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深对着上菜的伙计点了点头,“多谢。”把手中的莲蓬放到桌上便看向傅景何,“此话怎讲?”
傅景何猛地吃了一口抄手,结果吃得太急还被呛得咳嗽。
慕知深一笑:“你不是不吃吗?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一旁的兔妖也吱吱叫起来,在笼子里蹦来蹦去。
慕知深道:“看人兔妖都笑你。”
傅景何拍着胸缓了好一会才道:“可别提这兔妖了!我看他是发情了,妈的男女通吃!逮着一个活人就扭着屁股往上凑!”
说完这句,又气愤地猛吸一口抄手。
慕知深则是细细嚼完嘴里的抄手才说道:“你这表情……看来被欺负得不轻啊。”
“什么叫被欺负!”傅景何摔下汤勺,“我这叫有羞耻心!若换做是你,被一个同性摸屁股摸腰,还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叫着,还扬言要跟你上床!你,你不羞耻啊?”
慕知深安静地想了会,而后道:“不会。”
傅景何闻言,一脸震惊地撑着桌子凑到慕知深面前:“不会??你还是男人吗你?但就算换做女人被这般骚扰也该害羞了啊!”
慕知深啧声,“我是说他不会碰到我,他不碰到我我羞什么?”
傅景何:“……你他妈说清楚会死啊?”
慕知深:“会。这么看来你收他废了不少劲吧。”
傅景何坐回椅子上,对抄手的攻势缓了下来,嘴里振振有词:“完全不费劲,还不是分分钟拿捏!我把他摁在地上保准打得他亲爹都认不出来!你是不知道我潇洒的动作与帅气的身姿,让那兔妖鼻血流个不停!”
兔妖听了这话又不乐意了,吱吱吱地叫唤个不停,在笼子里蹦得桌子都跟着晃了起来。
慕知深嫌他闹腾,便抬手扔了道禁音符和定形符过去,“看来有人对你的说法很是不满啊。”
傅景何低头吃抄手,语气听着没什么变化,“那是他没脸见人!”
慕知深笑了一下,“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傅景何道:“你别跟哄小孩那样哄我,我比你大!”
慕知深不置可否,最后吃了口抄手就放下了汤勺。
傅景何看了眼他碗里还剩大半的抄手,忍不住说道:“一个大男人跟个猫一样,回回吃这么少,真不知道你怎么长这么高的。”
慕知深伸了个懒腰,“这叫天赋。”
傅景何:“滚!”
“话说你来这干嘛?人生地不熟的,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来做法的。”他继续说道。
慕知深拿出一个莲蓬掰开,道:“给某个小师弟准备生辰礼。”
傅景何思考了会,最后无可奈何道:“……你说哪个小师弟?木黎?庄禄?方扶南?白迟有?还是——”
“方扶南。”慕知深打断他的报名。
“哦,也对,我真笨,这还用猜,你最喜欢的师弟无非就是他了吧。”
“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傅景何愣了一会,才单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这他妈骂他笨呢!
“你——”
慕知深乘机把剥好的莲子塞入他口中,笑着说道:“莲子,有个姑娘说很甜。”
傅景何收了姿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用力嚼着嘴里的莲子。
随后……噗一声,一股脑全吐了出来,还呸了几下舌头。
他怒视着坐他对面笑意盈盈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不紧不慢吃下一颗莲子,“不好意思,忘去芯了。”
“慕知深!你故意的!”傅景何喊着就要开始拳打脚踢。
慕知深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道:“我是真忘了。”
“你他妈自己吃的怎么没忘?”
“忽然又想起来了啊。”
傅景何看他那欠揍的表情,觉得杀他一万遍都不够解气的!
慕知深见他要动真格的样子不禁失笑,“不好意思,有事失陪,再会!”
瞬行符一画,连根毛都不剩。
傅景何扑了个空,气愤地猛砸桌子,抡起兔笼转身欲走。
这还没走出两步呢,就被人给拉住了,他回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时候惹他。
是抄手摊的老板,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人高马大的,光气势上就压傅景何一个头。
老板瞪着他道:“小子,想吃霸王餐?”
傅景何立马犯怵,连忙掏出银子递过去,“哪敢啊哪敢啊,方才是想着去解个手罢了。”
老板放开他的手,一把夺过银子,“算你小子识相!”
