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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二十一章

作者:糯米花生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同一时间,寂渊,肆景屋内。


    肆景斜倚在床榻上,唇角噙着一抹食饱餍足的笑意。


    她哼着小曲儿,那带着微醺般醉意的尾音在房内回荡。


    小银蜷坐在床榻另一端,目光定格在她微肿的唇瓣上。


    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忍住,艰涩开口道:“原来…你说的撬开他的嘴,是这个意思。”


    肆景懒洋洋地看向他,毫不掩饰心中得意:“两个意思都有,两个目的,我也全达成了。”


    小银低下头,银发垂落,遮住了表情。


    窒息感几欲冲破胸膛,他死死咬住下唇内侧软肉,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将其勉强压了下去。


    再抬头时,所有情绪皆已被隐去。


    “我这边也有进展。”他语调轻快道。


    肆景闻言,支起了身子:“说来听听。”


    “那光头佬向我打探你的情况,问我,你是否有发癫的迹象,应与那药有关。”说到这里,小银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还真被我说对了,那药还真是致人失常的慢性毒药。”


    眼下计划已步入正轨,他们这是想卸磨杀驴?


    肆景眼神倏地一冷。


    庸元的玉折渊,果然够狠、够阴,与她不相上下。


    “你打算怎么做?”小银问。


    她能做什么?


    她又杀不了他们。


    肆景打量了下小银,问:“除了隐身,你还会其它什么法术吗?可打得过他们?”


    小银撇了撇嘴:“主人,您也太瞧得起我了。”


    “那就什么都别做,”肆景躺了回去,“反正他们也没能害到我。”


    “真没想到,你这么大度。”


    不是她大度,是她懒得计较。


    待解除缚妖锁,她再想办法让刘肆景成仙,庸元这坨烂摊子,便与她无关了。


    至于魔尊之位…


    她不喜欢庸元的魔族,不乐意当这里的魔尊,到下一纪年再当好了。


    只是…


    肆景的目光落到了小银身上。


    只是下一纪年,就没有小银了…


    想到这,心头漫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软软地搅着她,怪难受的。


    小银察觉出她神情的变化,问:“为何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肆景移开视线:“我就是在想,妖仆们都套着木环,为何偏偏你没有?”


    小银一怔,漫不经心道:“我没戴过那玩意儿。”


    “为何?”


    小银沉默了片刻,嘴角牵起了个古怪的弧度。


    “因为我若是戴了,那脑满肠肥的畜生便没法尽兴了。”他平淡地说。


    肆景眉头微蹙,努力理解着其中意思。


    小银笑了:“没听懂?”


    肆景点点头。


    “听不懂…那我示范给你看!”


    小银猛地欺身!趴在了肆景上方!


    肆景本能想推开,却在触及他眼神时顿住了。


    “那畜生啊,在高兴的时候,喜欢这样…”小银双手环上她的脖颈:“掐得越紧、越狠,他便越兴奋…我若是痛苦求饶,他便更是欲仙yù死…”


    那双桃花眼中盛满了恨意,眼眶通红,却并非是恸哭的宣泄,而是积压已久的恨意。


    他的眼睫微微抽动着,似在触碰到了无法承受的创口。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颈间青筋暴起,但双手却一动不动,只是搭在那里,并没有真的碰到她。


    肆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次的抚摸毫无捉弄之意,略显笨拙。


    “别去想了,”她轻声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那些都是柒肆玖的遭遇,与你无关。”


    一滴泪水从他眼眶滑落,滴在了她脸颊上,滑下一道水痕。


    小银松开手,直起身子,纠正她:“是肆玖柒。”


    “管它是几呢,反正都不是你!”肆景坐了起来,郑重地拍了拍他肩膀,掷地有声地告诉他:“你是小银,现在,往后,都只是小银!”


    小银怔怔地望着她,眸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融化。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刚想抚上她的脸,视线却又一次落到了她微肿的唇瓣上。


    那是褚洛白烙下的印记。


    心中刚升起的暖意即刻被刺穿,嫉妒与不甘漫了上来。


    他恨那个神仙!


    恨他横亘在他们中间,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不过还来得及,她还未喜欢上他。


    只要她还未喜欢他,他就还有机会!


    他猛地张开双臂,将肆景狠狠箍进怀中,两臂不断收拢,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


    “你不要喜欢那神仙好不好?”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恳求道:“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别喜欢他…”


    她曾以为他爱粘着她,是把她当作了娘亲。


    然而这份依恋,在此刻已然变了味。


    就在肆景不知该怎么回应时——


    砰!


