪名。
“我只是希望三界一直和平,魔族能一直这么生活,好好过日子,不想它被破坏,可如果,万一真的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我只希望有人能站出来,阻止这种事情发生,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头发被风撩起,跟着他的身体战战兢兢,因为不清楚魔尊对这种敏感话题是什么态度。
魔尊看了他许久,久到云瑕几乎站不住时,他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害怕什么,此时我是圣君,你是我的人,不需要这么拘谨。”
“真的吗?”
“本尊骗过你?”
云瑕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差点虚脱。
“您老是吓我!”
“我吓你?我若真吓你,你还敢这么对本尊说话?”
云瑕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也是,他这样可以说是魔尊一手纵容出来的。
他平时就几乎完全不拘谨,尊上一这么说,他更放得开了。
“尊上,我发现您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可爱好亲切哦。”
“叫我什么?”
“圣君!我的圣君大人!”
第30章 第 30 章 尊上是要……亲他?……
魔族满意, 道:“下楼喝喝茶?”
云瑕:“好啊,去尝尝这家客栈的点心!”
两人开门出来时,门边站着两名魔卫小队长, 一位就是他熟识那位,名叫融丰。
“融队长,张队长。”
云瑕朝融丰打招呼。
融丰余光见魔尊也出来, 便低头唤道:“圣君。”
魔尊点点头。
随后两位小队长又朝向云瑕:“少主。”
云瑕指了指自己:“少主?”
魔尊对他说:“嗯,这是你的身份。”
“没问题~”
云瑕看了看他们几人头顶,突然撇开脸笑了。
魔尊瞧见, 捏住他的脸转过来:“偷笑什么?”
“哎呀呀呀,轻点儿, 疼啊!。”
云瑕连忙顺着他的力气转回来,见魔尊微微抬着下巴, 表情有些不爽地看着他。
活脱脱一个少年郎!尊上变成这个样子以后, 性子都活泼了些呢!
云瑕没忍住,抿着唇又要笑, 看到魔尊脸色后连忙扯住他宽大的衣袖, 拉着人往前走,边走边凑到魔尊耳边说:“圣君, 我没笑什么,只是觉得我俩成为我们全部人里最矮的了, 就觉得有点好笑。”
魔尊斜睨他一眼:“你不是觉得我们最矮好笑, 你是觉得本君矮好笑吧。”
云瑕惊讶地看着他:“您居然听出来了!”
魔尊冲他挑眉。
“别挑眉呀圣君, ”云瑕搂住他肩膀蹭了两下,“这多有意思,这叫反差感,还是您教我的呢, 看起来最弱的人最强,看起来最强的人最弱,正好分别代表着我俩,这说明了什么?”
魔尊看着他,默然。
“圣君,说说看?”云瑕鼓励他,一副哄小孩儿的语气。
魔尊觉得他这个样子更有意思,便说:“我们身处两端?”
“不不不,您往浪漫的方向去想,说明我们两个天生一对,互补啊!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这个回答~喜欢吗?”
云瑕笑得眉眼弯弯,他脸部线条本就偏圆润流畅,眼睛圆圆的,脸颊也有些肉,加上五官也长得好看和谐,给人感觉很是亲切温暖。
他这么开朗大笑的时候,传递给人的是超过十成的快乐与舒缓,让人的心都忍不住跟着柔软,跟着他一起笑。
魔尊盯着他,突然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已死寂的心,已经死了的心会笑吗?
“尊……圣君?”云瑕因为搭着他肩膀,被带得也跟着停下,见魔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收起笑容问道。
魔尊忽然伸出右手,捧住云瑕的脸。
“我是不是说过,你很会哄人。”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沉冷,云瑕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回答了:“好像说过。”
见魔尊表情没变,云瑕有点不安,拉了拉他衣袖:“怎,怎么了,您不喜欢我哄你吗?我们现在不是……假装恋人关系吗,恋人之间,这样挺正常的吧。”
两个少年站在楼梯口,面对面,后面五步远外,是两个跟着的护卫。
其他客人上上下下时都会经过这里,看到他们。
正是冥花节,男女或者男男或者女女,到处都是一对对的小情侣,当然也会经常有前两句甜言蜜语后两句开始拌嘴的。
所以对于他们两个脸色不太好的少年,大家见了都只莞尔一笑,当他们是小情侣闹小矛盾。
两位当事人没功夫也没心思管别人,魔尊闻言,眼尾动了动,视线从云瑕的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手指也在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似在仔细研究他的脸。
云瑕的眼睛缓缓睁大,周围那么多人,那么多声音都被屏蔽掉了,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
他呆在魔尊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些恍惚。
对方的手很热,掌心滚烫,手指滑过他的脸时,似乎也带来了热意。
有种微妙的感觉,酥酥的,酸酸的,痒痒的,从头痒到了脖子,再到胸口。
在那种感觉继续往下时,云瑕有点受不住了,直接抓住魔尊手腕,窘迫地说:“圣君,别看了……”
可魔尊的手纹丝不动,忽然说:“笑一笑。”
“什么?”