傅景何假笑着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道:“狗日的慕知深!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你给我等着,我跟你势不两立!”
慕知深径直回了无息门,经过与傅景何的一番玩闹,早晨被迫收徒的烦闷心情总算舒缓了大半。
无息门,自百年前立门以来,长年屹立于仙门百家之首。重在门规森严,众弟子无不彬彬有礼,可谓是世人口中不住称赞的上流门派。
现如今,依旧门风森严,但却是名存实亡。就那几百条门规有人帮忙摆面前都没人会看上一眼。
自沈故风继任门主以来,采取的就是放养政策,少则半个月不见人,多则半年不见一次。缺乏管教的门派本该是要闹得鸡犬不宁的,好歹是让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稳下来了,要不这无息门迟早得亡。
此时午时已过,按理来说弟子们应当用过午饭回屋小憩去了。却不想慕知深刚踏入门楼,见到的却是弟子群聚在主道场。
这是发生了何事?慕知深好奇地凑了过去。
这不去还好,一去,他就想动刀杀人。
只见神出鬼没的沈故风端着他的仙风道骨站在人群中央,以及……早晨闹事的某个魔族——萧不林竟然也同他站在一起!
沈故风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描述某种新政策。
“我无息门将成为仙门百家首位推行扶魔立正政策的门派!收魔族为本门弟子,让他们也能救世济人,成为正派。”
有弟子提问道:“门主,允许魔族成为本门弟子这等大事……当真不需要去大殿召集所有人商讨吗?”
沈故风摆手,“不必,既然几位长老对此事都毫无疑义,那便只需告知你们一声。至于现在不在场不知情的弟子,你们互相转告一下便可。”
沈故风话虽这么说,但魔族的嗜血成性早已是刻在人们脑子里对魔族的第一印象,这时说改变就改变,自然还是令许多人无法接受。
忽然又有弟子大声问道:“敢问师尊,您身边的那位该拜谁为师?由您亲自教导吗?”
沈故风开了折扇轻摇着,回道:“非也,他将拜你的大师兄,慕知深为师。”
话一出口,四周皆静。
拜谁也想不到是拜慕知深。
有弟子震惊地张大嘴巴,小心翼翼地向身旁的弟子确认,“门主……刚刚说的是……谁?”
身旁的弟子也一脸不可思议,“好像是……大师伯……慕知深?”
“谁?你再说一遍?”
另一个弟子帮他俩把张得快要脱臼的下巴按会原位,说道:“慕知深,不用怀疑你们的耳朵。”
“可大师兄……对魔族……有杀亲之仇啊……”
“不行,我得问清楚!”有人说着就走上前去。
问道:“师尊,这事你经过大师兄同意了吗?”
沈故风看向来人,是自己的第五?啊不,应当是第六个徒弟——木黎。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已经询问过他的意见,他并不反对。”
他这话说出来,全场几乎没一个人相信。
这时有人喊道:“我不信!”
是方扶南,他气势汹汹地从人群里挤出来跑到沈故风面前。“我不信他会同意!大师兄有多恨魔族我们谁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同意收他!”他指向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萧不林。
萧不林挠挠头,心想确实没说错哈,小孩挺聪明。
其实也不能说他聪明,毕竟这事就和让一个怕蛇的人强行在蛇窝睡一晚是一个道理。
“师尊,其实您没有同大师兄商量过吧。”这时又有人走上前,“我想他确实不太像会同意这事的人。”
“如果就因为他是您儿子,就要让大师兄忍住杀人的冲动带在身边,那您未免太过偏心。”
沈故风轮流被自己的弟子质疑,面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了,他看着周围逐渐围上来的亲传弟子们,一挥长袖,正准备一锤定音时。
一直站在人群末尾看完全程的慕知深终于有了动作,他面带微笑,从容地往前走着。
弟子们见当事人来了,纷纷为其开出了一条路。
心里纷纷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是一言不合地与那魔族大干一场?还是与门主大动干戈?又或者是好声好气地说大道理把人劝退?
好像不论是哪一种,他们应当都会站在慕知深那边,因为这件事本来便是无稽之谈,慕知深更是无辜受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