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帝一日未眠,眼下虽有淡淡青影,但精神却处在紧绷后的亢奋中。
他比往日更早地坐在了御案前。
他在等宋迎。
他要拨乱反正。
终于,永昭帝听见了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那步子……格外轻快,带着几分雀跃的、一蹦一跳的韵律。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
欢快碎步声在殿门前戛然而止。
一息、两息、三息……
她在外面磨蹭什么?为什么还不上前复命!
永昭帝耐心告罄。
朱笔被他重重砸在笔山上。
殿门终于应声开启。
宋迎逆光而入,“臣,参见陛下。”
“免了,”永昭帝透着沙哑寒意,抬手一指,“就站在那儿回话。”
往日里,宋迎都是被允准立于御案之侧,为他研墨铺纸。
宋迎长睫轻轻一颤,敛去讶异。
狗皇帝什么情况?
她依言退后几步,垂手而立。
“昨日户部呈上的秋税核算,”永昭帝不再看她,开门见山道,“你看过了?”
“回陛下,臣已看过。”
“看过了,就没什么想说的?”永昭帝将奏折扔在案上,语调骤然下沉,“江南两道税收,比去年少了近三成,户部的说法是水患所致。”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锁定,“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宋迎:?
昨天还只是试探着放权,今日就真的将朝堂之事摆上了台面。
心念电转,瞬间了然。
宋迎思忖着如何应对,却不知,她这副垂眸沉思的模样,尽数落入了上首眼中。
永昭帝本该用迫人眼神,逼她无所遁形。
可那目光,却不听使唤地软了下来,黏在她微微抿起的唇上。
唇形饱满,色泽淡雅,像是初绽的桃花花瓣。
记忆又不受控制地烫回脑海。
他记得那柔软触感,记得是如何撬开贝齿,尝到湿润里的惊人甜意。
那缕甜意萦绕舌尖,让他口中控制不住地开始生津。
永昭帝喉结微滚,咽下大股唾液。
滑动弧度在颈间清晰得狼狈。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聚焦在面前政事上。
宋迎结束了思考,抬眸回话道:
“回陛下,江南水患确是其一,但税收锐减三成,恐非天灾一力能为。臣以为,其中必有地方官吏或有瞒报、侵吞之嫌,当遣钦差详查。”
永昭帝在听着。
她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水幕,变得遥远而模糊。
永昭帝的全部心神,又被牢牢定在了她说话时微微翕动的唇上。
唇瓣开合间,淡粉软舌抵着贝齿,吐出字字句句。
那不经意间闪过的水光,比春色还要夺目。
方才还满口生津的喉咙,此刻骤然干涸,烧得阵阵发紧。
宋迎见他许久不说话,以为是要她举荐贤能,逐步瓦解高党势力。
她沉吟片刻,报上一个名字:
“臣举荐,工部盛向明,可当此重任。”
盛向明是谁,永昭没反应过来。
他脑中盘桓的,依旧是柔软嫣红,如何辗转,如何厮磨,又是如何……
不对。
永昭帝猛地回神,像被冷水浇头。
他在想什么?!
堂堂九五之尊,手握乾坤,竟在议政之时,肖想起这等荒唐淫靡!
他下意识地抬眼,对上宋迎的双眸。
她方才……可有察觉他的失神?
是否已看穿了他冠冕堂皇的表象下,那些汹涌而不堪的欲念?
燥热混杂着羞恼,轰然直冲天灵盖。
永昭帝的面色沉了下去。
宋迎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偏偏又一言不发,心中疑惑不散反浓。
是盛向明这个人选有问题吗?
不应该啊。
此人是朝中难得的清流,既有能力,又无党派背景。
还是……别的什么?
她试探着唤了一声:“陛下?”
