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嘻嘻。
那厢, 乐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提前判了“死刑”。
他对这次试镜蛮有信心的。
首先自然是因为,他本人演技精妙,试镜任何角色都不在话下, 手拿把掐。
其次呢,他形象又好,人又红又谦虚没架子。
哪个导演不喜欢他这种演员?
但当然了,这其中也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自信是来源于乐澄本人与这个角色的相似性。
刚刚成年的漂亮少年。
被家里千娇万宠着长大, 皮肤白净五官可爱。
剧本里写, 女主第一眼见到他, 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姑娘。
这样的角色。
不明摆着写着乐澄的名字吗?
内娱还有谁比他更适合这个角色?
这也是乐澄最终在一众剧本里拍板这个角色的原因。
虽然其他角色他也完全可以驾驭。
可毋庸置疑,这个小少爷是他能够最完美驾驭的。
“哼。”
这一点上勉强算傅时勋跟他英雄所见略同吧。
才不是他听傅时勋的建议!
乐澄这样想着, 脚步轻快, 三两步走进了酒店的大堂。
大堂处摆放着一个指路牌。
本次试镜将在酒店顶楼的会议厅举行。
乐澄之前也装模作样参加过几次这样的试镜,因此对流程还算熟悉。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
这部剧来试镜的演员竟然这么多。
在男女主都已经定下来的情况, 来试镜的人竟然都在会议厅外排成了一条长龙。
因为在车上吃西瓜的缘故,乐澄已经到晚了,只能排在最后面。
从来都是到了就进去试镜的乐澄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
当下就扁了扁嘴巴, 有些不太乐意。
幸好这次试镜不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 导演为了方便对比,特意将同一个角色的试镜时间安排到了一起。
而乐澄这个角色戏份吃重,算是男三号。
也因此没等多久。
就有工作人员叫乐澄的名字。
“乐澄,乐澄在吗?”
排成长龙的会议厅外,因为工作人员的这句话,现场很快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因为前些日子赖鸣与星河娱乐的道歉事件。
乐澄的名字最近在圈子里很火。
当然, 他火的并不是什么角色,或者是什么黑料八卦,而是围绕在他身上谜一样的“背景”话题。
对于内娱的众人来说。
乐澄的存在很奇怪。
好像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 这个长相肤白貌美,气质上还带着一丝娇憨可爱的少年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大制作电影里的特别出演,影帝在他身旁甘当绿叶。
空降奢侈品全球代言,时装周里待遇堪比国际巨星。
乐澄的横空出世无疑是绚烂且夺目的,以至于所有都非常好奇他到底是什么背景。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背后有JZ力捧的资源咖?
圈子里众说纷纭,但没人能说得清,真相始终藏在一片朦胧又不可言说的云雾里。
而越是这种情况。
就越是没人敢惹他。
毕竟圈子里谁都知道,摆放在明面上的往往有时候没那么可怕,而能量大到能在消息八卦流通飞快的娱乐圈也手眼通天将一切小道消息控制住的人,才是最不好惹的存在。
但好景不长。
似乎是从半年前开始,圈子里开始流传出乐澄被背后势力抛弃的消息。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谣言,毕竟当初那么宠,怎么会失宠那么快?
乐澄那张脸,似乎也真的很难看腻。
可无风不起浪。
娱乐圈里混的又都是人精。
很快便有人发现,这似乎不是谣言,有关乐澄的一切都正在逐步发生改变。
圈子里素来不缺见风使舵的人。
追红踩低更是常见。
像乐澄这种自己没什么背景全靠背后JZ捧的可以说是最惨的一种。
但凡失了宠。
就会有无数人踩过来。
可这事儿吧,扑朔迷离就扑朔迷离在,前些天真的有人踩了,却立刻遭了报应。
星河娱乐这几天不好过的事情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
全娱乐圈的人也都在看星河的笑话。
但叫所有人更没想到的事,这件事的话题中心人物,竟然就在数天后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是,今天这场试镜的确挺火的。
毕竟是年代剧大导杨华的新剧。
杨华的上一部剧网台双爆,新作还没开播就已经聚集了不少关注度。
中年男女主更是吸引来了电影圈的两位大咖“下凡”。
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乐澄看上了其中的角色无可厚非。
但新的问题却迎面而来,那就是乐澄现在到底算不算复宠?
说他没复吧。
欺负他的什么下场大家都看看到了。
可说他要是复了吧……怎么还排队等着试镜?
以乐澄从前的待遇。
难道不是杨华把角色直接双手奉上?
一时间现场所有人面面相觑。
微信群里,八卦流言更是疯狂扩散。
而对此,八卦的话题中心却一无所知。
在听到自己名字以后,原本被傅时勋按下去的紧张情绪立刻扑面而来,乐澄连自己怎么走到的房间门口都忘了,就更别提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
他只记着自己脚步麻木地跨进了房间,随后一抬头,眼神便直直撞见了会议厅里松松散散坐了一整排的剧组主创们。
—
会议厅整体不算大。
布置大致上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部分是乐澄双脚正站着的小舞台,铺着红木地板,头顶悬挂着一顶水晶灯。
另一部分则是包括导演在内的主创们坐着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考察区。
考察区布置着一整排桌椅。
从左到右依次是编剧,副导演,导演,制片人,投资商代表。
乐澄一个人也不认识。
唯独觉得导演看上去有些面熟。
似乎是在某个晚会的后台见过。
然而导演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了,一看跟乐澄就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乐澄也没跟他打过什么交道。
但这样倒是正和了乐澄的意。
因为乐澄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他有点儿在熟人面前表演的恐惧症。
总觉得在熟人面前演戏很奇怪的样子。
尤其是在傅时勋面前。
也许是跟之前跟傅时勋对戏的时候,傅时勋总是乱打岔,而且总是胡乱改写剧情的缘故。
所以如今台下的都是陌生人。
反倒消解了一些乐澄的紧张。
他眨了下眼睛,想起自己这几天来没日没夜背台词的辛苦,有些委屈,但比起委屈更多的是不想让自己这些天来的努力白费。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准备一个角色。
台词背了。
人物性格也老老实实地钻研了好久。
如果这样都还不行,那怎么才能行?
乐澄于是攥紧了拳头,偷偷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后,便抬起眼,声音清脆地开口介绍自己:
“叔叔阿姨们好,我是乐澄,今天来试镜本剧的男三号。”
话音落下台下坐着几个主创们便不动声色交换了个眼神。
从乐澄这个角度虽然看不见。
可主创们彼此们却看得非常清晰。
尤其是导演杨华,明明白白写着嗤之以鼻的一个表情。
杨华这个人用圈外人爱用的词语来形容就是老艺术家,从二十来岁毕业开始就拍电视剧,如今五十多岁快退休的年纪还在拍电视剧。
而这样的一个人。
要说没点儿傲气跟追求是不可能的。
所以对杨华来说,他平时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圈子里不求上进,不知道好好钻研打磨演技,就知道走后门的明星。
是的。
明星,这些人就根本不是演员。
来拍他的电视剧也大多是为了出名赚钱来的。
杨华第二看不上的就是这种人,第一看不上的则是连出名赚钱都不为,单纯被后台背景塞进来的人。
因为第二种人好歹演戏有个奔头。
稍微调教一番,也许还有的救。
而第一种人,连个奔头都没有,纯来玩的。
在杨华眼里,乐澄就是非常典型的第一种人。
不是科班出身,没有经过专业的演员训练;过往的角色非常之单调且乍眼,一看就不是靠他自己实力能够争取到的角色。
再加上这张脸,稚嫩,懵懂,呵——
脸倒是挺长得不错。
小脸小鼻子大眼睛,一看就非常上镜。
但这小子怕不是连角色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跑来试镜了吧?
而且一上来就叫叔叔阿姨。
想套近乎?
还是说在座的有人已经被他后台“买通”了。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让杨华所不齿。
也因此,素来对试镜演员非常严苛的杨华,在乐澄这里便更加严苛起来。
一上来,他甚至都没有给乐澄介绍自己过往角色的机会,直截了当便开口问:
“台词背了几句?”
乐澄乖乖回答:“都背过了。”
杨华显然不怎么相信:“全部?”
乐澄很莫名其妙地看了杨华一眼,说:“是啊。全部不也就两页剧本吗?”
因为是试镜的缘故,剧组方并没有给出全部剧本。
所以乐澄手上一共就十页。
这十页里还有一页是人物小传跟故事背景,再落在乐澄这个角色的对话上就更少,只有两页。
两页其实已经很多了。
乐澄从前接过戏份最重的角色也不过两页台词。
因此他没背过比两页更多的。
也幸好是只有两页,总之乐澄在来试镜前通通背过了,背的滚瓜烂熟。
“导演爷爷,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抽查我。”
乐澄认真道。
杨华听完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
刚刚还叔叔阿姨。
现在就变成了爷爷。
他有那么老吗?
便也多少带了点儿私人恩怨,直接抽查了乐澄剧本里最困难的那段台词。
“小五跟妈妈撒娇不想去上学那段儿,背吧。”
杨华存心想让乐澄出个丑。
这一段儿台词不仅长,几乎有五六百个字,没有提词器的情况下完整背下来非常困难的同时,非常非常考验演员对情绪变化的掌控能力。
要一开始是撒娇。
后来变成埋怨。
再后来埋怨着埋怨着,就真变成了气愤。
那气愤的情绪表现起来,却也不是那么的简单。
因为这个人物的性格注定了他就不是那种能真的生起气来的人。
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家里老幺,家里算上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共估计有十个人疼他,就算是生起气来,那气性里也绝对是带着几分娇滴滴。
这么复杂的情绪掌控,哪怕对一个经验老到的演员来说,也非常困难。
通常在剧组里要拍上个三五遍,可能才有一遍勉强符合杨华的要求。
所以杨华拿这段话来考验乐澄。
绝对是超标了,绝对是带着极大的私人恩怨。
在杨华看来,乐澄能把台词单纯背出来可能就不错了,别说情绪不情绪的,只要乐澄真的如方才所说的那样把台词背过了,杨华都觉得他确实厉害,不是纯来玩闹的。
但杨华没想到的是,乐澄竟然想也不想地就应下了这次刁难。
这也就罢了。
乐澄刚一开口,只见台下在场所有主创不约而同,当场变了脸……
—
“这里,这里!”
两个小时后,乐澄站在酒店门口,兴冲冲地朝劳斯莱斯打招呼。
刚开完视频会议又做了个汇报PPT的楚英文看到以后,果断打了把方向盘,把车开到乐澄身边。
砰。
车门打开。
乐澄一屁股坐进车里,一上车就嚷嚷着说自己快饿死了,想吃东西。
傅时勋早知如此。
提前已经安排助理定好日料外卖。
保温盒里,鳗鱼饭正是鲜香扑鼻,炸猪排的表皮也还金黄松脆。
乐澄看得眼睛发直,果断第一筷子直奔自己最爱的炸猪排而去。
咔嚓咔嚓。
他是真饿了,三两口便干掉了一整块儿炸猪排。
“饿成这样?剧组没发盒饭?”
傅时勋看到人这幅样子没忍住心疼地问。
乐澄一边接着吃鳗鱼饭一边说话:“哪有功夫吃盒饭呐,忙都忙不完。”
“忙什么呢?”
傅时勋放下手中的pad,轻笑一声,伸手替乐澄擦了擦他嘴角沾着的炸猪排脆皮,随后道:“我猜猜,忙着排队,对不对?”
毕竟试镜时间写的两点。
而乐澄是两点整进的酒店。
傅时勋对娱乐圈的规矩虽然不算了解,但任何圈子的大型面试恐怕都一样。
踩点=迟到。
乐澄这一趟一共去了两个半小时。
试镜通常情况下不超过半小时,也就是说,剩下的两个小时,乐澄恐怕都在枯燥乏味的排队等待。
也的确是没工夫吃盒饭。
毕竟没轮到自己,哪有心情吃盒饭?
不成想乐澄摇头否认:“没有,就排了十多分钟吧,我们是按照角色叫的顺序。”
“哦,这样。那还能忙什么?”
傅时勋看他吃鳗鱼饭吃的狼吞虎咽,不由得皱了皱眉心:“吃慢点,小心有刺。”
虽然日料里的鳗鱼刺已经非常小。
傅时勋也叮嘱过后厨注意。
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还是有刺怎么办?
傅时勋可不想把人刚接到就送去医院。
乐澄却显得满不在乎的模样,因为他这会儿是真饿了,吃了一大块儿炸猪排也还是饿,从来没觉得肚子这么饿过。
可能也是下午工作的太辛苦了吧。
他还是第一次连续工作这么久的时间。
先是背台词,然后再是试镜,然后又聊天,最后又去签合同,烦死了。最后导演要他当场签合同的时候乐澄其实就饿了,跟导演说能不能过两天再签。
因为他今天试了一下午的戏。
浑身上下好累哦。
脑袋累脚底板累。
连脸上的五官因为总是做表情都累。
可导演说什么也不同意,理由是像他这样优秀的演员,他坚决不能放给其他剧组。
没办法,这可能就是优秀的代价吧。
优秀的人总是如此受欢迎。
导演跟制片人盛情难拒,乐澄没办法,只能忍着累跟饿,跟剧组签了合同。
“你当我是小学生,才不会被刺卡!”
乐澄嘟哝说。
“上回被卡进医院的是谁?”
“那次是一个意外,意外懂吗?”
“意外你也给我小心点。”傅时勋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把夺过了乐澄正狼吞虎咽的鳗鱼饭,递给他一个大苹果。
乐澄撅了撅嘴巴,立刻就有点儿不满意。
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竟然没闹,而是想了想后,就着手边儿的大苹果啃了起来。
傅时勋挑挑眉尾,感到一丝异样:“转性了?”
乐澄:“哼,今天开心,才不想跟你这种人计较!”
“开心成这样?”
看着乐澄咔嚓咔嚓一口接一口啃着苹果的样子,傅时勋心中的异样感愈发浓重。
怎么回事?
没哭着出来也就算了,还这么高兴?
半秒钟后。
他捏住乐澄鼓鼓的腮帮子,冷脸问乐澄:“到底在开心什么事情?”
“嘻嘻。”
傅时勋的手掌心里。
乐澄狡黠地眨了眨眼。
第22章 第 22 章 雨雨雨雨雨。
“砰!”
车门被狠狠关上。
傅时勋走后, 车上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乐澄莫名其妙问:“楚助理,姓傅的怎么了?”
楚英文默默地看了眼车窗外没走远的修长身影,心说你问我, 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
但楚英文到底还是没有将心中的吐槽说出口,而是拿出了自己百万月薪的专业。
“不知道,也许是忽然心情不好了吧。”
乐澄:“哦——我知道了,又来大姨夫了是吧?以前就是, 三十岁的一个大男人, 动不动就闹情绪。”
楚英文叹了口气:“乐先生, 您刚刚说的是实话吗?”
正啃苹果的乐澄一下子睁大了杏眼:“当然是了,怎么, 连楚助理也不相信我吗?”
楚英文沉声道:“不是不相信, 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今天不是才第一次试镜吗?杨华导演怎么会今天就要跟您签订合同,这有些不合常理。”
怕你上当受骗。
这是楚英文没说出口的。
乐澄却以为楚英文是真的好奇, 当下得意洋洋解答道:“那当然是因为我太优秀的缘故。楚助理你刚刚是没看到,我刚背完一段儿台词,台下所有人的眼神全变了!尤其是杨华爷爷, 特别喜欢我。”
楚英文:“这……”
乐澄又接着道:“所以啊你想, 像我这样优秀的演员,他们肯定是要立刻抢着定下来。万一我走了以后被别的剧组抢跑了怎么办?”
楚英文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没错。”
乐澄重重地点头:“就是说,所以我才忙到现在,累死我了,那合同上那么多字,看的我头晕眼花的。”
提及合同, 楚英文多了一分警惕,当即表示我可以看看合同吗?
乐澄也没想太多,就把折在口袋里的合同递给了楚英文。
而楚英文接过去快速地看完以后, 心里咯噔一声响,当下心道,逢赌必赢的傅总,这次好像是真的翻车了……
—
五分钟后。
一身烟味的傅时勋面无表情回到了车上。
乐澄鼻子尖,立刻闻到了傅时勋身上的烟味,然后便嚷嚷着好臭,要傅时勋下车去。
若放在平时。
两人这样的拉扯恐怕要持续个两三分钟。
最后多以傅时勋坐到副驾驶座上,或者以乐澄的嘴巴被强行用什么东西塞住为结束。
然而今天,傅时勋一言不发。
权当乐澄的抱怨不存在。
“开车,回公司。”
傅时勋语气冷冰冰地道。
乐澄一听便更不乐意了:“怎么就要回公司了,不是说好了下午试镜结束去游乐场玩吗?傅时勋你说话不算话!”
傅时勋表情很臭:“谁答应你了?”
乐澄说:“你呀,除了你还有谁?”
傅时勋:“不记得了。”
“你!王八蛋!”乐澄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有些带着哭腔。
他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傅时勋这样的男人?
明明说好了要去游乐场的,最后完全没有去;非但如此,连主动答应好他的米其林晚餐也泡汤了。
他的奶油蘑菇汤。
他的提拉米苏冰淇淋。
没了,一切都没了。
就因为自己刚刚在车上说了句“不要他”?
