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近午时,沈汀在车上望见人烟,自然也不愿用干巴巴的烙饼果腹,眼见着离村口还有一小段距离,沈汀立刻跳下车辕,快走两步和萧颂安一并牵着马往村内走。
热浪铺开来,万事都随着浅波映入眼帘,沈汀一面擦汗一面想,要是热气再大些,她在别人的眼里会不会像水草一样摇晃?
“累死了——”萧颂安随手把缰绳一抛,没睁眼也知晓这绳被后方看不惯乱扔东西的某人接住了。他伸个懒腰,才朝沈汀招呼道:“走走走,我们先去脚店看看。”
沈汀正有此意,两人搭着肩膀便溜之大吉,狗啃的身高差让后边的方钰笑得不行。
这村不大,一进村口就是客栈,紧邻的便是脚店,脚店斜前方的店门小山似的堆了些酒糟,几只鸡鸭伸着脖子散步。沈汀指了指其中最欢脱的一只:“我想吃这个。”
萧颂安还没说话,店里的小二立刻放下破烂蒲扇追上来:“客人好眼光!这鸡都是我们精心养的,肉质一等一的好。”
那小二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不知不觉将沈汀和萧颂安请进饭馆,菜式丰富高档,除却“八仙过海”、“月影迢迢”、“青竹白玉”不说,还有特调神秘饮品。
萧颂安和沈汀大手一挥,左等右等,等来了开场的腌渍人面子,接着便是寡淡的清蒸鸡,胡饼、清炒小白菜。沈汀痛心地嘬了一口神秘特调饮品,顿时感觉自己飞升了。
这茶又涩又咸又辣,口味丰富得让沈汀当场愣在原地。士可忍熟不可忍,沈汀拍案而起,小二却神色不变地指了指菜品最最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免责声明,辩无可辩。
方钰迎着光来时,便见两人没精打采,长吁短叹。心下思量,便跟着端菜的小二进了后厨,沈汀和萧颂安警觉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晌,争闹声没听见,倒是某人的身影先端着酱烧鱼香气飘飘地出来了。
这道油光鲜亮的鱼往上一摆,沈汀和萧颂安齐齐当了捧哏,方钰还在养伤,尚无与人争吵的精力,只借了灶房简单做了浓油赤酱的一道菜。
沈汀还没尝过人面子,便先伸了一筷子,她夹到热腾腾的米饭上,便感到一道视线慢悠悠落在她这边。沈汀眼珠转一圈,那小二立即将眼神收回去了。
沈汀试探着再次夹起人面子,对方的视线又慢悠悠转了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方钰坐在两人对面,背对着门边的小二,自然没注意到这番异常,因此也只用眼神问:“怎么回事?”
萧颂安在鱼尾处夹了块肉,放在碗里慢慢剔刺,他抬头看看门外街道,又转回来,不动声色地盯了沈汀一眼,让她把人面子放下来。
沈汀将人面子放回,面朝方钰,大声试探道:“这不是我们要的东西吧?”
萧颂安抿了一口鱼肉:“那位说的就是这个地。”
这番谈话尽数落在小二的耳里,他手上的蒲扇拿起又放下,转身朝沈汀这桌走了两步,却掀开帘子,往灶房里去了。
沈汀耸了耸肩,三人都有些想法,一时不便多言。灶房里一阵细碎响动之后,沈汀余光见帘子再次被小二打了起来,他端着一小碟物什,面无表情地靠近沈汀这边。
沈汀丝毫不怯地抬头,与小二对上目光:“我们听说这里有消息,赶了好几日才到。你手里的是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是哪个东西,有无接头暗号或信物他们一概不知。
看来这空手套白狼的事果然不好做,沈汀心里紧张,握着筷子的手些微发抖,她索性将筷子放了,将手收回来,平放在桌面上。
小二瞪着眼睛笑了笑,将碟子小心放在桌面上:“消息散出去不过三日,敢问三人是谁引荐而来?”
沈汀一哽,左右看了一圈,客栈陈设极为朴素,桌椅角还积了厚厚的白灰,既然这东西获取途径这么隐蔽,定是私下流通的禁品,她只道:“你这东西靠谱吗。这东西既然不常见,你又是从哪取的货?”
小二讪笑着,将东西往他的方向挪了一点,眼神往右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做成这桩生意。
沈汀等了一会儿,余光瞥见萧颂安的手已悄悄按上了剑柄,那小二才谨慎出了声:“真假不在我。敢问三人可有信奉,信奉之神名讳为何?”
这简直是来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借由“神谕”信息,德县、万孚村、端溪、暮塘村的神名地名都清楚,现下唯有那位统管所有的主神没遇上了。
方钰握着茶杯,淡声道:“我们三人信奉的是那位双身主神,神名为‘归源’。”
小二神色松动,俯身将碟子往沈汀这边推了推,萧颂安空出只手去拿,那小二却又即刻用手将碟子盖住,他道:“这东西也就近一月才在地下流通,方圆百里也就我这一家有。粥少僧多,不知三位能为此仙丹做到何种程度?”