这声轻唤,刺到了永昭帝的紧绷神经。
他条件反射一般,想要维持着君王威严,掩饰失态。
“你说,遣盛向明去?”他重复了一遍,目光却并未落在宋迎身上,而是盯着她身侧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治国安邦的锦囊妙计。
“是,”宋迎以为他终于回到了正题上,心中微松。
“盛大人乃两榜进士,对水利、算学皆有涉猎,为人刚正不阿,与江南官场素无瓜葛。”
“由他前往,既能查清水患实情,又能核算税收账目,最是合适。”
宋迎侃侃而谈,逻辑分明。
——当初伴驾上朝,她可不是站在那里当一尊好看的摆设。
其他懂得不多,用人之道,她还是能分辨的出。
如今,为永昭帝铲除异己是真,但若能让百姓从中受益,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她越是如此公事公办,永昭帝心中的火就烧得越旺。
心中郁结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拧成了一个死疙瘩。
他要拨乱反正。
拨的,是她僭越的举动。
反的,是他失控的心思。
可笑的是,如今她规规矩矩地站在三丈之外,谈的是国之大计,荐的是国之栋梁,没有半分逾矩。
反倒是他,像个欲求不满的毛头小子,满脑子都是风月。
“呵。”
永昭帝唇边溢出一声嗤笑。
宋迎的侃侃而谈,戛然而止。
她终于确定,今日的永昭帝,是真的不对劲。
宋迎抬眸,恰好对上永昭帝沉下来的视线。
是他对盛向明这个人选不满?
还是……
现在就要亲亲安抚了???
宋迎心中念头飞转。
她瞥了眼自己和上首龙椅之间的距离——
不行,狗皇帝只允许让她站在这,不让她近身。
宋迎正欲开口再探。
殿内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肃的通报,似是来自房梁之上。
“启禀陛下。”
是隐卫!
隐卫直接求见于万春殿,必是涉及机密且棘手大事。
那声音只响了一声便沉了下去,显然是察觉殿中还有旁人,在等待皇帝的示下。
自从高伯深的眼线被从隐卫中拔除,留下的都是永昭帝真正的心腹。
“臣先行告退。”宋迎福身行礼,识趣转身。
隐卫所奏之事,不是她该听的。
步子还没迈开,身后便传来永昭帝冷硬声线。
“不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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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迎背脊一僵。
她缓缓回身,满是不解。
“就站那儿,听着。”
这话听着是恩宠,可那不容置喙的威压,却让宋迎脑中惊疑更甚。
他想干什么?
不等她想明白,一道黑影已然滑入殿中。
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那个男人嘴硬得很,即便用了重刑,也不肯吐露同党名册。”
男人……
宋迎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男主被抓了?!
永昭帝没有错过她这一瞬间的失态。
隐卫的话,和宋迎的反应,第一时间让他回过了神。
永昭帝手臂一软,靠在龙椅上,慵懒道:
“宋迎,被捕之人便是那日闯入宫中的燕贼,你可有印象?”
宋迎眨了眨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臣,没有印象。”
来了。
她明白了!
这才是他反常的真正原因!
——从让她站在三丈之外,到驳斥她的举荐,再到强留她在此处听秘闻,原来都是为了此刻的发难。
他在试探她。
试探她与燕党的关系。
“回陛下,当初臣与那位‘姐姐’相识于选秀不假,后因她允诺能接臣出宫回家,臣思乡心切,才一时糊涂。”
“至于男人……臣从未见过什么男人。”
宋迎坚持之前的口供。
她记得,原书剧情里是有这么一段。
男主被擒,大反派以此为诱饵,迫使黎婧容出面相救。
然后……然后就是男女主见面,天雷勾地火,直接上演限制级剧情。
而作为工具人的大反派,则亲眼目睹这场活/春/宫,深受刺激,绝望自戕。
……
每每想到这种强制剧情杀,宋迎都忍不住翻白眼。
这作者的XP,真是清奇。
一切为了独特XP和酱酱酿酿服务。
一篇限制文,这下男女主不见面,只能写写一个人玩乐。
索性篇幅不长,这些为了两人重逢的重头戏做得铺垫。
但——
书里的时间线是模糊的。
现实中要过多久,宋迎就记不清楚了。
更重要的是,剧情,已经歪了啊!
从永昭帝念错台词开始,到本该中毒体虚的他,变成了大开杀戒的暴君……
他还会像书里那样,因为这点刺激就“绝望自戕”吗?
还是说,会以一种她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式,变得更加……疯狂?
上个世界,她之所以被抹杀穿越,是因为她意外知晓了自己的炮灰身份。
那这个世界呢?
因为看过小说,所以她从始至终都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个炮灰。
那为什么……世界规则没有抹杀她?
是BUG?还是……这个世界有新的玩法?
霎时间,诸多疑惑萦绕心头。
宋迎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心。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察觉,高大身影已然悄无声息地,行至她身前。
“不认得?”
气息拂过她发顶。
她一抬头,便对上永昭帝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勾唇笑道:“那不如,朕带你一同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