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
这走水可来的真及时,偏在这将要查证时,看来不只是梦舟店内有外人,这少卿府里也不少嘛。
曾卿悦望着密室门口,打趣道:“少卿大人,看来您这府里细作不少啊?”
薛卫思无奈道:“还给我塞府里来了。”
“这个尸体放这里不会有事吗?”曾卿悦声音逐渐变细,她慢慢靠近紧贴墙壁,以此来达到观察外界的目的。
“我们就在这里,不会有事的,这个墙体做过防火处理”,薛卫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曾卿悦的背后,他学着曾卿悦的模样靠着墙,等待曾卿悦转头时眼光自下而上飘过,强装镇定却不断吞咽口水,气息也逐渐缓慢。
曾卿悦皱眉低声:“你学我干嘛?”
薛卫思刚想解释,曾卿悦转头又贴着墙开始了思考。
门那边可以听到节奏不一的脚步声,但都比较远,很明显府内人都在有意识的避开薛卫思的屋子,这是为什么?
不过一般来说,古代的人对于主仆之间的分寸还是格外注意的,所以就算走水了,没有看到主人的吩咐应该不敢贸然上前。
但是这少卿府要是被烧了怎么办?
屋内火烛有点晃,曾卿悦瞥见然后继续问到:“你这个不是密室?这个屋子里还有别的暗房?还是直接就连接外部?”
薛卫思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调整了一下:“不是密室,密不透风会死人的,这个房间只是在两个房间中间的夹层,两房间过渡还有两个小房间,整体是一个较为包裹的形式,但又是一个小房间的复层,所以一般看不出来。”
“你整个房子都做了防火层处置?”
“对,整个。”
曾卿悦心里打起了小心思。
被放在这么里面,烧也要烧很久,加上还做了防火处置,也没有人来,那肯定没烧起来,这防火材料还挺不错的,改天问他要个材料去改装自己的火锅店,赚钱才是最重要。
渐渐,外面杂乱的声音没了影,曾卿悦放心回到了尸体旁。
曾卿悦:“你看,这个尸体的内脏有受到明显挤压呈现弓形,合理怀疑是强大的内力造成的心肺功能破损,这才造成死亡,这才是主要原因。”
曾卿悦看到内脏的挤压后整个人有些绷不住,能有这手段,能打出这种形状的内力,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师姐徐亿可以做到。
为什么死亡原因都跟玄武门有关联?
曾卿悦强装冷静,继续说道:“这些死亡原,你不觉得都跟玄武门有关吗?”
薛卫思没啥情绪回道:“我知道,这一掌是师姐徐亿动的手。”
曾卿悦继续问:“为什么你对玄武门参与到案件中一点都不奇怪?”
“不奇怪”,薛卫思情绪没有太多变动,像是觉得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谁会跟钱财过不去。”
也是,亘古至今,钱最重要。
但曾卿悦内心有些失落,就师傅对她的教育,她不相信师傅是爱财之人,不是爱财之人的师傅会因为钱财,让自己辛苦研制出来救人的东西,去变成杀人的帮手?
我不信。
薛卫思:“朝堂上现在分为两派。”
曾卿悦:“派系之争?”
薛卫思:“对。”
曾卿悦:“你的意思是玄武门参与到了派系之争?”
曾卿悦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她穿越来到这里,只想好好挣钱安享此生,实在是不想参与到什么斗争,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她只想躲得远远的。
奈何这小破庙还是被大佛钻进来了,挡也挡不住。
“那你能跟我仔细说说吗?”曾卿悦用着哀怨的口气,丧丧得看着薛卫思。
薛卫思整理措辞:“尚书令今已年迈,将要退休之际,朝堂有两新生有能者,一位是尚书令长子兼光禄寺少卿贺锦衣,一位是突然冒出来的能人中书侍郎莫昭。”
今天子以能者选拔任用,不提倡世袭,但朝堂分为两派,一派为保守派,觉得什么样的家风,能出怎样的人,世袭会有所保障,这样选拔出来的人能力不会有太大差别。
一派为用人派,觉得谁更有能力,谁更有资格去承担更大的责任,而世袭所说的有所保障,在他们看来为无稽之谈,因为前面几代朝堂更替,不都是后者无能。
两派针锋相对,朝堂掀起一阵风云,即便圣上强调能者自居,两派也不过是表面上和谐,实际暗地里已较劲多日。
曾卿悦:“那死得人是保守派还是用人派?”
薛卫思:“用人派,沂州刺史白沙。”
“如果我不管,我的店还能继续开吗?”曾卿悦用着自己都不确定的口气,弱弱地开口。
薛卫思笑了:“在你的眼皮底下,把你的店改造,然后杀人,杀的还是重要官员,你觉得你能置身事外吗?”
