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丹医救世,仙界丹药无非两用——一用救人、二用渡己,超出这范围的,那便是毒修邪修所行。
但在仙门正规的丹医中,唯有一种丹药以“伤”“杀”为目的。
——那便是云逸仙尊于百年前独步魔域最深处的魔涧,生生以天水双灵根之气象压制魔涧血十二时辰,由此化炼得十二颗除魔丹。
除魔丹,顾名思义,用以消除魔障、杀伤魔物的殇丹。
至于为何世上再无第十三颗,那便是因为世上再无人能在魔涧血下撑至第十三个时辰。
据称唯有魔涧养育的大魔头——当今魔尊慕容枢,足以一试,但他自然没兴趣给自己挖坟头。
眼下,就在这离净手处不远的小小外门炼丹室里,第十三颗除魔丹现世了。
乌敷幻魔与白座影魔大受震撼,但那丹纹希世的除魔丹,对二魔实属压迫力过强。
二魔害怕送死,只得匆匆记下这炼丹室的位置,寻他们不知正在做什么的魔尊大人而去。
乌敷幻魔:“盯好了?没问题?一会儿别迷路了!”
白座影魔:“嘿哟要你啰嗦!赶紧走赶紧走,再耽搁下去,魔尊大人来不及赶到,只怕这除魔丹就要落入仙门了!”
二魔正要开溜,忽见远处匆匆而来一女弟子。
乌敷用手肘碰了碰白座:
“嘿!来得巧,快看,那位便是魔尊的心上人!”
白座正不耐烦要急着寻魔尊,闻言望去,眼神一晃,又再三望去,深吸一口气:
“谁??!!啊??!!”
“大惊小怪!魔尊谈恋爱私事,哪里容得下咱们妄议、议、议……啊?”
乌敷扭着脖子,目光随庾素琴往前。
她走一步,他脖子往后拧一个角度,一直拧到往后175度,正正好看到她小跑回炼丹室,掩上门,“呼~总算炼出来啦!”
啪嗒一声,乌敷的脖颈从175度扭成了180度。
乌敷:“快!快去上报魔尊!!他老人家谈恋爱,遇人不淑啊!!”
白座:“闭嘴,那是私事,哪里容得下咱们妄议……”
好在他们虽受惊吓,但时来运转,终于找对路,仅一个时辰后便来到魔尊面前。
他们家魔尊一身黑袍肃影,端立在灵药峰药田边的灵池树下,手中正捧着他强抢来的一本仙籍——《炼丹入门:下品丹药炸炉怎么办》。
乌敷与白座鬼鬼祟祟靠近,念叨着“你去汇报!”“我不,你去!”,吵得他不耐烦抬眼,两个傻愣子登时噤声。
慕容枢淡淡问道:“来了?让我好等。”
乌敷和白座正想相互扣锅,就听他们遇人不淑的魔尊大人继续道:
“找你们来倒也没大事。只问一件事。”
他望着二魔“您说、您说”的目光,无比平静,气定神闲:
“凡间男子若遇女子非礼,需如何让她负责?”
乌敷、白座:“…………”
“魔尊大人!大人不可啊!大人……!”
慕容枢站得笔直,仿佛手中捧的是遗世秘法,名为《飞升宝典》而不是《炼丹入门》:
“我问你们‘凡间男子’,与我何干?擅自误会。”
乌敷、白座:“…………”
乌敷后退了,于是白座不得不前进:
“大人!此前我在灵剑峰与庾素琴有一面之缘,今日在灵药峰炼丹室中,竟见她炼出世上第十三颗除魔丹,特此来报!”
慕容枢动作一顿,天边的金日紫霞经久淡去,淡入他的眉眼。
他似乎听不明白:“你方才说什么?”
下一刻,合体期魔尊的神识瞬间出窍,魔躯回到小木屋的同时,他的神识也俯瞰六峰,最终在灵剑峰落定。
毫不犹豫地,俯冲下落,极其自然顺畅,进入庾素琴的识海,与拟体兔子来了个面对面。
慕容枢如以往那般,借着庾素琴的识海外探,正巧看到眼前一幕——
一张长榻上,叶霜明半躺半坐,语带笑意,喉中卡着一枚丹药。庾素琴递给他温水,叶霜明就着喝下,喉口咕哝一声,便将丹药咽了下去。
他听见庾素琴笑问道:“师兄感觉如何?体内沾魔的魔障可有退减?”
“嗯,多谢师妹。似乎在起效了,晚些再劳烦云逸仙尊或安长老看看。师妹近日辛苦了。”
一个时辰前,她炼出除魔丹,本应前往主峰云顶送予云逸仙尊查验,但仙尊本就在她结丹时守在身侧,自然清楚丹药质性,便发话,“直接送去替叶弟子除魔罢。”
【快救大师兄!】
【太好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慕容枢怎么办(问号小黄豆)】
庾素琴见了段评,呼出半口气,心情也不上不下的。
她熟门熟路,出发仅一个时辰后便来到叶霜明面前,看着他将除魔丹服下。
丹药被含入口中刹那,她的脑袋骤然一挤,识海中的拟体兔子碰上了大魔头。
呼~好险好险。
还好他赶到时,丹药已经进了叶霜明口中,慕容枢应该看不出是什么药吧……?
