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叶玄觉得有些烦躁。
正清盟本来应该是绝对的正道领袖的,可现在,正清盟内部管理松散无比,就连核心的材料都能够流失。
这背后隐藏的信息,让人不寒而栗。
叶玄沉着一张脸看向林学:“你们正清盟内部,都快被渗透成筛子了!!”
李心也听到了林学剑的话,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她原本以为,敌人只是商场上的对手,或是某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可现在,连传说中的“名门正派”都牵扯了进来?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谁可以相信?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叶玄的衣角,仿佛这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林学的胸口剧烈起伏,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正清盟的法器被用于邪恶的暗杀,这说明盟内,出了一个叛徒!一个身居高位,能接触到核心材料的叛徒!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杀意凛然。
“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他将那枚青铜齿轮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上,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叶兄,还请为我护法。我试试‘回光溯影符’,看能不能追溯到布阵之人的残影。”
“好。”
叶玄言简意赅,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的黑暗。
林学剑神情肃穆,他以剑尖为笔,以大地为符纸,围绕着那枚青铜齿轮,迅速刻画起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剑尖在地面上划过,留下一道道闪烁着银光的刻痕,一个比刚才的血色符阵更加复杂玄奥的符文阵图,在他的剑下逐渐成型。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整个阵图光芒大盛!
嗡!
空气再次震颤起来。
置于阵眼的那枚青铜齿轮仿佛被激活,发出微弱的蜂鸣,一缕缕淡银色的光雾从齿轮中升腾而起,在阵图上方汇聚。
光雾中,一幕模糊的幻象,开始缓缓浮现。
那正是几个小时前此地的景象。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正跪在公路上,小心翼翼地将那半截青铜千机盘核心轴插入地面。
他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由于影像是灵力残影的重现,画面非常模糊,加上黑袍的遮挡,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和身形。
林学的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幻象,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那黑袍人布置完毕,起身准备离开时,他的袖口不小心在路边的一块尖石上挂了一下。
刺啦一声。
宽大的袖袍被向上带起了一截,露出了一小段手腕。
幻象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但已经足够了。
就在那截裸露的手腕上赫然烙印着一个狰狞丑陋的疤痕!
那是一个被火焰烫伤的旧疤,伤疤的形状,如同一条盘曲的毒蛇!
叶玄的目光瞬间凝固,将这个蛇形疤痕的影像记了下来。
“看到了吗?”
林学剑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失望,“只看到一个疤,还是没法确定是谁。”
叶玄收回思绪,脸上不动声色。
“嗯,聊胜于无。”
他淡淡地回应。
但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了一眼身旁惊魂未定的李心,又看了一眼因正清盟出了叛徒而怒火中烧的林学剑。
很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目标,以及……自己的信息盲区。
而他,叶玄,将是唯一那个站在上帝视角,操纵所有信息差的棋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条蛇,必须让他自己露出毒牙的那一刻,再一击毙命。
而且,要让他咬向敌人自己。
暗杀事件的余波,远未平息。
节目组的大巴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车内气氛压抑得像一块冻结的铁。
李心脸色苍白,始终紧靠着叶玄,似乎只有这个男人沉稳的呼吸才能给她一丝安全感,她时不时会因车辆的剧烈晃动而惊颤,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林学剑则坐在另一侧,抱着他的长剑,双目微闭,看似在养神,但偶尔抽动的眉心暴露了他内心的愤怒。
叛徒的阴影,如同一片乌云笼罩在他心头,他暗中观察着车里的每一个人,从导演到摄影师,现在他是看谁都像是叛徒。
“都打起精神来!”
导演王涛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刚才的意外,我已经上报了!安保会升级!但我们的节目,不能停!观众们在等着!流量在等着!”他挥舞着手臂,像个狂热的信徒,“下一站,蛊神庙!听听这名字,多带劲!都给我拿出专业精神来!”
摄影师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我只是来打工的为什么要玩命”的无奈,但导演的积威之下,没人敢出声反对。
叶玄的视线从窗外一闪而过的密林掠过,嘴角噙着一抹无人察觉的冷意。
专业精神?
不,是拿人命当燃料,来点燃你的收视率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
越是混乱的局面,越是能让藏在暗处的老鼠,不自觉地露出尾巴。
……
一个小时后,大巴车停在了一片瘴气弥漫的原始丛林外。
所谓的蛊神庙,就藏在这片丛林的深处。
既没有宏伟的山门,只有一条被藤蔓和苔藓覆盖的青石板路,蜿蜒着消失在幽暗的林间。
空气湿热、黏腻,带着一股草木腐烂和某种奇异香料混合的诡异气味,吸入肺里,让人头皮发麻。
“喔!就是这个味儿!神秘!原始!观众肯定喜欢!”
导演却像闻到了金钱的味道,兴奋地指挥着,“各单位注意!开机!航拍无人机准备!我们要一个从天而降,拨开迷雾见古庙的震撼长镜头!”
一行人踏上石板路,周围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参天古木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林学剑走在最前面,神色凝重,他能感觉到此地灵力的驳杂与邪异,远超之前任何一处。
“此地邪门,大家跟紧了。”
他低声提醒,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叶玄则不紧不慢地护在李心身侧,他的注意力,有三分在警惕周围环境,剩下的七分,却放在了节目组那几个扛着沉重设备的场务人员身上。
尤其是那个一直低着头,沉默寡言的灯光师,袖口总是扣得严严实实,即使在这闷热的环境里。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