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东方霞伤势痊愈，谢既鸣站起身。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八点出头，她差不多该回去了。
“二位，我们要出去了。”谢既鸣看向两人，“东方小朋友需要换一身衣服，以及……”
她对谢云晓笑了笑：“谢小朋友也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但在出去之前，谢既鸣脱下自己的长衫披在了东方霞身上，遮住了她残破湿透的短袖和裤子。
这个点外面已经三三两两有游客出现，要是她就这么直接出去，不管是对她，对游客还是对于读者来说都很难堪。
等回了道观，谢既鸣翻找了一下，翻出来一身简约的短打。
这是给道士穿的衣服，红发棕眼的东方霞穿上，原本的明艳瞬间被压下三分，看上去灰扑扑的。
谢既鸣微微皱眉，她那么明媚，现在骤然暗淡让她实在看不过去。
道观里也不是没有其他颜色更亮的衣服，但是那些衣服大小都不合适。谢既鸣想了想，再次把自己的黄绿色长衫披到东方霞身上。
她穿的长衫可以当做外套，也可以腰带一系变成上衣。谢既鸣调整了一下，那一抹青葱色彩瞬间点亮了本来就很阳光骄傲的东方霞。
穿了谢既鸣衣服的她一会扯扯袖子，一会拉拉腰带，兴奋得没一刻好好站着。
因为看出谢云晓还有话想对她说，谢既鸣就把活泼过头的东方霞放出去，让她在日光沐浴下宣泄一番自己的情绪。
等她出去，谢云晓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地掐手指，他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你之前……是来过槲生中学？”
不知为什么，明明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只说出来这样一句话。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执着，一定要找到这位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的陌生人。
明明过去的他从未有过执念，就连如今朝夕相处的朋友东方霞，他对她的情感都没有面对眼前人强烈。
“嗯，之前受人之托帮忙，没想到先被你给解决了。”
谢云晓听见对面的人懒洋洋地说。
气氛到这里就陷入了凝滞，谢云晓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只是上次的事，那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他不是什么擅长言辞的人，在心里组了好几遍话觉得不合适又全部打散，好不容易想出一句，他才发出第一个音节，面前的黑发蓝瞳年轻人就开口了：
“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很好奇。”
谢云晓把还没说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
他看见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的语气轻柔，带着很有质感的磁性，咬字却格外地清晰：“那是一只很强的B级怪物，而你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杀死它的。”
怪物和高中生存在着非常厚重的壁垒，高中生撑死觉醒异能三年，还没经历过多少实战；而怪物却是实打实的杀出副本的。如果让现在的他回到那天，他依然没有把握战胜那只怪物。
即便网络上很多人把遇到野生副本怪视作逆天改命的机会，但在了解到那事的情况后，谢云晓心里涌出的却是浓烈的后怕。
异能者的B级异能代表的是他的潜力，但怪物不同，怪物的B级代表着他的战力实打实的排在这个等级。
别说谢云晓了，就是东方霞回到过去和那怪物打一场，胜率都是九一开。
——东方霞九死一生，怪物横行霸道。
由此可见，当谢云晓从昏迷中醒来时有多么震惊于他还活着。
即便他现在还好端端能跑能跳能喘气，甚至还有了零散的怪物记忆。面对谢既鸣的问题，他依然语塞了。
为什么？
这个问题谢云晓也想知道。
但沉默良久后他却开口问了另一个问题：“……您当时看见了什么？”
谢既鸣挑了挑眉。
这个弟弟蛮聪明的。
面对谢既鸣提出的问题，他没直接回答，而是迂回地用另一个问题反问。
不过有些东西，上帝视角的谢既鸣知道，但现在的“向居泉”不知道，她也不能表现出她其实知道的样子。
她想了想，回答道：“我到来之前教室里发生的事情不清楚，但我到了之后就看见那只怪物在你面前融化了。”
她为了准确描述，还打了个比方：“就像是一根甜筒拿到了45℃的大太阳底下，瞬间就融化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点疑惑：“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我记得我到的时候你已经晕过去了。”
