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雨,但楼里的住户却休息得格外早。
天色刚朦朦黑,整个楼里基本就听不到走动的动静了。
周荷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宋婉已经无力挣扎软软垂着的脑袋,和那张绝望的表情,就会放大无数倍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甚至能从另一个奇怪视角,在那双布满血丝的琥珀色眼睛里,看到自己毫不迟疑关窗的身影。
周荷头很痛,她白天已经强打着精神找了小团一整天,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稍稍睡个好觉,不要再做噩梦了。
只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都没能成功睡着,还在被月光照得透亮的玻璃窗上,看到了一个渐渐形成的黑色人影。
长发披肩,是个女人。
周荷僵硬地转动了一下她干涩的眼珠,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窗户外还砌着一堵墙,同她的屋子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
这片狭长的空地上同样长满了杂草,那夜她就是听到窗外的动静,推开窗后看到了赌鬼拖着只剩一口气的宋婉,面色阴沉地从她窗后而过。
往那道倒塌的缺口去了。
她知道院墙后是一片荒废已久的草地,也知道跨过这片草地,能快速通往楼外小路。
因为她曾无数次带着拿跟她离婚做威胁的老公,偷偷从那条小路溜进来,再从宋婉房间的窗户钻进去。
等对方享用完被她下药迷晕的宋婉后,她再偷摸着过去,给宋婉清理身体,再将同样被迷晕的小团放回床上,确保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那夜,本该喝了迷药昏睡的宋婉,不知怎的又晕乎乎的出了门,还在门口撞见了晚归回来,赌钱输得暴躁不堪的赌鬼。
最后……
被拖进了赌鬼的房间。
周荷只是不想老公跟她离婚,她没想害人性命。
她害怕自己下药的事情暴露,只好选择闭嘴。
她只能不断祈祷赌鬼下手轻点,至少留人一条活路,毕竟……宋婉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要养活。
但没想到,最后传来了宋婉暴尸荒野的噩耗。
而她,还被人捏住了把柄。
贴着玻璃的黑影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周荷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透过玻璃,死死盯着她的绝望眼神。
她僵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掩盖在衣袖下的五指,却早已掐入了掌心。
“周…姨……”
一片静寂中,那贴着玻璃的黑影倏地动了动,呢喃着吐出了一句轻软的女声。
“周姨……你怎么,还没睡……”
窗户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隙,一只细白的、属于女人的手从里探了出来。
“周姨……”
同平日里宋婉喊她的声线一模一样。
黑影从窗户蔓延而入,蠕动着爬上了妇人的床铺,那只白皙的手臂,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黑影的中央。
最后在周荷目眦欲裂的惊惧表情中,轻轻地搭在了她颤动的肩头。
“睡不着,是在想我吗……?”
周荷干瘪的嘴唇忽地抽筋般极速开合,喉管里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宛如拉破风箱的赫赫声。
浑浊的眼珠死死落在那只白皙手臂上,最后两眼一翻,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好半晌后,阿无激动到发颤的少年音传入了温音耳膜。
[姐、姐姐,她晕了,怎么办?]
温音还是借用了阿无的特殊技能,此时享用着阿无的视角,身体也被笼罩在阿无幻化的黑影中。
周围的触感并没有同在空气中有什么差别,温音收回探出的手臂,在虚空中随意划动了几下,依旧空荡荡的,没什么阻碍。
她甚至嗅了嗅周身的空气,什么也没闻到,十分正常。
[姐…姐姐…]
阿无声线是压抑的颤抖。
[你别嗅了,我、我知道姐姐爱干净……我处、处理过味道了。]
[嗯,那走吧。]
温音站在黑影里,没再管床上昏死过去的妇人。
[好的,姐姐。]
温音视角开始变化,阿无比028稳得太多,很快带着她穿过了门下的缝隙,来到了走廊里。
周荷右边隔壁就是赌鬼的房间,而左边,就是小团和宋婉的房间。
[阿无,你现在还是没有任何记忆吗?]
