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走到她身边,将那还举着的手轻轻放下,少女却顺势将其环抱住,伏在孩童的肩膀上无声地流着泪。
小小的身躯有些僵硬地回抱住对方,轻拍着后背安慰。
“他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岩水村未来也不会有姑娘孩童被害,这是好事情,你该为他们高兴的……”
说这话的时候,没来由地,景星心中一阵酸涩,眼角竟落下滴泪。
他呆呆地轻点泪珠,不由自主抹在唇上——又苦又咸。
这便是人类口中的眼泪吗?
不等他细想,站在一旁的林洵舟有了动作。
只见他走入山神石像的碎片旁,拾起了已经变得暗淡的巨锤,用衣服擦拭后,紧紧握在手中。
整理好心情,三人互相扶持着走下了山,来到河边。
不知何时,天竟放晴了。
积攒了数年的云层被风拂开,露出原本的天色,阳光也在这一刻照入了深山,在已经变得清澈的河水上洒下细碎金光。
埋藏在人们心中的善意被重新唤醒,当河底的人们出现在他们眼前时,村民们跪在河边,感恩着河神的慈悲。
一切似乎都变回了百年前的模样,岩水村中人一如当年的淳朴真诚。
在同伴支持的目光中,林洵舟将巨锤轻轻放进河水中,一眨眼便沉没了。
它,作为往日的见证,如今静静躺在河底,守着它的山与河。
而在未来某一天,重游此地的故人,或许会发现岩水村尘封于前世的往事……
不知是水下那只调皮的鱼儿,在河面泛起层层涟漪,荡开的波痕揉碎了水中的倒影,整个岩水村亦如这倒影般,逐渐模糊,令人头晕目眩。
“别怕,我们要回家了。”
察觉到身边林洵舟骤然紧绷的身体,元晴初安抚地笑笑,最后望了眼这片土地,失去了意识。
“小姐!小姐有反应了!”
床上的少女浑身酸软,强撑着颤动了几下眼皮,耳边便传来几声吵闹。
桃枝红肿的双眼出现在视线中,身后是面露担忧的桂枝。
恍惚间,元晴初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山神的幻境,但迟钝的大脑这一刻才想起,岩水村的一切都已是过去,如今所见皆是现实。
“我……”如被沙石磨砺过的嗓子和酸痛的鼻腔将她要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幸好,自小一同长大的桃枝桂枝,仅从她那茫然的眼神中便读出了她的疑惑。
“小姐可还记得自己与林公子落水?”一向体贴的桂枝耐心地引导着她回忆当时的情形,“小姐落水,奴婢二人皆不通水性,可若要林家护卫下水救您,免不得损了女子名节……”
那时,她与桃枝一度想过,将这些荒谬至极的规矩抛之脑后,但又忍不住忧心自家小姐往后如何在京城立足。犹豫不决之际,不知何时凑近的画舫上,忽的跳下一女子,扎进水中,将自家小姐救了上来。
“若不是那位姑娘,奴婢二人怕是真害了小姐!”
说着,二人跪在地上,身子不住地颤抖,目光中全无对可能受到的责罚的惧怕,只有后怕与懊悔。
人命关天,那容得她们瞻前顾后,拖延时间!
床榻上的苍白少女看着二人的模样无奈地笑着,随后却佯装生气,厉声说道:“好啊你们两个,竟然第一时间不想着救你家小姐,脑子里尽想着什么贞节礼教!该罚!”
闻言,地上二人的头埋得更深了,可看着倒像是放松了下来。
“那便罚——桃枝给我读话本子解闷儿,桂枝给我做些……春雪冷香团吧!”
蓦然提起这名字,三人都愣住了。
桃枝和桂枝从未听过这春雪冷香团,想来是京城一带的小吃,学做起来,应当不难。
而元晴初也没想到,自己随意说出的,竟是这春雪冷香团。
目光移向屋内的桌案,那卷轴还被安放在锦盒中,她竟忘了处置这幅困住林姝的字。
眼见着自家小姐望着一处出神,桂枝识趣地不再打扰,退下去了小厨房,而桃枝则是安静地在书架上翻找话本。
回过神的元晴初想叫住桂枝时,她人早已走远了。
罢了,便尝尝这春雪冷香团吧,也不知这是有多难吃,竟能让一向温婉的林姝变了脸色……
“桃枝,扶我起来。”
小婢女却面露难色,郎中说了自家小姐需要静养,这不过半日过去,小姐怎能下地走动?
