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佑愣了下，也没多想。
毕竟宋绍廷只是个中学生，能有什么心思。
他这么说，可能真是不知道自己要聊什么。
“过去坐吧。”甄真打圆场。
宋绍廷轻轻看她一眼，顺从地坐到于天佑旁边。
这顿饭才真正开始。
上第一道菜的时候，罗经理亲自进来招呼，“这道菜寓意好，预祝小公子和小小姐明天拔得头筹，金榜题名。”
被烧成金黄色的猪蹄，香味扑鼻，摆盘也很讲究，一整只猪蹄上来，周围装饰着一圈大小一致的青瓜，猪蹄上方大朵雕刻的胡萝卜花。
服务员上完这道菜，罗经理轻轻把圆盘转了转，第一个对准于慈安，接着又对着宋绍廷。
“祝福两位金榜题名。”
于慈安拍掌欢呼表示很好，宋绍廷沉稳不言，丝毫没有触动。
接着，罗经理戴上手套亲自给他们分开猪蹄，软糯猪蹄一切就烂，尖锐的刀片将猪蹄割成均匀小块。
罗经理的手法很准，若是旁人来分，猪蹄肯定是东一块西一块，切得像狗啃牙，他则不是。
他切地相当均匀，入刀的位置和分量都像事先经过计算和研究，刀刀精确。
没想到一个楼面经理也有这样的刀法。
甄真好奇：“罗经理以前做过厨子吗？”
“不才在厨房做过帮厨，再多就做不了了，怕把客户都吃跑。”他自谦，很快切完猪蹄，把骨头丢到空盘里，示意他们可以吃了。
猪蹄的味道也很好。
上完这道菜后，罗经理先出去，服务员接着又上来好几道菜，都是好意头。
有鱼，有烤翅，大龙虾，蔬菜直接上的秋葵，最后还来了一道状元及第粥。
于天佑风度翩翩，餐桌上的礼仪也非常高雅，照顾每一个人，他坐在甄真旁边，不时用公筷给她夹菜。
他看出她喜欢吃烤翅，接连夹了两个，甄真的盘子没空过，只能使劲埋头吃，根本没注意宋绍廷越来越阴郁的脸色。
于慈安正好坐在宋绍廷对面，时不时去看他，觉得他今天吃的很少，关心问道：“绍廷，你不喜欢今天的菜？”
“没有，很好吃。”
宋绍廷多夹了几筷子，低头扒饭。
于天佑偏头看看少年，把龙虾转到他面前，“吃一点，这个龙虾不错。”
“好。”
他依言夹菜，很是乖顺。
吃到后面，大家都吃饱了，开始聊天。
不知道谁提到了生日，于慈安红着脸说：“大嫂和绍廷，能不能来我的成年礼啊？”
于天佑瞪了妹妹一眼，纠正：“不是能不能来，是要诚意邀请他们。”
“阿真，廷仔，我代表慈安邀请你们一个月后光临寒舍，参加她的成人礼。”
甄真很是意外，爽快答应：“成人礼很重要，我们一定去。”
“一个月后，就是六月5号？刚刚考完哦。”
“是的，这个时间正好，家里这次准备给她送份很大的成人礼物。”于天佑满眼宠爱，果然是个妹控。
于慈安借机撒娇：“你的礼物也不能少哦。”
“我什么时候少过你的礼物。”
于天佑说完这事，真的和宋绍廷聊天了，“廷仔，你有什么打算？”
甄真听出这是未来大舅子的面试，着急给宋绍廷递眼色。
宋绍廷垂着眼，根本不看她，平静地答：“还不知道。”
“哦，你还小，不知道也正常。”于天佑给他找借口，继续问，“想好去哪个大学了吗？”
“不知道。”
甄真猝然一顿，宋绍廷很少这么带情绪说话。
“廷仔，好好说话，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说话缓解气氛，“你不是想去港大？”
“真的吗，我也要去港大。”于慈安很兴奋，“你想去哪个学院？”
“要不要一起学医？”
宋绍廷这次正色回答：“不要。”
于慈安的笑凝固了两秒：“哦，那你想学哪科？”
“再说吧。”
宋绍廷“轰”地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于慈安很失望地闭嘴。
甄真若有所思，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让于慈安知道？
于天佑隐隐有些不悦，看到甄真又释然了。
“甜品想吃什么？”
甄真想着宋绍廷的事，随口说：“你看着点。”
进来上甜品的不是罗经理，那人肥头大耳，满脸蛮肉，胸牌上写着周经理。
这人看人下菜碟，第一道甜点上到于天佑面前，“于Sir，以后常来，这是我让后厨特意根据您的口味做的。”
甄真皱眉，他还知道于天佑的口味？
于天佑瞥眼这人：“我的口味？”
“是的。”
“您尝尝。”
“不了吧，阿真，你先来。”他把甜点推给甄真，“女士优先的道理，怎么会有人不知道？”
周经理也不害臊，顺着他的话说：“也是，我怎么给忘记了呢。”
甄真顺口问：“罗经理呢？”
一般包厢不是轻易换人招待。
周经理敷衍：“罗力啊，他有点事，先走了。”
甄真倒没多想，继续吃甜点。
宋绍廷从洗手间回来重新落座，甜点没有动。
于慈安又问他：“你不喜欢吗？”
“没有，吃饱了。”
他靠在椅背上，眼睛有点虚焦，好似在看甄真背后的墙。
甄真吃完甜点，心满意足，又问于慈安有没有心仪的生日礼物，她说没有，你送的我都喜欢。
又聊了几句，于慈安借机问：“Bryan，你生日是哪天？”
同学几年，她从没见过这人过生日。