魔尊重复:“像刚刚那样,再笑一下。”
他盯着云瑕的嘴唇。
云瑕却瞥了瞥嘴,有点委屈无奈:“可是我现在笑不出来,您突然冷脸……吓到我了。”
魔尊眼睛一眯:“是么?”
云瑕点点头,脸颊随着动作在魔尊掌心蹭了蹭。
少年人光滑柔软的皮肤带着细细的吸引力,吸着魔尊忍不住的想靠近。
黑眸少年眸色加深,顺着心意忽然贴近云瑕的唇角。
两人之间距离急速缩短,云瑕只觉得眼前一晃,魔尊放大的脸就在面前,不由得瞪圆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在狂跳。
尊上要……干什么?
是要亲他……?
但是这也太快了吧,他还没准备好。
真……真的要亲吗?
云瑕脑子都要爆炸了,太突然了,刚刚不还在冷脸吗,怎么突然就……
就在魔尊的唇碰到云瑕之前,他突然顿住,微微侧头把唇送到云瑕耳边,声音有些沙哑:“喜欢。”
云瑕晕乎乎的,许久才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喜欢什么?”
“你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你哄我么,我告诉你了,喜欢。”
“……”云瑕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喜欢到,”魔尊低笑一声,沙哑的声音送入云瑕耳朵,“想吃了你。”
云瑕眨了眨眼睛,什么?吃了他?
他还没反应过来,魔尊就已经把他放开,随后抬脚往楼下走。
云瑕还木愣愣地呆在原地,刚刚发生了什么?
两位魔卫小队长走上前,跟在他身后,没有催。
从后面看过去,云瑕的耳朵红得非常粉嫩。
融丰心里叹了口气,云瑕大人在尊上那里,完全就不是对手。
不久前还是云瑕把握着节奏,这么快就被尊上反乱了心神。
他旁观者清,却也完全不知道云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毕竟,尊上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没人能说自己可以准确猜到他的心思。
或许上一刻因为喜欢而非常宠溺,下一刻或许就是查无此人了。
云瑕在原地傻站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三两步跳下楼梯,穿过人群走到魔尊面前,气势汹汹地说:“你说,怎么吃!”
魔尊站在窗前,尚未落座,貌似是在等他。
闻言,他回头朝他轻飘飘地瞄了一眼,转身在座位上从容坐下:“字面那个吃。”
云瑕深吸了两口气:“所以,所以你刚刚是想吃了我?”
魔尊没答话,只轻轻拂了拂衣摆,姿态优雅。
云瑕脸色变了几变,忽然一屁股坐下,不等小二来,自己动手倒茶:“我知道,您这是耍我的意思。”
他嘀咕着,将茶灌入口中,解了突如其来的口渴。
魔尊勾了勾唇,没否认。
他方才其实是想亲他,但见这人傻愣愣的,眼神迷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便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
冥花节还长,不怕没有机会。
他看着云瑕咕嘟进去好几杯茶,一抹嘴角,愤愤不爽地盯着他,便道:“过来。”
云瑕还在生气,不想过去。
魔尊乐于纵着他耍小性子,说:“作为补偿,我告诉你一个事情。”
云瑕动了动,有点纠结,最后还是吸了口气,坐到魔尊身边。
“什么事情啊。”
魔尊抬手想将人拉过来,云瑕猛地后仰,把他们的距离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之上,用眼神控诉:还来!
魔尊笑笑,施施然放下手没强迫他,只道:“你还不够强,不要以外貌,性格来评判一个人的强弱,好坏,一切。会吃大亏的。”
“这我当然知道,不用您特地提醒,这个补偿不作数。”云瑕梗着脖子道。
“你真的知道?”
“当然了。”
“好,”魔尊抬手刮了刮他鼻尖,“那就换一个补偿,你提什么要求,什么提,本君都答应,但必须在这几日冥花节内,如何?”
云瑕被他亲昵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后立刻被他的话吸引:“什么都可以?有点过分的也行?”
“嗯。”
云瑕眼珠一转,一个很棒的点子“叮”一声浮现,不由露出贱贱的笑容。
魔尊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又有什么鬼主意,但他并不在意:“还生气么?”
“不气了不气了,嘿嘿嘿,您说话算话就行,到时候您也要保证不会生气,而且要听我的。”
魔尊又“嗯”了声。
很快,小二摆上了精致漂亮的茶水点心,云瑕心情好了以后,开始喜滋滋地品尝,不愧是大客栈,就是好吃!
魔尊玉骨般的手指轻轻握着茶杯,拿云瑕当点心,细细地品茶,也品出了一点甜味来。
他自觉有趣,低头笑笑,放下茶杯端坐着看着云瑕吃。
云瑕咽了一口点心,问魔尊:“圣君,其他人呢,哪儿去了?”
