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无往不利的庚金斩邪符,就这么被一口吞掉,连个泡都没冒出来,片场众人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
绝望,比死亡更先一步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
完了!
彻底完了!
连这位神秘莫测的高人,都拿这妖物没辙!
林学剑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又看看被拖拽向鼎口的李芷欣,眼中只剩下灰败。
英雄救美?
他现在看起来更像个自不量力的小丑!
导演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巨大的恐惧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唯有叶玄,神色平静如初,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不过是随手丢出的一颗石子,用来试试水深罢了。
他的双瞳深处,一抹微不可查的流光悄然亮起。
洞玄之瞳,开!
瞬间,眼前的世界在叶玄的视野中分崩离析,重构为另一番景象。
那青铜巨鼎不再是死物。
在洞玄之瞳的注视下,鼎身内外遍布着密密麻麻、如同血管般蠕动的血色经络,无数冤魂的虚影在经络中挣扎哀嚎,化为最精纯的怨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向鼎内。
而在巨鼎中央,一颗巨大的、搏动着的心脏状肉块,便是这一切邪恶的源头——蛊核!
那些血色符文,根本不是什么防御阵法。
它是一个过滤器,一个能量转化器!
它贪婪地吮吸着天地间一切至阳至刚的能量,过滤掉其中的神圣属性,转化为最纯粹的生命力,用以滋养那颗邪恶的蛊核。
他的庚金斩邪符,属性刚猛,锋锐无匹,对寻常妖邪而言是致命剧毒,对这“养蛊血鼎”来说,却不啻于一顿无上美味的大补药!
“原来如此……”
叶玄的唇角,逸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养蛊血鼎,以阳滋阴……有点意思。”
搞清楚了原理,一切就简单了。
你不是喜欢吞噬阳刚能量吗?
那我就喂你一点你绝对消化不了的东西!
此时,李芷欣已经被拖到了鼎口边缘,半个身子都悬在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之上。
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她几欲作呕,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鼎内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巨口,正流着哈喇子,等着享用她的血肉。
“救……救我……”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带着哭腔,绝望地看向地面上那些呆若木鸡的同事。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无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甚至不忍地闭上双眼时。
一声轻笑,在死寂的片场中突兀地响起。
“呵。”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叶玄竟然后退一步,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判官笔。
他想干什么?
还要再来一次吗?没用的啊!
“这家伙疯了吗?!”
副导演忍不住低吼,声音里满是崩溃。
林学也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和……迁怒。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儿装神弄鬼!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只见叶玄手腕翻飞,判官笔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
这一次,笔尖流淌出的不再是煌煌大气的金色毫光。
而是……
森然!阴冷!宛如九幽寒泉最深处的幽黑之气!
那黑气甫一出现,整个地下空间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一股冻彻灵魂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脊椎骨缝里钻进去,让他们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冰晶在凝结。
那不是单纯的黑色,那是一种吞噬光线、吞噬希望的虚无!
“敕令!”
叶玄的声音比这股黑气更加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
“太阴戮魂符!”
符成!
没有金光大盛,没有气势磅礴。
一道漆黑如墨的弯月光刃,悄无声息地从符文中分离出来,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不发光,不发热,周围的光线似乎都被它扭曲、吸收。
它就像一个宇宙中的黑洞,沉默,却致命。
去!
叶玄心念一动。
那道漆黑的弯月光刃没有发出任何破空之声,就那么一闪,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不偏不倚,再次斩向青铜巨鼎!
嗡——!
鼎身上的血色符文网络感应到了能量的到来,立刻兴奋地亮起,像一张饿了三天的大网,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准备再次饱餐一顿。
然而,这一次,它们扑向的不是香甜的蛋糕,而是剧毒的浓硫酸!
滋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异响爆开!
那至阴至寒的漆黑能量,与血色符文网络接触的瞬间,就如同滚油泼中了万年寒冰!
截然相反的两种极端能量,发生了最激烈的湮灭反应!
血色符文非但没能吞噬掉那道黑色弯月,反而被其上附带的、能够冻结灵魂的太阴之力迅速侵蚀!
一层黑色的薄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血色符文网络上蔓延开来。
那些原本疯狂流转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黯淡、凝固,然后……
咔!
咔嚓!咔嚓嚓!
一连串如同玻璃碎裂的脆响,密集地响起!
那张由血色符文交织而成的大网,在极致的阴寒之力下,变得脆弱不堪,寸寸崩裂、碎开,化作点点红光,消散在空气中!
防御被破!
鼎内,那颗巨大的蛊核,第一次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攻击之下!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间能有的咆哮,猛地从鼎内爆发出来!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惊怒,不再是之前的示威,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惨嚎!
太阴戮魂符,斩的不是肉身,而是魂魄!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砍在了蛊核的灵魂本源之上!
剧痛之下,那条卷住李芷欣的血肉触须猛地一阵剧烈地痉挛!
它表面的吸盘全部张开,黏腻的吸力骤然消失,整条触须就像一根断了电的缆绳,无力地松开了。
“啊!”
李芷欣只觉得腰间一松,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支撑,尖叫着从近三米高的半空中笔直地摔落下来!
“芷欣!”
导演大惊失色,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要是摔实了不死也得重伤!
离得最近的,是依旧瘫坐在地的林学剑。
他眼睁睁看着李芷欣坠落,看着她惊恐万分、泪流满面的脸。
一股莫名的情绪,屈辱、不甘、还有一丝想要弥补的渴望,瞬间冲垮了他脑中的恐惧和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