可恶,傅时勋怎么这么小心眼?
开玩笑也不行吗?
乐澄委屈地想,他本来还说,这个角色他成功拿下,其中多少也有傅时勋的一份功劳,所以晚上的那顿晚餐他来请傅时勋的。
现在好了。
省钱了。
“晚上就抱着你的破菜叶子沙拉后悔去吧!”乐澄红着眼睛重重地拉开车门,委屈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
房间里很安静。
因为才刚刚被清洁工打扫过的缘故也非常整洁。
可不知怎的,乐澄就是很心烦意乱。
他今天的试镜得到了认可,那么多前辈都夸赞了他的演技,还是现场唯一一个当场拿到了角色合同的演员。
乐澄应该很开心的。
但为什么?他现在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看到玄关处并排摆放着的两双拖鞋开心不起来,看到空空如也的沙发开不起来。
看到茶几上孤零零的玩偶更开心不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他心情失落地换好拖鞋走到卫生间,对镜子里一脸不开心的人感到陌生。
这还是乐澄吗?
乐澄不该是开开心心的模样吗?
“笑啊你,今天你拿到了这么重要的角色,不该开心吗?”
说着乐澄用手戳了戳镜中人的嘴角,试图把他耷拉着的嘴角给戳上去。
可到底是失败了。
戳了一会儿后乐澄觉得沮丧。
因为怎么戳,他的嘴角似乎都没办法翘上去。
又难免回忆起这些天来,似乎只有偶尔傅时勋在的时候,他的嘴角才能不受控制地自动上扬。
但怎么又想起傅时勋了?
不是说好了不想他不理他了吗?
那个王八蛋!
乐澄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红了眼,又恶狠狠地骂了傅时勋几句后,这才蔫巴巴地去点了晚餐,一个人度过了这个格外孤寂的夜晚。
此时的他没想到的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将日复一日地重复这个夜晚。
总是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房间里的傅时勋终于不再出现了,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乐澄的身边再也没有那块儿撕不开也甩不干净的牛皮糖。
乐澄本该开心的。
太好了!
那个烦人精终于不在了,自己也不用时时刻刻防备着被他捏脸亲亲占便宜。
但也许是因为这两天乐澄收到了全部剧本的缘故吧,他看到了剧本上自己密密麻麻,几乎每一页都有的台词,觉得尤其的烦躁。
所以就并没有开心的起来。
而且麻烦事儿还不止这么一桩。
乐澄签合同的时候觉得这事儿挺简单的,无非就是他演戏,然后上电视,走红,拿奖。
多简单呐。
乐澄进娱乐圈想干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从前他还跟傅时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然而签了合同以后他才慢慢意识到,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演戏当明星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麻烦的事情多着呢。
首先让人烦恼就是这个试镜问题。
乐澄本以为自己的精彩发挥被认可了就结束了,却不成想第二天杨华就给他打电话:“小乐同志,可能要麻烦你再来试镜现场一趟了。”
正在家里睡懒觉的乐澄正迷糊呢,一听这话当下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啊?为什么?你们是不想要我了吗?”
杨华在电话那头连声否认:“不是不是,就是我们现在要试一下你姐姐那个演员,有点拿不准,想让你过来给搭搭戏。”
乐澄:“哦……不去。”
杨华:“啊?”
乐澄理直气壮:“试戏累死啦,你们那个酒店离我好多公里呢。”
杨华道:“那你打车过来,我给你报销车钱。”
乐澄还是不想去。
打车也累啊。
起床洗脸换衣服这一套流程下来他就已经累了。
更别提打车能有什么好车?
就算是剧组能给他报销一辆专车的钱,他也最多最多能叫到一辆宝马而已。
乐澄是不太喜欢宝马的。
空间小是一方面,车上没冰箱没办法吃东西看电视又是另一方面。
“不行,我还是不想去。”
乐澄说。
杨华在那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懒呢!让你过来试戏也是看重你演得好,你以为我谁都把他叫过来呢?”
乐澄一听这话有点动摇。
也是哦。
因为他演技好,导演才让他去的。
而且他去了以后也能挑一下跟自己搭戏的演员不是吗?万一他要是没去,最后剧组定了个丑八怪怎么办?
乐澄稍微有点颜控。
对着丑八怪他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下去。
这样一想乐澄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去帮忙试戏。
“那行吧我去,不过我们说好了,就去这一天。”
杨华在电话里不停地说好好好,信誓旦旦地保证就一天,绝对不多。
但到了第二天,还是让他去。
乐澄都快累垮了,他从来没这么连续两天高强度工作过,昨天晚上回来感觉自己人都是晕的,眼前一片一片地发黑。
结果第二天还要去。
他这回说什么都不干了。
“不去不去不去,杨导你撒谎,你昨天答应了我就一天的。”
杨华电话里的声音多少有些心虚:“哎呀,昨天是答应你了。但是没想到昨天你搭戏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所以这不,今天大家所有人都觉得,还是要让你继续来,这样才能判断一下男二男四这两个演员。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们是真的没办法做出正确判断!”
杨华这么说,乐澄便多少有些犹豫:“真的假的啊?我不去你们就判断不了?”
杨华能在圈子里混这么多年也是个人精,已经完全摸透了乐澄的性格。乐澄这个人,只能顺着捧,越是顺着捧越是好说话。
于是在电话里,杨华又把乐澄好一通吹捧。
“对啊,你昨天来了还不知道吗?本来我们在这三个女演员里都犹豫了一礼拜了,直到你来,我们才终于确定了选谁。你一来,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乐澄嘟哝:“胡说,才不是一来就迎刃而解,是我每个人来来回回足足试了三遍,你们才终于确定的。”
杨华笑着:“那最后还是因为你才定的。”
乐澄咬着嘴巴想,也是哦,确实是因为他去了才定好了人选。虽然给人搭戏试戏这事儿的确是挺累的,但仔细一想,剧组上下谁不累呢?
杨导胡子都白了。
还一直在工作呢。
乐澄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算了,去吧。
虽然他确实很累,但为了最后能够成为影帝,路途上忍受一些辛苦是应该的。
这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人能够轻轻松松的就获得成功。
就连傅时勋。
他为了挣钱也要像牛马一样的熬夜加班呢。
这样一想乐澄心里平衡许多,答应了杨导的同时给某个正在上班的牛马发消息。
“今天有没有空来接我去试戏的酒店呀?”
“想要劳斯莱斯,要香辣牛肉干。”
“哦对了,要是还能有蓝莓冰淇淋就更好不过了(害羞)(害羞)。”
发完消息以后乐澄就去洗脸换衣服了。
结果换好衣服后他没等来傅时勋的“十分钟后门口见”反而是等来了两个字——
“做梦?”
乐澄气得当场摔了手机。
“小气鬼,王八蛋!”
滴滴专车上乐澄一路红着眼睛,一路上都在骂傅时勋。
气头上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把傅时勋的微信号删了。
反正傅时勋也不来接他了,那留微信号有什么用?
“你就后悔去吧,我要让你为你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乐澄气愤不已地想。
这回傅时勋要是回过头来加他。
他绝对不同意把他加回来。
傅时勋求再多次都没用,用“分手费”的照片来威胁他也没用。
哼!
他这次就要让老男人知道,自己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棉花!
除非傅时勋愿意以后都主动来剧组接送他,然后再带他去游乐场,再赔他十顿米其林晚宴,他才勉勉强强愿意原谅傅时勋。
然而。
一连三天,微信后台静静悄悄。
傅时勋没有发来好友申请。
乐澄独自坐着滴滴专车辗转于剧组跟公寓也已经有整整五天。
五天里,乐澄早出晚归。
瘦了五斤。
回过神来以后乐澄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一连高强度工作了这么多天没有生病。
这还是他吗?
可不管乐澄愿不愿意相信,这五天到底是事实存在了。
前三天的时候乐澄主要任务是帮忙搭戏,后两天的时候演员基本上确定了,导演便要求演员们凑在一起剧本围读。
乐澄还是第一次知道演戏要剧本围读。
之前他加入的任何剧组都没有这个环节。
一开始他觉得还有点新鲜,围读了半天后就感觉到没意思——
这不还是试戏吗?
不过是人多一点。
场景简陋一点没有摄像头的试戏。
于是当天下午的时候乐澄就不想去了,在杨华跟前哼哼唧唧地说自己这两天背台词累,头疼,腰也疼。
杨华看出来他是想偷懒,但也知道这几天确实麻烦他了,就说:“不来围读也行,那你去拍定妆照吧。”
乐澄一听这话当然是瞬间变脸。
他最喜欢拍照了!
上回的日系美少年营业他最终还是发在了微博上,因为小绿茶热搜风波的事情这组照片流量很好。
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在他的评论区里叽叽歪歪,说他故意营销。
但没多久乐澄就发现好多骂他的人竟然偷偷也用他那组照片做头像。
呵!
这些小黑子就是嘴硬。
乐澄得了甜头,其实一直都想再找机会拍照营业。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忙着在剧组试镜,确实也是没时间。
因此杨华一这么说,乐澄立马就答应了。
他高高兴兴地从剧本围读的房间里走了出去,转身就去了拍摄定妆照的摄影棚里。
换衣服化妆摆造型……
等开始拍了乐澄才意识到。
拍定妆照根本一点儿都不轻松。
它跟剧本围读都是大坑,区别只是一个坑累脑子,一个坑累身体而已!
拍摄的过程中乐澄苦不堪言。
小身板差点就累垮了。
第二天的时候还狠狠在道具上嗑了一下,白嫩的皮肤立马就发乌发青。
好在出来的定妆照效果倒是挺不错的,乐澄看了眼预览图,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换了个人一样,专业的摄影师跟妆造师确实厉害。
不过他央求着摄影师大哥把照片传给自己。
摄影师说什么都不同意。
“定妆照不能外传的。”
大哥坚决拒绝道。
乐澄缠着摄影道:“我不会外传的,哥,你就偷偷发给我嘛,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欣赏欣赏。”
摄影大哥差点就鬼迷心窍动摇了,还好最后制片人出现把他叫走,最后才把持住了底线。
没拿到照片,乐澄有点儿郁闷。
第六天来剧组打卡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蔫儿了吧唧,像霜打的小白菜。
可他没想到的是。
有人的状态竟然比他还差。
进剧组前他遇到了女三号的演员,就是那个他反复试戏了一天才确认下来的姐姐。
乐澄本来想给姐姐打招呼的。
不成想姐姐根本没看到他,抹着眼泪哭着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乐澄有点纳闷。
心说,怎么了这是?
难道因为表现不好,被导演训啦?
杨导确实也是挺严厉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乐澄一样优秀。
但乐澄想了想,被导演训的姐姐肯定很伤心,所以没急着进剧组,反而是跟在姐姐的身后想安慰姐姐两句。
可姐姐没追上。
反倒是淋了一身雨。
暴雨说来就来,轰隆轰隆,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电闪雷鸣。
第23章 第 23 章 装货。
忽如其来的暴雨影响到了航班。
本来下午四点钟就能到的飞机, 硬生生拖到了晚上十点。
傅时勋顶着一身寒气回到别墅的时候。
夜色已经完全深了。
夜色中,刚刚暴雨过的城市被洗刷一新,绿植青翠, 夜莺轻啼,空气中透着泥土的特有香气。
然而,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环境。
下了车以后,傅二少却一直绷着脸, 显得不太高兴。
“人呢?”
直到走进别墅大门, 高级定制的皮鞋刚一踩在石板上, 傅时勋立刻问道。
他的身后,在别墅里已经工作十余年的管家赶忙回答:“小少爷已经睡了。”
“睡了?没闹?”
傅时勋边走边问。
管家迟疑了一会儿, 方道:“倒不是没闹, 刚来的时候是哭着来的,看上去心情很差。我让厨房给热姜汤的时候闹了一会儿, 怎么都不想喝姜汤。但我记着您的交代,说什么都让人把姜汤喝了下去,又安排小少爷洗了澡换衣服。”
“然后?”
“然后小咪就出来了, 小少爷见到小咪以后就不闹了, 很好奇,俩人凑一起玩了很久。”
傅时勋脸色稍霁:“总算没白养。”
管家又道:“刚刚薛医生也来看过了,说是身体还好,暂时没发烧,就是有点过度疲惫,营养不良。”
傅时勋刚刚松展的眉心不由得再度蹙起:“……又是营养不良。”
才几天。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入别墅, 只见玄关处大大咧咧摆放着一双泥泞无比的运动鞋。
鞋面全湿了。
鞋带也松松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松开绊人的架势。
看到它就可以想象的到,他的主人是如何一副状态来到别墅的。
傅时勋本就蹙起的眉心越发拧住。
他换了鞋, 三两步走进卧室。
大床上,一人一猫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
猫睡得长条条的,几乎占了一大半的床;而另一半的床上,乐澄穿着黄色毛茸茸的小黄鸭睡衣,搂着猫,嘴巴微张,嘴角似乎还有口水的痕迹。
这一幕看在傅时勋眼里。
无论今天他有多少的情绪,在外头生了多少气,此刻回到家,情绪都全部消失了。
他走上前,刚刚还很冷硬的心逐渐软化。
戳了戳乐澄软乎乎的脸颊后,心更是软的像浆糊一样。
不由得想:
你说,到底是谁发明了乐澄这种小东西呢?
怎么能这么讨人喜欢。
就好像他天生生下来,就是要被爱,被宠着的一样。
又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在酒吧包厢里遇见乐澄的场景。
觥筹交错的酒吧。
各怀鬼胎的人群。
一众妖魔鬼怪中,乐澄显得格外乍眼。
那天他穿着一件黄色的小学生兜帽卫衣,卫衣上还印着一只丑丑的小鸭子,垂着脑袋像一个小鸭子一样怯生生地窝在座位上。
傅时勋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他。
凑局的人没错过傅时勋这个眼神,立刻示意乐澄过来讨好傅总。
但小鸭子眼神茫然。
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还是他身边的老板使劲儿推他,才把乐澄推了出来。
结果推出来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别的小明星眼神里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心思都已经快溢了出来,乐澄懵懵懂懂地凑了过来,迟疑过后,拿了傅时勋跟前果盘里的一颗蓝莓,吃了下去。
“好吃吗?”
傅时勋问乐澄。
乐澄愣了一下,但很快很乖地点点头:“好吃。”
说话的声音乖乖的,甜甜的。
傅时勋示意助理把身边的座位让开,让乐澄坐在自己身边。
“好吃就多吃点。”
“服务生,再上一盘蓝莓。”
后来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没喝酒。
傅时勋眼睁睁地看着乐澄把足足两大盘蓝莓全吃掉了,吃完还露出个意犹未尽的眼神。
“还想要?”
傅时勋问他。
乐澄还是有点儿害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太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在傅时勋的反复诱导下,最终还是红着脸点了头。
“想。”
他小声说。
傅时勋没忍住笑了。
这种场合傅时勋从来不笑,那天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以至于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至极。
S市谁人不知傅二少极难讨好。
风月场合更是如此。
圈子里的少爷老板多多少少要面对这样的场合,可傅时勋从来都是独善其身。
事实上这天的局也并非是为傅时勋凑的。
比起这样的场合傅家二少更喜欢商务晚宴,与他干净利落地做事风格十分贴合。
但也巧。
那天傅时勋正好要来找凑局的李家老三说个事儿。
就这样很凑巧地,他才出现在这个包厢里。
傅时勋起初并不觉得自己会看上乐澄这样的可爱小玩意儿。
圆圆的脸蛋,吹弹可破的皮肤。
又娇气又作精。
还是个小笨蛋。
心情好的时候抱着你,甜甜地叫“老公”;心情不好的时候眼泪说来就来,骂他是“王八蛋”,踩在他头上,胆子大的能上天。
在傅时勋的规划中。
虽然是男同性恋。
可他将来的对象一定要是一个品学兼优,家世不俗,处事优雅的同性。
那个人要懂莎士比亚。
要懂莫扎特。
更要懂傅时勋收藏的毕加索。
他们在一起后,会经常漫步在法国巴黎的大剧院,欣赏一场充满着中世纪复古风情的歌剧。
俩人的话题永远不会是围绕着哪家的蛋糕最好吃哪家的水果又不新鲜,更加不会是谁又欺负自己了,今天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
为此傅时勋甚至洁身自好。
自律到28岁还尚且是处男之身。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熟睡中的乐澄,傅时勋只想送从前的自己两个字——
装货。
—
乐澄这一觉睡得很久。
从晚上九点半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半,被尿憋醒。
他睡得极沉,整个夜晚都没起夜,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昏迷了。
直到身边一个暖烘烘的东西传来温度。
还有什么硬硬的家伙在顶着自己。
感知逐渐恢复,他睁大了双眼,仔细看着那一坨东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竟然是傅时勋!
乐澄当场吓懵了,下意识地就要拿手边的枕头去砸傅时勋,骂这个狗男人怎么一声不吭上了自己的床,知不知道这是犯罪啊?
他可以去告他性骚扰的!
