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景倚在寂渊门口,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玉折渊给盼来了。
“尊上,好巧,”她扬起明媚的笑容,“你也是来看皇子的吗?”
“不巧,”玉折渊脚步未停,平静的声音下透着寒意,“我是来杀他们的。”
肆景心中一沉,倒不是因为玉折渊这杀气腾腾的话,而是他步伐沉稳,看上去与平日里一样。
他是真的瞎了吗?
她压下心绪,换上兴致勃勃的语调:“杀人?如此好玩的事情,我能旁观吗?”
玉折渊未置可否,径直步入了寂渊深处幽暗的甬道。
他不明确拒绝,那她权当是默许了。
肆景小跑几步跟上他,一同来到关押皇子的牢房,目光在几个皇子身上逡巡了片刻,状似随意地问:“尊上,你准备杀哪个?”
“你有何建议?”
她指指三皇子,毫不掩饰嫌恶:“那个肥头大耳的最是丑陋,着实有碍观瞻,不如先杀他吧!”
三皇子一点就炸:“好你个魔女,竟敢…”
“三弟!”太子厉声喝止,堵住了他的嘴。
太子不愧是太子,多少明点儿事理,不然谁知道这头肥猪会大放出什么厥词来。
“这老三虽长得丑,却颇得皇帝老儿喜爱,得宠的得放到后面杀。”玉折渊给予了客观的评价。
她顺着他的话问:“那谁最不得宠?”
“老四为罪奴所生,常年流放在外,最近才被接进宫。对那老头来说,这个儿子可有可无。”
四皇子依旧端坐如钟,面上毫无波澜,仿佛谈论的是与己无关的陌生人。唯有摩挲疤痕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既然可有可无,那岂不是杀了也没用?首诛之人若是弃子,怕是难起震慑之效。”肆景带着恶意戏谑道,旋即话锋陡转:“不如…先杀那个身怀六甲的吧!”
“为何?”玉折渊微微侧首,似在凝神聆听。
“凡人对未出世的孩子,总抱着几分期待。”肆景声音清脆,字字阴毒:“杀了腹中子,便是彻底掐灭了这份念想。但只要最宠爱的孩子尚在,就不至于彻底绝望。惶怖之中尚存一线生机,最能驱策凡人竭尽全力,助尊上寻找祭品。”
“仅去了人界一趟,便如此洞悉人心了?”玉折渊问,听不出是赞许抑或嘲讽。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尊上。其实…”肆景假意恭维,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其实那日我还去凡人的死牢和地牢逛了逛,说起地牢啊,那里面的刑具真可谓是精彩纷呈…”
她正欲将所见所闻细细道来,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叫骤然自牢内爆发,瞬间淹没了她的声音。
只见一簇幽暗粘稠的魔焰,缠上了珍妃高高隆起的腹部。那火焰贪婪地侵蚀着触及的一切。
珍妃的身体弓起,扭曲地抽搐着,在凄绝的哀嚎中轰然倒地,化作为了一堆焦黑蜷缩的残骸。
而那曾经孕育着生命的部位,只剩下一个触目惊心的黑洞,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味。
三皇子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一低头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
太子脸色煞白如纸,别过头去,紧闭双眼,喉结剧烈滚动,强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
二皇子那层完美的假笑面具终于碎裂,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唯独四皇子,沉静依旧,自始至终端坐在原地,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
他非但没有挪开视线,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残骸。深邃的眼眸中不见丝毫恐惧或悲伤,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的幽光。
玉折渊吩咐右护法句:“把着尸体丢到皇城去。”后,便拂袖而去,打道回府了。
“尊上,”肆景赶忙追了上去,试图将方才被打断的话题续上,“我觉得可以把地牢里的那些刑具都搬来…”
“闭嘴!”玉折渊猛地顿住脚步,警告道:“你若再吵一句,就休想再踏出魔域半步!”
“你且安静点吧。”右护一反常态,没借机火上浇油,反倒同她解释道:“尊上如今目不能视,为弥补缺失,将大部分感知皆转移至了听觉上,你这般喋喋不休,他自是受不了的。”
哦,原来玉折渊是真的瞎了。
-
肆景屋内,褚洛白端坐于桌前,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蚓妖只肯借一枚地龙尾环,这是他未预料到的情况。
他倏然起身,踱至窗边,望向寂渊的方向。
之后四日,都需要她去确保皇子的安危吗?若她无法说服玉折渊怎么办?她是否会有危险?
不会的,玉折渊不会杀她,这点他反复确认过。
他强迫自己坐回原位,面前的茶水早已凉透。
不会杀她,不代表她不会陷入险境。折磨他人,令对方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
他猛地起身,而后意识到,若她遇险,他应能通过生死契感知到,于是又缓缓坐了回去。
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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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觉察到一种晦暗的情绪,自内心深处泛开,如雾霾般缓慢却包覆力极强,夹杂着细琐又尖锐的怒意。
这种情绪遮蔽了视野,令思绪变得狭窄而扭曲。
这是怨怼。
是谁令她生出了这般情绪?是他吗?
过了许久,她回来了,见到他的瞬间,心中的雾霾一扫而空。
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在提防他。
他张了张口:“你…”
“我很累,不想说话。”她一句话,便将他堵了回去。
也是,平日里她散漫惯了,今日不仅播种施肥劳碌整日,还在人魔两界奔波,确实辛苦。
他刚为她的冷淡寻好借口,却发觉她并非不想讲话,只是不想同他说话。
只见她于虚空中轻轻一探,捧出一盆银叶草,极其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叶子道:“小银,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
轻盈的暖意拂过他的感知,那是她对那株草的温柔。
她如获至宝般地捧着草,在房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为它挑选最佳的位置。最终,她终于转到了他跟前。
“这是褚洛白。”她介绍道:“褚洛白,这是小银,跟她打个招呼吧。”
所幸此类场面,他并非第一次经历,知道如何应对。
他微微颔首:“幸会。”
“他之前是我的宠物,”她一边解释,一边将那盆草端上了榻,看这架势,今夜是要抱着它睡了。
“不过现在不是了,”她点了点叶片,“现在我只宠你一个。”
听到“宠物”二字,他本能地皱起了眉头,那是属于上神的高傲,不容许他沦为任何人的玩物,即便只是名义上的称谓。
可…她怎可将这个称谓如此轻易地赠予了一盆草?
他这是被一盆草给取代了吗?
如此一想,眉间的褶皱便拧得更深了些。
此时,一道唯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自识海中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声音来自九霄,与他拥有着相同的声线:「她可回来了?」
「已睡下,事当已成。」
他看向沉沉睡下的肆景,并不担心会惊扰她,这些对话只有他们能听见。
「眼下最棘手的,便是剩余的四枚地龙尾环…」对方的声音顿了顿,「你可有看见那盆草?」
「你是说…小银?」
他将视线移至那盆草。
银白的叶瓣于月光映照下,折射出幽冷的荧光,仿佛在无声地向他炫耀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