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的手指抚过锁骨下的龙鳞，冰冷的触感中带着奇异的脉动，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沉睡。潮水拍打着他的小腿，每一次退去都带走些许沙粒，如同时光从他生命中带走那些无从选择的过往。
父亲的烟草味在风中转瞬即逝，却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在穿越前十二岁那年，父亲第一次带他出海猎鲸，也是最后一次。
在李敢的记忆里父亲只不过是中国大陆上最普通的沿海渔民，祖祖辈辈都是看海生活，自己的穿越奇遇却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那天夜里，父亲在船舱里用鲸油灯照亮了那把祖传的猎鲸刀，刀柄上的鲸骨纹路在灯光下如同活物。
"这把刀叫''逆鳞''，"父亲粗糙的手指抚过刀身，"每一代持有它的人都要面对选择——成为屠龙者，或者..."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李敢看见有暗红色的液体从他指缝渗出。
"或者什么？"年幼的李敢追问。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将刀收入鲸皮刀鞘，刀鞘合上时发出类似龙吟的声响。三个月后，父亲出海未归，只留下这把刀和一句未说完的遗言。
李敢深吸一口气，风暴的气息越发浓烈。他低头看向右臂的红纹，那些纹路不再是狰狞的诅咒标记，而是如同古老文字般流转着微光。他忽然明白了——这不是诅咒，而是传承。
"我不会成为屠龙者，"李敢对着翻涌的海浪低语，"也不会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猎鲸刀在鞘中轻颤，像是回应他的誓言。李敢解开浸透海水的衣襟，露出胸膛。红纹如同藤蔓，从右臂蔓延至心口附近，在锁骨下方形成一片鳞状的空白区域，那里正是新嵌入的龙鳞所在。
他轻轻按下龙鳞，一阵刺痛传来，随即是温暖的脉动。龙鳞边缘开始渗出淡淡的金色液体，与红纹交织，形成奇特的纹路。远处风暴中的龙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发出穿透云层的长吟。
李敢从沙中拔出猎鲸刀，这次刀身不再反射星光，而是泛着与龙鳞相同的暗金色。他想起村里老人讲过的传说——当龙裔的血脉觉醒时，天地会为之变色。
第一滴雨落在刀尖上，炸开成细小的水花。李敢抬头，风暴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海岸推进。云层中，那些龙影不再游弋，而是直直地朝他飞来。
"来得正好。"李敢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将龙鳞按紧，感受到某种力量正从那里流向全身。猎鲸刀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刀柄上的鲸骨纹路开始泛出蓝光。
风暴前沿的强风卷起海浪，李敢的长发在空中狂舞。第一道闪电劈下时，他看清了最近的那条龙影——不是传说中威严的东方龙，而是有着破碎鳞片和残缺龙角的畸形存在，浑浊的龙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绿火。
"被污染的龙裔..."李敢握紧猎鲸刀，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痛苦扭曲的面容。现在他明白了父亲未说完的话——成为屠龙者，或者成为被诅咒的龙。
第三条路在闪电中清晰起来。李敢迎着风暴冲刺，猎鲸刀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第一条扑来的畸形龙发出刺耳的嘶吼，却在接近李敢胸前的龙鳞时突然迟疑。
就是现在！李敢纵身跃起，猎鲸刀刺入龙影的眉心。没有鲜血，只有黑色的雾气从伤口喷涌而出，被龙鳞尽数吸收。李敢感到锁骨下的鳞片温度骤升，红纹向心脏又推进了一寸。
风暴中传来更多龙吟，有痛苦的嘶吼，也有清越的长鸣。李敢落地时，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海水中一闪而过——他的瞳孔已变成竖直的龙瞳，但眼神依然清明。
"还不够。"他抹去脸上的雨水，转向第二道袭来的龙影。猎鲸刀发出欢鸣，刀身上的暗金色纹路如同血管般脉动。这次，李敢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用刀锋划过自己的左掌，让鲜血染红鲸骨纹路。
"以血为引，以鳞为证。"他念出记忆中父亲醉酒后反复呢喃的咒语，"我继承，但不受缚。"
血液滴落在沙滩上，竟然没有立即被海水冲散，而是形成细小的血珠向四周滚去，每一滴都精确地找到沙中隐藏的龙鳞碎片。李敢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了父亲留给他的真正遗产不是那把被诅咒的刀，而是这片海滩上散落的龙鳞密码。
风暴眼正在他头顶形成，短暂的平静中，李敢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选择的时候到了，孩子。是继承你父亲的失败，还是..."
"我创造自己的答案。"李敢打断那个声音，将猎鲸刀深深插入沙滩。刀身震颤，周围的海水突然退去，露出布满龙鳞图案的海床。每一片鳞纹都与他胸前的龙鳞完美呼应，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远处的畸形龙群开始骚动不安，而云层更高处，几道纯净的金色龙影终于显现。李敢仰头看着它们，突然笑了："原来你们一直在等这个。"
他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一转。海床上的龙鳞阵亮起刺目的金光，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在光芒最盛时，李敢看到自己右臂的红纹终于覆盖了心脏位置，但形成的不是诅咒的印记，而是一个完整的龙鳞图腾。
当光芒散去时，风暴平息了。李敢站在齐膝的海水中，猎鲸刀安静地插在身前。胸前的龙鳞已经完全融入皮肤，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远处的海平线上，朝阳正突破云层，将第一缕阳光洒在他身上。
李敢拔出刀，发现刀柄上的鲸骨纹路已经变成了完整的龙形。他轻轻抚过那些纹路，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力量——不再是诅咒，而是被驯服的血脉。
"第一条规则改写成功。"他对着无人的海滩说道，转身走向内陆。身后的海水中，几片新的龙鳞随波逐流，上面刻着与之完全不相同的纹路，那是李敢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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