然而下一秒。
视线又对上一双幽绿色的猫眼。
“分手费”目光炯炯地盯着才睡醒的主人,一副你终于醒了可以陪我玩的表情,扭着毛茸茸的小屁股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乐澄拿枕头的动作一顿。
终于,昨天的记忆逐渐回笼,他扁扁嘴巴,眼眶不由得就湿润了几分。
“呜……”
回忆起昨天所发生的一切。
乐澄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一开始,他只是想去安慰一下饰演女三号的姐姐。毕竟两人以后要在一个剧组共事,还要饰演姐弟,关系拉近一点对乐澄没坏处。
可乐澄出了门才发现。
下雨了。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忽然就下起了雨。
雨说来就来,噼里啪啦,不由分说砸在乐澄的头顶,衣服上,砸得他不知所措。
雨幕中乐澄只能狼狈地看着姐姐跑远。
最终他白白淋了这一场雨。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那场雨不是终结,却更像是一个预兆,预示着那一整天的不顺利。
乐澄顶着雨回到剧组,随后发现更多不对劲。
女三号的姐姐演员哭着走了。
男四号的哥哥演员正在组里面红耳赤的跟制片据理力争。
哥哥这个演员也是乐澄帮忙试戏留下的,乐澄对他印象很好,记得他是个性格憨厚的老实演员来着,怎么他也……
“刘哥,怎么了吗?”
制片人离开后乐澄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水,径直走到了男四号演员的跟前。
男四号演员的眼眶红着,看到乐澄后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苦笑:“小乐,你来了啊。”
乐澄有些心慌,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刚刚看到雁姐也哭着出去了。”
“唉。”
刘影叹了口气:“雁姐的人选临时换人了,不怪她难受。”
“换人……怎么会?!”
乐澄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雁姐可是我试戏了一整天才定下来的。”
“谁说不是呢?我也反复来剧组试戏了很久,不还是被踢出局。”
“……你也?”
“对的,刚刚我跟制片吵的就是这件事。”
刘影的语气变得愤怒:“我知道这个圈子里乱,没背景的人不好出头,但能不能别浪费我们普通演员的时间?要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定我那叫我来试戏做什么?我闲得慌啊,为了这个角色我推了多少事情。”
“……”
乐澄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剧组竟然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换人?
他们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易。
旁人也就罢了,哥哥姐姐的演员可都是乐澄一个个试戏试出来的,怎么能说换就换!
剧组这样做。
不仅仅是不尊重哥哥姐姐。
更是不尊重乐澄的劳动成果。
乐澄越想越气,眼泪都快气出来了,只觉得那几天勤勤恳恳试戏的自己像是被耍了一样。
他当时就想去找杨导理论。
但被刘影拦住。
“不用去了。”
“为什么?”
“杨导早上刚跟制片大吵了一架,心脏病发住院了。现在制片跟投资商那边的意思,可能是要换导演。”
“……”
乐澄浑浑噩噩走出剧组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是几点。
他始终没想明白。
怎么一夜之间,忽然就什么都改变了呢?
杨导住了院,他努力试戏试出来的哥哥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丑八怪顶替。
而他。
一个勤勤恳恳的剧组打工人。
又是帮忙试戏又是辛苦拍摄定妆照的,制片人竟然说,投资商不满意,要他要么换角色,要么解约。
可是乐澄能换成什么角色呢?
他这个年纪,这张脸。
在这部剧里唯一最适合的就是小五。
除了小五,根本没有一个角色那么适合他,他要想继续演,只能演小五的同班同学了。
可那根本就是一个边角料的角色。
五十集电视剧里只出现不到三集的那种。
凭什么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乐澄一气之下跟剧组说了解约。
制片人倒是同意了。
没怎么刁难他。
可是一想起自己这些天来的辛苦,努力,乐澄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乐澄不是没解过约。
上回严明那个剧组,他就解约了。
可是在严明的剧组乐澄并没有付出太多东西,他是第一天去剧组,就被告知更换了演员。
没有反复的试戏。
没有剧本围读。
没有定妆照,更没有瘦五斤。
虽然那天他也淋雨了,后来回家也发烧了。
可乐澄就是觉得,今天比那天还要更委屈,说是委屈一万倍都不为过。
而就在乐澄委屈地抹着眼泪的时候,不知何时,一辆黑色的宾利在他身旁缓缓停下。
车门被打开后。
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言笑晏晏从车里走了出来,朝他走进。
乐澄看着少年的脸惊讶地止住了哭声。
倒不是因为生气,他已经气过头了,现在这个剧组再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情他都不会生气。
他只是感到惊讶。
还以为那些个投资商把他刷了下去是找到了什么天才演员顶替自己呢。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人。
白天天,乐澄从前的塑料朋友之一。
当初乐澄还跟傅时勋在一起的时候,白天天每天都想跟乐澄在一起玩儿,动不动就给他发消息,吹他彩虹屁。
那时候乐澄不喜欢他。
因为觉得白天天是学人精。
每次乐澄穿了什么衣服,白天天隔几天就也要穿类似款。
但虽然乐澄不喜欢他,可白天天脸皮厚啊。
每回乐澄跟朋友出门,白天天就舔着一张脸,不请自来。非但如此,还主动凑到乐澄跟朋友的中间,说要给乐澄拿包,当他小弟。
乐澄烦死他了,可又总是甩不开他,最后只好默认这么一个拎包小弟。
结果后来乐澄跟傅时勋分手了。
第一个删乐澄好友的人,就是这个白天天。
……
“傅时勋,你快起来!起来!”
乐澄哭着把身边熟睡的男人摇醒。
傅时勋好不容易搂着人睡了个懒觉,昨晚乐澄睡得不踏实,又是在梦里哭又是发低烧的。
傅时勋怕他生病。
一直照顾到凌晨乐澄体温平稳了才阖眼。
却没想到才刚睡着没多久就被摇醒,醒来的时候自然脾气不佳。
但再大的起床气在一睁眼看到乐澄软乎乎的小脸后就都全消了,傅时勋想也不想把人又拽进怀里,对着脸蛋一阵狂亲。
“乖,老公再睡一会儿,别闹。”
乐澄使劲儿挣扎,对着傅时勋的耳朵狂喊:“谁跟你闹了,你快点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你。”
傅时勋眼皮抬都不抬,只一味地将人抱紧,闻着乐澄身上淡淡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懒洋洋道:“什么事儿,说不就行了。”
乐澄不满意地撅起嘴巴,声音里不由自主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那我说了你要办到。”
“你随便说。”
傅时勋一口答应。
他倒也没想太多,只觉得乐澄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无非就是整一整那个欺负他的剧组。
或者是想吃蓝莓蛋糕了。
如今人就在自己怀里,这种小事其实乐澄不需要说,傅时勋也自然会给他安排。
但叱咤商场多年的傅时勋到底是没想到。
自己人还没睡醒,怀里的小宝贝就迫不及待给他出了个难题。
“老公,天亮了,让文东集团破产吧!”
——文东集团的老总,就是白天天现在傍上的那个大款。
第24章 第 24 章 好戏。
“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
乐澄一个劲儿的缠着傅时勋。
他想的倒也挺明白。
白天天虽然讨厌了点儿,可最讨厌的绝对是在白天天背后支持他的资本!
如果不整治一下这个文东集团。
今天是一个白天天,明天可能就是一个黑天天。
他哪有时间精力去对付那么多天天?
所以最好的办法, 果然还是斩草除根,让文东集团破产。
只要文东破产了。
这些人就再也不能在娱乐圈里搞幺蛾子。
指不定杨导到时候心脏病也好了,哥哥姐姐的演员也就回来了。
乐澄心里这样盘算着,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傅时勋。
可傅时勋的反应却多少有点儿一言难尽。
男人睁开眼皮, 困意全无, 黑漆漆的眼神幽幽地看着怀里的小前任, 问他:“你知道文东集团是什么吗?”
乐澄眨巴两下杏眼:“知道啊,不就是那个盖房子的呗。”
傅时勋:“不就……”
“怎么, 你做不到啊?”
后知后觉地, 乐澄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放在往常,自己提出要求, 老男人早就露出那种三分邪魅三分自负再加上三分臭不要脸的表情了。
可今天,他看上去竟然有点儿心虚。
这合理吗?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乐澄回过神来, 使劲儿从傅时勋的怀里钻了出来的同时, 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时勋:
“不会吧,你真的做不到吗?”
傅时勋喉头一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乐澄解释,这不是他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整个S市都没人做到的问题。
文东集团的规模虽然比不上傅氏。
但也是S市赫赫有名的房地产上市公司,市值好几千个亿。
一句话想让文东破产……他的首富爹都没这个本事。
“你是不是霸总小说看多了?让一个集团破产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傅时勋使劲儿捏了下乐澄的脸, 随后不满地把人又重新抱回怀里。
乐澄被被捏的有些痛,可此刻正是敢怒不敢言,因为他能感觉到男人身体正蓄势待发的家伙, 要是他敢说一句,等着他的绝对是屁/股开花。
他才没那么傻。
什么都没要到,还白白挨一次艹。
只能将话题继续留在文东上,嚷嚷道:“可是你上回不就让一个公司破产了吗?”
乐澄气鼓鼓地,露出一副你休想骗我的表情。
傅时勋还真被他说的一愣,皱起眉心:“上回?哪回?”
“就上回那个调戏我的王八蛋,你不是让他破产了吗?”
“想起来了,姓吴的那条狗。”
“对对,就是他,他就破产了!”
乐澄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傅时勋。
被这样看着,实在是很难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可尽管如此,当时那件事的真相其实是——
“他的公司本来就小,我三倍薪水挖他的销冠,他就自己倒了。”
乐澄说:“那你也挖文东的销冠呐!”
傅时勋冷酷无情道:“挖一百个文东的销冠文东也没办法倒闭。”
乐澄杏眼微睁,一肚子坏水儿乱冒:“那换个办法,你举报它偷税漏税行不行?我告诉你外头那些公司都可坏了,尤其是跟娱乐圈沾边的那些,基本上都偷税漏税,一举报一个准!”
傅时勋:“每年都在举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什么要文东破产?文东怎么得罪你了?”
乐澄这时才老老实实把白天天的事情说出来。
说着说着就觉得委屈,眼眶都说红了。
“他删我好友,以前他烦我的时候我都没删他好友的,他竟然敢删我好友……”
傅时勋脸色阴沉,这一次却没有哄乐澄。
“你不删他的好友,倒是舍得删我的。”
说这话时的语气里多少带着点儿阴阳怪气,搂着乐澄腰的胳膊也不自觉加了力度。
乐澄被箍地差点儿窒息。
老男人的力气越来越大了,心眼子也越来越小。
他删他好友怎么了?
要不是傅时勋不愿意过来送他,还说他做梦,他至于删好友吗?
还拿自己跟白天天比。
乐澄气得翻了老大一个白眼:“王八蛋!他又没跟我上过床,我为什么要删他?!”
“……”
傅时勋被这个理由说得一时无言以对。
乐澄趁着他晃神的功夫,赶忙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说:“我不管,反正你就要让文东破产!不让文东破产你就不是男人!”
已经了解到事情始终的傅时勋此时却不再感到头皮发麻,而是唇角微勾,轻笑一声,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表情。
“破产暂时是不行了,不过其他的事情,你老公我倒是能小小的帮你报复一下。”
乐澄对此表示质疑,毕竟连让文东破产都做不到,怎么可能帮他报复成功?
并以此为理由,他果断拒绝了接下来傅时勋的所有亲密接触,只允许老男人搂着自己又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依然很熟。
只除了时不时脚丫子要被某只发癫奶牛猫攻击一下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睡醒后已经是下午两点。
乐澄迷迷糊糊地醒来就想吃东西。
但傅时勋没让他睡,而是发消息叫他换身正经衣服,洗把脸出来看好戏。
乐澄不明就里,不懂在这套别墅里能有什么好戏?
他闭着眼睛都知道这套别墅里有什么东西。
结果不情不愿地刚套好衣服去找傅时勋,就听“啪”!的一声巴掌声传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比中学班主任还恐怖的声音。
“给我跪下,道歉!”
乐澄:“……”
声音的主人正是文东集团现任总裁,同时也是文东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文恒。
而他的身旁刚被他狠狠抽了一个耳光的黄毛。
则是文东集团董事长的二儿子,也是白天天的真正金主,文轩。
文轩也不明白。
自己正在酒店搂着小情人甜蜜用餐呢,他大哥火急火燎就来了一通电话,问他是不是得罪了傅二少。
文轩一听急了,说怎么可能!
s市谁不知道傅时勋。
他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惹傅时勋啊。
但电话那头,文恒语气严厉,说傅时勋把电话打到了他这儿,要文轩立刻回来解释。
文轩心头一紧,心说这可不是小事,连忙心烦意乱地打发了小情人穿好衣服回去找大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问是没问出来的。
他人刚一出现,立刻就被文恒揪着耳朵拉到了傅时勋的家里,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让他道歉。
文轩那个委屈啊。
他平时是混了点儿,经常闯祸败家不假。
可这回真不关他的事情。
天地良心,他连见都没见过傅时勋一面,怎么能谈得上得罪傅时勋呢?
想破了头文轩都想不出个理由来。
直到他捂着肿起来的脸颊,余光瞥见一个穿着毛茸茸拖鞋的少年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接近。
文轩缓缓地睁大了瞳孔。
这……
这不是那个他小情人最讨厌的小明星吗?!
文轩才刚跟小情人在一起没多久,正是蜜里调油,要什么就给什么的时候。
要爱马仕包包给。
要跑车也给。
虽然都是二手的,但文轩也都给了。
直到有一天小情人忽然凑上来给他撒娇,说他想要一个电视剧里的角色,可是那个角色已经有了人选怎么办?
文轩不以为意。
一个男三号而已。
多大点儿事儿。
这剧是他哥们的公司投的,男三号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小情人又不是要男主角,要个男三怎么了?
文轩就满口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倒也真放在心上,去给哥们打招呼了。哥们也是个讲义气的,当时就在饭桌上把事情给他应允了下来,没有提半点儿条件,唯独就是说了句:
“原来那个男三挺可惜的。”
他看了眼照片,也觉得有点儿可惜。
因为那个演员还挺好看。
结果小情人回来就闹了脾气,在车上说:“哪里可惜了!他比我差远了,娱乐圈我最讨厌他没有之一。”
文轩其实并不觉得男三比小情人长得差,但这不怀里正搂着小情人么?当然是顺着小情人的口气一起骂:
“对对,他差远了,怎么能比得上我的宝贝呢?”
小情人这才满意了,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那天晚上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然后文轩就把这件事忘了。
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结果现在那个原本的男三号竟然出现在傅时勋的家里,而且还穿着睡衣拖鞋……
嗡地一下。
文轩的血压立刻就上去了。
他在心中叫苦不迭,心说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为了个小情人,得罪了傅时勋。
谁不知道傅时勋是个锱铢必较心狠手辣的!
也难怪他大哥这么着急把他叫来道歉,原来,事情还真是他惹得……
一时间文轩的脑海中各种想法百感交集,身体的疼痛与大脑的悔恨交织在一起。又想起曾经他听说过的关于傅家二少各种恐怖都市传说,吓得腿一哆嗦,哐当一声就跪下了。
跪却也没跪在傅时勋面前。
而是朝着乐澄的方向跪下了。
一边跪一边哭喊着:“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现在就把那个小情人踹了去!”
乐澄听完这句话才意识到眼前人是谁。
原来他就是文东集团的老总。
在白天天背后给白天天撑腰的人!
可是……傅时勋不是说,他没办法搞垮文东集团吗?怎么现在却有办法让文东老总跪在他的面前。
乐澄傻了眼,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老总扶起来,然后接受他的道歉。
其实,他是很生气没有错,但他从没想过让人给他下跪道歉。
怎么这年头大家都这么喜欢下跪。
上回小绿茶也是,一见到他就跪下。
不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么,怎么这些人的膝盖底下只有破铜烂铁?
而就在乐澄站在原地愣神的时候。
忽然,一只大手温柔却又不由分说地搂上了乐澄的腰,隔着睡衣,狠狠捏了乐澄一把。
乐澄被捏地痛死了,差点就喊出声来。
可男人接下来的一个眼神却让他立刻闭上了嘴巴。
那个眼神乐澄再熟悉不过,每次出现这个眼神,要是乐澄没听话,接下来就有乐澄好果子吃了。
至少三天爬不起床那是肯定的!
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屁/股,乐澄只好忍气吞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咽下了这口气,决定待会儿再跟老男人算账。
而众目睽睽下做完这一切后,傅时勋的脸上却仍带着体面的笑意,假惺惺地说:
“小轩这是什么话,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乐乐可不认识你。”
文轩一开始没意识到傅时勋的话里有话,捂着脸还想辩驳:“不可能,就是他!”
他这张脸怎么好认,我怎么可能认错。
而且如果不是他。
我根本没见过你,怎么可能得罪了你?!
文轩其实是想这么解释的。可他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大哥便又是一脚踢了上来。
“闭嘴吧你,少说两句!”
