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用袖子擦了下手上的泥土,给她擦眼泪:“之前也不见你这么爱哭。”
阿芜搂住他的腰,仰着水汪汪的绿眸,道:
“因为我心疼你啊。”
“明明那么伤心,今早却还要在我面前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谢宴弯起食指,轻轻地敲了两下她的额头,道:
“你也知道这很让人心疼啊。那为什么,你明明受了那么多委屈,却还是什么都不说呢?”
他低估了她的倔强,也低估了她的爱,才至于她这么孤独。
阿芜将脸埋在谢宴的胸膛,闷声道:“还是因为心疼你。我阿爹死后,我阿娘没有一日不思念他,她常说,若是能再见到我阿爹一面,哪怕是见完就会死,她也心甘情愿。我不要你也这样。”
少女泪水很多,热乎乎的,浸湿了他的衣襟,谢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活的一定比你长呢。我旧伤缠身,万一……”
“你胡说八道什么!”阿芜捂住谢宴的嘴,道,“你怎么会不长命百岁呢?”
谢宴慢慢重复道:
“是啊,你怎么会不长命百岁呢?”
他的阿芜这么好,就算是神明,也不舍得让她早早地离开吧。
阿芜道:
“传说,每一任圣女都活不过三十岁。其实,我一开始也不信,毕竟小时候我身体壮得像头牛。但是,我给红珠种完骨花后,身子就开始变差了,后开又去了东夏……”阿芜停住不说了。
谢宴接了下话说:“你又为我,种了骨花。”
要不是那些补药,也许他醒来后见到的,就是她的尸身。
阿芜苦笑:“也许,这就是当圣女的代价吧。所以,我不敢许给你什么承诺。”她享受了荣华富贵和万人敬仰,就要付出自由和生命,哪怕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谢宴:“昨夜我没睡,因为我一直在后怕。我在想,要是我没来巫疆,没来寻你,却在若干年后得知你去世的消息,我怕是会疯。”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神情却越来越凝重。放才还在笑话阿芜的他,竟也在此刻落了泪。
阿芜呆呆地看着他。
谢宴道:“我承认,若是我们分开后,你能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兴许我不会执着。但你会死,会受折磨,还是为了我才会这样,我接受不了,阿芜,我真的接受不了。”
他眼眶发红,声音疲哑:“我认错,我不该对你冷嘲热讽。只是我求求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阿芜这几个月想要在自己心里筑起的围墙瞬间就崩塌了,她道:“你想清楚了,可能不久之后,我就会成为一把骨灰。”
谢宴双手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无比郑重:
“我会陪着你,生老病死,都不能阻挡。”
他未说的后半句是,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谢宴儿时,就没了家,长姐又性格软,他只能强迫自己长大,护住长姐和绯绯,还要奔波于战场和朝堂间,替父母报仇。
这么算下来,十年里,他都在为别人付出。
只有阿芜,她会注意到他怕虫子,也会为他替长姐改命,甚至因为怕他难过,给他准备了忘情蛊。
虽是为了利用而接近他,但她那颗心太炽热了,让他不由得想再靠近她一点。
若是没有她,恐怕他此生都不会见到属于他的明媚阳光。
良久,阿芜都没有说话。
风穿过,竹叶沙沙响,谢宴把披风脱下来,盖在阿芜的后背上,说道:“伤口是不是有点疼,我们回去吧。”
阿芜忽然开口:“谢宴,我们成婚吧。”
谢宴一顿,成婚,是他从前最渴望的事情。过去知道六皇子能和阿芜联姻时,他嫉妒的要命。
可阿芜是圣女,能为了巫疆联姻,却不能因为爱上他而成婚。若是他们二人强行成婚,那些长老不知要给阿芜吃多少苦头。
谢宴:“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成不成婚,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阿芜娇声道,“听说,当年我阿爹也是力排众议娶了我阿娘。俩人在月亮下成婚,上告神明,所以就算他们去世了,也能在地府里做夫妻。”
阿芜濒死时,看到了携手而来的阿爹阿娘,便更坚信这一点了。
上告神明嘛……
谢宴确实很心动:“但若是你遇到了难事,定要和我说,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知道啦。”阿芜背着手走在前面,脚步轻快,裙摆飞扬,她忽然拍了下手,笑道,“我忘了,我还得给月阿朵写封信,她肯定很担心咱俩两个。”
俩人手牵着手回到圣殿时,云泱和林慕风刚起,阿芜笑他俩:“你们不是来闯荡江湖的吗,怎么也没见你们去行侠仗义,光在我这里吃吃喝喝了。”
林慕风还没察觉到阿芜的异常,只打了个哈欠道:“行侠仗义,嗯,这不是没遇到可以行侠仗义的事吗?”在东夏时,他们俩尚且能救助弱小,但在巫疆,他俩是一个巫疆字都听不懂,人家吵架,他们都不知道在吵什么,当然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云泱伸了个懒腰,道:“你好像心情很好啊。为什么啊,捡到金子了?”
