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手张开在他面前晃晃“林希哥,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你可别受刺激被逼疯了啊,要相信自己呀,各花有各香,各人有各人的优点,咱不跟人比。”
林希笑笑,心里暖意更胜,他说没事,别乱想。
下了班他走在路上,晚上反而风小了许多,前些日子下的点点小雪早消失不见。
看时间还早,他走到小区门口,绕了一下,走了另一条路,去周围的园子里散散步,也散散心。
还没穿过两个石墩中间的空隙,便闻到一股清雅的花香,林希寻着花香一路踏着小径走着,这花香浓郁清雅,闻一口便觉得陶醉的毛孔张开,肝肺通畅。
可桂花梅花不是季节,林希往前走着,看到了成排的满树黄花,白色树枝上朵朵黄花,在夜色中优雅孤独的绽放着。
凑近了看,沾着露水的花瓣是透明的,层层包裹着里面的一点淡黄发白的花蕊,及其素静、安然自若,是素心蜡梅。
林希情不自禁开口,不肯皎然争腊雪,只将孤艳付幽香。是南宋郑刚中的诗。
若是下雨或下雪就好了,肯定更加晶莹剔透、我见犹怜。林希这样想着。
毕竟雨中的蜡梅是,冷艳清香受雪知,雨中谁把蜡为衣。
宋代谢翱的诗,谢翱也是南城人,曾经散尽千金为国奔赴前线,可惜最后因为咳疾死在南城。
如果他会死,那么估计也是咳疾,林希裹紧了衣服。
在树下站上半刻,身心都好上许多。
他站了许久,捡了一支落在地上的蜡梅枝条,转身离去,有些饿了,他回去的路上买了一条鱼,准备回家做着吃。
小区楼下一辆熟悉的白色宾利欧陆让林希站住脚步。
他有些紧张。
他从底层开始一层一层数着楼层,数到自家阳台窗户边,灯光照耀下,一道目光与他相对。
裴琢撑在窗台,那张脸那身西装,英俊的与老破小的外墙环境格格不入。
目光戏谑的自上而下俯视着他,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
林希忍着拔腿就走的冲动。
在楼下待了一会,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林希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了,他只想在自己的世界里尽量把自己照顾好,不要因为他的出现心情而剧烈波动甚至伤身,与其说是波动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痛苦折磨。
开了门,屋内是黑的,裴琢把灯关了,关门锁住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开灯,林希被人扑在门上,一股呛鼻的烟味香水味让他咳嗽起来。
他可不想现在就咳疾复发死在南城。
裴琢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发丝之间,贪婪的嗅着沾满他身的花香。
“好香啊。”
林希使了劲的推他,推不开,岿然不动,林希抬手不留余力打了他一巴掌,他正好打在裴琢的左脸,也算是还了之前他给的。
一张手握住林希的脖子,还没有用力,意味不言而喻,不配合就要被他掐死,尝尝窒息的滋味,他这手段已经用过了。
林希无所谓,依旧奋力一下一下推着他,他直接开了灯,与裴琢对视,林希已经厌倦这样了,之前那五年也是。
每次回家要么百般挑剔要么各种嫌弃,林希一反抗就顺了他的意,正好有让裴琢摔门而去的理由,或者正好有让他撒气的理由,这样他可以肆无忌惮更加狂风暴雨般的摧残林希。
那时的林希总会哭着,流着泪一对怨眼无声质问他。
如果那时候就对他没有爱,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他呢?
林希如今没有泪,只是静静的看着裴琢,不带一丝波动的,无惧的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
“有本事掐死我,一了百了。”
裴琢松开手后退一步,故作温柔“希,别闹了好不好。”
林希不给他半点反应,自顾自的把花插到卧室花盆里,走到厨房做饭,只做自己的那份饭。
他吃一条鱼正正好,吃不完留下丢了也不给裴琢吃。做好了他端到客厅茶几上,自己用着。
裴琢在阳台抽着烟,烟味顺着风吹进来,林希一阵反胃。
现在才发现他居然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改变过。
明明知道自己那年冬天被人欺负,留了病根,嗓子细肺不好,怕冷怕烟,一咳就止不住,嗓子痒的很,忍住就流眼泪,泪流不止,鼻腔嗓子都是疼得。
那时候穷,只能花七块钱买最便宜的止咳糖浆,一点一点喝着的时候。
裴琢不是不知道,也给他买了药,某种含片。
他当时是禁烟了,只是如今居然又当起他面抽了起来,林希把阳台门锁住,看着裴琢还一无所知的关在外面抽着烟,略微顺眼了些。
还剩了小半条鱼林希端到厨房,拿了一个宽大的黑色垃圾袋,把衣柜打开收拾起来,从裴琢的衣服到最下层的饼干盒子,统统塞了进去,转头发现裴琢在阳台看着他。
夹着烟头,满眼怒火。
于是林希当着他的面把那袋子丢到门外,将裴琢放了出来,一句话也不说指着门外,意思也很明显,一个字,滚。
毕竟他们二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互相还是很了解的。
裴琢指着他笑着“你算什么东西,让我滚?”
林希冷笑到“你算什么东西,配进我家。”
裴琢把手指间的烟头摁在他身上,烫的林希手腕生疼,裴琢提高声音,手指几乎怼到林希鼻子上。
“真以为我妈是你妈啊?你不会忘记了吧,你没妈啊。”
“你爸妈被你克死了啊,扫把星。”
“我是她亲生儿子,你说我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摆弄几个臭字了不起,来,你告诉我鸠占鹊巢是什么意思。”
林希脸色惨白,他没想到裴琢会这样,不留一点情分,这样恶毒,拿着刀死命的往他脊梁骨最脆弱的地方捅。
仿佛置身冰天雪地,衣着单薄。
整个人被冰水浇了个透彻。