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不设创新或者培优班,而是设有十五个平行班,其中高二年级里,一班成绩最好,原因无他,因为班上有一个年级第一坐镇,还有一个会空手道的班主任,有学习榜样,又被严格要求着。
会空手道的班主任个子也有一米七几,是个光头,因此被送了个外号叫灯泡。
“叮——”
上课铃响后,高二一班罕见的没有静下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等到灯泡进教室才算停下来。
“哎,晏子,你知不知道隔壁班那个女的一个多月没见着你都快疯了?”
有人扯着脖子,自以为很小声地问沈庭晏,却不想被刚进教室的灯泡抓个正着,“隔壁班哪个女的啊?也说来我听听呗,张义玄。”
听见灯泡的声音,张义玄立马和个鹌鹑一样缩了回去,“没,没啥。”
“好了都安静,知道你们兴奋。”灯泡瞥了一眼张义玄,威胁似的眯眯眼,“但也别给我讲话,知道没,我还没和沈庭晏说上话,你先迫不及待了,是不是啊,沈庭晏?”
被殃及到的沈·池鱼·庭晏:“………”
“好了好了,都静一下,你们消息灵通就不需要我再讲了,今天班上来了个新同学,我们掌声欢迎一下何引舟同学。”灯泡发言完,朝门外招了招手,接着大家就看见一位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是冷漠的,一件灰色短袖搭一条复古水洗牛仔裤,单手插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沈庭晏坐在最后一排,他靠在椅背上,望过去。
先是匆匆一瞥,沈庭晏在心里犯着嘀咕,确实,还挺帅。
先前的照片不清楚,沈庭晏没看清,也不想看,因为他总觉得照片假假的,拍不出真人那种独特的韵味,所以昨天孙子昱给他看时,他就扫了一眼,得出结论:这是个人。
今天见到真人,沈庭晏看得仔细了一点。
于是一眼过后,沈庭晏又仔细再看了一眼。
轰隆隆——
沈庭晏僵在了位置上。
这他娘怎么长得和他梦里那谁一模一样?!
一种复杂的东西爬上沈庭晏心中,以至于他没有听进去新同学简短的自我介绍,也没有听进去灯泡的即兴演讲。
直到何引舟单肩背着书包,走到他面前,用指节敲了敲他的桌子,沈庭晏才回过神,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干嘛。”
“包老师让我先坐你边上,麻烦你把脚让让。”
“包…噢噢,好的,抱歉。”沈庭晏平时灯泡叫多了,差点忘记包老师是谁了。
沈庭晏收回挂在何引舟椅子上的腿,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什么玩意儿?他特么就这么水灵灵的坐我边上了?我竟然真遇到了和梦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我和他……不对!想什么呢!我和他就是死对头,没错死对头,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死对头。
沈庭晏在脑子里幼稚的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最后忿忿地像新同桌那瞪了一眼。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死对头了,来战吧!
何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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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新气象。按照惯例,一班在开学时都会按照上个学期的期末成绩来排座位。
于是排完座位后,一班遍地哀嚎。
沈庭晏还挺满意,他和孙子昱的女神刘安雅坐在一起。可这样孙子昱就不乐意了,他坐在何引舟边上,时不时看一眼边上这位透着危险气息的情敌,最后跑去教室另一端,找沈庭晏到,“晏子,你行行好,咱俩换个位置不?”
“不要。”
沈庭晏的毫不犹豫给孙子昱的心来了一刀,“为啥啊?”
因为我连人都没见着,就做了一个关于他那啥的梦,坐一起多尴尬啊。就算梦是反的,那我和他也是死对头,死对头能坐一起吗?!
沈庭晏在心里无声咆哮,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哪来这么多为啥。”
“好晏子~”,孙子昱牢记着征服一个人,得先征服他的胃,他逮着沈庭晏的耳朵喊“晏哥哥~,晏哥哥~”
“……刘安雅知道你这么恶心么?”沈庭晏愣是听出了他语音中的波浪号,“叫爷爷。”
“爷爷。”
孙子昱这人别的不敢多夸,但是论起能屈能伸这块儿,肯定无人能及。
沈庭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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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孙子昱一天的软磨硬泡下,沈庭晏终于捂着快烂掉的耳朵走进办公室,和灯泡提换位子的事情。
第二天,沈庭晏满脸黑线地坐在何引舟边上,眼里全是怨气地望向教室另一端的孙子昱,看着孙子昱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边,沈庭晏最后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操!”
下次再答应你,我就是你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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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声又一次打响,灯泡走进来讲了开学考的安排后,毫不留恋的又走了,只留下个个哀嚎的学生。
“晏子,你方不方。”
沈庭晏一个多月没有上课,就有人问他。但还没等沈庭晏自己回答,就有人笑着说,“晏哥会怕这种东西吗,你问了不想笑?”
