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富太冷哼：“这么没素质的女人也是你们学校的？”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把甄真误以为是学校老师了。
Ms.方第一次见甄真，也不认识，皱眉：“不好意思，马太，我在学校没见过她，她冲撞到了您吗？”
她转脸对甄真怒斥：“你是什么人？校董办公室能随便进吗？”
甄真一句话还没说，已经被骂得哑口无言。
对圣保罗这间名校的好感顿时消失。
她清了两下嗓子，“Ms.方，不是你打电话让我来的？”
Ms.方愣了愣，反应过来她是谁，脸色却更差劲了。
她上下打量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见女人露出来的大长腿，露出鄙夷之色：“你就是宋绍廷的家长？”
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你这样的才会教出这样的孩子。
看她这么年轻的样子，Ms.方放下心来，心想今天这事肯定能让马家满意。
“哼，你先认识一下，这是马先生和马太太。”
港城马家，甄真还是知道的，这两年如日中天，可惜后面就不怎么样了。
她见多了方老师这种势利眼的人，无所谓地点点头：“不是说我们廷仔在学校犯事了，到底是谁打的他？”
Ms.方更气：“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是你们宋绍廷在学校打架斗殴，不是谁打他，是他殴打同学！”
那位富太和老公也都对她怒目而视，好像她才是打人的罪魁祸首。
甄真还没搞清楚状况，校董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一位穿着三件套英式西装的老绅士正站在门后，老绅士是混血，此刻神情不悦，“都进来说。”
Ms.方忙不迭地鞠躬：“谢董。”
甄真的嘴角不无嘲讽地勾了勾。
到了哪个时代都有这种卑躬屈膝的人，这个时代的港城人还以英国人为尊，见到他们像是见到祖宗一样。
不过有意思的是，混血谢董对Ms.方冷淡，对富太夫妇却恭敬有礼。
“马太，马生，请坐。”
那两位施施然坐下，没人招呼甄真。
甄真被当成空气，听他们在寒暄，问候了马家上上下下，看得出来，马家和谢董是老熟人。
正这么想着，谢董的话转到她身上。
“你是宋绍廷的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他在学校都干了什么事？”
“家长，监护人。”甄真看出来今天是鸿门宴，也用不着客气，“他在学校犯了什么事，我怎么知道，不是应该你们告诉我吗？”
“作为学生家长，我对任何事都有知情权。”
“怎么连人都没看见？你们把我叫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吧？”
大家对她的反应始料未及。
一般人家见到马家人都要点头哈腰，她也不知道是没见识还是故作姿态。
Ms.方仰头，指着马家夫妇：“你知道他打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她呵呵笑，故意拖长声音说，“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会打人。”
“你……”
Ms.方气坏了，马太太暴跳如雷：“这都是什么素质的家长？你们家孩子打了人这样的态度。”
“谢董，我不得不考虑一下对贵校的投资问题。”
谢董慌神：“马太，您冷静，这件事我们来处理。”
“去把打人的学生带过来！”
“麻烦把所有人都带过来。”
甄真等着看大戏，她直觉这事不简单。
涉事的男同学都被叫过来。
圣保罗的校服是白衬衣和黑西裤，穿在宋绍廷身上让他像一株迎风舒展的白杨，英气逼人，反观其他几位，那就不够看了，简直歪瓜裂枣。
少年戴着黑框眼镜，遮住了眼中暗藏的锋芒，站在那里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俨然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他看见甄真，先是一愣，接着便舒展笑容，点头叫人。
“她是你嫂子？”马先生突兀地插话，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甄真围着宋绍廷转悠，根本没看别人，敷衍回答：“是，我是他嫂子，虽然他哥不在了，还有我呢。”
“他哥不在了？死了？”
马先生似乎很有兴趣，逮着这点问。
马太太瞪着老公，“能不能问点有用的，别人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是儿子被打了。”
Ms.方轻咳两声，缓解尴尬。
“人都带过来，正好趁这个机会，你快给马同学他们赔礼道歉。”
宋绍廷抬眼要说话，甄真微微扯了下他的手臂，“别动，让我看看你别的地方。”
校园霸凌这种事，防不慎防，脸上没伤，身上可不担保。
“……什么别的地方？”他扯住自己的衣服下摆，耳朵微红，“我没受伤。”
甄真盯他两秒，确认这人应该没说谎，这才没掀衣服。
“行吧，那现在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他们说我熄灯后在浴室殴打他们，可是我没做过，我只是去浴室洗澡，没有人证。”
