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怎么见人
“宋厂长,您来看看这个。”
张师傅脸色凝重地从车间跑来,“三号梳棉机的主轴被人为松动了,要不是今早发现得早,恐怕就已经……”
宋知意跟着张师傅跑到三号机前。
只见主轴固定螺栓明显被人为拧松,如果再运转几个小时,高速旋转的主轴很可能会断裂飞出,造成严重事故。
想到这里,宋知意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这台机器正是她每天都要亲自检查的。
“这是蓄意谋杀。”霍骁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靴子在地板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紧绷的脸上,勾勒出凌厉的轮廓。
“必须加强安保,所有进出人员都要严格检查。”
宋知意却盯着证物袋里那块蓝底白花的碎布出神,这花色她太熟悉了。
就在那天方诗雅来厂里闹事时,穿的就是这样花色的上衣。
随后宋知意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警察他们。
闻此警察问道:“你确定吗?”
宋知意颔首。
第二天,警笛声划破寂静,刺耳的鸣叫声惊飞了槐树林中的鸟雀。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方诗雅就被两名身材高大的警察一左一右架着胳膊从贺家院子拖了出来。
她的双腿在地上无力地拖行,脚上的布鞋早已不知去向,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方诗雅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声音嘶哑不已。
她还穿着那件,蓝底白花上衣,哪怕已经被划烂了。
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精心保养的长发此刻像一堆枯草般蓬乱。
嘴唇干裂出血,却依然用尽全身力气扭。动着,像一条被钓上岸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带队的王警官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公安,眉头皱了起来。
他示意手下给她戴上手铐。
金属咔嗒一声扣住她的手腕时,方诗雅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大笑,笑声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宋知意!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村子里回荡。
宋知意站在围观的人群外围,神情平静。
霍骁的手稳稳地扶在她的胳膊,掌心传来的温度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她能感觉到他手指微微的颤抖,那是压抑的愤怒。
毕竟方诗雅这些所作所为都差点伤害到宋知意,他当然不能忍受。
刘翠萍从里面追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阻止却不敢上前。
至于贺明耀正站在房间里面,不知道是害怕丢脸还是怎么着,始终都没有出来。
方诗雅猛地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宋知意。
她的瞳孔放大,眼白布满血丝,嘴角扭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以为你赢了?贺明耀就是个窝囊废,霍骁早晚也会。”
“带走!”王警官厉声打断,盯着方诗雅很是无语。
随后女警立刻架着方诗雅往警车方向拖去。
不情愿的方诗雅的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枯黄的草叶和泥土粘在她的脚踝上。
她拼命扭头,脖颈上青筋暴起,最后喊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我诅咒你断子绝孙!诅咒你们霍家永世不得安宁!”
听着这些话,宋知意不由得握紧了霍骁的手,眼神里面很是无奈。
警车门砰地关上,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透过车窗,还能看到方诗雅疯狂拍打车窗的身影,她的嘴一张一合,仍在发出无声的咒骂。
警车缓缓启动,卷起一阵尘土,最终消失在晨雾中,带走了这个疯狂的女人。
围观的人群瞬间响起了窃窃私语。
宋知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霍骁的手紧了紧,他低头看她时,眼中的担忧与愤怒交织成复杂的神色:“回去吧。”
他说话时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此时不远处太阳终于透晨雾,照在两人身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王警官走过来,摘下帽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霍厂长,宋厂长,还得麻烦你们去局里做个笔录。”
他的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警车离去的方向,“这女人精神怕是有点问题了。”
宋知意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候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弯腰捡起,是一枚褪色的发卡。
应该是方诗雅挣扎时掉落的。
霍骁接过发卡,随手扔进了路边的水沟:“走吧。”
他揽着宋知意的肩膀准备跟着王警官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贺明耀走了出来。
他的眼下乌青,看起来很是憔悴。
“知意。”
闻此宋知意转身,看向他,语气冷漠:“你有什么事情。”
“我……”贺明耀欲言又止。
宋知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就不要来厂子里了。”
说完之后,她和霍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贺明耀望着她的背影,不免攥紧了拳头。
没有想到,竟然成了如今这种地步!
午后,刘翠平正满脸愁容的端着洗菜水来到门口准备泼掉,却没有想到听到了一些声音。
“哎哟,老婶子,你是不知道啊!”隔壁的院子里王婶拍着大腿,唾沫星子飞溅。
“那方诗雅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跟个疯婆子似的,又哭又笑,还说什么要跟宋知意同归于尽。”
“可不是嘛!”对门的李嫂走进院子手里还攥着没摘完的韭菜。
“听说她在棉花厂放火不成,还想在机器上动手脚害人呢!”
听这些话的刘翠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蜡黄的面皮绷得紧紧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什么?诗雅还要判刑?”她猛地冲过去,眼前一黑,又因为头晕咚地一声扶住了院子里面的桌子。
老旧的桌子晃了晃,上面摆着的搪瓷茶缸跟着叮当作响。
没有想到他们嚼舌根被听到了,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这让我们贺家以后怎么见人?”刘翠萍的声音发颤,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桌沿,指节泛白。
她还以为只是进去蹲几天而已,没有想到竟然还要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