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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作者:青玉墨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厮弓着腰,正为身着丧服的方老爷换上寝衣准备就寝,方老爷张开手,眯眼享受。


    烛蜡摆动,方老爷顺衣领道:“下去吧。”


    下人恭谨道:“是,老爷。”


    房门紧闭,暗处走出一个人,面带金属黑熊面具,黑袍衣摆上金丝绣着凶熊,衣料摆动间正恶狠狠藐视着一切。


    他漫不经心坐在茶几前,倒了盏茶抿了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玩弄着腰间挂的与一身穿搭不符的粉色小贝壳。


    “天仙宗殊玉和那位柳鸢瑶正在外面看你儿子尸首,你这个当爹的不去招待下?”他说的轻巧,颇像为方老爷考虑般。


    方老爷一惊:“他们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


    男子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就你们三脚猫功夫,想瞒天过海?你还真把天仙宗弟子当废物?”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若是叫他们发现了小儿,那…那,先生,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方老爷抓紧他手,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被称作“先生”男子一把甩开他,嫌恶掏出帕子擦净,“急什么,我不是在帮你?”


    方老爷无怒色,反倒是安心点头,“对,先生一直在帮我,那先生这次也会帮我。”


    平安自出生,大夫诊治患心疾,命不久矣那时人人劝方老爷节哀,方老爷不信邪,特放榜招天下名医医治小儿。


    不少名医闻榜而来,无一例外皆是摇头,就在方老爷万念俱灰之际,先生出现了,他医好了平安,尽管先生医术高明,可也仅能保平安活至而冠之年。


    随着年龄渐长,方老爷越发不舍小儿,今年却是而冠之年,他再次找上先生,企图先生再度出手医治,先生找来了画皮鬼,讲了夺舍之术,只要找来画皮鬼口中与八字相同的女子养骷虫子,他便助方老爷。


    “先生那晚为何不来府内?若是先生在,那魔头定没机会打搅我们取骷虫子,事情便不会招来天仙宗弟子。”


    “碰”一声,茶盏砸桌,发出清脆声音。


    “怎么,你在怪我?”


    平日高高在上的方老爷此刻却如鹌鹑唯唯诺诺,“不敢,不敢。”


    “你可知那晚来搞事的是何人,断头窟右护法,夷仙手下的得力,墨悔。”


    先生理着衣袖,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那晚你们该庆幸夷仙不在,仅墨悔一人,若是夷仙在,可保不齐会发生什么,别提骷虫子保不保得住,那时候你该考虑的是你的人头。”


    这几句,听得方老爷直冒冷汗,袖口擦拭额间汗珠,胆战道:“墨悔为何来此地,我们做的事触碰到了断头窟那位魔王的利益?”


    “夷仙在何处,墨悔便在何处,他来此,不过是因为夷仙在罢了,别心惊,稳重点。”


    夷仙!


    此话一出,方老爷哪还稳重起来,谁人不知那位秉性古怪,嗜杀成性,她来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先生未理会他的问题,方老爷紧了紧袖口,思绪回到取骷虫子那晚。


    画皮鬼施用迷晕全府,二人进了屋子,安云明正安详沉睡,画皮鬼割破指尖,引出骷虫子。


    本该成年的骷虫子此刻仍在幼年,画皮鬼气愤质问方老爷,二人争执片刻,方老爷顿时大悟,明白安家换了成婚对象。


    怒上心头,无奈先将骷虫子放置安云明身上将养,就在这时,木窗“哐当”一声,一人影闯进来,手一扬,不知施什么诡术,安云明竟直直没了气息。


    那人一掌打伤画皮鬼,将二人带出方府到密林困了一夜,最后还杀了宗祠里的妖怪。


    动作迅速,武功高深,非常人所能为。


    他居然是断头窟右护法,墨悔。


    “那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报官,安溪镇官老爷方征崇杀害儿媳安云霞,后噩梦缠身急不可寐,未泯之心,故投案承刑以减罪孽。”


    方老爷拔高声调:“什么?”


    先生留下一句:“你当真以为你的小把戏能拦住殊玉,如今,真想你儿长存世间,便自行去认罪,这样还能留你儿一条姓名。”


    方老爷无力瘫坐地面,先生拉开房门,一模糊背影逐渐湮没夜色中。


    *


    初寄魂,难免不稳,方老爷疼爱儿子,当是会将他放在隐蔽且安心的地方,二人来来回回在方府找遍,不见一人身上染了方平安气息。


    翻上屋顶,挖开瓦片,屋子里微弱烛蜡穿过四四方方小空钻出来,打在二人脸上。


    暖黄光柔和少年冷淡面庞,为其添上些许温柔,长睫微颤,视线渐渐模糊,少年的脸忽清忽朦。


    心尖阵阵刺痛,夷仙捂着心口吸气,冷汗滴落,砸在瓦片上。


    终于,她抓上殊玉袖子。


    “殊玉师兄,我们先回去吧。”