    右护法顶着他那颗锃亮发亮的头,闯了进来。


    看见榻上紧紧相拥的两人,他连忙捂住眼睛,怪叫道:“喔唷!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


    他这反应未免也太夸张了,他们又没干什么。


    肆景从小银的怀中挣脱出来,冷声问:“怎么了?”


    右护法放下手,一脸的凝重:“狗皇帝刘承庸来了!”


    -


    夜幕下的寂渊,肃杀之气弥漫。


    刘子庸负手立于入口,一袭玄色龙袍,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玄离如影随形,侍立其后,气息沉凝如铁。


    最令人侧目的,是在他们脚边,躺着一黑布袋,小幅度颤动着,里面装着的,应是活物。


    此境此景,一看就来者不善。


    肆景幻作玉折渊,迎上前,讪笑道:“不知陛下夜访寒舍,所为何事?”


    “朕是来同魔尊做交易的。”


    刘子庸指了指布袋,玄离随即将布袋一掀——


    那里面竟是个男童,约莫五岁上下,身体被麻绳捆缚着,如待宰的牲口。


    他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咽,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和尘土。


    看着那孩子,肆景不由地又想起了知乐。


    心底往下一陷,紧接着,一个念头窜了出来。


    她想救下他。


    这个念头来得极快,快到她来不及察觉,它的形成与魔性截然相悖。


    “朕想用这祭品,换魔尊一块魔肉。”


    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被刘子庸说得云淡风轻。


    右护法按捺不住,怒声道:“今年的魔肉我们早已上缴,凭什么要再给一块?!”


    面对质问,刘子庸眼皮都未抬一下:“魔肉的用途,朕毋需向尔等交代。”


    他缓缓抬眼,看向肆景:“朕只要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右护法被他这傲慢的态度气得够呛,正要发火,被肆景拦了下来。


    刘子庸并无衰老迹象,这魔肉应不是给他自己服用的。


    衰老…


    她想起了整日对着铜镜,忧心色衰的刘肆景。


    联想到她近日的鬼祟行径,不详的预感再次袭来。


    “好,”肆景应承道,“这个交易,本尊应了。”


    不就是块肉吗,她去找个魔卫割了便是。


    右护法还想说什么,被她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魔尊爽快。”刘子庸嘴角牵了淡淡的弧度:对着肆景做了个“请”的姿势。


    肆景一怔,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你是要我…”她按着最糟的设想,解读着他的动作,“当着你的面,割肉?”


    “这定了百余年的老规矩,魔尊还未习惯吗?”刘子庸讥讽道。


    肆景看向右护法,右护法脸色铁青,沉重地点了点头。


    捕捉到了她的迟疑,刘子庸眼中讥诮更甚:“若魔尊下不去手,朕可让玄离代劳。”


    肆景抬手制止:“不必。”


    既然在劫难逃,不如自己动手。


    若让那猫妖来,只会更遭罪。


    生死契都被她强行剜出过,她不信割肉能比那更痛!


    她撩起左臂衣袖,右手并指如刀,两眼一闭。


    指尖带着破空之声,决绝地朝左臂内侧划下——


    嗤——!


    皮肉被割裂的声音,听得令人头皮发麻。


    血液喷涌而出,血腥味漫散而开。


    不知是她错估了疼痛程度,还是承受力有所下降,肆景只觉剧痛席卷全身,如同无数钢针,刺穿了神经!


    大脑停摆,所有思绪皆被一个“疼”字尽数吞噬。


    她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浸湿了鬓角。


    眼前一阵发黑,她身形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尊上!”右护法惊呼一声,疾步上前,扶住了她。


    肆景大口喘息着,借着右护法的搀扶,勉强站稳身形,


    “把肉…给他…”她嘶哑道。


    右护法颤抖撕下袍子的一角,将那块温热的肉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来。


    玄离面无表情地接过,像拿着件寻常物品。


    刘子庸冷眼看着一切,见目的达成,未再多说一句,便带着玄离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自始至终,他都未正眼看瞧过地上的男童,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右护法看着血流不止的肆景,面色凝重道:“你没事吧?”


    肆景闭了闭眼:“还撑得住…”


    右护法转了转眼珠,打起了男童的主意:“那这孩子…”


    肆景知道,他是想把这孩子给玉折渊,即刻打消了他的念头:“用我肉换的…自然归我!”


    “可尊上…”


    肆景眸中寒光一闪:“他若想要祭品,就让他自己割肉去换!”