出来以后就只看到两位小队长,其他魔侍魔卫甚至魔将休邬都没看见。
就连凤凰和灰瞳也不在。
“他们都有事在身。”
云瑕顿时想起他们身上的任务,低声道:“圣君,我究竟要做什么呀,有什么能告诉我的?我担心会因为不知道而坏了你们的事情。”
由尊上亲自前来的事恐怕不是小事。
“你就安心跟着本君,做好你的陪玩小男友就行,其他的不需要你做,以你的能力也做不了什么。”
云瑕:“……您能别给个甜枣然后抽我一下吗?我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魔尊:“你负责高兴,也让本君高兴。”
这样啊,云瑕懂了,他就是跟着一群大佬出来,给最牛逼那位大佬当陪玩,哄人高兴,调节气氛的吉祥物。
“好啊,那我们出去逛逛吧。”
魔尊却摇摇头:“先等等,喝会儿茶,不着急。”
云瑕刚抬起的屁股又放下了,反正冥花节有好几天,确实不着急。
他们坐着的位置在大厅最好的靠窗的位置,一入客栈大门,左侧便是,一眼就能看到。
而且魔尊穿着一身黑红色华丽庄重的圣君长袍,加之其气质容貌,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几乎每个进来的人都能看到他们,随后,口口相传,越来越多人知道这里有位圣君。
所有魔族都知道圣君是尊上亲封的,做了大好事的人,所以大都对圣君非常尊敬,看云瑕他们桌上几乎摆满了的精致点心就知道了。
云瑕甚至看到有人很想上来跟圣君说话,可见圣君一直在跟自己说话,许多人便因为怕打扰了他们二人,都没上来,只是矜持地找个位置坐下,遥遥看向这边。
啧啧,圣君的地位是真的高啊。
不过,还是有没那么拘谨的,在云瑕又吃下一块淡黄色糕点以后,终于有个魔族姑娘走上前来。
她大大方方地朝魔尊行了一个礼,嗓音清凉:“见过圣君。”
魔尊看向她,表情柔和地微笑颔首:“无需多礼,本君只是在此与同伴饮茶闲聊,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来问,无需拘谨。”
云瑕嘴巴张大了呆着他,这是尊上?
尊上怎么变这么……端庄了,身板挺得笔直但不僵硬,两手好好地摆在身前,完全不同以往喜欢歪着靠着,或者用手撑着脑袋的样子。
那位魔族姑娘俏脸一红:“谢过圣君,我与我的姐妹们都想知道圣君之名,不知,可否告知?”
魔尊笑着点头:“自然可以,本君名利羽,来自妖凰城。”
魔族姑娘眼睛一亮,笑容更盛:“多谢利羽圣君告知,小女子便不打扰圣君与您的同伴了,希望您在圣城过得开心。”
说完,她从云瑕两人微微屈膝行礼,很快就离开了。
而她离开后不久,客栈一角的人纷纷惊呼:“是利羽圣君?那位利羽圣君?天啊第一次见到利羽圣君本人,日后总算有圣君画像了!”
云瑕听得奇怪:“为何大家都不知道利羽圣君的画像?”
魔尊:“因为利羽圣君与其他圣君不同,他是在特殊情况下获封的,加上他本人没有要公开身份的意愿,所以只有名,没有画像流出。”
“这样啊,是在什么特殊情况下获封的?”云瑕好奇。
魔尊手指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表情淡了些,顿了顿道:“战时。”
战时……
云瑕默念,也是,利羽圣君是那位发明了防御系统的能人,这么说的话,圣君与尊上很早就认识了,而且关系不错。
怪不得魔尊从楼上下来以后,姿态都变了,举手投足都很得体,带着一丝清冷清高,但人很温和有礼。
这应该就是那位利羽圣君原本的气质吧。
云瑕对那位圣君产生了好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一见本人。
看那些人的意思,是要把圣君的画像公布出去了,那么很快就会有许多人知道利羽圣君在这里。
云瑕灵光一闪,立刻道:“圣君,您说先下来喝茶,还坐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暴露身份啊,嘿嘿,看来圣君想钓的是条大鱼呢。”
他们聊这些的时候,魔尊都会隔绝声音,所以云瑕不担心泄密。
魔尊赞赏地看看他,捏起一块粉红色圆球点心,亲自递到云瑕面前:“不错。”
云瑕美滋滋张口吃下,一抿,点心就散了,甜甜的滋味从舌尖散开。
然后就看到魔尊把刚碰过自己嘴唇的手指放在口中吮了吮,低头一笑:“挺甜。”
云瑕抓着桌子边缘的手紧了紧,眼神微微躲闪,小声说:“那圣君,目的完成了,我们能出去逛街了吗?”
魔尊笑道:“可以,不过不着急,先上楼换套衣服。”
“啊?为什么?”不继续穿着,加快速度让他的身份传出去吗?
“小傻子,你的脑子怎么一时好用一时不好用,穿着这个不就去哪都要拘着了吗,你还能怎么逛得尽兴?”
云瑕揉了揉耳朵,傻笑道:“您说得对,我懂了,圣君英明。”【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