    夷仙下足了功夫,噬心蛊说下就下。


    不狠,成不了大事。


    屋子里方老爷已然安寝,再待下去无意义,殊玉刚想开口,忽地发觉她不对劲。


    明月高悬,正是子时,女子脸色苍白,蛊毒发作,锥心之痛,却始终一声不吭,直至此时才开口。


    殊玉:“走。”


    夷仙忍受痛楚,按住心口翻身下屋,翻墙出院,一气呵成,期间都不需殊玉搭把手。


    她修为不低,寻常蛊毒尚能压制,而噬心蛊,修为越高,疼痛越深。


    她尽力维持走路,殊玉伸出一只手,“我扶你。”


    “不用。”夷仙拒绝了。


    区区噬心蛊,本尊还没废物到用人搀扶。


    殊玉张了张口,盯着她兀自行走背影,她按着心口,微弓背,一步一步,很慢,但很稳。


    倒是有骨气。


    这是殊玉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话。


    回了客栈,关紧房门,魔气溢出,打坐调气,丝丝缕缕魔气缠绕身侧,脸颊处冷汗不断淌下,没入深绿衣领。


    不知多久,日出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折亮房间,她调了一晚上。


    一躺下,“扣扣——”房门敲响。


    “谁?”夷仙乏力喊了句。


    “我。”


    极为简约,极冷淡的一个字。


    起身,“吱呀——”


    高挑身影一下子盖着整片视线,距离有些近,一股淡淡清竹松香扑来,夷仙意识清醒了不少。


    盯着对方衣领上绣着专属天仙宗玉纹图案,夷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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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问:“有事?”


    “方老爷投案了。”


    方征崇一早投案,罪名杀害儿媳,方家全权交于方征崇小侄打理,一行人赶到时,方征崇已然压上囚车。


    路落天仙宗弟子,方老爷无声哂笑,最初他本报着等平安康复,便让平安认天仙宗大弟子殊玉为师。


    他有的是钱财蛊惑殊玉,教唆他同意。


    可着实没料到,竟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方家小侄方子盔正在方府大门,眼神空洞,望着囚车离去。


    殊玉走过去,“我是该叫你方平安,还是方子盔。”


    方平安收回眼:“叫我方平安吧,我还是只喜欢别人这样叫我。”


    几人进了方府,方平安招呼下人端茶招待,经历这一遭,他一夜成长开始打理府邸。


    “你早知你父亲这样做?”


    方平安顿了半晌,才道:“猜到了。”


    提及方老爷,他眼底尽是柔情:“父亲一直寻名医,医治我这半脚入鬼门关的人,可无果,这两个月,父亲总是同我讲一些大道理,那一刻,我便隐约猜到父亲有了救我的法子。”


    “后来,许了婚事,那姑娘虽任性了点,总归心眼不坏,我本想寻个机会将她送出府,可父亲不让,他知我不忍无辜之人因我而死,故将我关在房中。”


    “我妻死了,是我对不住她。”


    铃兰问:“后来呢,你为何不阻止你父亲杀害你堂兄?”


    “我…我没法做…”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因他而去,父亲将他放置别庄,清晨一早亲自接他回来,最后煮了碗他最爱的面条。


    他才刚吃上一口,官府的人便将他父亲压走,他什么都做不了,他阻止不了父亲,阻止不了官府的人带走父亲…


    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父亲费尽心机只为让他存活,哪怕是牺牲父亲性命。


    可方平安不愿,他自始至终要的不是这个,他要的,不过是父亲不再为他劳碌奔波。可他无能为力,只得被迫承受着不属于他的身子,不属于他的性命…


    等殊玉等人离开,那碗阳寿面重新被端上来。


    面条早已凉透,粘稠不已,方平安大口大口吃着,泪水糊了眼球,滴在碗边滑落进汤里。


    他再也吃不到爹爹做的阳寿面了。


    夷仙未同他们前去,而是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晚,天角泛起黑边。


    下楼吃了顿饭,听着天仙宗弟子讲述方老爷之事,甚是无趣,草草吃了点就回房了。


    殊玉在她房门口等她,身挺肩宽,腰带捆出腰身,瘦削却有劲,修长的脖颈微微弯着,正低垂头,手头握着一个药瓶。


    闻身后脚步声,他回身。


    “殊玉师兄,忙完事了?”


    “嗯。”


    夷仙不知该聊什么,夜色渐渐深了,她只想着回屋压制噬心蛊。


    “等一下,你的蛊毒如何解?”


    “取画皮鬼心头一滴妖血融入柳门特制丹药,此法,可助我解毒。”


    “行。”殊玉伸出药瓶,“此药应能缓解毒发。”


    夷仙倒没拒绝,“多谢殊玉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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