    说着划动起满是鲜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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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断断续续掐起移行法咒,带着孩子消失在了原地。


    一回到屋内,强撑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肆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连同着孩子,向前倒去…


    “主人!”


    小银如离弦之箭冲过来,将她接住。看到入手一片鲜红,不禁大惊失色:“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肆景虚弱地睁开眼:“没事,小问题…你…帮我包扎下便好…”


    小银抱起她,将她放置在床榻上,颤抖着掀开染血的衣袖。


    当他看到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倒吸了口冷气。


    “这包扎能顶什么用!”他害怕得声音都变了调:“我去找那光头佬,让他帮你疗伤!”说着便转身就要往外冲。


    “别去…”肆景拼着尚存的力气,拽住了他:“就包扎一下,我留着这伤还有用…”


    “你疯了?!都这种时候了,你怎还想着算计?!”小银目眦欲裂,嘶吼道:“你会死的!你若是死了怎么办!”


    “放心,”肆景拍拍他的手,“死不了…”


    小银死死咬着下唇,在她不容拒绝的眼神中妥协了。


    他先帮忙清洗了下伤口,随后找了件干净的衣裳,将其撕成条,将那伤口一层层包裹了起来。


    在他包扎的同时,肆景也得以休息了片刻,脸色依旧惨白,但痛苦得到了些许缓解。


    她看着小银专注的神情,心底生出一股安定的暖意。


    包扎完毕,小银问:“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肆景抬眼看向瑟瑟发抖的男童:“帮我送他回家。”


    “不行!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能放心丢下你一人?若那玉折渊趁你虚弱,来害你怎么办?”


    肆景咧咧嘴角:“即便少了块肉,他也不是我对手。”


    “我不!”小银倔强道:“我要守着你!”


    “你若不去送,那我就亲自去了。”肆景说着便作势要起身。


    “别动!”小银慌忙按住她:“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他扭扭捏捏地走到男童跟前,替对方解了绑,然后粗暴地扯掉了他嘴里的破布。


    “哇——!”


    布一出口,男童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小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捂住他的嘴,阴着脸,威胁道:“再哭一声,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男童吓得魂飞魄散,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口。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小银问。


    男童流着泪,拼命点头。


    小银松开他:“知道家在哪儿吗?”


    男童又点点头。


    “带路。”


    小银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回头看了肆景一眼,拎着他向门外走去。


    屋内陷入寂静,血腥味在不通风的空间里弥漫。


    肆景强忍着臂膀处袭来的抽痛,凝神静气,在识海中呼唤刘肆景,叫了好几声,对方才有回应。


    「嗯…谁…怎么了…」刘肆景含糊不清地应道,像是在睡梦中被强行唤醒。


    「你近日可还好?」肆景问。


    「为何…这么问?」


    「你躲着不肯见我,可是因为发现自己变老了?」


    刘肆景沉默了片刻,怯声道:「你都知道啦…我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怕…你说,我会不会死?」


    「不会!」肆景坚定道:「我既已答应会治好你,就绝不会让你死!」


    「好…我信你。」


    肆景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变老的事情,刘承庸知道吗?」


    「对不起,」刘肆景唯唯诺诺道,「没能瞒住他…」


    她没猜错,那块魔肉就是要给刘肆景的。


    若她的肉能帮到她,那这点痛倒也值当。


    只是此事不能告诉她,她若知道了,肯定就不敢吃了。她若不吃,她这罪岂不白遭了?


    肆景叹了口气:「下次再遇到问题,先同我说,莫再瞒着我。」


    「好。」


    「一定要小心提防着刘承庸!」


    「好…」刘肆景的声音轻飘飘的,显然是带着困意的敷衍。


    肆景无奈:「行了,你睡罢。」


    「好…你也早些…歇息…」


    刘肆景安稳地睡去了,肆景却因疼痛怎么也睡不着。


    伤口是被浇了滚油,心脏每跳一次,就痛一次。


    这疼痛不仅向外蔓延,还朝内延伸。整条胳膊,从肌肉到骨骼,皆被其渗透、占据。


    巨大的疼痛压垮了理智筑起的堤坝,一些莫名其妙的思绪,乱七八糟地涌了上来。


    她先是想到了老丘,想他脱尾时是不是也这么疼…


    然后她想到了小银,厄元的小银…


    若小银在就好了,她就不会这么疼了…


    当初她不该那么待小银的…


    她好像…有些后悔了…


    那是后悔吗…


    魔,也会后悔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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