阿芜和谢宴对视笑了一下,要不逗逗他们俩?
“你说的没错,我们还真在后山捡到金子了,好大一块。”
“真的?!”林慕风搓搓小手,道,“仙女姐姐,那我们也能去捡吗?”从前不知道,钱居然这么有用,出来之后才发现,没钱那是寸步难行啊。
阿芜大方道:“我发话了,你们去捡吧,但凡能捡到,都归你们了。”
林慕风和云泱当即表示先不吃菌子了,去后山捡金子去喽。
“咱俩比比,看谁捡的多。”
“肯定是本公主捡的多,我跟你说,我出生时父皇就给我算过了,本公主是天生富贵命,是有大气运的人。”
“切,还大气运,我怎么不知道啊,你瞎说的吧。”
“林傻子,你找揍是不是……”
待俩人出去后,阿芜和谢宴才渐渐憋不住笑,扶着桌子大笑起来。
这两个笨蛋,要是后山有金子,还轮得到他们捡?
阿芜笑着把竹筐收起来,道:“等他们回来再一起吃菌子吧。”
谢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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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我去厨房随便弄点吃的,你先垫垫。”
他大跨步去了厨房,向来冷漠的脸上此刻竟然是藏不住的笑,还跟路过的婢女打了招呼。
婢女:“……”
她真的很想装作看不见。
她们也不瞎,看得见圣殿里多了这几个外人,也看得见圣女和这个少年卿卿我我黏黏糊糊,这不合规矩,但说白了,她们又管不了这些。况且她们也算是看着圣女长大,圣女对待下人一向温柔宽和,她们也不忍心看着圣女孤独终老,就这么着吧。
当她们眼瞎了吧。
谢宴去厨房拿鸡蛋裹馒头片,又炒了个小青菜,才端着回殿里。
大殿里冷冷清清,竹筐放在桌子底下,没有她的身影,莫名的让人心慌。
谢宴心中一沉,喊道:“阿芜!”
他声音很大,旁边路过的婢女都吓了一跳,幽怨道:“圣女去书房了。”
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谢宴朝婢女说了声些,才端着饭去书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是有些过于焦虑了,不过不能让阿芜看出来,免得她担心。
书房里全都是古籍,阿芜很不老实地光着脚,胳膊上也没有盖上衣服,只有几条好看的银链子做装饰,手里攥着毛笔,脸上还有着未干的墨渍,她笑道:
“你来看看,我写的怎么样?”
谢宴打眼一看,阿芜写的这两封请柬是用东夏字写的,他笑着给她擦脸上的墨渍:“都很丑。”
阿芜气嘟嘟道:“我写东夏字,写的不熟练,当然会丑啦。但我写巫疆字,就很好看。”
她又很不服气地写了几个巫疆字,给谢宴看,见他坏笑着看着自己,才明白谢宴是逗她玩的。
阿芜用脚踩了踩谢宴的腹部,道:“好呀,竟然敢逗我,谢将军该当何罪?”
谢宴握住她冰凉的脚,挑了挑眉:“圣女大人,要治我什么罪?”
她双手撑在后面向后仰,想了一下,便拆了银链子,手里晃着它,道:“想试试吗?”
谢宴拉过银链子,顺带着将阿芜搂进怀里,声音低哑:“圣女大人都发话了,我怎么能不遵旨。”
冰凉的银链子缠上他的脖子,不紧不松的扼住了他的喉咙。
其实谢宴不喜欢被掌控的感觉,但他喜欢被阿芜掌控,少女很有分寸,怕真的勒到他,手指还垫在了他的喉结和银链子中间。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微微挺身,吻在自己的手指上,让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却碰不到她。
谢宴揉着她的手,道:“你说,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合适?”
阿芜歪了歪头,想道:“三月三,是巫疆的三生节。那个时候天气也暖和了,而且很热闹,我觉得在这一天成婚就很好。”
谢宴担忧:“如果是三月三,就还剩下不到一个月了,会不会匆忙了一点?”
阿芜?了下银链子,声音娇媚如丝:
“就听我的。”
谢宴扶住她的腰,低头吻了上去,在她面色绯红,娇声连连时,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道:
“好,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