庾素琴心情复杂。
叶霜明还欲细说言谢,庾素琴怕他把丹药的除魔之用抖出来,忙摆摆手道:
“师兄不必如此客气,师兄的事便是我的事,放在心上是应当的!改日师兄再教我炼体便好。”
叶霜明笑了笑:“那便说定了,日后师妹也不必与我客气。”
两人寒暄道别,庾素琴今日一举修炼至金丹,还上仙尊的亿两黄金巨债,并且将这一切在大魔头面前掩饰得天衣无缝,一时间放松些许。
她顶着一脑袋大魔头离开灵剑峰,正欲分享今日金丹结成的体悟,却忽听识海中的大魔头先开口了。
——“庾素琴。”
“阿枢公子?我今日……”
“将他放在心上是应当的?我怎么记得,这话你曾对我说过?”
“……呃。阿枢公子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与其他人不同。”
“你替我疗伤了么?替我寻药炼丹了么?我怎么记得,带你种药炼体的都是我呢。”
庾素琴一时哑口无言。
识海中,慕容枢看不清神色,只是用指背弹了弹拟体兔子的爪子,须臾才笑了声:
“果真是仙魔有别,六界有序。随便来个什么仙家的,都比我这种魔头值得。”
“……”
庾素琴自打段评暗示她原书炼除魔丹的剧情开始,便心中怀着点郁郁的刺儿,不太是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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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她匆忙将丹药给叶霜明后离开,也是不愿多管除魔丹的事。
心中那一点儿刺,说多不多,仿佛高三练习题刷多了便疲累,疲累便不是滋味。不是滋味便有些寂静而委屈,但忍忍也就过去,熬到下一回委屈来了,这回的委屈也便忘了。
她惯来是这样的。穿进这本书后修复剧情,也是如此,只要最终目标是回家,她便能忍一忍,重复咽下轻微的不适,一直咽到目标面前。
她管这叫“坚持”。
但眼下有点坚持不住了。
委屈时需要一个人安静才能忍过去,识海中却有一道日夜相伴的声音,不管不顾叨叨着,明明平时话少得很,这会儿却尽吵闹,吵得她难过。
慕容枢说完也有些愕然。他不知自己是介意除魔丹的威力,介意庾素琴这个除魔隐患,还是介意她与叶霜明相互的“上心”“不客气”。
但现在他有更介意的事。
——蠢包兔子哭了。
不是识海中整天抽抽噎噎的娇包拟体兔,而是庾素琴本人。
一边绕出灵剑峰往灵药峰小木屋走,一边用布料粗糙的袖口抹眼泪,哭得无声无息。
“庾素琴……?”慕容枢抽出神识回到躯体,从小木屋中匆匆开门,“哭什么?”
庾素琴是不会对这种惹哭自己后还不要脸问哭什么的男人说半句屁话的,甩开他的手,径直去厨房,泪眼朦胧地烧火炒菜。
呜呜呜,她要吃饭,她要睡觉。
她要好好对自己,先让她哭一会儿再修补剧情。
慕容枢见她越炒越委屈,辟谷近千年的魔尊只得进厨房接过她的锅铲,免得兔子铲着铲着把自己委屈死,烟熏火燎抬了几个菜出来,搁在庭院石桌上。
他朝着里屋无奈问道:“别哭了,我说错话了,给你道歉。出来一起吃饭行不行?”
里屋闷闷哭道:“我也不想的……呜呜,好烦,我不想的……”
慕容枢哪知道她想什么不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踩雷惹急兔子了:
“行、行,知道了,都是我说错话行吧?你快出来吃饭,过午点了。”
“等我哭完呜呜……”
躲在庭院两棵树后的乌敷和白座面面相觑,仿佛见了鬼。
慕容枢冷冷瞥了他们半眼,仿佛要杀了他们,怪他俩挑拨离间。
里屋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可算停了哭声。
慕容枢等了一会儿,她还没出来,只得推开房门把人给好声好气拉出来,免得她坐一会儿又想哭。
“千年没下厨了,凑合着吃吧。”
庾素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晃晃写着“老东西”。
委屈得心脏漏风,噎一口红烧肉堵堵,再噎口菜,噎口饭。
段评一条嗑糖也没有,这是原书之外的剧情,是真真切切属于她和慕容枢的午后。
仿佛只有这时,她穿书以来才感受到一丝真实与平静。
盛夏的午后,凉风穿堂,吹散郁热。
小木屋庭院内,辟谷千年的魔尊叹气,陪一个买断他非礼他又不要他的金丹小仙子吃午饭,仿佛在凡间。
“庾素琴。”慕容枢忽然唤她。
“呜,嗯?”
“放在心尖尖上,算是你的什么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