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你有你姐姐的战斗经验吗？就打这种级别的比赛？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对得起你姐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吗？”
得知季风答应了高级场比赛，林伶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她是真的气坏了，甚至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早知道季雨这么要钱不要命，她根本不会把她推荐给夜鸣。
季风沉默着，直到林伶骂得差不多消气了，才开口道：“抱歉，伶姐，但我没有时间了。”
林伶压着怒火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急着需要钱？”
“如果没有这些钱的话，我就要退学了。”
“那就退学好了，”林伶冷冷地说，“这一军院，是非上不可吗？而且就算退学，我也相信你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让自己活得很好。”
“那我姐姐该怎么办呢？”季风轻轻道，“我的确可以活得很好，可是那样的话，我就永远没有办法替她洗清冤屈了。”
林伶沉默一瞬，无奈道：“季雨……别太执着了，人们不关心真相，他们只想看到神跌落神坛而已。”
“你姐姐会叛国，这种放狗屁的话也能传出来，还有这么多人相信，就足够证明那些人有多浅薄愚蠢了，你费尽心思向这种人证明，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身体里，属于季雨的情绪正在努力反驳着——不！我一定要证明！
“嗯，是啊，的确没有意义，”季风的声音很轻，“可是有人觉得有意义。为了她，我一定要这么做。”
电话那头这回沉默了很久，才重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三成。”
“三成？”林伶消散的怒火瞬间重新聚起，“才这么点，你就敢接这场比赛？”
季风道：“对于我来说，足够了。”
她第一次指挥战役时，主指挥官战死，她临危受命，坚守摩萨平原三天，直到救援军到来。
当时天寒地冻，四面皆敌，军心涣散，成功的概率，不足两成。
可她依然做到了。
只要一息尚存，她就永远不会放弃。
林伶深深叹了口气，“我从没发现，你和你姐姐这么像。”
她们一直都很像，季风心想，只不过，季雨一直被她保护得很好，所以不用展露出锋利的一面。
但她们的内核是一致的。
“希望你也和她一样，能够创造奇迹吧。”
林伶挂断了电话。
季风盯着屏幕，直至光芒熄灭，这才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进入训练舱，开启她的每日训练。
-
12月31日，作为一年中的最后一天，学校自然不会在这一天设置太多课程，早早给学生们放了假，让他们尽情狂欢。
同样，灰烬竞技场也为这天的比赛安排了许多噱头，但最令人瞩目的，还属那场十万级别的比赛。
每个人都在讨论，竞技场的明星选手安德，能不能在今天达成他的二十一连胜。
通常竞技场都会在开赛前发布对战名单，可是今天，安德选手的对手，是一个神秘的黑色剪影。
下方只有一行字，简单介绍这位神秘人的履历。
“破军，竞技场累计50＋胜场，高级场资格证拥有者。”
强大无需多言，一行文字足矣。
今天可谓座无虚席，无数投机者汇聚于此，有人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有人沉醉于这狂热的氛围里，竞技场迎来了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但这都与季风无关，她坐在后台休息室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头微蹙。
还是太瘦了。
肩背不够宽阔，大腿不够粗壮，新练出来的肱二头肌，被宽松的外衣挡得严严实实，反而显得更加单薄。
她很久没有过这么虚弱的时候了。
门口响起敲门声，得到允许后，夜鸣打着招呼走了进来。
“今天的赛程已经过半了，”他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再过一会就要轮到你了，怎么样，准备好了没？”
“嗯。”
“你还挺放松的嘛，”夜鸣笑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
季风戴着一张西式面具，将自己上半张脸遮住，连眼睛都藏得严严实实。
“与你无关。”
“我就是问问嘛，其实，我们这边喜欢看脸下注的还挺多，你如果长得不错的话，可以露露脸，下注的人多了，你不是也能多分点……好了好了！当我没说！”
夜鸣弹射起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刚刚季风的眼神，让他觉得只要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会有一拳毫不犹豫地招呼上来。
“我先去看看别的选手，”他果断告辞，在门关上前，他又探出头，严肃地说了一句，“你好好表现，我可是为你造足了噱头啊。”
“嗯。”
时间在安静的等待中飞快流逝，很快，季风就听到门口传来工作人员的提醒。
“破军选手，马上到你登场了，请你跟我来后台等候。”
季风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起身和工作人员走出去。
一出门，主持人的报幕声在耳边清晰响起。
“各位尊敬的观众们！擂台场即将迎来我们的重头戏，今晚唯一一场十万级别的比赛！请大家热烈鼓掌！”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看来大家的热情还是那么高涨，废话不多说！先让我们介绍今天登场的第一位选手——安德！”