"哥……"
文轩被揍得眼泪汪汪,看着他哥的表情好不可怜。
有一瞬间,文恒也心软了。
可转念又想起捏在傅时勋手里的公司项目,心又像秤砣一样地硬了起来。
“二少,我先替我家这个混账东西替你道个歉。不好意思,我跟我爸妈都忙工作,平时没多少时间教育这玩意儿,才让他养成了不少不良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意间冒犯到了您。”
傅时勋又笑了笑,唇角微微勾起:“文总说笑了,也不能算是冒犯这么严重吧,顶多就是小孩儿不认识我,在路上遇到我没打招呼罢了。我本来也不是那么介意的,现在不认识以后认识认识就好,想来令弟也不是什么不讲礼貌的人。不过呢,那天我正好要请一位客户吃饭,还挺重要的,谁成想令弟身边儿那个小男孩儿那么不懂事,非看上我跟王总的座位,你说这事儿凑得……”
文恒听着听着慢慢睁大了眼睛,实在不敢相信自家弟弟竟然能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而文轩听着听着也睁大了眼睛,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委屈。
这傅时勋,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说这些谎话难道他不心虚吗?
说文轩不认识傅时勋。
是,文轩的确没有正面接触过傅时勋不假。
作为文家的二儿子,文轩从小就知道自己没什么管理公司的资质,大学也只是在国外靠捐款混了个文凭。
公司的各项事务理所当然,家里没交给他打理。
当然文轩也不愿意打理。
反正有他爸跟他大哥在,他操这个心做什么?
作为富二代,文轩就只负责吃喝玩乐就行。
然而哪怕是不上生意场的富二代,S市哪有人不认识傅时勋的?
就不说他傅家二少的名头了。
只说那张脸。
S市有谁记不住傅二少这张男模脸吗?
上回文轩的相亲对象,一家货运公司的小姐还在相亲桌上聊起傅时勋。
说要是文轩有傅时勋那张脸。
俩人立刻领证都行。
领证后她保证不管文轩在外花天酒地,只要文轩偶尔跟她一起出席一些体面场合就行。
文轩当时就想,还得是傅二少这张脸值钱呐。
光靠一张脸就能让大小姐心甘情愿联姻。
所以文轩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傅时勋??他又不是瞎子!退一万步说一开始他的确没看见,但后来怎么可能还没认出来,把人的座位抢了。
文轩委屈的想,傅时勋这是把他当日本人耍,摆明了随便捏造一个借口整他!
亏他从前还觉得傅二少跟那些富二代不一样。
毕竟是高材生,又洁身自好,才25的时候就做出其他人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出来的成绩,在那个错综复杂的傅家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不到30就坐上了傅氏能源的第一把交椅。
也因此,文轩一直以来都觉得傅时勋是二代中的楷模,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二代精英。
可如今一看:
假的。
都是假的。
什么精英,什么楷模,傅时勋根本就是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
文轩这样想着,当下气急败坏地就想要开口在哥哥面前掀开傅时勋的假面,同傅时勋好好对峙一下所谓的“抢座位”事件。
时间、地点、证据。
今天傅时勋非得拿出来不可,否则就是赤/裸裸地诬陷。
他文轩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然而,文轩憋了一肚子的火,随后又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开口质问傅时勋,却在抬头开口的瞬间,不经意地对上了傅时勋淡淡扫过来的一个眼神。
那眼神冰冷中又带着一丝戏谑。
看上去是笑着的,仔细一看却比不笑更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文轩登时打了个寒颤的同时,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假如傅时勋真的是个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他要怎么才从那个傅家杀出一条血路呢?
第25章 第 25 章 惩罚。
这厢, 文轩被傅时勋一个眼神吓得浑身冒冷汗,紧闭着嘴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那厢文轩的哥哥文恒已经在不住地给傅时勋道歉。
“抱歉抱歉, 都怪我弟弟他有眼不识泰山,打扰到了傅总跟王总的兴致。对不起,也是我这个大哥管教不严的错,我在这里替我弟弟道歉, 自罚三杯您看行吗?”
傅时勋抬手, 叫停了文恒打算喝酒自罚的动作, 表情和蔼道:“文总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俩家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怪二弟呢?”
“其实我相信, 二弟一定也不是故意为之的,可能只是那天没认出我来, 又或者是一时听信了他身边那个小情人的谗言。不过都不碍事的,我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叫停我们两家的合作项目。”
文恒一听这话自然是长舒一口气。
毕竟他其实并不在乎自家老弟到底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傅时勋,他在乎的只是两家的项目能否顺利进行。
好几十个亿的项目, 要是被文轩这个二百五搞破坏了, 他非把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打死不可。
当下他也自然意识到,其实傅时勋这一趟根本也没敲打他什么,只是想让他教训教训这个不靠谱的弟弟。
文轩也确实该教训了。
回国以后每天花天酒地,不是包小明星就是飙车打游戏的。
虽然暂时还没捅出大篓子。
可就这不靠谱的样子,指不定哪天就捅了!
文恒想起这事儿就来气,当下就没忍住又狠狠踹了自家老弟一脚:
“听见没, 个不争气的,还不赶紧给二少赔礼道歉,趁早把你那个小明星打发了!”
文轩哪里还有敢翻嘴的想法, 当然是就坡下驴,痛哭流涕着一个劲儿地给傅时勋道歉的同时,然后保证自己立刻就把小情人处理了。
双方就假意惺惺地客套了一阵子。
很快就又变成了大哥二哥你好我好的状态。
临走前,文轩被傅时勋“亲切”地扶起来关怀:“弟弟,刚刚膝盖跪疼了没有,肯定跪疼了吧?我这里有家庭医生配的秘制药酒,对跌打损伤都很好用,我送你一瓶拿回去用吧,不用跟我客气。”
文轩膝盖是挺疼的,但比起对傅时勋真实面目的惊恐来说,这点儿疼根本算不了什么。
傅时勋要送他药酒。
天杀的,这可太可怕了有没有?
谁知道这老狐狸安得什么心思?文轩都觉得他在药酒了下毒了都有可能。
但当然,也不敢不接。
非但要接,还要千恩万谢。
于是不知不觉,文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步履蹒跚地从傅二少的别墅里走出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一大兜东西。
“药酒,零食,猫玩具……”
文轩看傻了眼:“姓傅的这是让我倒垃圾呢!”
文轩却不知道,他跟大哥走后,这件他自以为的“倒垃圾”事件,却在别墅里引起了一番轩然大波。
文家兄弟前脚刚走。
门都还没彻底出去呢。
后脚,别墅会客厅内,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
“王八蛋!谁让你把我最后包魔芋爽送人的?呜呜,傅时勋,你王八蛋!”
乐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倒是没掉眼泪,但伤心是真伤心。
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本来傅时勋就很少同意让他在别墅里屯魔芋爽这种辛辣没营养的食物。
这次回来住,乐澄好不容易在冰箱里发现了半年前的一包库存,麻辣爽口的魔芋爽在一众水果甜品中显得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可是!傅时勋这家伙,他竟然把它送人了!
还是当着他的面明晃晃地打开冰箱,直接送给了文家那俩兄弟。
乐澄当时就看傻了眼。
要不是傅时勋还正跟文家兄弟俩寒暄,他可能当场就要闹起来。
全都是靠他大度懂事,这才没有当着那俩外人的面跟傅时勋吵起来。
可傅时勋呢?
是怎么对他的?
他已经非常大度地容忍了魔芋爽被送人了,结果傅时勋还嫌不够,竟然把“小咪”的布老鼠也送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乐澄看着文轩抱着一大兜零食玩具然后心满意足离开别墅的背影委屈地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啊?
他凭什么能带着零食走?
就凭他说要甩掉白天天?
可是白天天这件事本来就是文轩做错了,难道文轩现在弥补错误不是应该的吗?
他到底怎么有脸接受奖励的!
乐澄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委屈,本来眼泪没掉下来的,想着想着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落下来的时候,只听耳侧身后,傅时勋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一声:
“你还有脸问我?不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情。”
乐澄身体猛地一个激灵,扭过头不可思议看他:“我怎么了?我这么懂事,你拿我魔芋爽送人我都没揍你,我还有错了不成?”
傅时勋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冷冷地看着乐澄,而顺着他的目光,乐澄这才意识到,从方才开始,姓傅的眼神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睡袍上,一直没移开。
乐澄:“……”
不知怎地,乐澄忽然就有些心虚。他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睡袍,躲开傅时勋锐利的眼神,不自在地说:“看我干嘛?怎么,在家里我不能穿睡袍吗?”
傅时勋却并不吃这一套,只是问他:“让你出来看热闹前,我说什么了?”
乐澄睁着眼说瞎话:“不知道。”
傅时勋被气笑了,却也早知会得到如此的答案,他拿出手机,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一小时前的消息:
“我说,换-身-衣-服——”
“你是不识字吗?还是选择性看消息,只看到了后半句看不到前半句?”
傅时勋的眼神恐怖,宛若魔王降临。
在他强大的气势之下,乐澄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件事的确是做错了。
他其实是看到了这条消息。
而且一睁眼就瞥见一身工整的小西装摆放在卧室的衣架上。
可是换衣服多麻烦啊?
要把舒服的睡袍脱了,还要穿衬衫,打领带。
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换好的西装过会儿还要换下去。
想想乐澄就觉得累了。
好麻烦!
于是他下意识地忽视了傅时勋的前半条消息,只选择性地注意到了后半条看好戏的消息。
这就导致他穿着睡袍拖鞋出门以后看见文轩文恒俩兄弟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有了重新换衣服的机会。
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吧?
“我怎么知道你所说的好戏是把别人叫进来了,我还以为你叫我出来看电影呢。”
乐澄心虚地顶嘴,眼睫毛眨啊眨地,又说:“而且这身睡袍又不暴露,这么长,这么厚,穿出来也没什么吧?”
傅时勋:“没什么?”
乐澄:“有什么吗?”
傅时勋没说话,直接把人拽到自己怀里,然后二话不说解开了乐澄睡袍的纽扣。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宽松的睡袍底下光溜溜的。
白净的身体一览无余。
傅时勋登时气得有些脸色发青,搂着乐澄的腰不让人走,手上力度大到像是要把腰捏断一样:
“你告诉我,这叫没什么?”
乐澄已经被箍疼了,在傅时勋的怀里疼得吱哇乱叫,完全顾不上狡辩。
但饶是他疯狂撒娇求饶。
这一次,傅时勋始终没放开他。
“我看你是又欠gan了是不是?上回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傅时勋把人禁锢在怀里,手上的力度半点不客气,乐澄快痛死啦!
没穿打底本来是为了舒适偷懒。
哪想到反而方便了老男人拿捏自己。
当下就委屈地有点儿想哭,可傅时勋不让他哭,明明都已经欺负他欺负成这样了,傅时勋却连哭都不让他哭。
太坏了!
“呜呜,傅时勋你别捏了,疼,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还不行吗?!”
那大概是一年前发生的某件事情。
有一回,傅时勋在别墅里跟某个公司的老板见面,乐澄不知道。
起床起晚了迷迷糊糊的乐澄穿着宽松的睡袍就去找傅时勋。
结果那天的真丝睡袍比较大而且比较滑。
所以乐澄出现的时候,几乎是半个肩膀都露在了外面。
虽然事发以后傅时勋立刻脸色一变把他拉走了,他连那房间里到底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但这件事后的小半个月后。
乐澄忽然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条骚扰短信。
发现这条短信后乐澄觉得没什么,权当个笑话给傅时勋听了,但傅时勋的反应却很大,当晚发了很大的火,把乐澄在床上干的第二天都没爬起来。
乐澄快委屈死了。
什么人啊!
是别人骚扰他又不是他骚扰别人,为什么要惩罚他?
直到第二天晚上傅时勋告诉他,骚扰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天在别墅里的某个男人。
乐澄傻了眼。
“可是这回又不一样,上次那个男人狗胆包天,不是很快就被你整破产吗?这次我穿的厚睡袍,又没漏,而且那两个兄弟是来赔罪的,害怕还来不及,哪有功夫注意到我!”
傅时勋手上的动作不停,表情阴冷:“你怎么知道没漏?三百六十度每一个角度你都确认过了吗?”
“我……”
乐澄简直百口莫辩!
这老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而且他这身儿睡衣都厚成什么样了?又幼稚,又毛茸茸的,穿上跟个熊一样,怎么可能像上回那个真丝睡衣一样招人惦记。
这世界上恐怕对着这身儿睡衣还能惦记起来的人也就傅时勋一个人了吧!
可是他自己惦记也就算了。
为什么还要觉得别人也会惦记?
傅时勋却自有一套逻辑,振振有词道:“文恒虽然是个异性恋,但跟他老婆结婚久了,难免生出些花花肠子;文轩就更不用提,本来就是个在外面包养小男生的花花公子,你说他注没注意?”
乐澄被这套逻辑气得脸都要红了:“对对对,他们都注意到了,那你现在把他们都叫回来,把他们眼睛全挖出来好了!”
傅时勋脸色一变:“你以为我不敢?”
乐澄:“那你去啊!”
……最后当然是没去。因为傅时勋也很清楚,第一,这次乐澄身上的厚睡衣虽然可爱了点儿,站在哪里有点儿像个小玩偶,很招人喜欢。
可是厚睡衣跟上回那个漏了半个肩膀的真丝睡衣程度到底是不一样的。
且这回乐澄的睡衣扣子扣得很严实。
否则傅时勋不可能允许他穿成这样站在别人面前那么久。
第二,文家俩兄弟确实也没功夫注意到乐澄的可爱。
文恒满心满眼都是该如何抚平傅时勋的怒气,假装教训自家弟弟好确定项目不受影响;而文轩那个草包就更不用说,傅时勋一个眼神就吓得瑟瑟发抖。
两兄弟估计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没从下午的变故中缓过来。
根本没时间去回顾这件事的种种细节。
但没注意归没注意,厚睡衣归厚睡衣,饶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和原因,傅时勋这一次也非要让乐澄长点儿记性。
毕竟乐澄的性子他是最了解不过的。
“这一次是厚睡衣,下一次是不是就是真丝睡衣了,再下一次是不是裸睡也敢跑出来?”
傅时勋把人抱起来,扔在卧室大床上,关上所有房门窗户的同时,拿出一根鸵鸟毛逗猫棒。
乐澄惊恐地看着傅时勋手里的逗猫棒,不知道姓傅的想干什么,脑海中登时略过无数种恐怖至极的画面。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哦,你杀人是犯法的!”
“谁说我要杀你?”
傅时勋居高临下,冷酷地撇了眼乐澄后,一把将逗猫棒上的鸵鸟毛拽了下来。
乐澄:“?”
那你要做什么?
下一秒,傅时勋抓着那根鸵鸟毛靠近。
“啊……哈哈哈哈哈,别,求你了!哈哈哈哈!”
乐澄做梦也没想到,傅时勋竟然这么狠毒,想出来这种方法来整治自己。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身上快痒死了,但傅时勋就是不停。
呜呜。
坏,太坏了!
老男人明知道自己最怕痒了。而且挠他痒痒不说,还要趁人之危,在这种时候逼他发誓。
“说,以后还敢不敢穿睡衣见别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哈哈哈!”
“以后睡衣里面穿什么?”
“穿短袖,我穿短袖,不对,哈哈哈,我穿长袖还不行嘛!哈哈哈!”
“哼——”
一声重重的冷哼后,乐澄感到男人挠痒痒的动作终于停顿了下来,乐澄终于也长松了口气,以为今天的“惩罚”就到此为止了。
怎知下一秒。
他的眼前忽然一黑。
刷!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就那么从他眼前飞了过去,被毫不犹豫扔在了床脚。
乐澄心头一紧,但还来不及尖叫害怕。
很快,傅时勋把皮带也解开了。
外套,皮带,领带,裤子……如果现在乐澄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话,那他就白在这件别墅里住了两年。
可是,可是……
“不要!”
乐澄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男人。
然而这一次,傅时勋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不要什么?不要亲,还是不要做?像以前那样只聊天,给你念剧本,免费帮你出气,再去厨房炒两个菜给你?”
傅时勋把人按在自己的怀里,时隔半年,终于又一次地跟乐澄肌肤相贴,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与温热的体温。
这种久违的感受让傅时勋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虽然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打算控制自己。
“我以为你主动搬回来就应该有觉悟了,宝贝——”
第26章 第 26 章 决定。
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宛若魔鬼的低吟,让乐澄想起了许许多多从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回忆。
毕竟是在同一张大床上。
这种时候记性难免好了起来。
什么来来回回地做啊,什么说好了一次结果变成三次啊, 什么都已经睡着了结果被做醒啊,那些细节全部都一个一个的浮现在眼前。
但饶是在这张床上有着这样那样不愿再回首的回忆。
此时此刻,正如傅时勋所说,乐澄人既然再度出现在这里, 便证明他已经做出决定。
—
决定是在一天前就做好了的。
那天, 宾利车在他的面前缓缓停下。
哗啦啦的雨幕中, 白天天趾高气昂地撑着伞走了下来。
他显然是奔着乐澄来的,一下车就迫不及待走到乐澄面前, 同他打招呼。
“哎呀, 这不是乐乐吗?好巧哦,怎么在这里遇见你。”
正在躲雨的乐澄怔了一下, 一开始也没意识到白天天是冲着自己来的,也没想起以前白天天是怎么删自己好友的,就跟他正常打招呼:“是哦, 好巧哦。”
白天天笑着弯起眉眼, 又问他:“那你来这儿干什么的呀?不会也是来《九零一家人》剧组的吧?”
