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抽屉里拿出一小罐红色的膏脂,往自己头发上抹,随后又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脸,心有余惊。
自己只是偷偷跑出来玩,没想到竟然能碰上谢宴,幸亏发色,容貌,声音都做了伪装,否则,但凡露出一点破绽,谢宴都能发现。
只是,他当真没有认出自己。
阿芜懒懒地趴在梳妆台上,心中莫名空虚和烦躁。
他们三人,将军,公主,小侯爷,身份之高,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可阿芜却刻意让自己忽略掉这件事情,全当不知道,既不驱赶,也不迎接。
她不知道谢宴是来干什么的,也不确定谢宴此举是不是为了自己。
听说云泱和林慕风是来闯荡江湖的,那谢宴也有可能是受皇帝的嘱托来保护云泱的。
但也有可能是为了她……
阿芜托着腮撑在梳妆台上,她有点矛盾,一边希望谢宴不要来找自己,但一边又希望他来找自己。
所以当月暮双问要不要赶走他们三人时,她摇了摇头,嘴上说着:两国之间,以和为贵,不宜赶走公主。
实际上,她却在心里反复琢磨谢宴的意图。
当初自己当着谢宴的面假装吞下忘情蛊,将他伤的厉害,他那样骄傲的人,会撇下一切,来巫疆寻她吗?
想必在他心里,自己定是个薄情寡义好色多情的女人。
可今日,当他看着那位扮作自己的姑娘发愣,不顾一切地冲上花车时,阿芜便知,自己低估了他对自己的情意。
他既没有吞下忘情蛊,也没有忘记她,他来巫疆的目的很明确——
找到自己,和自己在一起。
阿芜眼中酸涩。
金祈树旁,她真的很想在他的怀里痛哭一场,说出自己所有的担心和顾虑,求他陪着自己度过一生。
他一定会答应。
是的。
一定会。
可谢宴越深情,自己就越不能给他相认的机会,等过个一年半载,他便知晓自己不愿见他了。
再滚烫的心,也会因冷淡而平静下来。
等到那时,他不爱她,便会走了。
阿芜的心一阵阵刺痛,却没有改变这个决定。她看着软糯,实际很果决,从不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不相见,就是不相见。
阿芜再也忍不住,趴在梳妆台上,无声地哭了很久,直到月光高悬,透过窗户撒在她的脚边,她才抬起头,看着铜镜中眼睛红肿的自己,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饿了……
她今日过百花节,救谢宴,回来后又独自伤心了很久,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阿芜拿着红烛,打开门,看见大堂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桌子上干净整洁,连残羹剩饭也没有。
巫疆也有宵禁,子时之后,所有人都不可以出门,也就没人摆摊。
阿芜思虑片刻,便蹑手蹑脚地踏进了厨房,翻箱倒柜。
可这里都是生的像是从菜园子刚摘下来的菜,还带着血沫子的肉,没有一点热气的锅……
阿芜欲哭无泪。
没有能吃的东西。
她饿得有点头晕,不知道扶着什么柜子慢慢蹲下来,鼻尖却萦绕上了浓浓的香味。
她左手举着拉住,右手拉开柜门,居然看见了一盆菌子炖肉!
肥瘦相间的肉,鲜的能让人咬掉舌头的菌子,虽然凉了,但是还能隐隐看到它鲜美的样子。
阿芜两眼放光,坐在地上抱着盆,拿了盆上的筷子,就开始吃。
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好吃了。
可是吃着吃着,她又想到谢宴,眼泪又不自主地流下来,滴在菌子炖肉上。
她抹了抹眼泪,但是眼泪越抹越多,干脆就一边吃一边哭。
忽有人影走过厨房,虽然脚步声很轻,但阿芜还是察觉到了。
她警惕地放下菌子炖肉,吹灭红烛,观察着门外的动静,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身影停在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却不知为何,没有进来,而是抬脚离开了。
阿芜松口气。
她将菌子炖肉放回原位,想着吃人家东西总得给钱,在身上摸索了许久,只摸到了今日谢宴给的钱袋子。
里面是一锭金子和张万两银票。
阿芜撇撇嘴,随手就能给人家一万两,谢宴真是败家。
她将金子放在门口显眼处,揣着银票回屋睡觉了。
*
第二日,谢宴是被吵醒的。
林慕风抱着菌子炖肉在大堂里大喊:“谁?是谁吃了我的菌子炖肉?!敢做不敢当是吧,看小爷我不把你揪出来,打的屁股开花!”