“我同寝室的人可以证明我是去洗澡，他们同寝的人都说他们不知所踪。”
“昨天也很凑巧，公共浴室的灯早熄了几分钟，我摸黑洗的澡，什么都看不见。”
“这么黑的浴室，他们几个洗完澡的人为什么要过去？”
宋绍廷说的有理有据，马荣添那群人气急，不回答其他问题，只一口咬定就是他打的人。
Ms.方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认定马荣添说的是事实，认定宋绍廷打人，要他马上道歉。
再加上马家夫妇的叫嚣，校董当然偏向他们。
宋绍廷孤立无援，只是这人很笃定，不承认自己打人了。
甄真看他这样的状态，心底石头落地。
他没被人欺负就好。
双方僵持不下，争吵不休。
甄真看着那几个鼻青脸肿的男同学，问：“那你们说说吧，宋绍廷是怎么打人的？”
“不，你不要说，让他说。”
她打断了马荣添，指着其中一个胖子。
胖子说话前总要看马荣添，甄真记上心来。
“这位同学，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吧。”
说着，她把胖子轻轻一拽，背朝着马荣添。
“昨天晚上，你们什么时候去浴室洗澡的？”
“9点。”
“哦，那你们9点半为什么还要去浴室？”
胖子下意识又要回头，被她挡住：“回答我的问题。”
“就是……就是……就是过去洗衣服。”
“你们四个都去洗衣服？”
“啊……”
“哦，我懂了，黑灯瞎火，四个男同学一起进公共浴室洗衣服，这个画面很美好，你们真是爱劳动又团结，还友爱的好同学。”
马荣添在后面露出想杀人的表情，宋绍廷忍不住笑了。
“他们没可能洗衣服的，马同学的衣服有佣人专门洗。”
甄真笑：“那你在说谎？”
“说吧，小朋友，你们到底去浴室干什么？”
她忽然擒住小胖子的手臂，看着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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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切地扶住他，其实不然。
小胖子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我们没去干什么。”
“确定没干什么吗？浴室的灯为什么会提前熄？”
小胖子眼瞳微睁，手也微微抖。
“你们是去干坏事了？灯是你们弄熄的，对吗？”
“没有！”
“不，就是你们，你们是想收拾宋绍廷。”
“没有这回事。”胖子的声音有点抖，眼神闪躲。
“没有吗？”
她手上的力道更大，马荣添看出端倪，冲了过来。
“有，有，是这样的，添哥是说要教训宋绍廷。”
房间里鸦雀无声。
甄真问得差不多了，在马荣添靠近自己时顺势就摔在地上。
以一个优雅的美人叉腰的姿势侧躺在地。
大家都看呆了，尤其是马先生。
甄真却嗔怪道：“马同学，你力气挺大的啊，这么大力气的人怎么会被我们廷仔打？我不太相信。”
宋绍廷：……
装的可真像。
他很配合地过去扶起甄真。
“阿嫂，有没有摔疼？”
透过镜片，她都能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欣慰这群人欺负不了他的同时又不是滋味。
十几岁无忧忧虑的年代，他已经修炼地和大人一般世故精明，不动声色。
甄真攀着他的手臂起来，笑盈盈地说：“昨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我们不怕冤枉，就怕冤枉了马同学。”
“你在说什么糊话？不管原因是什么，我儿子脸上的伤就是证据，就是他打的？”马太太咄咄逼人。
甄真冷哼：“你这是是非不分了？真的要这样？”
“我不管，他打人就是不对。”
这是胡搅蛮缠。
“道歉，给我儿子道歉。”
甄真盯着马太太一会，“你等我几分钟。”
说完，她把宋绍廷拉到外面。
“说吧，事情经过，任何细节都要。”
宋绍廷迟疑了几秒才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甄真明白了马荣添就是欠收拾，这人肯定经常霸凌同学。
“其实……我可以道歉，反正也给过他教训了。”
宋绍廷琢磨了一会，这么说。
“道什么歉？”
“那个Ms.方是不是帮着他们欺负你？”
宋绍廷没回答，避重就轻：“她不敢惹马家。”
甄真再次进入校董室，大步走到马荣添面前。
大家都愣住。
“你想干什么？”马太太连忙护在儿子身前，叫嚣，“让他先给我儿子道歉。”
“马太太，没有道歉这回事，要道歉也是他先给我弟弟道歉。”
宋绍廷一怔，弟弟？
“不可能，他打人的，他道歉。”马太太态度坚决。
“笑话。”甄真不让分毫，“你儿子破坏学校公务，唆使他人殴打同学在先，还要别人道歉？”
“我们有理有据，昨晚上学校保安部已经让人查实是人为破坏电路。”
“这事要是让记者写出来，不是笑掉大牙？”
“马家怎么说都是有头有脸，你们家的银行都发生过两次挤提事件了，再爆出负面新闻，来一次挤提，直接破产了吧。”
马太太表情一滞，气得拍打马先生：“你倒是放个屁啊。”
马先生笑容勉强：“道歉是要的。”
话音才落，“啪”地两声，马荣添胖胖的脸上现出五道手指印。
“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