乐澄这时已经有些警惕,尤其是看着白天天手上拎着的爱马仕喜马拉雅后,酸酸地想到自己都还没有这一款。
自从跟傅时勋分开以后。
他已经太久没有去买包了。
虽然说普通的包确实也还买得起,可是一个包就要好几万,他舍不得花自己的存款。
而白天天手里的这款喜马拉雅更是昂贵。
听说专柜价已经到了百万。
想到这里,乐澄不由自主咬了咬嘴巴, 没什么好气地说:“是又怎么样,管你什么事啊!”
白天天仍是不生气,笑着:“瞧瞧你, 怎么还是这么个一点就炸的坏脾气。我就问问都不行吗?我也在剧组里有角色,以后万一咱们俩就成同事了呢。”
乐澄又是一愣:“你?你不是网红吗?”
白天天得意地捂嘴笑。
乐澄从他不同寻常的笑容中察觉到了某些端倪,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乐澄意识到什么:
“你是那个新的男三号!”
白天天故作惊讶:“呀,这都被你猜到了,你怎么这么聪明。”
乐澄:“……”
乐澄气得嘴唇发青,指着白天天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原来就是你抢了我的角色,你太过分了白天天!”
白天天得意地眨着眼,说:“过分?我哪里过分了?大家都各凭本事不是吗?”
乐澄只觉得这人太不要脸,恨不得呸在他那张妖艳的脸上。
“你有什么本事!你连演戏都不会,能有什么本事?你的本事不过就是睡男人罢了!”
白天天听完当然脸色一变,人都怕被揭短,白天天也不例外。
不过作为这场战斗的胜利者(白天天自认为),白天天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乐澄是恼羞成怒罢了。
“你想骂就骂吧,反正我不觉得会睡男人有什么不好,你看看我,随便说两句甜言蜜语,角色就乖乖到我手上了。”
“你你你……”
“我怎么了?其实你很嫉妒我吧?”
“放屁!我怎么可能会嫉妒你!”
“哦,你不嫉妒我啊,那你为什么刚刚一直在看我的爱马仕喜马拉雅?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因为你没有吧?”
“……”
啪嗒,一滴雨水打在了乐澄的脸上,湿润了他浓密修长的眼睫。
乐澄没有哭。
他才不会当着白天天那个小贱人的面哭。
如果他哭了的话,白天天肯定会光明正大的笑话他很久。
说不定还会把他狼狈的这一幕绘声绘色地告诉之前的狐朋狗友们。
到时候那些人围在一起。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乐澄的笑话。
会笑话他什么呢?
笑话他没有爱马仕的喜马拉雅?还是笑话他那么辛辛苦苦地准备了一个角色,结果被白天天轻而易举就抢走了。
应该都会笑话吧。
气死他了。
但是为什么。
分明不想哭的,为什么会这么委屈?
委屈地快疯了。
这种时候心里难免也就会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从前会怎样?
发生在从前的话,现在他可能人就在爱马仕的专柜了吧。
刷傅时勋的副卡。
sale要他配多少货他都不会眨眼。
不就是一个喜马拉雅?他之前还有白房子呢!
还不解气的话,再多买几个限定款也不是不行。反正傅时勋给他的副卡并没有限额,买多少都不会生气。
给自己买一个,再给薇薇姐买一个都行。
至于角色方面。
就更简单了。
乐澄想起他第一次拍戏那会儿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他初出茅庐,还很害怕镜头,生怕自己没有表现好。
傅时勋给他请来了一位辅导老师。
乐澄一开始没觉得这位老师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觉得阿姨看上去挺凶巴巴的,很严厉。
后来他才知道。
原来阿姨是S市电影学院的院长,国家一级演员。
有了这样一位大前辈教乐澄演戏,教会他许许多多技巧,还教他怎么才能最快速度记台词。
自然,乐澄第一次演戏就非常成功。
而后来。
乐澄有了演戏的经验以后,就又面临选角色的问题。
要选什么样的角色才能一炮而红呢?
乐澄有点犯难。
因为送到他手里的剧本看上去都很好。
一个是拿过戛纳奖最佳导演的国际大导最新冲奖大作;一个是百亿票房的商业大导大IP口碑作续集。
两位导演人很好,都愿意跟乐澄合作。
甚至连试戏的过程都没有,直接一通电话表示,只要乐澄愿意来,角色就一定是留给他的,谁都抢不走。
乐澄最后选择了那位百亿票房的导演续作。
因为他自己就是第一部的粉丝。
一直以来都非常期待第二部上映。
虽然乐澄饰演的这个少年,在第二部里其实戏份非常少,一百二十分钟里只出现了十多分钟。
但乐澄非常喜欢这个角色,可以说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角色,也让他成功出现在了大众面前,收获了一众可爱的粉丝们。
而当时。
这部电影的拍摄情况是什么样的呢?
首先自然,没有试戏,完整的剧本很快就被送到了乐澄的手上。
拿到剧本以后乐澄也没急着背台词。
因为距离剧组开机还早着呢。
听院长阿姨说,记台词记太早了也没用,因为可能剧本临到开机的时候都会变。
乐澄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在拿到剧本以后就去欧洲溜达了一圈儿。
倒也不单纯是为了欧洲的意大利披萨。
而是因为他所饰演的角色就是从小在欧洲那片儿长大,乐澄是去体验人物的。
去了欧洲以后,乐澄到处打卡旅游。
埃菲尔铁塔,伦敦大本钟……小学时课本里出现的场景一幕接着一幕眼花缭乱出现在乐澄眼前。
还没完。
乐澄又在当地参加了一个滑板社团。
每天白天傅时勋去开会谈生意了,乐澄就在保镖的保护下在社团里玩滑板玩得不亦乐乎,摔多少遍他都不伤心。
反正晚上有傅时勋给他上药按摩。
有什么可伤心的?
大不了屁/股上又挨几下傅时勋的巴掌,又不痛,乐澄干嚎着喊两句老男人就舍不得了。
就这样,乐澄在欧洲一边玩一边把角色需要的滑板也学会了。
电影开机那天。
他非常帅气地用滑板抵达了剧组。
结果当天就上了热搜,获封“内娱第一美少年”。
然后电影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开机了。
一开始没有乐澄的戏份,乐澄想起来了就来剧组里看一眼,跟所有演员插科打诨,偶尔一起打打游戏。
有乐澄戏份的时候。
提前一天晚上,导演就给他在视频里先讲戏。
乐澄在表演这方面本身就有点儿天赋,之前又跟院长阿姨学过,导演几乎是一点就通,两人合作的非常顺利。
当然,拍戏的过程那么长。
导演又要求高,在整个拍戏过程中乐澄不可能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就算是像乐澄已经足够优秀了,也不可能所有的戏份都一条过。
但往往这个时候。
傅时勋的“剧组慰问”就来了。
下午茶咖啡,蛋糕点心,日料烤肉。
香喷喷的小点心往那里一摆。
还有谁会生乐澄的气?
更何况,乐澄也不是那种拍几百条都过不了的拖油瓶。
每次他只要卡戏了,都不用第三条,第二条的时候主演就会跟导演商量,让把其他人的戏份先提上去,然后把乐澄拉到一边儿给乐澄不厌其烦的讲戏。
主演虽然比不上院长阿姨德高望重。
可也是圈内知名的实力演员。
讲上个两三遍,再指导乐澄一下,乐澄很快就懂了。接下来的拍摄就会变得很顺利。
现在回想起这段经历。
简直跟做梦一样。
乐澄曾经以为这样的剧组才是娱乐圈的常态,所以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却不成想,真正的娱乐圈竟然如此的复杂,黑暗。
答应好的角色是可以临时变卦的。
不会演戏的网红是可以空降进组的。
付出了那么那么多努力的角色,说没有就没有,连导演都被气进了ICU里。
乐澄好累。
真的。
尤其是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累垮了。
就好像是有人忽然把一根脊梁骨从他的身体里抽了出来,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坚持下去。
又想起白天天临走前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无名的怒火登时充斥着他的胸腔。
乐澄眼泪汪汪地想——
死白天天坏白天天。
你现在就得意吧!
回头你吃泡面就没有调料包了!看我不画个圈圈诅咒你。
可是,诅咒着诅咒着乐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了。
因为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白天天现在连喜马拉雅都背上了,哪里还会去吃泡面呀?
指不定这会儿就正在吃米其林三星呢。
而说起米其林三星。
咕咕咕——
乐澄的肚子饿了。
他有些尴尬地捂着小肚子,不想承认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又想傅时勋了。
倒不是想傅时勋给他买包包。
就是单纯地想跟傅时勋一起吃火锅。
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
热腾腾的麻辣牛油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再配上一个香油碟,放上葱花香菜,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得到香气。
乐澄不太会调油碗。
每回傅时勋都会专门给他调好。
乐澄问他秘诀是什么?为什么自己每次调的都没有他好吃?
傅时勋就会说这是秘密,就不告诉他。还说,反正两人以后每次吃火锅都在一起,乐澄不会也没关系,他给乐澄调一辈子的油碗。
呵,老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此时此刻坐在火锅店里对着面前一长排失败油碗的乐澄眼眶里含着泪想:
不是说要给我调一辈子油碗吗?
不是说每次吃火锅都在一起吗?
人呢?
到底在哪里?!
乐澄在火锅店哭得很伤心,最后一口火锅都没吃下去,临走前还多付了两个人的小料钱。
老板理由是他浪费了太多自助小料。
全然不提乐澄没动过的那些肉菜全被老板收回去了。
乐澄没有辩解,唯独只是表情恹恹地的付了钱,决定打车回家。
此时的乐澄其实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但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却还是没有让他做出主动回头去找傅时勋的决定。
尽管他已经相当动摇了。
可内心深处还是始终有一道声音在说:
“不许回头乐小明!回头你就输了!”
“他还没求你呢,你怎么能回头呢?”
“是不是忘记从前他是怎么欺负你了?是不是忘记他怎么骗你的了?”
直到傍晚时刻。
乐澄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打开手机微信。
距离他删除傅时勋微信号已经整整三天零十个小时过去……傅时勋没有再发来好友申请。
等意识回笼的时候。
乐澄已经坐在了去别墅的出租车上。
他出来的匆忙,甚至忘记了换睡衣,只匆匆忙忙换了双鞋就出门了。
手机也没带。
现金也没带。
如果傅时勋不要他,那他可能转身就要被司机师傅送去警察局。
但乐澄半点儿没有担心这一点,甚至提前都没跟傅时勋说一声,就这么一声不吭去了别墅。
等出租车到了别墅门口以后,不出所料,管家爷爷大老远就在门口等候着。
再然后,管家爷爷给出租车师傅付了钱,把哭成泪人的乐澄心疼地接了进去。
给他换鞋,给他煮姜汤,拿好吃的,要他洗澡,换衣服。
乐澄终于又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傅家别墅主卧的大床上,享受着几十万一块儿的床垫跟大几千一套的床品。
没有雨。
没有可恶的白天天。
左手边是游戏手柄,右手边躺着毛茸茸的小猫咪。
然后乐澄就忽然想明白了。
你说,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躺在别墅里舒舒服服地享受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去那个二百平的小房子。
所有人都围着自己众星捧月不好吗?
非让人把自己的微信都删了,连从前的拎包小弟都踩在自己头上才满意。
为什么高级的米其林不想吃了。
吃地沟油外卖。
送上门的大导电影也不要了,要跟人辛辛苦苦挤电视剧圈——还没挤进去!
傻不傻呀。
又想起自己硬抗过去的几次生病,想起这半年来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
乐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看着被窝里被养得很好的绿眼睛奶牛猫,泪流满面地做出了回头的决定。
当然。
其实这个决定从他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出了。
只是此时此刻,乐澄的想法更为清晰。
身下人抗拒的力度骤然一松,那种信号很明显地传递到了傅时勋的身上。
傅时勋先是怔了一下,感到有些意外。
但很快他最快速接受了这个事实,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不加掩饰的笑意。
“宝贝,想明白了?”
乐澄:“嗯……”
他委委屈屈地将老男人抱住,哼哼唧唧承受着深吻的同时,心想:
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比起在外面受到的那些委屈。
跟傅时勋在一块的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跟傅时勋复合,无非就是要被做来做去,还要被限制戏路不许接吻戏。
可是不跟傅时勋复合。
他就什么戏都接不到了不说,连白天天那个小贱人都要踩在他头上了。
……还没办法吃火锅了!
早知道跟老男人分开以后的生活是这样,他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分开的。
所以他当时应该是毒鸡汤喝傻了,才会觉得人要靠自己努力才行。
直到在外头受了半年的苦,他现在才恍然大悟——
什么靠自己努力。
通通都是假的!
努力努力白努力,努力到头不如傅时勋一句话。
所以,睡袍被脱掉又如何?
傅时勋能怎么样?无非不就是想做么?
这种事情反正一开始是两个人都爽的,后面自己不爽了就再说吧。从前又不是没经历过,大不了再随随便便发个烧就躲过去了。
这样想着,乐澄彻底放弃了挣扎,干脆眼睛一闭——
“三次,不能再多,不许用道具,要轻一点,先给我倒杯水过来。”
“?”
第27章 第 27 章 白天天。
乐澄做好了三天下不来床的准备, 但这天下午一反常态地,傅时勋却没做到底。
他把乐澄光溜溜的身体凶狠地啃了个遍,那架势像是要让乐澄一星期都下不来床的样子。
可到最后竟然连tt都没用上, 只用乐澄的大腿根发die 了三次后,便恋恋不舍地去浴室里冲澡。
虽然做完这一整套乐澄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傅时勋的行为却还是让乐澄感到意外。
怎么回事?
老男人忽然转性了?
乐澄快高兴死了,心说要是这样以后他连床上的苦都不用吃了。
结果躲在被窝里没高兴太久,傅时勋从浴室里走出来, 拍拍他的屁股, 说:“薛医生说你身体弱, 不适合现在做,今天就先放过你。”
乐澄:“哦……”
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就说, 姓傅的怎么可能忽然改邪归正。
傅时勋对乐澄的反应很不满意, 拧着眉心捏着他的脸颊肉说:“听见没,说你身体弱呢。”
乐澄:“听见了听见了, 怎么这么啰嗦!”
“小混蛋。”
傅时勋没忍住又在乐澄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把人亲的乱七八糟的,才交代:
“乖乖养身体, 给你炖了排骨汤, 待会儿让管家把汤端进来,一口都不许剩地给我喝下去。”
乐澄听到晚餐是排骨汤以后脸立刻垮了。
虽然他现在又累又饿,随便给点儿什么东西恐怕都能吃下去。
可是怎么能是排骨汤呢?
“不要不要,不想喝排骨汤!你炖的排骨汤难喝死了!”
他扯着嗓子抗议。
傅时勋眉尾一挑:“别人想喝都没份儿,你还挑起来了。”
“就是难喝,难喝!”
乐澄朝傅时勋做了个鬼脸, 吐着舌头说:“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连盐都不舍得放,还要放枸杞,人参, 这玩意怎么可能好喝?”
“小王八蛋……”傅时勋看着床上肆无忌惮挑三拣四的小东西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忙着回公司,保准再把人收拾一顿。
但时间也确实是来不及了。
傅时勋看了眼手表,表情冷硬道:“不好喝也给我喝下去,待会儿让管家监督你喝,录视频,剩多少口回来艹你几次。”
“……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乐澄不敢置信地睁大杏眼。
傅时勋面色不变:“怎么?很意外?这不是你自己选的?”
乐澄:“……”
呜呜呜。
确实是他自己选的路没错。
所以哪怕是再想吃火锅,此时此刻没滋没味的人参枸杞排骨汤也要含泪喝下去。
虽然但是。
老男人的手艺好像比从前好了点儿?
舍得放盐了放调料了,排骨也炖的比之前软烂,入口就脱了骨。
乐澄一开始吃还不太乐意,撅起小嘴巴嘟嘟囔囔地。
结果吃了一口后胃口大开,很快没时间嘟囔了,因为忙着啃排骨。
不一会儿的功夫盘子里多了许多骨头。
乐澄吃的津津有味,另一边,管家看了也颇感欣慰。
“小少爷今天胃口不错呀,看来今天的任务肯定是能完成了。”
乐澄倒也不觉得打脸,美滋滋又啃了一块儿排骨后才说:“那我饿了嘛。”
管家笑眯眯:“饿了好,饿了好,饿了就多吃一点。二少爷炖这锅排骨在厨房里可没少废功夫呢。”
乐澄一听这话来了兴趣:“那爷爷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排骨变好吃了?之前我喝的时候可难喝了。”
“这……”
管家面露难色,不知该不该说,毕竟视频正录着呢。
乐澄却不管那么多,一个劲儿的撒娇缠他:“告诉我吧告诉我吧爷爷!傅时勋保证不会生气的!”
管家偷偷看了眼摄像头,发现那边也的确没什么动静后才小声地开口:“其实,上回小少爷你说排骨汤难喝以后,二少爷私下里请过大厨指导。”
“啊?真的假的?”