她旁敲侧击问过好几次，宋绍廷没给过准确答案。
于天佑感叹：“过完这个生日，你们要变成大人咯。”
“我早过完生日了，成年了，比你大一点。”宋绍廷回了一句，说了个日期。
“怎么会？你跳级，应该比我们都小一岁，怎么会比我大？”于慈安打趣，很高兴终于知道他生日是哪天。
他也多解释，只说：“我读书晚了一年，比你们大。”
甄真作为一个穿书者，真的不记得这些人的生日了，只是诧异：“你过生日怎么不说？”
少年顿了顿：“我们家都不过生日。”
大家静默一瞬。
不同的阶层，不同的人家，对待生日都不一样。
有人花重金搞豪华生日party，也有人在角落默默无闻。
“阿真，你生日是几月？我的生日最好记，你猜是哪天？”于天佑对她眨眨眼，满脸笑意，打破沉默。
甄真努力回想，“我生日——5月最后一天。”
宋绍廷双眼灼灼地看过来，“5.31？”
“嗯。”
于天佑也表示记住了，继续让他们猜自己是哪天生日。
于慈安笑而不语，甄真表示猜不到。
“2月14号，情人节。”于天佑最后自爆日期。
“真是好日子。”甄真趁机说，“不如也给我们龙凤楼开业选个好日子？”
于天佑说最好请请风水先生算一算。
饭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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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回家。
于天佑拦住甄甄，悄声问：“你真的不考虑让阿豪做线人？”
“不考虑。”她之前还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现在很坚定，“线人太危险了，他的人生已经很难，最好不要再和那东西沾上关系。况且他现在已经不是振威的人。”
于天佑眼中微震，她的想法居然是这样，而他只想到自己的案子要线索，没考虑到对于当事人来说，线人意味着什么。
宋绍廷今天也跟着她回去，明天再去学校考试。
车上一路安静。
甄真以为他是考前紧张，安慰：“今晚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明天一定能考好。”
“哦。”
少年深深看着她，未置可否。
两人回到家，红姨早已经睡下，客厅漆黑一团。
甄真走到前面，朝墙壁摸了几下也没摸到开关，身后的高大身影靠近，带着她的手摸到开关。
“啪”，昏黄灯光亮起。
甄真的手似乎被烫了一下，她怪宋绍廷：“干嘛抓我的手去开？”
“告诉你正确位置，下次就知道了。”少年一本正经，顺手把书包在沙发放好。
她耸耸肩，他明天考试了，不和他计较。
宋绍廷沉默在沙发坐下，脑中放映着晚上这场电影，甄真和于天佑是男女主角。
他们时而谈笑风生，时而并肩行走，于天佑体贴给她夹菜，嘘寒问暖，眉目含情。
甄真也甘之如饴。
真是对情投意合的情侣。
他莫名看向神龛上的大哥遗像。
甄真不知他所想，眼神微滞，“我总担心红姨知道了真相。”
宋绍廷低笑：“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真相呢？”
“什么意思？”
他抬头，视线扫过来，眼神让人陌生。
良久后才说：“我猜她心里明白。”
第二天，甄真起了大早。
宋绍廷却比她还早，小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
甄真惊道：“你要好好考试的，怎么不多睡一会？”
“我才起，早餐是阿妈做的。”
他说完，红姨从厨房探出头来，“快吃，早点去学校。”
甄真明白了，红姨居然知道他今天考试。
“你告诉她的？”
“没有。”
甄真愣住，想到昨天晚上宋绍廷的话，红姨心里明白。
少年安静吃早餐，甄真也加快速度，吃完两人一起出门。
时间很早，路上不塞车。
甄真在车上叮嘱他：“别紧张。”
“不紧张。”他没事人一样，清晨的阳光打在他斯文白皙的侧脸，他的白衬衣一丝不苟，扣子扣到最上面一粒，真是个妥妥的禁欲美少年。
她脑子莫名其妙想到这个词。
还好，他没有像原文一样被中断了前途。
凭他的智商，轻松考个好大学，以后一定有光明的前程，再娶个富家女，他的结局立刻被改写。
宋绍廷感知到她的视线，耳垂渐渐发热，是太阳晒的吧。
他随后关上敞篷。
学校门口很多送考家长。
于天佑也在其中，他身旁还沾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富太太。
甄真猜想是于太太，上次在医院就是这位陪着于慈安。
他们先送考生进去，宋绍廷在于家人面前顿了顿，投过去锐利一眼，又看看甄真。
她站的可是离于天佑好近。
“阿嫂，你在外面等我吗？”他软下声音问。
“我去医院看朋友，然后回来接你。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