黑暗的擂台上乍然亮起一束白光，安德选手站在其中沐浴光芒。
结实的肌肉如山峦般盘踞在他身上，他仰起头，自信地用右拳敲了两下他的胸口，然后高举双手，比了一个二十一的手势。
“二十一连胜！”
台下观众疯了一般发出呐喊，几乎盖住了主持人的声音。
“安德选手的人气真的非常高！虽然他的威名大家早有所耳闻，但是今天，我还是要再次对他进行一下介绍！”
“安德，两年前从军中退役，曾参加过慕希林堡夺还战、斯特星域攻坚战等多个重要战役，立下赫赫战功！他是守护帝国的英雄，亦是擂台场上的王者！”
台下掌声雷动，大屏幕上顺势放出安德选手的战斗画面，他矫健的身姿、强壮的体魄瞬间又引起一阵欢呼。
“好，请大家稍安勿躁。此刻大家一定非常好奇，安德选手的对手，神秘的黑影人——破军选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让我们有请——破军——登场！”
擂台上瞬间亮起另外一束白光，瘦削高挑的季风站在光芒中，与旁边膀大腰圆的安德形成极为惨烈的对比。
观众席静了一瞬，而后一片哗然。
“有没有搞错？就这？”
“他能赢五十多场？我不信！”
“黑幕是吧？想保送安德二十一连胜？”
……
主持人任凭舆论发酵，待观众们的讨论声愈演愈烈时，他才重新开口。
“各位观众，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很疑惑，甚至产生了对竞技场的不信任，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们竞技场在选择对手这方面，绝对是公平的！”
“破军选手，是实打实的高级场入场资格拥有者，他的证明文件我们检查过，绝对真实！他确确实实，在竞技场累计取得过五十多场的胜利！绝对有资格做安德的对手！”
观众们的质疑声这才小了起来，转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两位选手已经登场！现在，我来宣读一下十万星币场次的比赛规则！”
“规则一：参赛双方不得使用任何武器和防具。”
“规则二：一方失去意识或主动认输后，另一方胜利。”
“规则三——”
说到这，主持人特意卖了个关子，台上的灯光依次扫过单薄的季风和强壮的安德。
“本场比赛，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出现伤亡，竞技场概不负责！”
场馆的氛围被这一句话点燃至**。
“那么现在，请各位观众为自己支持的选手投入筹码，点击面前的屏幕即可参与下注，起手价两千星币，计时三分钟！”
大屏幕上也适时地显示出了实时支持率，安德选手以一骑绝尘之势遥遥领先，而季风的支持率意外地并不低，竟有八万六千星币的筹码。
虽然比起安德的八十五万八千筹码，差得确实有点远。
“倒计时三十秒！我们目前的筹码比大概是10:1，看来这个比值在倒计时结束前都不会改变……等一下，就在刚刚，有人给破军下注了十万！”
属于季风一边的支持条猛地涨了一截，但随后又被另外一边的支持条逐渐压缩回去。
“好！倒计时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擂台场上灯光大亮的一瞬间，安德就闪电般向季风扑了过去，快到在屏幕上仅仅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十米外的季风身边。
“安德选手使出了他的成名技！在他赢下的二十局比赛中，有八名选手被他这招一击秒杀！不知道……哦天呐！破军居然躲过了这一击！”
主持人的语速爆发到了极致，却依旧跟不上两位选手的动作。
季风轻巧地向后一跳，刚好躲过了安德这势如猛虎的一招。
安德一击不成，下一击紧随而至，右摆拳接上勾拳，两拳挟着极为恐怖的威势，直冲季风面门而来。
而季风只向后微微仰身，让拳风从鼻尖擦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两拳。
“非常漂亮的两拳！破军选手运气不错，差一点点就被击中要害了！”
观众席上发出一阵阵遗憾的唏嘘。
只有场上的两人知道，这根本不是运气。
安德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他能感觉到，对手的计算力相当惊人，用最少的动作做最有用的闪避，将体力使用效率达到了巅峰。
但这也暴露了对方的短板——力量和体力。
想把他的体力耗光么？痴心妄想。
安德冷笑着，继续向季风发动攻击。
季风始终不慌不忙地躲避着，哪怕面对安德故意漏出的破绽，都没有主动出手还击，仿佛要跟他躲避到天亮。
主持人也从一开始的激情四射，到后面的兴味索然，“……破军选手还真是稳健呢，战斗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都没有让安德摸到过自己的衣角。”
“不过换句话说，破军选手真是为这场比赛做足了功课。他一定研究过很多安德的战斗视频，不然怎么会对他的攻击手段了如指掌呢？”
安德心里忽然一片巨震。
他从刚刚开始，就有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这位神秘的对手非常了解自己……自己每一招、每一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一惊，让他的攻击节奏出现了问题。
一直对他的破绽置之不理的季风，却忽然踏前一步，伏手卸下他的防御，另一只手狠狠斜劈向他脖颈。
快、准、狠，安德被这一击打得倒退几步，面露惊愕。
主持人和观众瞬间沸腾了。
“漂亮！杀颈手！僵持了十多分钟的比赛，竟然是一直在闪避的破军选手取得了先机，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
安德却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季风的面具，似乎想透过面具，看清这张脸到底长什么样。
如此了解他的人，他只能想到一个。
但那个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