乐澄有些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没多久,也就几个月前吧。”
“几个月前……”
可是几个月前,两人不是都分手了吗?互相拉黑了联系方式,也删除了微信好友。
虽然每次绝对不超过三天。
傅时勋的好友申请绝对就又发了过来。
但有时候乐澄还在生气,就故意不同意。
“对,就是几个月前。”
管家记得很清楚。
“有一回二少喝酒了,晚上忽然爬起来炖排骨,结果炖完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不太满意,第二天就专门让楚秘书请大厨来了。”
“不愧是特级厨师,经过他的指导以后,二少炖排骨的技术果然比从前好了许多。”
管家露出欣慰的笑脸,正要忍不住再多说几句。
忽然,原地不动的摄像头往前滑动了几步。
管家:“……”
乐澄却没有意识到房间里发生的变化,还沉浸在管家刚刚告诉他的事情里。
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有点儿感动。
因为没想到傅时勋竟然会为了他去进修厨艺,而且还是在两人已经分手的时候。
这么一想,其实老男人偶尔也是还不错的嘛。
至少他现在炖排骨的技术就不错。
又香又入味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人参或者枸杞起了滋补作用,又或者是排骨吃饱了,总之这会儿乐澄的身体暖洋洋的,连带着看傅时勋也觉得顺眼许多。
于是他主动把摄像头拿了过来,放在手心里凑近后甜甜地道:
“老公,排骨吃完啦,汤不喝了行不行?”
摄像头一开始很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道异常冷酷的声音,干巴巴的只有两个字:
“不行。”
“……”
乐澄心里刚刚积攒没多久的感动瞬间一扫而空。
“气死我了!”
王者峡谷里,他指挥着瑶妹挂在魏薇的小乔头顶,眼泪汪汪地跟薇薇姐控诉:
“他真的好过分对不对?我都把排骨吃光了还不行,还要我把汤也喝干净。太过分了,喝完排骨汤以后我肚子都鼓起来了,好撑啊。”
魏薇忙着操作,没工夫安慰乐澄。
“啊啊啊啊,你控啊,兰陵王来了,快控他!给我治疗!”
乐澄手忙脚乱按了治疗,俩人好险没被兰陵王一波带走。
魏薇回城补血,这时才有功夫对他刚刚的抱怨做出反应。
“啊?你说他逼你喝排骨汤啊?”
“对!”
乐澄瞬间委屈加倍:“你说他过不过分?”
“那很过分了。”
最讨厌排骨汤的魏薇如是回答说。
“是吧是吧,而且我都把肉吃完了,又不是没补身体。”
乐澄继续抱怨。
魏薇忙着买装备听半句忘半句,也没往心里去,顺嘴就说:“那你以后别让他做排骨汤了不行吗?”
“嗯这样……”
乐澄想了想,觉得不太好。
绝对不是他心疼傅时勋,只是傅时勋的手艺现在经过大厨指导以后,炖出来的排骨确实还挺好吃的。
让他为了汤不吃肉。
乐澄觉得未免有些可惜。
“算了算了,我以后还是喝汤吧,反正味道其实也还可以。”
魏薇:“……”
两人又打了一局游戏,最后没输也没赢,单纯只浪费了时间。
魏薇要去洗漱了就跟乐澄说要下线。
乐澄不乐意一个劲儿的挽留她,但魏薇明天有课,实在不能玩了。
“这么晚了你不睡啊?”
乐澄老实说:“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
魏薇道:“那你背台词吧。白天天不是被赶走了吗?男三号还是你的。”
提起这事儿乐澄就郁闷。
“别提了,制片倒是的确找我回去重新演男三号呢,但是杨导还在医院。”
“那就不演了?”
乐澄不甘心但也没办法:“嗯,不演了。”
魏薇宽慰他:“也好,这剧组幺蛾子多,再回去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反正你现在也跟傅总和好了,回头让他给你找个更好的剧组。”
“他能给我找到什么呀,还不是要靠我自己。”
乐澄这样说着,心里却已经在想:回头是要进组一个电影啊?还是找一个大男主剧?
好纠结。
电影拍摄的时间短。
拍起来也更轻松。
可是电视剧能演大男主唉,乐澄从好久前就想演一部大男主剧。
到时候要让谁给他做配角呢?
反正肯定不能是美女帅哥。
傅时勋心眼那么小,绝对不同意。
想到这儿乐澄扁了扁嘴巴,闷闷不乐地同魏薇挂断了语音。
后半夜倒是不无聊了。
因为忙着操心自己的大男主剧,一直操心到半夜才闭眼。
第二天一大早乐澄被猫舔醒。
刚想跟猫吵一架,管家打来电话:“小少爷,您有一位朋友在门口找您。”
“朋友?谁啊?薇薇姐吗?”
乐澄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问。
管家说:“不是女生,是个男孩子,他说他叫白天天。”
乐澄瞬间清醒过来,困意全无。
好哇。
白天天!
他还没去找他算账了,竟然敢自己送上门来!
“爷爷你先别让他进来,让他在门口等着,就说我没醒。”
管家说:“好。那让他等多久呢?”
乐澄想到前天白天天在自己面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恶狠狠道:“让他等个二十分钟的!”
管家:“……好。”
乐澄这才满意挂断电话,然后开始在衣柜里翻“战服”。
要见白天天。
乐澄自然不能穿着睡袍就出去。
倒也不是他怕了傅时勋,牢牢记住了傅时勋的叮嘱。而是上回爱马仕的仇乐澄还记着,在心里耿耿于怀。
上回在剧组也就算了。
乐澄猝不及防也没来得及准备。
这次在傅家别墅,那可是乐澄的主场,怎么可能再输给白天天?
哼,乐澄冷哼了一声,从保险柜里把傅时勋最贵的那只手表拿了出来。
没记错的话这支手表是老男人在拍卖会上拍到的。
当时花了一千多万,够买十个喜马拉雅了。
还不够,乐澄又觉得手表太低调了,因为白天天有可能根本不识货,于是又从另一个保险柜里把之前傅时勋拍下来的一块儿祖母绿翡翠项链拿了出来。
鸽子蛋大小的绿翡翠挂在脖子上。
任谁都一眼看得出价值。
挂上了鸽子蛋翡翠,又带上了价值千万的百达翡丽,乐澄看着镜子里贵气逼人的自己这才感到满意,纡尊降贵地告诉管家让白天天进来吧。
而这时距离他接到管家的电话不过过去十五分钟。
还让白天天少等了五分钟呢。
乐澄这样想着,傲娇地走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内。
白天天失魂落魄地站着,和前天从宾利车上走下来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大相径庭。
乐澄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白天天?”
“乐乐!”
白天天回过神来,见到乐澄的瞬间眼眶就红了,然后就要哭着往乐澄身上扑。
幸好他身边的管家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他。
这才没让他真的扑在乐澄身上。
乐澄也被吓了一跳,一方面是被白天天忽然袭击的动作吓得,另一方面是被白天天没化妆的脸给吓到。
这得多着急啊。
没化妆就跑来找他了?
乐澄捂着胸口的鸽子蛋翡翠,心有余悸:“白天天,你下回出门前好歹化个妆行不行?”
白天天哭着:“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化妆啊!”
乐澄当然知道白天天为什么没心情,但故意说:“你前天不是还心情不错吗?还说我嫉妒你呢。”
“我……”
白天天被乐澄说得哑口无言,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的确,前天那会儿他的确心情很好。
因为好不容易有机会让他压乐澄一头,从前不受待见的拎包小弟现在翻身做主,白天天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尤其是看到乐澄那副吃瘪的模样。
白天天乐坏了。
只恨不得把两人当时相遇的场景用手机全部拍下来发到朋友圈公告全世界。
然而,乐极生悲。
又也许是他太猖狂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
白天天的高兴还维持不到两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事。
文轩被大哥忽然叫走的时候。
白天天心里咯噔响了声,隐约已经觉得不对劲。
因为电话那头文家大哥的声音尤其愤怒,文轩哥哥的表情也不对劲。
但那会儿白天天还心存侥幸。
觉得文东那么大的公司,能出什么事?
可能就是文家大哥小题大做,故意训弟弟而已。
却不成想文轩这么一走就没回来,下午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结果垮着一张明显被揍过的脸,无奈地对他说:
“宝贝儿,我留不得你了。”
白天天一听这话天都塌了,正想哭闹一番,文恒从文轩的身后面无表情走了出来。
白天天一看文恒立刻吓得收了声,他也知道,文轩可能还吃他这套,但文恒绝对不。
而事实上,文家这个真正的掌权者比白天天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文轩挨了一顿削,尚且还可以叫他宝贝。
文恒一上来就让人收拾白天天的东西,要把他赶出去。
“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文轩了。”
“大哥,我……”
“住嘴,谁是你大哥?”文恒眼神严厉地瞥了他一眼,说:“你闯下的大祸,我没跟你算账就已经够便宜你了,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祸害我们文家不成?”
白天天人都傻了:“闯祸?我闯什么祸了?”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能闯什么祸。
天地良心,跟文轩在一起的这些天,他除了花花文轩的钱,在床上勾引文轩,其他什么都没干呐。
难道身为小情人连跟金主上床都是错了吗?
文恒的表情却依旧冷硬:“你自己心里清楚。”
白天天不清楚,想破了脑袋都不清楚,直到被人从酒店里赶出来也还是不清楚。
他不明白。
白天的时候一切还是好好的。
怎么到了晚上就变了呢?
直到他收到文轩最后的微信。
“宝贝,我也不想跟你分开的,可是你怎么就得罪了傅时勋那个老狐狸呢?差点害惨了我。”
刷地一下。
白天天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微信里的文字。
傅时勋,竟然是傅时勋!
这熟悉的三个字瞬间唤回了他所有的记忆,也叫他想起昨天在剧组门前,自己嘲讽乐澄的事情。
不会吧……
可是乐澄不是跟傅时勋已经分开了吗?
都大半年了。
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要不然给白天天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乐澄的面前耀武扬威呀!
然而文轩哥哥的话说的很明白。
就是因为乐澄。
“你说说你,没事儿抢傅时勋小情人的角色干什么?真觉得我能惹得了傅家人啊!”
白天天看到这条消息后面色愈加惨白,他问文轩:“是乐澄吗?你见到乐澄了?”
文轩说:“见到了,人就在傅时勋别墅里。”
白天天:“……”
如遭雷劈的白天天一个人在出租屋里以泪洗面了许久,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终于打起精神来。
他决定去找乐澄,让乐澄原谅自己。
毕竟他知道,乐澄这个人,平时看上去咋咋呼呼很凶的样子,其实一点儿都不记仇。
从前他们那些朋友,有私下里说过乐澄坏话的,发朋友圈故意发乐澄丑照的,哪个不比白天天做的过分?
可他们说了道歉,后来都被乐澄原谅了。
白天天于是想,自己也要去道歉,只要去道歉了这事儿应该就能过去。
说不定文轩哥哥那边儿也还有转机。
这样一想,白天天马不停蹄地打车来了傅家的别墅,还故意把自己折腾的看上去很惨。
而果然。
他就知道乐澄很好哄的。
他才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乐澄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叫了进去。
白天天心里高兴,觉得被原谅这事儿多半要成了,但面上总还免不得说几句好话。
“好乐乐,我知道你最好了!前天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嘲讽你呢?如果你真的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嘛。”
然而乐澄收到了道歉,却并没有如白天天想象般立刻脸色好转。
只见他绷着张严肃的小脸,双手抱在胸前,露出个非常耐人寻味的表情。
“光是道歉就够了?”
白天天:“不够吗?”
“当然不够。”
乐澄语气冷硬地道:“我现在可不是从前的我了。”
白天天心头一紧,眼眶里不由自主又蓄满恐慌的泪水:“那你想怎样……”
“你现在就加我微信好友,快一点。”
乐澄指示道。
白天天不明就里,也不知道乐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现在自己的未来就在乐澄手里捏着,也不敢不照做。
于是乖乖听话加了乐澄好友。
被通过以后,小心翼翼地问:
“接下来呢?是不是要让我发朋友圈道歉?还是要让我把我的素颜照发朋友圈?”
“你太小瞧我了。”
说着,乐澄拿出手机,看到白天天的微信号出现在自己好友列表后的第一时间后,果断把人删除拉黑。
那口数月前积攒在胸口的一股恶气。
此刻终于释放了出来。
第28章 第 28 章 朋友。
乐澄满意了。
他一满意就心情好, 一心情好人就大度,而既然都这么大度了,自然也就愿意放过白天天。
“行了, 你回去吧。”
乐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
白天天却还没从这一系列的行为中反应回来,站在原地嘴巴微张着,半晌都没合拢。
“就这样?”
他不敢置信。
乐澄困意上涌, 说:“那你还想怎么样?”
白天天稍微恢复了些理智, 喜上眉梢, 慌忙改口道:“不怎么样不怎么样,这样就是最好的。应该的嘛, 本来咱们俩之间就只有你删我微信的份, 怎么能是我删你呢!”
乐澄:“就是。”
白天天喜滋滋地,眉眼里全是笑意。虽然他一直知道乐澄好说话, 却没想到乐澄竟然这么好说话。
竟然连羞辱他都没有。
只删除了他微信。
这事儿也太好解决了吧?
一瞬间白天天就感到如释重负,身上的压力全没了不说,甚至还开始妄想更多。
不过临走前, 他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乐乐, 那我们俩之间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哦?”
“嗯。”
“那下回你逛街,还是会叫我的对不对?”说话间,白天天的眼神羡慕地落在乐澄胸前的鸽子蛋翡翠上,心想,这成色,得值多少钱?
傅二少就是厉害。
比文轩可厉害多了。
要是他以后能跟乐澄搞好关系的话, 他是不是也……
“想什么呢,怎么会叫你?”
冷酷的话语打断了白天天的妄想。
乐澄不留丝毫余地:
“删了你的意思就是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讨厌吗?”
白天天刚刚好转的脸色便立刻又变得青一片白一片。
但人在屋檐下。
他仍能勉强控制地好表情。
“乐乐, 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这样的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乐澄却感到莫名其妙,顺手拿了一块儿管家端过来的蔓越莓饼干放进嘴里:“谁跟你开玩笑了?”
白天天身体颤抖,意识到不对劲:“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跟我一笔勾销吗?”
“是啊,你抢我角色的事情一笔勾销。”
乐澄说。
“但我没说过我们以后是朋友。所以以后逛街不会带你,也不会替你在文家那里说任何话。”
他补充道。
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了白天天的头顶,方才还激动的心脏即刻冷却了下来。
白天天感到浑身冰冷,像是第一次认识乐澄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骗我!”
怎么会呢?
大家不是都说乐澄很傻很好说话吗?
怎么到他这里忽然变了。
变得这么不近人情。
白天天不信自己这么倒霉,到现在还觉得乐澄一定是在逗弄他而已。
“其实你还在生气对不对?”
白天天低声恳求道:“求你了,我已经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吧,这样,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只要你能解气。”
乐澄吃完了一块儿饼干,此时又觉得口渴,管家给他倒了一杯英式红茶他觉得苦,想喝可乐。
管家说:“二少交代了,不许你喝可乐。”
乐澄嘟起嘴巴不满意:“他这人怎么什么都管,烦不烦。”
白天天以为自己机会来了,在一旁赶忙说:“我给你买可乐行不行?”
管家:“……”
有那么一瞬间管家真以为乐少爷要被一瓶可乐拐走了,幸好这一次乐少爷很快恢复了清醒。
“不用,我不要你买。你到底什么时候走,我这里以后不欢迎你。”
乐澄干脆利落地下达了逐客令。
白天天自然是不想走的。
因为他这次来主要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是求乐澄原谅自己,这样他就好在文轩那里交差,重新恢复小情人的身份。
第二他承认自己确实也是奔着能不能抢占一下乐澄复宠的先机来的。
毕竟现在圈子里大家都还不知道乐澄又搬回傅二少别墅了,只有他清楚。
他也是存心憋着这个大八卦没往外漏。
就是想趁着其他那些小贱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先把乐澄巴上再说。
作为乐澄的前拎包小弟。
乐澄身边人的待遇白天天可谓是最清楚不过的。
简单来说吧,讨好乐澄比讨好金主那可性价比高多了!
毕竟讨好金主还得在床上,而讨好乐澄呢,三两句夸赞就能让他在专柜里给你买个包。
白天天羡慕乐澄以前的朋友许久了,只是苦于自己一直没机会,认识乐澄认识的晚,只能当拎包小弟。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先机。
从前那些小贱人们都还不知道乐澄跟傅时勋和好的消息,白天天当然是想抓住。
甚至白天天觉得这第二个目的比第一个目的还要更重要。
所以目的没达成。
他怎么可能愿意走呢?
可是乐澄对他的排斥却也已经写在了明面上,白天天不甘心地咬住嘴唇,走投无路下眼泪说来就来:
“乐乐……”
乐澄之前被人哭着抱过腿,现在已经有了经验,白天天扑过来之前就原地一个起跳从沙发上弹射了起来。
不过在傅时勋这里。
其实他倒也不必有这么快的反应。
因为管家已经第二次将白天天及时地拦下,并呼叫来保镖。
“乐少爷,既然你不欢迎这位客人,那我让保镖送他出去好吗?”