萧颂安长臂一捞,常伴身侧的宝剑“哐当”便横在了桌面上,剑鞘光润,故意被萧颂安蹭出来的一小截剑身更是光洁如镜。
小二先是被萧颂安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人真没有动手的心思,才虚着眼睛打量,他研究不来这些器物,因此只将目光落在缀在剑身中闪闪发光的宝石上。
萧颂安指了指:“这可是有市无价的名剑,就算把宝石扣下来卖,也能保你吃喝不愁好几辈子。”
小二听了,立刻软了面,双手捧着来接,沈汀却把剑身拉了过来:“我倒觉得不值了。这地方真的只有你一人卖这东西?”
小二见到手的富贵飞了,自然有些不高兴:“当然,神使宣教,我们自然只负责给出仙丹救济。三条脉络,一脉一人。我可是争了许久才拿到的资格。”
沈汀撑着下巴,将长剑推到了小二和萧颂安的中间,将已出鞘的剑柄对着他萧颂安,她轻松道:“原来如此,你从神使那拿的货?”
小二伸手去拿剑鞘,哂笑一声:“我们哪里能见着他们?不过是有专人送过来……”
关键信息总算披露,萧颂安陪他绕了这么大一圈,早有些按捺不住,眼见小二的手就要碰到剑鞘,他立刻握住剑柄,一个旋身,长剑凌厉的寒光便映亮了店小二的脖子,萧颂安将剑身往里侧,激得对方的皮肤炸起了整片的鸡皮疙瘩。
方钰默默摸出玉牌,举在店小二面前,他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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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南东路,提点刑狱司查案。”
来活了!沈汀心想。她顺道夹了块鱼肉,等在旁边听信息。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用指尖将横在脖子上的长剑往外推,这东西犯法么?他也不知道啊,只是闲来无事信了个教,又恰恰看见了商机,傻子才放着好好的钱不赚!
“大……大人。”他谄媚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都是误会,误会啊。”
方钰摇头:“已被抓了现行,哪有误会可言。我且问你,这东西有何作用,产地在哪,谁同你运送货物,目标人群是谁,同伙又有多少?”
店小二想下跪,偏偏旁边举着剑的这位又加了些力气,膝盖弯也不好不弯也不对,他求饶道:“这东西就是‘仙丹’啊……阴阳眼,对!类似我们俗称的阴阳眼!能让人看见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还能延年益寿。”
“产地……产地。”店小二快吓哭了,“都是我定时去后院拿,哪里知晓产地?!同伙倒是知道名字。”他舔了一下嘴,磕磕巴巴补充:“惠州是欧楼,英州是布妖。”
沈汀眉毛一跳,这名字谐音也太诡异了:“那你叫什么?”
店小二被沈汀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一抖,他欲哭无泪:“我名悔伽。都是我娘神神叨叨取的,谁知道她取了这名字,没过两天就失踪了……”
萧颂安有些怀疑:“三条脉络,资格全给你们三兄弟了?”
“不不不,不是亲的。都是流浪没家,被阿娘收养逗趣玩儿。后来阿娘失踪,我们仨就各奔东西了。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
方钰没出声,沈汀也将筷子放了,她撑着头,琢磨这几个谐音名字,觉得有些头疼。
一条命被吊起来的悔伽被这莫名其妙的沉默吓得不行,沉重的心跳声里忽然又蹦出来一条信息:“当夜,我在后边等货的时候,曾看见过送货人的衣物!”
“披风内衬是白的,有海浪的纹样,还有,还有……约摸同这位小娘子一般高,是个女人。”
沈汀继续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有记录买家?”
“约摸一月前……原先只说将仙丹给那些信教的人便可,可是后来仙丹越送越少,供不应求了,大家就开始加价。仙丹就先供给那些有钱人……也有替主子买的……”
这便有些难办了,腌渍的果子储存期高达一年,他们不能通过果子新鲜期限推测路线距离,若悔伽那夜没看错,便只能在近海之地查探,可近海之地范围也不小,如何锁定一个地点还是有些困难。
沈汀问:“多久送一次货?”
店小二差点没翻白眼:“算算时间,就是今晚。”
萧颂安见问得差不多了,想要将人击昏以免逃跑,却没料到沈汀忽然又出声阻止。方钰只好在客栈里转了一圈,从灶房里搜出一截麻绳将人绑了。
这地离急脚递还有一日距离,萧颂安同方钰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到时候分开行动。等到人后,由他赶去急脚递,给惠州、英州递送消息,并请求协调各类资源,清剿仙丹流通,并派人前往案发地。
沈汀对悔伽的阿娘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