大堂里的人都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林慕风,咕咕哝哝地不知说着什么。
云泱揪着林慕风的耳朵:“小点声!你这么大声很丢人。”
林慕风将盆往云泱面前一摆,委屈道:“你看,都快见底了,这可是咱们好几天的口粮。”
昨日,他和阿婆好一阵比划,才咿咿呀呀地用全身上下所有的银子要来两间房和这盆菌子炖肉。
可才刚过了一个晚上,盆就精光了。他能不伤心吗?
“是我吃的。”谢宴从二楼下来,捏着酸痛的右臂,淡淡道,“我给钱。”
听到是谢宴吃的,林慕风倒是不生气了,只是很惊讶:“你昨天得多饿啊,怎么都吃了?”
谢宴没说话。
昨日,他确实是饿了,只是去厨房时,看见有个小贼躲在橱柜后吃东西。从那模糊的身影来看,大抵是个女孩子。
若非穷困潦倒,她肯定不会出来偷东西吃的。
所以谢宴没进去,让她安心地吃。
只是他也没想到,那姑娘那么能吃,一盆菌子炖肉都吃完了。
谢宴淡定地坐到长桌旁,拿着筷子夹起菌子吃。
他顿了一下。
云泱看着这饭难以下咽,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吃?”
不难吃。
就是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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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谁的眼泪掉进去了一样。
谢宴很快吃完这点东西,对云泱和林慕风道:“我去给你们买点吃食。”
他行军时,风餐露宿什么都能吃,但这俩没吃过苦,每次都必须得点好的才能吃下。
谢宴对掌柜阿婆道:“阿婆,再来盆菌子炖肉,三碗蛋花汤,一盆米饭。”
阿婆喜滋滋地将今早捡到的金子收起来,将饭菜端给林慕风和云泱,转身笑着对谢宴道:
“客官,半两银子。”
巫疆缺衣少食,这里又是神阙,吃食不是一般的贵,因此半两银子也在谢宴的意料之中。
他刚准备掏钱,忽然想起自己把钱袋子给了昨日的红衣少女,现下身上没有金子银子了。
谢宴问道:“东夏的银票可以吗?”
阿婆笑容淡了些:“不行。”东夏和巫疆的银票并不通用,还容易造假。
谢宴转身要走。
阿婆赶紧拉住谢宴,警惕道:“你是不是要跑?”
谢宴耐心解释:“我就是去兑换银子。”
阿婆不相信,忙拉住谢宴,喊小二来:“来人,有人不给钱就想跑!”
云泱和林慕风听不懂巫疆语,以为谢宴在和阿婆互相推脱,就也没管,自己闷头吃东西。
谢宴见阿婆年纪大,也不敢太用力,只是阿婆一直骂他,脸色不是太好。
周围的人渐渐明白阿婆与谢宴的争执,都站在阿婆一边,怒斥谢宴不给钱。
有人认出来谢宴就是昨日突然上花车的人,有个老大爷跳出来喊道:“你还踩坏了我的摊位!快赔钱!”
谢宴沉声道:“对不住,我没钱。”
老大爷看上谢宴的剑,道:“你这剑不错,拿剑抵吧。”
谢宴的剑陪他征战沙场了许久,他自然是不想给的。
阿婆瞥见剑上挂着的金铃铛,道:“你既然不想给剑,那这铃铛总可以吧。”瞧着成色不错,花样又复杂精致,应当值不少钱。
谢宴脸黑了,将金铃铛攥在手里,道:“这个不行。”
老大爷嘿了一声:“你又不想赔钱,也不想给剑,现在连铃铛都收起来了,怎么,欺负我们巫疆人?”
说着,周围的人都愤愤围上来,指责谢宴。
他们有人身上带着毒虫,无数只眼睛盯着谢宴,看得人头皮发麻。谢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但仍旧没有松开手里的金铃铛。
谢宴握着手里的剑,剑柄伤痕累累,他不舍地看了眼剑柄。
实在不行,只能以剑相抵了,大不了,以后赎回来。
谢宴沉眸,将剑推出去那一刻,只听见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他的钱,我出!”
少女站在楼梯上,身着淡藕色裙摆,百花缀在其间,层层叠叠,明媚又张扬,她的额上缀着蓝色宝石,还缠着红线编成细细的小花,她双手撑在栏杆上,笑着看众人,清澈的眼底却又只映着某人的样子,阿芜摘了腰间的镶嵌着宝石的银铃铛,轻轻地晃着,道:
“这个铃铛,赔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