“快快快,赶紧送出去,以后再也别让他来了!”乐澄被白天天的动作吓了一跳,当然是巴不得白天天赶紧被送走。
有人高马大的保镖在。
倒也容不得白天天不同意。
白天天哭也好闹也好,在铁面无情的保镖面前通通失去了作用。
只是临走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白天天到底是恼羞成怒,留下了一句对乐澄的恶毒咒骂。
“怪不得你没朋友!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朋友的!”
“……”
乐澄被骂的老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他问管家:“爷爷,我没朋友吗?”
管家面露难色:“这……”
问管家自然问不出个结果来。
乐澄于是又问魏薇。
“薇薇姐,我没朋友吗?”
魏薇正忙着上课,但摸鱼的功夫还是回复了乐澄:“有啊,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你当然是了!”
乐澄心里好受了点儿,又问:“那除了你之外呢?”
魏薇:“好像就没有了吧?”
乐澄扁了扁嘴巴,又不太开心了。
他心想,怎么可能呢?本人这么聪明机智,漂亮又有才华,怎么可能只有魏薇一个朋友。
不可能。
他一定还有其他的朋友!
白天天一定是恼羞成怒才这么说他的。
乐澄现在就要在微信里好好找一圈,找上个十个八个好朋友出来打白天天的脸。
然而,他把微信好友列表翻来又翻去,都快翻出花来了,始终没能找到魏薇以外的第二个好朋友。
倒也不意外。
毕竟从前那些个“好朋友”都因为他跟傅时勋分手离他而去了。
连白天天这个拎包小弟都删了他。
更何况其他人。
仔细一想,这半年来,除了魏薇以外,乐澄也的确是很久很久没跟朋友一起吃饭逛街了。
所以……
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
—
中午傅时勋忙完公司的事情,特意回家陪乐澄吃饭。
别墅里常年有三个厨师轮班,都是正儿八经的米其林大厨,精通各种菜系。
然而今天厨师没派上用场。
摆放在桌上的是一碗泡面。
嗯……还是一碗煮过头的泡面。
工作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傅时勋捂住胃:“不是,我没惹你吧?”
乐澄嗔怪地瞪他一眼:“说什么呢阿勋,你整整一晚上都忙着工作,怎么会有时间惹我呢?快吃东西吧,这是我专门为你煮的泡面。”
傅时勋:“……阿勋?”
这碗泡面里不会下毒了吧?
乐澄:“嗯啊。”
看着乐澄亮晶晶的眼神,傅时勋到底是没忍心拒绝,半信半疑地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麻辣牛肉味的泡面。
说实话。
味道实在不算好。
面煮过了有点坨,调料包似乎也没完全搅开,有些地方味道咸的要死,有些地方一点儿味都没有,没下毒跟下毒了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是乐澄煮的……
傅时勋面不改色,三两下吃完了泡面。
“现在可以说什么事儿了吧?”
傅时勋道。
乐澄看着被吃干净的面碗,开心的心情溢于言表:“说什么呢,我没事儿就不能给你煮面了吗?你把我想的太坏了傅时勋。”
傅时勋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真的!”
乐澄道:“我还给你点了奶茶呢。”
话音刚落,三分甜去冰的杨枝甘露被拿了出来,摆放在傅时勋面前。
傅时勋见了,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这个小祖宗这么乖巧。
甚至已经怀疑乐澄把他刚拍卖到手的手表送给白天天的时候,乐澄开了口:
“阿勋,喝完奶茶,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傅时勋深吸一口杨枝甘露,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下次你要逛街能不能直接点儿?”
乐澄说:“我很直接啊,我不直接吗?”
傅时勋看了眼手中的杨枝甘露,冷哼了声没说话。
二十分钟后。
二人出现在SKP。
乐澄挽住傅时勋的胳膊,走在熟悉的商场里脚步雀跃,一路上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一会儿说:“阿勋,我们去这家店,我听说他们上新了。”
一会儿又说:“避雷PG,他们欺负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走进PG一步了。”
傅时勋心里想着公司里最近的一桩并购案,时而敷衍的点头,时而连头也不点。
直到乐澄给他在店里刷他的卡买了件上衣,傅时勋回过神来。
“给我买??”
“对啊,给你买的,好看吧!”
乐澄捧着那件花里胡哨的沙滩衬衫笑眯眯道。
不对劲的感觉终于越来越重。
从今天中午开始。
泡面,奶茶,上衣……
终于,在乐澄又一次想要出手给他买下沙滩包前,傅时勋及时叫停:“够了。”
再不叫停。
他怕乐澄把傅氏卖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时勋认真地问乐澄。
其实乐澄也觉得差不多了。面也吃了奶茶也喝了,现在连衣服都买了,傅时勋不可能不同意。
再不同意的话也未免太贪心了点。
于是终于害羞地开了口:
“嗯,就是……就是说……”
“3——”
“傅时勋你可不可以当我好朋友啊!”
倒计时开始前,乐澄率先抢答道。
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羞涩,杏眼里满是憧憬,乐澄想,谁说他找不到好朋友的。
傅时勋不就可以当他的好朋友吗?
可以一起吃东西,一起逛街聊八卦,一起笑一起玩的好朋友。
遇到困难了可以第一时间求助的好朋友。
无论他有钱还是没钱都会在的好朋友。
是傅时勋的话……
“不可以。”
傅时勋果断拒绝。
乐澄:“……”
赶在哭成泪人之前,乐澄被带去了商场负一层的抓娃娃机前。
傅总兑换了二百个游戏币,只花了区区一百枚,就给他抓到了一个很丑的小熊玩偶。
乐澄抱着小熊哭着吸鼻涕:“一个不够,得三个,不,五个才行!”
傅时勋把人惹哭了,这会儿自然要负责哄人开心。
不过经验之谈。
只抓娃娃是不够的。
抓完娃娃还要吃火锅,吃完火锅还要去KTV,通常在KTV里又唱又跳一个小时后,差不多人才会彻底没电。
不过今天的情况倒是特别了点儿。
也许是因为身体还没养好的缘故,刚吃完火锅乐澄就困了。
虽然还强撑着想要去KTV。
但因为实在走不动了只好放弃。
可没能唱成歌到底是有遗憾,回程的车上乐澄一直碎碎念。
“才不是我的问题……”
“我有朋友的。”
嘟嘟囔囔的实在听得傅时勋心烦,手里的股票都看不进去了,强行把人拽进怀里,问他:“谁说你没朋友了?”
“白天天!”
说起这事儿来乐澄就委屈,眼看着泪水又要在眼眶里打转。
傅时勋冷着一张脸:“他的话你也信。”
乐澄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想信的,可是他说完后我仔细一想,我好像确实没有朋友。”
“不是有个魏薇?”
巴不得乐澄真的没朋友的傅时勋耐着性子回答道。
不说这事儿还好,说起这事儿乐澄更伤心:“呜呜呜,可是你知道吗?魏薇姐是我用十个包换来的。如果有的选,恐怕她也不想当我的朋友。”
“……”
傅时勋一时无法反驳。
因为乐澄说的也的确是实情。
“所以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傅时勋问。
乐澄吸了吸鼻涕泡,回答:“陪我逛街,吃饭。”
“还有?”
“嗯……陪我聊天,打游戏。”
“就这?”
“当然不止这样,他还要对我不离不弃,不能随随便便就删我的好友。我生日的时候他要送我礼物,当然他过生日我也会送的。”
“哦。”
傅时勋面无表情地说:“你难道不觉得说完这些有点熟悉?”
“啊?熟悉吗?”
乐澄被问得一愣,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傅时勋的意思。
直到傅时勋已经重新又开始看股票了,看着傅时勋英俊的侧脸,忽然,他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的确是有这样的一个人。
在魏薇之前。
陪他吃饭,逛街,喝奶茶。
绝对不删他好友,对他不离不弃,经常跟他一起打游戏,过生日绝对准时给他发祝福送生日礼物。
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脸还帅的要命绝对符合乐澄挑朋友的颜控标准。
确实他也非常熟悉。
只是可惜,这个朋友不久前刚被他删掉,到现在乐澄还赌气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第29章 第 29 章 简直就是被夺舍。
那应该是早于遇见魏薇, 甚至早于遇见任何人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刚从家坐十多个小时绿皮火车来到城市的小孩儿。
身上连个智能手机都没有。
路人见他长得漂亮,问他要微信号,他傻乎乎的问人家:“什么是位新号?吃东西要排队拿号吗?”
路人于是立刻毫不客气笑出声来。
这年头竟然有人没有微信号?
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土老帽?
乐澄窘迫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没说对,然后再也不敢随便回答有关“位新号”有关的话题。
直到遇到傅时勋。
“加个微信?”一身昂贵西装,看上去高不可攀的英俊男人拧着眉头,看上去凶巴巴地问他道。
乐澄:“……”
“怎么?不会告诉我你没有微信吧。”
乐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傅时勋仍然看上去脾气不好, 也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却并没有嘲笑他:“你手机呢,拿出来我看看。”
乐澄扭扭捏捏拿出了自己从妈妈那里继承的诺基亚2600。
已经很破了。
按键上的花纹也磨损的七七八八。
可那是乐澄人生中第一部手机, 就在一星期前, 乐澄还在因为自己能够拥有它而欣喜不已。
傅时勋见到手机以后的表情显得很奇怪,但他没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
“没有微信电话号码也行。”
“哦……”
其实还想问。
到底什么是微信?
“微信就是像短信一样发消息打电话的工具,不需要话费。”
男人不问自答,神色如常地道。
乐澄惊讶:“啊?不要话费??”
“想要吗?”
“……想。”
傅时勋于是把自己的旧手机大方地“借给”了乐澄。
“拿着玩吧。”
傅时勋道。
乐澄看着怀里跟2600截然不同的手机又是惶恐又是惊喜。
真的可以吗?
他也能拥有这样的手机?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今天才是他第一天认识傅时勋, 傅时勋就不怕自己把手机拿着直接跑了吗?
乐澄正犹疑着。
他对面的傅时勋笑了笑。
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 非常英俊,眼底有一颗小痣,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具有魅力。
乐澄晕乎乎的,不自觉便收下了手机,然后在傅时勋的指导下,第一次拥有了微信。
有了微信以后的第二天。
他唯一的微信好友便约他出门逛街。
“去哪里逛街呀?”
乐澄躺在公司宿舍的架子床上, 心情忐忑地给备注为“勋”好友发语音消息。
“勋”说:“你想去哪里?”
乐澄:“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来这里。”
“勋”便回复:“哦,那你出门, 我带你去。”
两人最后去了这座城市最出名的小吃街。
傅时勋给乐澄买了烤鱿鱼,一大串,用洋葱烤的,上头洒满了辣椒跟胡椒面;乐澄咬咬牙,只好也大出血给傅时勋买了奶油冰淇淋。
“好吃吗好吃吗?”
乐澄问傅时勋。
亮晶晶的圆杏眼里写满了渴望,但那时候的乐澄却一点儿也没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买冰淇淋。
做梦也没想到不是买给自己。
蛋卷奶油冰淇淋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样?甜不甜?会不会比镇上小卖部糖果的味道还要甜?
而傅时勋的反应是,直接把吃了一口的冰淇淋递到他嘴边。
“不好吃,想扔掉。”
乐澄:“……”
瞎说!
怎么会不好吃呢?
明明就很甜。
“不能浪费。”乐澄接过冰淇淋,认真地教育傅时勋。
傅时勋笑了笑,笑起来的模样还是很英俊:“那你吃。”
于是等乐澄回过神来的时候,甜甜的奶油已经在他嘴里化开。
是真的很好吃。
两人逛完街以后傅时勋又带乐澄去打游戏。
游戏厅前,乐澄使劲儿地拽傅时勋,试图将这个比自己高好几头身材也壮很多的男人拽离这个邪恶的地方。
“怎么了?”
“不要去,我们不能去这里,老师说游戏厅都是混混才去的地方。”
“哦。”
傅时勋原地佁然不动,像座大山。
“老师的话说给小朋友听的,你还是小朋友吗?”
乐澄:“我……我十八了!”
虽然是虚岁。
“那不就对了。”
傅时勋二话不说,反客为主,将乐澄拽入了游戏厅。
热闹的音乐声在耳畔响起,来来往往人群拥挤。而进去以后乐澄才发现,城里的游戏厅似乎跟镇上的游戏厅很不一样。
为什么城里的游戏厅连小朋友都可以进?
“这是什么?”
他好奇地看着一个项目,问。
“篮球机,要玩吗?”
“投篮球?”
“对,把球投进去就行。”
“砰——”
一颗篮球被结结实实砸在了蓝框上。首次投球失败,乐澄委屈地扁了扁嘴巴。
“不能这样砸,要这样,我教你。”
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凑了过来,握住他的手,皮肤相贴的瞬间,带来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沉醉香气。
乐澄莫名心跳加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心想,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
可五分钟后。
“傅时勋,我是不是很笨?一个球都投不进去?”
大手在他沮丧的脑袋上揉了揉。
“怎么会,有人天生缺乏运动细胞而已。”
“哦……那我们走吧。”
“走什么?这里也有不需要运动的游戏。”
“哈?”
然后乐澄被带到了抓娃娃机前。
一排排整齐的机器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可爱玩偶。
毛茸茸的小熊小兔子,还有机器猫。
“哆啦A梦!”
乐澄看过一集电视剧,认识这个蓝色的小胖子,登时眼前一亮。
傅时勋:“想要?”
乐澄:“……嗯。”
傅时勋于是上前,教乐澄玩娃娃机。
世界上怎么会有抓娃娃机这么幸福的游戏?旁的游戏玩完了就是玩完了,除了兴奋的记忆不会剩下任何纪念。
娃娃机却不同。
它可以带走娃娃!
最后那天,乐澄成功带走了一个蓝胖子作为纪念,那是他跟傅时勋一整个下午的“战利品”。
那个时候的乐澄也比较容易满足,不会像现在一样觉得一个玩偶不够,非要三个五个才行,就一个都够他开心很久。
那时候的他也还不会动不动就删人微信。
所以第二天,傅时勋又约他出去。
“想不想去吃火锅?”
乐澄其实有些不太好意思,因为他跟傅时勋出去玩,几乎都是傅时勋掏钱。虽然每次傅时勋都说,这些花不了多少钱。
可乐澄光是买冰淇淋就花了整整五块。
其他那些怎么可能花不了多少钱呢?
于是虽然心里还是很想跟朋友出门,但嘴上却说着拒绝。
一个人在宿舍里抱着蓝胖子玩偶儿难受地想哭的时候。
傅时勋又给他电话。
“下来,我在你宿舍门口。”
“啊——”
“我们可以去不花钱的地方。”
傅时勋用一句话打消了乐澄全部的疑虑。也是那天开始,乐澄开始真正意义上解锁这座对他来说过于陌生和庞大的城市。
免费的城市公园,一年四季绿草如茵。
免费的海边,海浪拍打沙滩,吹来咸咸的海风,傍晚在海边漫步的话,会非常惬意。
还有免费的画展,免费的蓝莓,免费的游乐园……
现在回想起那段记忆。
虽然有些细节会让乐澄质疑,这些真的全是免费的吗?
但总体来说,很幸福,很快乐。
而乐澄也非常之清楚,让他感到快乐与幸福的其实并不只是这些事情本身,更多的是因为有傅时勋这个朋友在他身边。
是的,那时候傅时勋就是他的朋友。
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乐澄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
因为乐澄从小体弱,一去学校就容易生病,他的妈妈便把他锁在房间里,比别的小朋友晚了两年才送进学校。
乐澄比同学大了两岁。
但基础却比小他们两岁的小朋友还要差。
在成绩至上主义的学校里,可想而知乐澄不太会受到欢迎。
尽管他已经非常努力地想要跟所有人成为好朋友,但往往他的同学们见到他就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乐澄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尊心的人。
久而久之就变得独来独往,变得孤僻。
他嘴上说着:“我不需要朋友。”
但实际上,怎么会有人不想要朋友呢?放学回家的路上每次看着其他同学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的离开,乐澄的心中总会有挥之不去的难过情绪。
那些情绪长久以来困扰着他。
直到他遇见傅时勋。
“我们是朋友吗?”
“说什么废话。”
男人没什么好气地回答他,然后塞给他一块儿蓝莓味的奶油蛋糕。
“这是?”
“生日快乐,笨蛋。”
“……”
眼泪濡湿了乐澄的眼眶,他哭着对傅时勋谢谢。傅时勋看上去很嫌弃他的眼泪跟鼻涕,但并没有拒绝他的怀抱。
抱了一会儿后果然乐澄把好朋友的西装弄湿了。
乐澄对此感到抱歉,就吸着鼻子说:“傅时勋,对不起,你的衣服多少钱?”
傅时勋冷静地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乐澄傻了眼。
他本来是想,等自己再好好工作一阵子,有钱了以后等傅时勋的生日的时候送他一套漂亮西装的。
毕竟傅时勋最臭美了。
每次见他身上都穿着西装。
作为好朋友,送礼物当然要送到对方心坎上。乐澄决心替傅时勋挑选一套世界上最漂亮的西装。
可是怎么会这么贵?
十万?