是啊,沈庭晏闯荡江湖至今就没有怕过和学习有关的东西。
“好吧,招笑了哈哈哈哈哈哈。”那人挠挠头自觉坐下。
众人也就一笑而过。
风扇在头顶吱吱呀呀转了一天,阳光也逐渐披上暖色调,一天在忙碌中度过。
放学时,沈庭晏搭着孙子昱的肩,商量着去学校门口撸/串,路过的同学听见后也让这要参加,最后你一个我一个,班上去了大半。
人多起来,大家开起玩笑也更加肆无忌惮,“晏子,这么久不见,大家都想死你了,昨天我们几个可都是打算好阿昱一块儿去高铁站接你的。看在我们这么仗义的份儿上,怎么样,你要不要表示点啥?”不知道谁嬉笑着来了一句。
沈庭晏听完立马回了句,“昨天你还想得到我?忙着补作业呢吧?”
“我糙,晏子,话说太明白可是没朋友的。”
沈庭晏结结实实的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做朋友。”
“哇噻,我被嫌弃了,心好痛,晏子你要补偿我一瓶饮料。”张义玄捂着心口,演技十足。
“对,今天沈少请大家喝点饮料吧。”
“饮料没意思,喝点啤酒,不醉不归才爽。”
“又不是只有你们几个酒鬼,她们女孩子有些不喝酒的。”
“那就雨露均沾!”
沈庭晏在边上听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给最先喊话的张义玄来了一个肘击。
沈庭晏无奈笑道,“真服了你们一群人了,今天我请客,吃的也请,喝的也请,行了吧。”
得了准信儿,众人才舍得放开沈庭晏,继续回位置上收拾东西。
人群散开,沈庭晏眼中仍有笑意,他笑眯眯地看着班上月余未见的同学,突然发现自己还挺想他们的。
知道视线落在某个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收拾书包的拽哥身上,沈庭晏立马拉下嘴角。
何引舟收拾好书吧,单肩一背,就光明正大的掏出手机,低头出去了。
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沈庭晏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张臭脸,给你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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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到了烧烤店,众人因为明天的开学考,最后还是放弃了不醉不归,各自点了点饮料就算完事。
数日不见的人在其他地方总觉得说不上话,可以到了饭桌上,话匣子就立马打开,普普通通一顿团圆烧烤,一群幼稚鬼却吃到家长打电话来催。
孙子昱和沈庭晏打完招呼,便送刘安雅回去了。
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各自结伴。
沈庭晏付完账,站在路边吹了一下风,接到了来自爸爸的电话。
“喂——”
“要回家没,我让人去接你?”沈丘然懒羊羊的问,丝毫没有当老板的气势。
不过确实,不想那些豪门世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不苟言笑,事事严谨。沈丘然是白手起家,沈家能有现在的生活质量,全靠他自己的经商头脑和商业天赋。孙兰姿和沈彦霖都是老师,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去管束孩子,当听到自家儿子要创业时,那是二话不说,差点连自己的棺材本都掏出来助儿子一臂之力了。
创业初期沈丘然和妻子林蕴两个都四处奔波,因此把儿子把儿子托给外祖照顾,等儿子上小学时则由当老师的爷爷奶奶照顾。
后来公司渐渐发展起来,有了不小的规模,沈丘然和林蕴便把儿子接回来上初中。
只是一点,沈丘然夫妻两个始终有些遗憾的是没能参与更多儿子的童年。
毕竟四位老人每一位都说沈庭晏小时候做的事都是些傻子才干的事,亏得成绩还不错。
“沈总,我都多大了,自己回去就好,都九点多了,就不用麻烦王伯了。”
王伯是沈丘然的司机,平时也会接送沈庭晏上下学。
“你还知道九点多了!小兔崽子,赶紧死回来。”
“…………”
瞧瞧这粗口,哪像个老板啊,泼皮无赖吧。
“爸,你就不能——”
沈庭晏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挂断电话后的忙音。
“…………………”
沈庭晏突然想要干一件丧尽天良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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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金秋园的车不好打,沈庭晏到小区门口已经十点了,才下车,就看见保安室门口站着一条好长的人。
看身形有点眼熟。
沈庭晏心念一转,该不会昨天电梯里看见的那人真是何引舟吧。
沈庭晏不自觉快步上前。
十点钟的夜风已然没了暑气,花坛里传来阵阵虫鸣,偶尔几辆车呼啸而过。
走近时,依稀听清了那人在打电话。
此外再无声响。
接着保安室的灯,沈庭晏确定了,这人就是他亲封的死对头何引舟。
于是一句不过脑子,说出来后沈庭晏自己都想抽自己的话,和虫鸣一起送进何引舟的耳朵。
“你怎么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