可少女坚定的眼神,与往日很不一样,桃枝看到这不同的一面,晃了晃神,顺从地走上前。
几个下人端来一个火盆,刚刚点燃的火焰微弱而渺小,元晴初静静地等待着,一阵风吹过,火苗肉眼可见地变大。
看着自家主子定定地凝视着火盆,几个下人心中疑惑,谁知下一刻竟看到火盆前的少女,取出锦盒中的卷轴投入火中。
“小姐!这不是……”一向沉不住气的桃枝惊呼出声。
可元晴初并没有理会,只是看着火舌将古朴的纸张吞噬,摊开的卷轴上,字迹逐渐消失,直至仅余下一堆灰烬,被风吹起,飘散在空中。
她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过去的林姝的真正结局,但这几句被后人误解的话,早该消失了。
灵樨院中,一群人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告别。
刚进院中的李容婉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女儿的身影不知何时笼罩起了复杂的情绪,与尚在洛县时形成鲜明的对比。
心知女儿也有了自己的秘密,她没有窥探的想法,只是在元晴初命下人收起火盆时,快步走上前:“满满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好好歇息,也好早日痊愈,免得叫我和你爹担心!”
母女二人挽着手走回屋里,元晴初被按回床上,乖巧地喝着端来的汤药。
药中安神的成分令元晴初早早有了困意,一夜无梦。
次日,身体好转了不少,元晴初在母亲的陪同下,见到了昨日将自己救上来的那位姑娘。
那张熟悉的面孔缓缓走进目光中,元晴初瞳孔微颤,压下心中惊讶,装作陌生人的样子起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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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礼。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对方连忙走上前将其扶起,“元小姐言重了!人命关天,任谁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更何况小人曾学过几年武,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
舒雁的脸上是一如初见时的温和浅笑,沉稳大气,坦荡真诚,说到最后时,流露出的悲伤也不似作伪。
见状,元母不由得暗暗点头,心中对这个与自家女儿年纪相仿的姑娘多了几分欣赏与怜惜。
“我们元家不算什么富贵人家,谢礼微薄,还请姑娘收下。”说着,李容婉身边的婢女拿出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呈到舒雁面前。
可对方却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
心中有了猜测,桂枝走到李容婉身边附耳说道:“夫人,那日这姑娘是从疏影院的画舫上下来的,衣着朴素,想来是院中下人。”
这番话一出,李容婉自然也明白了,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抬眸时目光已然变得锐利,审视着颔首低眉的那人。
若说她只要钱财,李容婉还怕自己准备得太少,可若是带着其他的目的……
罢了,不过赎身而已,李容婉正要开口,可听见自家女儿的话,却真是坐不住了。
“娘,我瞧恩人如今处境也是不易,不若我们为恩人赎身,留在府中可好?正好女儿身边缺个护卫,姑娘家不也方便些?”
虽然不知道舒雁和惜文哥这一番安排是何用意,但终归不会害她,她也愿意帮他们遮掩。
“满满!”李容婉的声音变得严厉。
舒雁猛地跪在地上,表着衷心,“小人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小姐,求夫人开恩!”
虽是恳求,两人的执拗与坚定却是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无奈之下,她只好妥协了,女儿一直以来都自有分寸,难得见到她这模样,自己也不该多加干涉。
李容婉起身离开,算是默认了。
元母的身影逐渐远去,元晴初怕了拍胸脯,松了口气,方才还以为自家母亲大人要发怒了,幸好幸好。
地上的舒雁也站起身,露出个轻松的微笑。
元晴初随手拈起桌上摆着的糕点,放入口中,原本圆溜溜的眼睛忽然眯起,五官皱在一起,看着很是痛苦。
两位贴身婢女和新晋护卫急忙将她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了?”
“糕点有毒?”
“小姐可是又有什么不适?”
却见少女“呸”的一声将那糕点吐出,惨兮兮地说道:“这是什么糕点,竟如此难以下咽!”
桃枝和舒雁无奈地看着她,而桂枝脸上黯淡下来:“小姐,这是您要的春雪冷香团。奴婢找了好几个糕点师傅学的,已是最相似的了……”
元晴初闻言怔住了——不怪林姝厌恶,真不知世间会有谁人偏爱这味道。
林姝……
回过神来,看出桂枝的失落,元晴初急忙安慰道:“桂枝的手艺我还能不知,定是这糕点本就难吃!”
几人笑着,便将这事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