乐澄头脑发昏地想,十万块一套的西装,把他卖了也不够啊!而且等等,如果傅时勋的衣服都这么贵的话,那他刚刚送给自己的那一身衣服会不会也很贵?
越想越害怕的乐澄忍不住缓缓松开了拽紧礼物的手。
快要彻底松开的时候。
傅时勋才不疾不徐道:“骗你的。”
“喂!”
乐澄要生气了。
傅时勋怎么能这么坏?用这种事情骗他?知不知道他刚刚差点都想去卖肾了。
傅时勋却站在原地,唇角微微上扬,笑着,笑的很开心。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傅时勋就已经初露端倪,很坏,很喜欢逗弄他。可是就算是这样,乐澄也喜欢跟他在一起只是朋友的那段时间。
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只是想起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都会很开心。
所以……为什么会忘记了呢?
假如他一直都记得的话。
下午白天天骂他的时候,他岂不是可以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白天天一定会哑口无言的吧?
乐澄望着傅时勋与三年前并无太多差异的侧脸,不由得产生一种很罕见的,名为懊恼的情绪。而对此一无所觉的傅时勋,注意力仍集中在眼前的股票上。
傅氏能源最近在进行一场收购。
对方亦是能源相关的企业。
收购进行的不算顺利。
当然不顺利跟傅时勋临时中止谈判并没有多大关系,就算傅时勋从头到尾都在谈判桌上,并没有因为管家的一通跨洋电话匆匆回国,这场收购依然不会一次成型。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
的确,傅时勋的不告而别给对方落下了口舌。
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对方代表屡屡将这件事拿出来作为谈资,惹得傅时勋相当不快。
而傅时勋做生意是这样的。
假如他开心,乐意,那么比市场价高个百分之零点零一他也愿意。
但若是他不开心……
望着对方公司开始狂跌的股票市值,傅时勋展露出一个得逞的表情。
活该。
他刻薄地想。
这就是给脸不要脸的下场。
不用去看。
手机里想必已经塞满了对方股东叫苦不迭焦头烂额的恳求。
此时的傅时勋其实只要稍微给个台阶,对方恐怕立刻就下了,这场并购也能迅速成型。然而傅时勋若是这么宽容大方的人,那便也不是傅时勋了。
“所有的电话跟邮件一律都不接。”
“问就是我在休息。”
“不是觉得我休息时间任性么?那我只好任性给大家看了。”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轻点几下,傅时勋给楚英文发去最后的指示。做完这一切后,他的注意力便终于从股票上转移了出来,但下一秒,刚刚还冷酷无情的傅总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后,整个人身体一僵。
糟了——
怎么过了这么久?
竟然过去了十五分钟还多。
不由得,头皮发麻的感觉传来。记忆力极好的傅总立刻想起上回在车上他超过十分钟忙工作没搭理小祖宗是个什么场景。
那应该是个晚上。
当时傅时勋正忙着将手里的游戏公司出手。
市面上能吞得下他那款游戏的厂商不多,唯二的两家互联网巨头公司在竞价,傅时勋必须想个馊主意让两方都报出更高的价,于是头脑风暴的时候一时忘记了乐澄还在车上。
结果就是十分钟没说一句话的傅总当天晚上惨遭驱逐。
次卧都没得睡,必须要睡沙发才行。
而那天仅仅是十分钟,今天却有足足十五分钟……不会让我睡阳台吧?
傅时勋面无表情地猜想着今晚自己最后的结局,于此同时生无可恋转过头去准备迎接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但当他转头的瞬间,意料之外,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恰恰相反的是。
那张小脸看上去还挺开心?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傅时勋不敢置信地伸手捏了捏乐澄的脸。
也是这时他看到乐澄正在通过自己几天前的微信好友申请。
傅时勋眉头一紧:“……快说你是谁?”
这已经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能解释的问题。
简直就是被夺舍。
毋庸置疑的被夺舍!要不然就是有一场惊天的大阴谋等着自己。
那瞬间傅时勋脑海中闪现出一切可能性,其中甚至包括了乐澄提出想要再交两个好朋友的可能。
但到最后。
乐澄只是软乎乎地说:“白天天是骗子,我确实已经有好朋友啦。”
第30章 第 30 章 秘密武器。
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好朋友。
会带着他一起玩一起开心, 给他过生日的好朋友,不会因为他没钱就删掉他的好朋友,在他无处可去流落街头时大方收留他的好朋友。
虽然有时候很坏。
但大部分的时候只要跟他在一起, 就会很开心。
所以……
“傅时勋,我们能不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宽敞的劳斯莱斯后排座椅上。
乐澄抬起脸,一脸期待地看向傅时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抵达目的地, 停在别墅门前。半山别墅路灯橙色的光芒下, 傅时勋冷硬的线条多少显得比平日里柔和几分。
这也让乐澄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错觉, 那便是这一次,傅时勋有可能同意自己的提议。
然而只听“啪!”的一声。
车后座的挡板落了下来。
原本还算明亮的后排空间瞬间变得昏暗, 紧接着, 傅时勋冷酷的拒绝伴随着一个强势的亲吻,同时也落了下来。
“当朋友?”
“只出去玩不拉手不亲不上床的那种朋友?”
“不可能, 想都别想。”
“就是要亲你。”
“……”
十五分钟后。
乐澄哭着被傅时勋从车上抱下来。
仔细看的话能看得出傅二少怀里人不仅哭得眼睛肿了,嘴巴其实更肿。然而一来傅时勋把人抱的很紧没人看得见,二来这一幕在别墅里早就见怪不怪, 隔三差五就要上演, 故而倒也没人感到奇怪。
唯独只是管家问了句:“二少,今天要把床铺在沙发上吗?”
傅时勋臭着张脸:“先备着。”
管家默契地点头后退下。
乐澄哭得更大声了点。
“够了,哭的我脑袋疼,本来上班就累。”把人放在床上以后,傅时勋道。
乐澄当然不依:“就哭就哭,你欺负我, 不当我朋友也就算了,还不让我哭!呜呜,大坏蛋, 大骗子!”
“至于吗?不就亲了五分钟。”
傅时勋边换衣服边道。
“什么叫就?”乐澄红着眼,回忆起刚刚的场景还是觉得很伤心:“都五分钟了,还不过分嘛!”
当然,最过分的还是。
傅时勋拒绝了自己的永久好友申请。
呜呜。
一想到这里乐澄的眼泪就有些止不住。
他怎么这么惨啊?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朋友,可是这个好朋友却不愿意跟自己当一辈子的好朋友。难道白天天说的没错,真的是他有问题?
可是他这么善良聪明。
能有什么问题?
乐澄怎么都想不明白,想到头痛了也不行,只好哭了,习惯性的用眼泪来逼着傅时勋妥协。但以往很有用的这一招今天却怎么都派不上用场,到最后傅时勋也没点头同意,唯独只是不耐烦地敷衍他:
“明天选衣服让你去,行了吧?”
乐澄眼泪不停:“呜呜,你现在哄我连包包都不肯买了吗傅时勋?不仅不买包还要安排我干活,什么人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选衣服是给你选!”
傅时勋表情不变,淡淡道:“哦,有pg,你也不去吗?”
乐澄:“……”
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后,贴着面膜纸的人一脸严肃地催促傅时勋赶紧休息:“快点睡觉,明天一大早还要干活,我们都不能熬夜。”
—
与乐澄不同。
日理万机的傅时勋当然没那么多时间经常去买衣服。
然而作为半个公共人物,傅总自然也不可能穿着旧衣服出席各大活动场面。
故而每年的固定时间,由秘书部牵头,各大品牌会为傅二少集体筹备一次订购会,在订购会上获得青睐的品牌,将会获得次年为傅总定制衣服的特权。
其实这个特权单说起营业额来说倒也不会特别大。
毕竟傅时勋一个人能穿多少件衣服?
衬衫外套领带领结……就算每天都更换,加起来恐怕也没有几千件。对于那些将市场遍布全球的奢侈品牌来说,这样的营业额属实没到让品牌总部都尤其重视的地步。
可一来,傅时勋的影响力实在够大。
作为傅氏能源的总裁,傅家目前的二把手,身家估值超过千亿。
他所出席的场合,均是那些奢侈品牌所梦寐以求的最佳展示场所,比起时装周的t台不知道要高大上到哪里去。
二来,谁让傅时勋还是个著名的衣架子呢?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
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蜂腰窄臀宽肩……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自动多十分。再配上傅总那张知名的“会所男模”脸。
啧——
就说说谁不想要这样一个行走的大佬种草机吧!
也因此缘故。
每年的八月初,傅氏顶层会议厅都是各大奢侈品牌的兵家必争之地。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品牌得到傅时勋青睐。
有的品牌甚至提出所有衣服全部免费的夸张条件。
但做事素来讲求性价比的傅时勋,倒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免费就愿意多看那品牌两眼。奢侈品牌们人尽皆知这位傅总的难搞,每年都为此相当头疼,这种情况却唯独在去年有过一次意外。
有一个品牌去年竟然连折扣都没给到最低。
而傅时勋最后却选择了它。
不仅如此,在过去一整年的时间里,傅时勋穿着这家品牌衣物出席公共场合的频率,比过去所有年份都要多。
因此缘故该品牌去年在富人圈里口碑大涨。
连带着股价都飙升不少。
也是理所当然,这个品牌成为了众品牌艳羡的对象,其品牌公关今年的试衣会还没开始,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
“Andy,你们家今年什么情况,不会又被内定了吧?”
“说什么呢susu姐,什么内定不内定的,我们都是公平竞争,没有内定这回事哈。”
“又在跟姐见外了不是?别装啊。谁不知道你们去年私下里跟傅总达成了协议,要不是因为那个,傅总能那么轻易就选你们?”
“哈哈哈,我怎么感觉有人的酸味都溢出来了呢?不会吧不会吧,susu姐,你应该没酸吧?”
“酸又怎么了?你们pg敢这么操作,不就是等着让人酸吗?快老实交代,今年还有没有‘秘密武器’?”
“这个嘛……商业机密,恕不奉告。”
挂断电话,Andy带着笑意的眼神不由得落在办公室里一整排整装待发的模特身上。
这些模特都是他待会儿要带去傅氏的。
每一个都经过他精挑细选,每一个也都被他寄予厚望。
然而若是此刻办公室里有其他品牌的人便会立刻发现——怎么回事?为什么pg选了这些人当模特,跟傅总的身材完全半点不搭调。
就算不提身型问题。
只说身高,这里头所有模特,甚至都不超过一米七。
要知道傅时勋可是有一米九的身高!
可对此,作为上一届赢家的Andy却相当满意,甚至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表情。
“不错,就是要长这样的脸。”
Andy道。
模特的身旁,他的助理显得却有些战战兢兢:“Andy姐,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我可是听说其他牌子都找了跟傅总身材几乎一比一的模特展示,甚至为此不惜用上各种手段拿到傅总最新的身材数据。”
小助理没说的是:他们不仅没有找跟傅时勋一样身材的男模,甚至还找了一些看上去根本不像模特的模特来。
看看这些小模特稚嫩的小圆脸吧。
小助理简直不忍直视。
这些都是网红吧?还是酒吧里的少爷?
也不知道Andy从哪里找来的这一群人,平时可能连淘宝模特都当不上的人,结果跑来给奢侈品品牌当模特走秀了。
助理的心拔凉拔凉的。
心说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今年的大单可怎么办,会不会特别丢脸。
结果Andy白了小助理一眼,嗔怪道:“你懂什么!还真当姓傅的给自己挑衣服啊?”
“啊?不是吗?”
刚来还不到一年的小助理诚惶诚恐。
“当然不是了。”Andy好整以暇道,“你看我们往年,哪一年不是用心找模特准备,结果每年都陪跑输掉。”
小助理疑惑:“那去年……”
“去年啊,是特殊情况。”
Andy一边挨个检查着模特们的妆容发型,一边说:“去年临出发前有一个模特忽然急性肠胃炎,没办法出席。我临时找了个模特救场,本以为肯定没了,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反倒拿下了这笔大单。”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去年那个模特就很娇小?”
“哼。”
Andy轻笑了一声,眼神亮了亮,说:“何止是娇小。”
其实是大家都错了。
包括去年的Andy。
都以为傅时勋给自己挑衣服,所以模特都选又高又瘦的衣架子,身材越贴合越能看出效果。可谁曾想,傅时勋是给自己挑衣服不假,但身旁的小情人才是做决定的关键。
就好像去年。
傅时勋明显已经偏向于上一个品牌,就差一锤定音敲定合作的时候。
忽然,乐澄看上了他们家救场模特身上穿着的一套衣服,说什么都想要。
于是接下来的情况就容不得傅总再做挑选。
Andy也就此意外拿下了去年的定制权,让自家品牌去年开始大放异彩,连带着他自己在集团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起来。
今年的情况虽然有所变化。
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乐澄不在了。
可无所谓,男人嘛,Andy最明白的!
男人至死是少年,而少年大多喜欢的是一个类型。
所以今年没有乐澄。
但可能会有王澄,李澄,随便什么澄。
甚至还有可能傅总最近身边没人,看上了他带去的这些个小模特也不一定。
Andy想,那就最好不过,毕竟这些小模特们的经纪约都在自己身上。要是他们能得了宠,今年的傅氏大单保准又落在自己身上。
到时候谁还敢说他去年是运气?
又不由得畅想:
假如业绩继续这么增长下去。
别说总监了,他大中华区负责人的职位恐怕也触手可得。
而若是拿到大中华区负责人的职位了……他今年的工资不得翻个倍啊?!
一想到这里Andy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不过事情还没确定下来,他却也不敢开心的那么早,连忙收起了笑脸,在下属面前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
“你们几个,把衣服再换一换,别穿这几套复古风格的了,去换身今年最新的老钱套装。”
模特们没什么自己的意见。
Andy怎么安排就是什么。
但还是不由得感到好奇:“可是Andy姐,去年这些复古风不是pg卖的最好的吗?”
“你们懂个什么?就是因为去年卖的好,烂大街了,所以才不能穿,懂吗?我们要做时尚的引导者,不是跟风狗,到底懂不懂啊!”
Andy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说。
“哦……我们知道了,这就去。”
小模特们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当下不敢多嘴了,连忙挨个去换衣服。
他们却并不知道。
其实Andy让他们换衣服的真实理由并非什么引领潮流,只是不想让傅时勋想起前任罢了。
“万一傅总睹物思人,想起前任觉得伤心呢?”
Andy有理有据地分析。
毕竟当时吧,该说不说,乐澄还是挺受宠的。Andy都没想到傅总能为一个小情人做到这一步。
只能说,可能是第一次。
多少有些特别。
可惜再特别也已经是过去式了,Andy看着电脑里那些还没删干净的代言图,不无遗憾地想。
说实话乐澄要是一直受宠的话。
Andy倒是很希望可以跟乐澄持续合作下去的。
毕竟在乐澄代言期间,品牌业绩增长的十分明显,还被乐澄穿红了好几套网红爆款。
就算是Andy也不得不承认。
乐澄这小子,确实有点儿东西。
那张小脸不管怎么打扮都好看,都讨喜。
然而……人走茶凉,乐澄就算再好,Andy也是不敢因为一个乐澄跟傅总做对的。更何况今年pg的新代言人后面的背景也不容小觑,为此就算pg牺牲了一些业绩也在所不惜。
也正是因为如此。
所以对品牌来说,能否拿下傅时勋这笔大单就显得更为重要。
毕竟品牌已经天然少了一部分代言人效应,若是连傅总也没了,今年pg的业绩恐怕会相当难看。
不过不用担心。
有了“秘密武器”们,傅总今年的大单他一定拿下!
Andy很有信心地给高层如是保证后,便带着一众换好衣服的小模特们坐上了保姆车,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往了傅氏大楼。
二十分钟后。
保姆车抵达地下停车库。
“都给我把皮绷紧点儿,听见没?”
上楼前,Andy挨个的训斥着身后的小模特们。
小模特们大多没多少经验,也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一个个紧张的不得了,小脸惨白惨白的。
尤其是在偶遇到其他公司的模特以后就更是如此。
看着其他人高大的身形与立体的五官轮廓,试衣会还没开始,几个模特心里就已经疯狂打起了鼓。
“Andy姐,我们这样真的行吗?”
“Andy姐,怎么其他人都穿这种风格呀?”
“Andy姐Andy姐……”
Andy被烦的不行:“都给我闭嘴,这是你们操心的问题吗?你们就给我乖乖换衣服走秀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你们操心,听见了没!”
“可是……”
“可是什么?”
Andy挑起了眉尾:“说了让你们放心,你们就都把心给我放进肚子里。就这么说吧,今年要是傅氏的大单不落在我手机,我倒立吃史,还每人给你们额外发一万红包行了吧?”
听到这番话。
果然几个模特们都收起了忐忑不安的表情。
毕竟Andy姐都敢这么说了……肯定是有势在必得的原因吧!
说不定品牌内部早就跟傅氏商量好了,今天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小模特们彼此看了一眼,交换了眼神后,倒是的确安心了不少,换衣服上台走台步的时候也自信许多,比平时在私下里练习还要更出彩几分。
然而就这样非常完美的展示完后,小模特们一转身——
“什么?Andy姐晕倒了!快叫120!”【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