温音在黑影里突然开口。
阿无嗯了一声,声音依旧带着颤音。
[他们说、说我还小,等我长大些了,力量更强了,自然会记起所有的事情……]
温音点点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声线柔和了不少:[不记事也好,那我们进去吧。]
-
房间格局同周荷那边一样,一进门,阿无就主动解释起来。
[房间里味道难闻得很,姐姐就待我身体里吧。]
借着阿无优化过的视角,温音一眼就看见了床上的人影。
满身的横肉,像一座小山,正倒在窄小的床铺上。
他双眼紧闭,眼皮下的眼珠却在不断滚动。
深秋的夜晚,本该盖上薄被御寒,床上的人却直挺挺地敞着衣物,浑身大汗淋漓。
像是陷入了一场梦魇。
[姐姐,他在做梦呢。]
手指上有湿滑的触感传来,是阿无终于忍不住悄悄拉住了温音的小拇指。
[楼里的人每晚都要做梦的。]
[他们说了,这是专门为每个人量身定制的梦境。]
[姐姐,要弄醒他吗?]
[量身定制……]
温音动了动小拇指,阿无的手立即下意识握紧了些。
[是房东和沈医生告诉你的吗?]
[嗯嗯!]
床上的人影还在小幅度地挣扎,眼珠转动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人类应有的极限。
但他依旧没能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做了亏心事,的确得做做噩梦才行。]
[只是不知道,这噩梦的程度够不够?]
[姐姐,你想做什么?]
见温音没有甩开他拉扯住她的手,阿无得寸进尺,悄悄握住了温音整个手掌。
人类温软的触感传来,阿无不存在的心跳似乎也颤了颤。
[好阿无。]
温音回握住阿无微凉的手,眼神冰冷。
[带他去那个小树林吧,在房间做噩梦,还是太优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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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已经陷入噩梦好些天了,从他将宋婉埋在小树林泥坑那天起。
他自认不是个害怕鬼神的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过是用来束缚胆小懦弱的人罢了。
但现在,连日的噩梦折磨,已经开始让他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
他在睡前一口气喝了多于平日两倍量的酒,试图麻痹自己睡个好觉,但依旧没用。
那个明明在他手中断气了的弱小女人,照例如往常一般入侵了他的梦境,在他惊惧的表情中一刀刀生生剐下他的皮肉。
他却连开口呼救、求饶,甚至连晕厥都做不到。
只能顶着蚀骨的剧痛,眼睁睁看着对方缓缓落刀,直到他一身肥肉被剔除,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
陈四已经痛到浑身抽搐了,而按照前几日的经验,这持续一整夜的酷刑,现在才刚刚开始。
陈四后悔了。
尽管他的悔意会在天亮后消散,但不妨碍他现在在剧痛下忏悔。
又是一刀落下,大腿上的一整块肉被生生划下。
印象中柔弱的女人勾唇看着他,似乎在静静欣赏他涕泗横流的窝囊表情。
剧痛之下又发不出声,陈四只能像一摊烂肉瘫在黑暗里,抽搐着等待下一刀的到来。
然而下一秒,被束缚的诡异触感戛然而止,他惨叫一声,大汗淋漓地坐了起来。
被刀割般地疼痛如附骨之疽残留在他躯体上。
陈四本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那里一片完整,伤口不见了……
这是,脱离梦境了……?!
死里逃生的喜悦瞬间充斥了陈四的思绪,直到他手掌下滑,摸到了一手湿润的泥土。
视野一片昏暗,隐约有如水的月色倾泻而下,从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垂落。
陈四慌乱地揉了揉眼睛,表情顿时僵住了。
这是一片他再熟悉不过的小树林,甚至现在出现在他视野里的那棵歪脖子树,都是他用来确定定位的参照物。
只是按照现在的距离,他似乎坐在……
他亲手挖的那个坑里……
一阵夜风吹过,头顶的树枝晃了晃,陈四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衣物,彻底变得冰凉。
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前方斑驳的树影下,倏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娇小,瘦弱,踏着皎洁月色缓缓而来。
手中却把玩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宋……宋婉…!”
陈四终于发出了一声带着颤音的喊声,哆嗦着念出了那个折磨了他一夜又一夜女人的名字。
他怀疑他还在梦中,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能让他出声的梦境。
他僵硬地往后挪了挪身体,后背却抵上了冰冷黏腻的泥土。
他还在坑里。
目光落在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上,被千刀万剐的疼痛顿时涌了上来,陈四脸上的肉颤了颤,慌乱地朝面前的看不清脸的黑影嘶吼出声。
“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是人!”
“我猪狗不如!”
“你放过我你放过我!!”
“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的小孩抚养他长大!!”
“宋婉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