曾卿悦听着薛卫思向自己说着。
其实店里死了人,在古代多数人会觉得有些晦气,自己大可请法师做法,还可以用这变故做一个恐怖主题的剧本杀,她有很多方式可以解决人死得问题。
但她没有办法解决跟朝堂有染的问题。
自己看古代剧看得也不少,也是学文的,古代帝王权利,官员权利有多大她不是不知道。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局外人,是这个房子,这个社会,这个世界里的局外人。
局外人看世界很简单,自己活好,不需要管那些纷纷扰扰。
曾卿悦的穿越来得太突然,但她知道自己如果那天没有穿越,那她肯定是被车压死在地上。
接下来是否会在医院度过余生自己无从得知,但是耗费大量财力是肯定的,还会迎接重要的人的哭泣。
她不敢听。
现在来看,穿越对自己而言是一种新生。
曾卿悦带着大伙开了店后,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仅此而已。
其实她可以把剧本杀店舍弃,再重新开个店,可开店成本太高了,也没有更合适的。
她花了大把时间去给伙计们做特训,他们中很多人其实也有残疾,其他的店很少能接受他们。
而在剧本杀店里,因为剧本的不同需要不一样的角色扮演,所以他们的残疾反倒成为了一种先天的演绎优势,只要剧本契合。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机会,不被人歧视的情况下,靠自己赚得酬劳。
所以,梦舟店不能被放弃。
一定不能被放弃。
所以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梦的地方,为了她的生计,为了跟自己一起开店的大伙,她必须入这个局,从旁观者,成为参与者。
曾卿悦下定了决心:“好,那你跟我一起,你要帮我。”
薛卫思嘶了一声,像是有点不满意:“你跟我?为什么不觉得是你帮我?而是我帮你?”
曾卿悦挑眉,很得意:“如果我的剧本杀店能够被保住,这对于凶手来说很不可思议吧?一个死掉重要官员的地方,怎么说也会被毙掉?”
一个小小的人,没有任何官职傍身,在资料中也没有任何亲属在地方,怎么会被保下,是谁在帮?他的权利会有多大?
“那么我的剧本杀店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势必会用多种方式来研究,来调查,这是我的剧本杀店,我在明,你在暗,这样不容易被发现,也更有利于你跟他们博弈不是吗?”
曾卿悦想让自己成为交易的上位者,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在后续日子中才更有保障。
薛卫思鼓掌:“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想要找到背后的真相,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想要掺和进朝堂纷争?”
这话来得有点猝不及防,其实曾卿悦也没有很笃定,不过是看到他表面上比较清廉,可那也只是从他的房子,还有从他的手上观察出来的,而且只是自己的猜测。
曾卿悦想了下,她决定不管那么多了,接下来很真诚地看向薛卫思:“你的房子还没比你品级低的人奢侈,一定程度上我可以说,你不是贪官。你手上的茧子比你下属的还厚,你这么认真努力工作,也不想朝堂被坏人接管,**下去吧,毕竟**的地方不会给认真工作的人出路。”
“以及,你就算不想参与朝堂纷争,但你既然已经为官,不论是中立还是偏向两方,不都是一种站队。”曾卿悦用着很嘚瑟的口吻补充着。
“捧我?行吧我吃这一套,我帮你。”薛卫思嘴角都吊起来了,还装作漫不经心。
曾卿悦懂了,这是个装货。
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声音,他们同时朝暗门方向看去,一个人大声呼唤着:“报——”
薛卫思立马拉住曾卿悦,从她没想到的石头摆件跑去,石头立马上升开一个门,他们钻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就是薛卫思说到的那个小房间?
薛卫思拉着曾卿悦不紧不慢走出去,然后说道:“怎么了,大惊小怪。”
侍卫看到二人从少卿寝室里出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对不起少卿,打扰……打扰您兴致了……”
曾卿悦立马甩开薛卫思的手,啧了一声。
她回过头才发现,屋内床敞开着窗帘,四周干干净净,只有桌上摆满了文本,这里竟然是薛卫思的寝房。
靠,老娘清白不保。
曾卿悦有点难以控制自己失控的嘴角,用鄙夷的目光盯着薛卫思。
而薛卫思则在一旁偷笑。
薛卫思:“发生什么了,快说。”
侍卫有些发抖,低头弯腰的比刚才更甚:“有一娘子在衙役门口,疯狂叫自己是杀人犯,杀了刺史白沙,求死,兄弟们拦不住。”
曾卿悦听到来了兴致,几个侍卫拦不住一女娘?这是何等厉害的女娘,必须去见一见。
但她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感觉这娘子的一切举动都是为了……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