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别院的暖香软枕,终是敌不过凌府这沁入骨髓的药气与刻板规矩。
听松轩的日子,于凌寒知而言,就是场精准卡点的“乖孙女”情景剧
——台词固定、走位精准、情绪稳定,主打一个“体面省力,糊弄学满级”。
寿宴的各项章程、宾客名单、席面安排,早已由凌府那位刻板如老榆木砧板的孙嬷嬷并几个积年老管事打理得纹丝不乱,妥帖似衙门卷宗。
凌寒知象征性地翻了翻递上来的册子,眼神平静无波。
“嗯,嬷嬷费心了,”她声音温婉,带着恰到好处的满意,“如此甚好,祖父寿辰是大事,务求周全。”
她合上册子,递还给孙嬷嬷,动作优雅得挑不出错,
“宾客接待的礼仪,已经有嬷嬷已为我细细讲过金陵各家规矩,嬷嬷只需将府上特别需注意的几位夫人性情喜好,再与我略提一提便是。”
孙嬷嬷脸上难得松动了一丝,大约是觉得这位“归宗”的小姐虽看着娇贵,倒也算识大体、知分寸,省了她许多口舌。
她躬身应了,拣着几位地位尊崇或性情特别的诰命夫人,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
凌寒知一脸认真状聆听,内心稳如老狗。
这些信息,栖梧别院那位嬷嬷早给她灌得烂熟于心。
此刻不过是走个过场,表示对凌府安排的尊重,以及证明自己“学习态度端正”。
真正的“日常功课”,是那碗每日雷打不动、飘着浓郁药香的药膳。
晨曦微透,听松轩小厨房已被药气笼罩。
顾家血燕、老参、虫草,经顾家婆子三昧真火熬炼,专为成就一份沉甸甸的“孝心”。
凌寒知摆好温婉脸,带沁月,莲步迈向松鹤堂。
凌老大人依旧端坐主位,蜡黄的面色在晨光下似乎……比昨日略少了一分死气?
凌寒知不敢确定,也许是心理作用。
她恭敬奉上药膳:“祖父,该进补了。孙女儿看着火候炖的,您尝尝。”
“好,好孩子。”凌老大人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浑浊的目光落在凌寒知身上,那点“慈祥”似乎真切了些许。
他慢慢喝着,动作迟缓却带着一种仪式感。
偶尔,浑浊的眼珠会瞥向安静侍立一旁的凌寒知,
他搁下炖盅,“再过一周便是寿宴,宾客往来,各房招待规制可都再捋过一遍了?”
凌寒知微微屈膝:“回祖父的话,孙嬷嬷已送来章程,孙女看过了,事无巨细,俱都妥帖。只是……”
她恰到好处地微蹙秀眉,做出认真思考的纯良模样,“听闻柳学士极重古礼,其夫人也讲究时辰吉凶,席次安排倒无问题,但迎送的时辰、车轿的停靠方位,是否需再请教下通晓星象的叔公?
孙女怕底下人疏漏,显得我凌府不够周全。”
凌老大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对凌寒知的“谨慎”和“思虑周全”颇为受用。
“嗯,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此事就交给……咳咳……”
他咳嗽了几声,喘息稍定,“交给管家去办,让他务必寻你叔公问个明白。”
“是,祖父考虑得是。”凌寒知乖巧应声,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崇敬,
“还有一事,厨下拟的席面,有一道菊花羹,用的是应季的新菊。
孙女想着,祖父寿辰喜宴,能否将那菊花瓣儿在羹面上攒成个‘寿’字?
或是摆些吉瑞图样?既雅致,又显得心意独特。”
这提议显然挠到了凌老大人作为清流宿儒却又难掩渴求体面炫耀的痒处。
他蜡黄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生气:“嗯……倒是个巧思。就按你说的办吧。
不过,切记,‘雅’字当头,不可过于俗艳。”
“是,祖父教诲的是。孙女定会叮嘱他们,要‘疏影横斜,暗香浮动’那般清雅。”
凌寒知一本正经地应着,内心已开始盘算待会儿回听松轩是先吃块酥饼还是躺会儿回笼觉。
正说着,孙嬷嬷捧着一份新誊写的名单进来,屈膝禀道:“老爷,方才王家又递了帖子,王通判夫人并其嫡次女欲来拜寿,您看这席位……”
凌老大人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这王通判虽不算高官,但其母族与京中某位侍郎有亲,如今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
他沉吟片刻,浑浊的目光在孙嬷嬷和凌寒知脸上扫过:“……添上吧。知丫头,席上女眷众多,你初次归府宴客,与各家姑娘们也要多亲近亲近。
王家的嫡女,听说也是知书达理的,可……”
凌寒知立刻拿出早已备好的挡箭牌,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一丝恰到好处的依赖:“孙女省得。只是……只是顾家哥哥也提过,祖父寿宴是大事,孙女身份……毕竟特殊,宴上谨记祖父教诲、顾全凌府体面才是首要。
若有相宜的姐妹说话,孙女自会周全礼数,若有不熟的……孙女就待在外祖母(指顾老夫人)身边稳妥些,免得说错话做错事,反而失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番“懂事”、“知分寸”、“谨记嘱托”的表态,再次完美击中了凌老大人最看重的门楣清誉痛点。
他果然点点头:“嗯,你如此懂事,老夫便放心了。
云舟和老夫人疼爱你,你也要谨言慎行,不负所望。”
一碗药膳见底,凌寒知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今日份“孝心表演”,顺利打卡下班!
她恭敬接过空炖盅,又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的体己话,才告退出来。
至于凌尧的药膳,自有小厮送到他独居的“竹影斋”。
凌寒知连他面都懒得见,完美执行顾云舟的“避嫌”指令,也顺了自己的意。
什么叔叔伯伯,非必要,不见。
两份药膳只有给祖父的那碗,被她偷偷加了百分之一滴的灵泉水,祖父活着对她好处更大,稀释成这样,也是为了确保谁也无法察觉。
至于凌尧未来的路是搅弄风云权倾天下还是身陷囹圄折戟沉沙,关她何事?
离她越远越好。
日子便在这般“尽职尽责”的表面功夫与内心疯狂的押韵吐槽中,一日日滑向寿宴。
凌府上下,一切井井有条,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湖面。
凌寒知乐得清闲,只待那“正式亮相”的一刻,演完她“凌家归宗贵女”的重头戏,便能功成身退,回到栖梧别院那铺满阳光的贵妃榻上,继续她的镶金边躺平大业。
所谓名门贵女的生活,便是每天换着法儿地琢磨如何在规矩之内,最大程度地——摸鱼!
回到听松轩,沁月早已备好一小碟刚出炉的芙蓉糕。
凌寒知立刻把松鹤堂那股药味清规抛到脑后,瘫在软榻上,捻起一块送入口中,满足地喟叹一声:“唔…甜而不腻,香而不俗,这才是人间正味!”
至于什么王家嫡女、席面规制?都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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