谢云晓紧张地在鞋子里悄悄蜷缩脚趾，手也在不安分地死掐：“啊，当时可能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是还残存了点意识……就看见你了。”
他深呼吸：“后面的治疗……以及其他，麻烦你了。”
话说到这里，谢云晓悄悄抬眼，看向对面的“向居泉”，他看见她在笑，甚至笑意还加深了不少。
“原来如此啊。”
“向居泉”像是想了一下他的话后，自言自语般微微点头，最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询问，而是很快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她相信了。
这个念头让谢云晓绷紧的微微放松。
他不知道的是，谢既鸣此时正招呼着系统赶快拍照。
在这场对话开始前，她就让系统随时待命。谢云晓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执着，但她们之间的联系明面上又只有当初槲生高中的哪一面。
谢既鸣觉得这场谈话会很有趣。
后续发展也不出她所料。
在谢云晓说出那句“昏得不是很死”的回答时，如果不是人设限制，谢既鸣会笑出声来。
亲爱的弟弟啊，你学坏了。
系统也很开心，它平时是闲适慵懒，但这并不代表它不喜欢吃瓜。
尤其是主角第一次当着宿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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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撒谎，宿主还知道此事全部的真相。
为了方便后续谢既鸣再找他们，她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延伸：“怪物不会无缘无故地死去，当时它有对你做什么吗？”
谢云晓想了一会，但这个问题太宽泛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状，谢既鸣换了一种问法：“你可以描述一下怪物是怎么攻击你的，以及你的应对吗？”
不过因为这个涉及到了谢云晓使用异能，所以她又补充道：“如果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也可以不用回答，我只是实在好奇那只怪物是怎么死在你手里的。”
虽然这个世界表面看上去平静祥和，但不管是副本和怪物，还是暗地里组织的存在，都代表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异能者的异能又是千奇百怪，谁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能完全克制自己的技能，所以在人与人的相处中，异能详细描述永远是只有最最亲密的人才能得知的秘密。
不过即便如此，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谢云晓也没有特别避讳。他没有提及自己的应对，只说了怪物对自己的攻击：
“最开始它使用水箭攻击我，后来就是用无法驱散的水雾牵制住我的行动……”谢云晓回想那段记忆，“不过攻击手段来来回回就是这两种。如果要加一项的话，那就是它的尖叫声，很刺耳。”
“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谢云晓想起了他昏迷前的那几秒，“那种怪物曾用水箭穿透了我的肩膀，血流了一地，然后怪物踩着鲜血来到我面前……这算吗？”
他看见“向居泉”手掌拖着脸颊，头歪着思索他的话：“你说的这……也有可能。”
她没有继续说话，反倒是谢云晓主动提起：“你对着很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抽一管我的血看看？”
“向居泉”惊讶地看着他：“真的吗？”
血液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种比较私密的东西。
自从一个能靠血液皮毛诅咒其他人的异能曝光，所有人对自己的血液皮毛头发都开始注重小心起来，要是哪天被谁偷走咒自己，那真的是无妄之灾了。
即便学生对于别人信任度总是高一点，但血液这种每年班主任都要强调几遍的东西，现在谢云晓面对她这个陌生人，就这么直接给了？
面对“向居泉”的诧异，谢云晓反而笑了，内敛而沉默的他笑起来不像东方霞那么开怀，也不像“向居泉”一样温柔而锋利。他的笑是腼腆的，像老鼠偷到油一样偷偷的，小小的笑。
“不是无条件的。”谢云晓说，“你要在我面前实验，如果是不能立即出结果的，那也要在结果出来后告诉我。”
听到这话，“向居泉”笑了起来：“你呀。”
真是聪明的谢小朋友。
这是又拿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又能知道自己的血有什么特别之处。
于是谢云晓又露出了那种腼腆的，偷偷的，小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